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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冤枉
“晨晨……”胡静用力掐了掐顾晨晨,小姑娘差点没跳起来。刚刚还觉得是自己妈妈病糊涂了,现在看看好似不是这么一回事。
胡静冰冷的目光让顾晨晨颤了颤,总算明白了她的意思。迟疑了几秒,忽然抬手指向舒蔚:“舒医生,您还不走。还想把我妈再气倒一次么?”
舒蔚愣了愣,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晨晨,你这是什么意思?”
再?她从不曾故意气胡静。哪怕她再刁难,再过分,总也忍了下来。可即使如此,不放过自己的,仍是这对母子啊!
她早已对胡静的敌意感到麻木,从一开始便不曾奢想能得到喜欢。但当顾晨晨指着自己那一刻,舒蔚依旧有些接受不了。
“你还问我?要不是你把你们结婚的照片在妈面前炫耀,妈怎么会晕倒!”顾晨晨说完,心虚地别开脸。不敢直视舒蔚的目光,从小到大刁蛮无礼的她,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撒谎。她本想离开,可胡静总是握着她的手,怎么也不肯放。
结婚?
刚从手术室出来,秦元星正摘下口罩,乍听顾晨晨的说辞,动作立刻僵硬在半空中。
“舒医生,结婚了?”
姚瑶也跟着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望着舒蔚:“照片是你拿的?”
“喂,顾晨晨,你别睁眼说瞎话好不好。”
顾晨晨生怕事情暴露被顾辛彦收拾,跺跺脚拽着顾辛彦的衣角,声泪俱下地控诉:“哥,就是她。否则妈怎么会……”
顾辛彦顺着顾晨晨的目光看过去,复杂的眼神落在舒蔚身上。
“不是的,我没有。”
眼看舒蔚想解释,又被顾辛彦忽视,顾晨晨跺跺脚,眼角又掉下几滴泪,愤然指着舒蔚:“哥你怎么能娶这么这种女人,昨晚故意刺激妈还不够。今天都进手术室了!我绝对不要她当我嫂嫂。”
舒蔚脸色惨白,因为顾晨晨的话而摇晃着身子。她抬头看向顾辛彦,后者面无表情,冰冷的面容上布满了冷漠。
“辛彦……”她紧咬下唇,因为过度用力而渗出细微的血滴。
“顾晨晨,那明明是我拿的好吧。你眼睛瞎了啊!”姚瑶气不过站出来承认,本就是她因为气愤才公布的照片。如今怎么能扣到舒蔚头上?岂不是得不偿失了?
顾辛彦沉默以对,任凭顾晨晨拉着他的手晃来晃去。良久之间也不发一言,直到姚瑶开口,他才缓缓皱眉,对着舒蔚问:“你说。”
男人和她对视一眼,眸光幽暗。只留给她一道侧脸,线条分明的下颌生出一股惧怕感。舒蔚发觉他敛着眉,斜斜地觑了她一眼。那道眸光,冷冽到让人喘不过气。
舒蔚心里好似有几千根针往里头刺,一点点的加深力度,疼到无法呼吸。
她咬咬牙:“我说不是我,你信么?”
话落,对上顾辛彦没有半分表情的脸。舒蔚发现他的喉结滚动了几下,也不知是想说什么。究竟是信或不信?
可偏偏病床上的胡静却伸出了手,握住了顾辛彦的。刚刚经过急救的她开口还十分困难,可依旧坚决地瞪着舒蔚:“还狡辩……让她走!”
“伯母,我……”舒蔚紧了紧手腕,想上前解释。
刚到病床前,就被一道高大的身影遮住了视线。男人低垂的目光冰冷而没有温度,疏离的面容和语气,让舒蔚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
顾辛彦闻言,神色复杂。眸光在舒蔚和胡静身上交替,许久之后才沉重地开口:“你先离开。”
“晨晨,送妈回病房。”
顾晨晨抿了抿唇,不敢再反驳。只是跟着护士一起把胡静推到了病房里,林昭颖跟在她后头,什么也不说,离去时,复杂地朝舒蔚投去一眼。
走廊里其他人都走远了,秦元星跟进了病房。姚瑶远远地站在那,也终于被护士拉走。有病人突发状况,她必须要过去一趟。
“辛彦。”
男人低垂着脸看向她,久久不发一言。舒蔚抬手想去碰他,可他又避了开来,指尖就悬在半空中,让舒蔚很尴尬。
她很想说,真不是她。
“哥,妈找你!”顾晨晨从病房里探出头来喊了他一声,舒蔚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她看着男人的背影,急促的脚步惊扰了舒蔚迷失的心。走廊里没有人,她只能孤单单地站在那,紧握的掌心被嵌入了尖锐的指甲,一下下的刺的掌心生疼。
她知道,他不信她……
多事之秋,胡静住院的那两天。二十三床的家属也一直在医院闹,尸体停在医院三天不肯下葬。雪落了很厚,大冷的天,家属就在门外站了整夜。
家属闹的最凶的那天,舒蔚熬了营养汤放在保温盒里,准备送去给胡静。
住院这几天,她没进过胡静的病房。顾辛彦也没回去过,反而是顾晨晨,出来时见了两次。
“你怎么又来了?”刚到拐角,就听见顾晨晨尖锐的质问。见她要过去,便急急忙忙拽紧舒蔚的手往外拉:“我都说了多少遍了,妈不想看见你。”
“你这一去,妈又该晕倒了。”
舒蔚皱紧了一张脸,犹豫着不知该如何是好。这已经是她第三次送东西过来,可每一次都被拒之门外。
“我真是不懂,明明那么讨厌你,你还送东西过来干嘛?”顾晨晨想的总是很单纯,出了那事之后,她下意识认为舒蔚和顾辛彦没有可能。如今完全把舒蔚当路人。
舒蔚摇摇头,不知该作何解释。只是把保温盒往她怀里一塞:“你拿进去吧,对她身体有好处的。”
“我才不要帮你!”
“顾晨晨,那天的事你也看见了。事实究竟为何你再清楚不过!”舒蔚早就想好了对付顾晨晨的办法,先指着她一番,自然会让她心虚。
果然,顾晨晨瑟缩了下,连说话都开始结结巴巴的:“我……我不知道,反正就是你。如果不是你故意刺激妈,妈也不会这样。对,都是你的错!谁让你要和我哥结婚。”
“结婚也不是我一个人决定的,顾晨晨,你也不小了。脑子里还一点都没有自己的想法?”
她说的话越来越重,只是相信这样能让顾晨晨同意带保温盒进去。
岂料话音刚落,就听见男人骤然响起的声音:“做错了事还把责任推给别人?舒蔚,你越活越回去了!”
男人站在对面,背着光的背影布满了阴霾。夕阳从他耳边划过,照亮冰冷的脸颊线条。高挺鼻梁在侧脸投下阴影,因为看不真切而显得格外疏离。
舒蔚顿了顿,勉强扯出笑意:“我只是想让她帮忙。”
“没什么好帮的,这东西你拿回去。”顾辛彦的态度比顾晨晨更强势,甚至连一点机会也不肯给她。
舒蔚僵在当场,唇角挂着苦涩的笑,不敢再开口。指尖拎着冰冷的保温盒手柄,有一股凉透了的感觉。
周围是令人窒息的沉默,舒蔚咬咬牙看向顾辛彦,鼓起勇气开口:“你总得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解释?”顾辛彦冷冷地道,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墨色西装遮掩了他紧绷的筋肉:“舒蔚,你该好好反省反省,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什么意思?”
说出的话却让舒蔚太难堪,她面上血色全无,只是也觉得心里委屈。那时只是冲动,她不曾想过会有这样的后果。可……
舒蔚不说话,又是一阵令人心悸的沉默。顾辛彦抿着唇站了一会,像是对她失望了,什么话也不说。
“妈已经确定了,是你拿出了照片。”说这几个字好似能要了顾辛彦的命,每一个从唇里吐出的词,都冰冷的吓人。
舒蔚觉得身体好像被刺穿了好几个洞,冷风吹来,一点点的侵蚀了生命力。男人高大笔挺的身躯就在面前一步远,但又仿佛隔了千山万水,任凭她伸长了手,也触碰不到。
“我、我去给妈买晚餐。”顾晨晨看气氛不对,也不敢再呆下去。急急忙忙地就走了。
屋外天色渐黑,透过玻璃门还能看见冷冽的风,舒蔚觉得冷,她扬起眸,努力不让自己颤抖,拢紧了身上的白大褂,顾辛彦的语气总比萧瑟的天更让人心寒。几乎寒彻了一颗心。
“我只再说一遍,不是我做的。”
“不是?”他吐出几个字眼,每一个字都没有温度。
“我知道伯母心脏不好,怎么还会去刺激她?”
她的眼神清澈自然,没有半分做作。有那么一瞬间,顾辛彦几乎要心软了,可躺在病床上的,他的母亲还紧攥着他掌心,怎么也不愿让他见舒蔚。
他的脸色又沉下几分:“你很想公开我们结婚的事,因为这事还催促了我好几次。舒蔚,你当这些我都不记得吗?”
舒蔚指尖一松,咬着牙颤抖了几下,她僵硬着收回手。扬起的眼框微红,几乎要落下泪来:“那不代表我就会做!”
“事实摆在这,还否认?”
顾辛彦平时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等到他真发怒时,暗蕴的汹涌波涛总能伤人于无形。
那些比寒冬更刺骨的语气,凉到透骨的气息,每一处都让人遍体生寒。舒蔚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却只能化作死死苦笑。
舒蔚知道,他不信她!
他说的对,事实摆在那,说了又有什么用。
“你非要这么认为我也无话可说,但是顾辛彦,我希望你也别忘记。当初承诺为了不刺激伯母才暂缓宣布结婚,可如今过去了一个多月,你心底……有没有考虑过宣布?”
她涩涩地道:“没有对不对?”
顾辛彦依旧面无表情,只有在她问及时才闪过一抹愕然。
这已证明了太多。
算了……
舒蔚咬着唇,丝丝血迹自唇瓣渗出。鲜艳至极的红忽而从唇畔溢出,将贝齿染成了娇艳。明眸扬起,落在男人英俊的脸上。被夕阳遮去了一半的面容,让人看不真切。
他曾说要给让他给你时间,等时机一到,便宣布两人结婚的事。曾说让她好好保密,什么也不要做,什么也不要说……
舒蔚想,“自己也曾全心全意的相信着他。然而林昭颖的出现,伯母的反对,让他连这份心都一起放下了是不是?”
顾辛彦,你本来,就不爱我。何况林昭颖回来了。舒蔚喃喃自语,声音不大,却落入了男人耳朵里。
走在前方的身躯微顿,停滞了几秒,似乎在忍耐着什么。顾辛彦的唇线都抿成了一整条,薄薄的让人看不真切。
他本来,就不爱她吗?
或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