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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三年纪不大,又黑又瘦,但是手脚敏捷脑子活泛,又会一口半生不熟的中国话,没多半天就跟我和铁勇都熟悉起来了,眼看着车子慢慢拐上了山路,阮三凑我身边笑着打听:“叶大哥,马老板只是叫我陪你们进山去找东西,但是具体找什么没说,您现在能给我说个明白吗?我也好留意着点,免得误了事儿啊。”
我们进山寻找伦道夫,说是寻找,其实也就是找山民猎人打听车辆的消息,然后再顺藤摸瓜的找下去,不过为难的是,我们里只有大炮书和程自立两人懂得越南话不说,还都是城里话,到了山区就完全行不通,所幸的是马三拳介绍了个阮三过来,所以这次就只能靠着他去给我们打听消息,带路追踪了。
他即便是没有问,我们也要把这事儿给抖搂清楚,让他明明白白知道是干嘛——伦道夫所带的东西对我们丈海的叶阳、端木两家是宝,可在别人眼里嘛用没有,倒是不怕告诉他找人这事儿。
伦道夫的事情我半真不假的给阮三说了说,除了来历之外,其他关乎伦道夫的行踪、路线、时间那是样都没隐瞒,尽数告知了他,阮三的眉头一下就皱了起来。
他告诉我们说,这长山山脉在越南人口里叫做扇子山,就像是扇子似的一重重展开,外面一重里面一重,虽然山里人也在这里面打猎采药的讨生活,但却都只在外面,里面那重根本不敢进去。偶尔有胆大不怕死的相约进去采‘鸡血兜’,就是俗称的血红玛瑙,但去的十个人往往只能回来一个,而且都已经被吓得傻了。
传说中,这扇子山的里重山藏着精虓怪僫,还有瘴气毒虫,万分凶险,要是我们运气好能在外面找到伦道夫,那是最好不过了,但是万一要到里面去,他可就不愿意陪我们了!
阮三说到这里倒是很直白:“叶大哥,不是我不帮忙,马老板都发话了,你说我能不尽力给你们帮忙吗?但是那里面实在太邪门了,所以我话先说了,等到时候我就外面等着你们,至于说进去嘛,嘿嘿,我就不陪着了。”
“也行!”我想了想点头:“只要你能帮我们找到线索,里面你去不去没关系…”
从老街到沙巴这一段还在山边,路也还行,但是一过那沙巴之后,整个路就突然变得陡峭起来,崎岖的山路蜿蜒在丛山峻岭之中,从山顶望下去像是一条盘缠在峰岭间的腰带,极为奇特。
山路两侧叠堆着大块的巨石,非但奇而且险,远望就像薄薄墙上悬着的两块磨盘,在微风中摇摇晃晃让人望而生畏,我们的吉普车从巨石下面通过,感觉上随时都有可能砸下来,把我们连车带人砸成肉糜,车速也渐渐慢了下来。
沙巴是个山镇,里面的房子也大多是石头和木料堆叠而成的,整个镇子不但脏还零乱,就连城市里常见的摩托车也不多见,最多的是那带着斗帽挑着担子的菜农,偶尔有几家小店也只卖点零碎,没见着太多的东西。
我们赶到这里,车旁很快围了帮越南小毛孩,奔奔跳跳透着稀罕,跟在我们的车一路尾随着,有些成年人也站在路边朝我们打量,瞧着是很少见着这些东西,阮三这时候建议我们把车停了下来,他自己则从晨曦手上讨了点带着的面饼干粮,又捏了几张票子,拿着就下去问事儿了。
我们也不下车,都呆在那吉普车上啃着干粮咸菜,等着他在下面询问,无论大人小孩看他问了无数,可都只是摇头,并没有一个人像我们盼望的那样点头,所以最后阮三只能无功而返,灰溜溜回到了车上。
我们在沙巴没有找到线索,但就这样一路找了出去,顺着平卢、申渊、金内、秀丽…风餐露宿,夜里就点起篝火对付,但凡在路上远远能看见个农夫猎户的房子,阮三都上去问问,但就是一直没找到消息,直到第三天才从个猎人嘴里听到了这么一句:
“前面山崖下面,历年摔了很多车下去,最近似乎也有一辆车啊…”
听到这消息,无论我们还是阮三,整个全都乐了,满心欢喜这几天的辛苦没有白费,和这猎人分开就直奔他所说的地方而去——这里是段极为险峻的山路,一面靠着高山,如刀削斧剁般的竖直;一面是万丈深渊,下面漂着些黑色的雾气,也看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阮三在路边检查了半天,细细查看一遍,回来肯定告诉我们,这里的山路边缘上确实有新的刮痕,要说是车子掉下去了也可以,只不过那并不太像是轮胎打滑,更像是被人硬生生推下去的。
我们也顾不得管这车子是怎么掉下去的,当务之急就是把车子找到,所以我们把这车停在了山路旁边,开始安排着下那深渊去找摔车的事情——我们带的绳子倒是不短,几圈连起来朝下面一扔,差不多也就算是够了。
另一头捆在个大树上面,试了试够扎实,我们这才开始行动。
按理说,这下去查看的事儿该是晨曦打头,我们后面跟着,但是那下面是什么谁也不知道,让个姑娘带头冒险毕竟不妥,所以我干脆就带头先摸上了绳子,然后哧溜着开始朝深渊里面落,“我先下去看看,要是没事儿你再来。”
我这话大家都赞同,晨曦也就没了二话,只能点了点头:“好吧,那你小心点,有事儿就叫一声。”
我抓着缆绳朝下慢慢落去,开始没多大动静,但是下了十来米之后就有些摇晃起来,幸好我手脚一贯敏捷,脚在山壁上一抵,也就差不多给稳住了,铁勇更是轻松的欢呼了一声,忽然,就在这个时候,山涧的右侧猛然卷来了股狂风。
这股风来得毫无预兆,仿佛忽然一下就这么凭空出现,席卷而来,我手中的抓着的缆绳立刻被吹得高高抛了起来,荡漾的就如同秋千一样。
我不由自主的叫了一声,身子立刻被翻了个滚,上面的晨曦铁勇他们也同时惊呼出来,但是我在这翻滚的时候双足用力一勾,死死勾住了旁边伸出个树藤,这才没有被整个被荡出半空中。
只是那狂风越刮越猛烈,缆绳被吹得来回荡漾,我在狂风中更是眼睛都睁不开了,只能死命的勾住藤条,抓住缆绳,勉强把自己紧紧贴在石壁上。
纵然如此,我还是狂风中一片树叶,被吹得忽上忽下…终于,脚下的树藤传来‘啪’的一声响,从中间断裂了开来,我整个失去了依靠,整个人被狂风高高的甩了起来!
头顶传来众人的一声惊呼,同时我也感觉到自己呼吸极为不顺畅——刚才那缆绳在我腰上绕了一圈,在藤条断裂的时候,整个下坠的力量都勒在了我的腰上,那一下把我疼得险些就晕了过去!
而接下来,我被抛起之后,整个力道被腰上的缆绳拉住,身体朝山壁上撞过去的那一下,一根凸起的树枝几乎戳中的我的额头,幸好哥们眼疾手快朝旁边一偏,才没有把眼睛给戳瞎了。
一偏之后,我跟着伸手抓住了那树枝,调整了一下姿势,这才略微松了口气,又把自己给牢牢贴在了石壁上。
狂风依旧,我隐隐约约只听见上面他们的喊声,于是调整了一下呼吸,朝上喊道:“没事,哥们这好得很,你们别担心!”顿了顿,我又继续喊:“风大,你们先别下来…”
不过,就在我这喊声还没有全部出口,这狂风居然骤然停了!
山风就是这样,来得快也去得快,刚才还是势如破竹的狂风瞬间消停,深渊又重新恢复了风平浪静的模样,唯一的区别是黑雾稀薄了许多,我悬在山壁上,书隐约能看见山涧底部的模样了,虽然还是有些模糊,但是朦胧中,一些奇怪的轮廓让我辨识出来,那些正如猎人所说的,全都是各式各样摔入山涧的车辆。
虽然这些车辆已经摔得七零八落,其间还长满了蔓藤枯草,可是这现代化的机械还是能认得出来,见上面听我的话后放了心,跟着我又告诉他们说,这下面却是有很多车辆的残骸,应该是由于那山路骤然在此处转弯,所以有躲避不及冲下去的,只不过现在我距离还高,根本看不出那山涧深渊中有没有伦道夫所坐的车辆。
给他们招呼之后,我继续顺着绳索朝下,不多会功夫就来到了山涧的底部,我轻轻松松借着山壁上的凹处使力,踩到了实处。
山涧的底部,朝着山路这一面是个陡峭的山壁,斜斜朝上,但是另一面却比较平坦,一路朝着里面而去,顺着山坡很容易到扇子山的里山去;山涧里满是枯草和蔓藤,车辆残骸,还有些枯骨散落在其中。
这里面最显眼的,便是当中一辆摔得几乎散架的老式m35老式卡车,上面的油漆斑驳,但是拗断的豁口却是崭新的。
一切都和伦道夫所乘的一模一样,要说不是,我还真不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