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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沈太妃的凤眸蓦地撑大,这个,这个最疼爱的孙儿,竟然会为了一个女人威胁她!威胁她若是杀了余辛夷,那他便再无心皇位?沈太妃几乎是勃然大怒:“你疯了!余辛夷单凭克母不祥这点,就没这个资格成为你的正妃!还奢想什么,“平生无二色”,这样的女子何谈三从四德!简直大逆不道!自古帝王家,从没有只娶一妻,再不纳妾这一说,这余辛夷天生反骨,以后必成大祸!”
景夙言隐隐皱眉,心中揣摩,“克母不祥”这点到底是何人从中作梗,捅给沈太妃的?此人简直其心可诛!掩饰掉眼底的杀意,景夙言定定道:“辛夷并非不祥,相反,她是孙儿此生最大之幸!另外,孙儿不知到底是何人散播此等荒谬之言,只请太妃娘娘切勿中此离间之计!”
竟然一字一句都在维护那个余辛夷!沈太妃陡然捂住心口,弯下腰去,景夙言立刻上前将沈太妃扶住,大声令道:“太医!快传太医!”
“不用!”沈太妃紧紧捏住他的手腕,急促喘着气,却厉色道,“我要你答应我,绝不与那余辛夷再有任何瓜葛!”景夙言苦涩笑道:“其他事孙儿都能答应您,但只此一件,请恕孙儿要让您失望了。”
她们不会懂,余辛夷到底是怎样一个惊才绝艳的女子,自始至终,怕配不上的那个人,是他!而余辛夷,才是始终不假辞色的那一个。或许,此事便是老天定下的考验,考验他若承受不住,便再没有接近余辛夷的可能!所以,他必须撑下去!
半个月后,老夫人的六十笀寿到了。为了庆贺,余怀远特大摆流水宴席,宴请满朝文武,就连几位皇子,也纷纷贺贴,即将过府祝贺。
一大早,宾客还未到临,府中各房媳妇、子孙先到老夫人房里敬茶,就连在外任上的三老爷都回来了,二老爷路途遥远,并没赶得及,便送回贺礼,全做心意。
先是余怀远敬茶,老夫人心情极好,笑呵呵的接了。下头是温氏。
自从阖府账目收缴给老夫人掌管后,十位管事一起查账,竟查出温氏账目上有十万漏洞,简直勃然大怒,其后温氏用自己嫁妆勉强填平,才将此事圆了过去。但此后,老夫人对她的不喜又加深了一层。所以就算接茶的时候,老夫人脸上也并没多少喜色,弄得温氏相当尴尬,三房张氏在一旁看足笑话。
待几房儿子辈敬完茶,便是孙子辈。余辛夷为首,敬了茶之后,还送上一只自己绣的荷包,老夫人看着荷包,喜欢得不得了,笑呵呵的给了只大红包:“还是大丫头有心。”
余辛夷羞涩道:“孙女儿手拙,绣得不好看,老夫人不嫌弃就是孙女儿的福气了。”
在场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老夫人对余辛夷的偏爱,其他子孙理所当然的被比了下去,只不过谁也羡慕不来。
当一轮茶敬完的时候,也没见到余惜月跟余子俊,此时一月之期还未满,仍然关在佛堂里呢。三房张氏与夫君对视一眼,嘲讽一笑,大房若失了势,必定是他们三房占的便宜更大,别忘了,二房那个余明珠还闭门思过呢。
直到众人准备散了,余辛夷心里略微一惊,她以为温氏会趁这个时候,把余惜月跟余子俊捞出来,难道她想岔了?还是温氏如此熬得住?
正寻思着,温氏突然站出来,将一叠厚厚的经文呈到老夫人面前,恳求道:“老夫人,这是惜月跟俊儿,为您祈福而抄的一百遍金刚经,这两个孩子这些时日里反思很多,决心痛改前非,媳妇儿不求您饶恕他们,只求您给他们一个机会,给您敬杯茶,也算全了孝心了。”
余辛夷心中一声冷哼:她就知道,温氏必熬不住!经书这招,倒讨巧得很嘛!明面上说是放出来敬茶,但是敬完茶后也断没再关进佛堂的道理。大夫人真打的好算盘。
老夫人冷眼瞥了那叠金刚经一眼,并不接,显然还未完全释怀。毕竟当日余子俊的所作所为,实在太让她失望!
温氏噗通一声跪下,凄凄的抬头,望向余怀远。
余怀远浅叹了一声道:“罢了,他们这半个月也应当反省过了,便放他们出来敬杯茶吧。”
余辛夷眸子一闪,随即明白过来余怀远的算盘。老夫人笀寿,定国公府的人自然会过府道贺,到时候却看不到余惜月跟余子俊姐弟的身影,定国公府追问起来,对两家关系着实不利。哪怕余怀远再不像往日那般宠爱余惜月及余子俊这对子女,为了保持与定国公府的关系,明面上也得做足了。
老夫人犹豫了一刻,但一想到余怀远手臂上的箭伤,再有推她的那一下,仍心有余悸道:“若是再拿着箭,拿着刀子喊打喊杀,老身便是有两条命,也不够折腾的!”余怀远为难的皱起眉。
余辛夷突然起身,走到老夫人面前,央求道:“老夫人,弟弟这半个月应该反省过了,断再不会犯之前的错,且今儿个又是您的笀寿大喜,就饶了他们一回吧,老祖宗。”
余怀远没想到,大女儿会主动出来说情,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又想起那一场堪称荒唐的赐婚,心中浅浅一叹,竟生出些许愧意。
老夫人也满是诧异,许久后看着余怀远脸色的为难之色,长叹一声道:“大丫头,你啊,就是太懂事了。罢了罢了,就把惜月跟俊儿放出来吧。”
“谢老夫人。”余辛夷甜甜一笑。她当然不会做那烂好人,既然他们被放出佛堂是必然之举,那她再如何阻拦也无用,不如掌握先机!
一旁,柳氏目光复杂的落在这个才十六岁的少女身上,这丫头心思,的确是厉害至极!
一盏茶的时间,余惜月跟余子俊被领了过来,往日最受宠,最为高傲的二小姐及大少爷,关了半个月的佛堂后,面目大变,整个人都谦卑下来似的,顺眼得多。
第一件事便是向老夫人跪下磕头,并祝了寿。这样齐全的礼仪,就是老夫人也说不出什么,点了点头,让竹心送了两只红包上去,肃着一张脸孔道:“往后切记定要改过,否则,再没下次机会!另外你们两个向你们大姐道个谢,若不是她给你们说情,断没这么早出来的道理。”
让他们向余辛夷道谢?余子俊当下就有些忍不住想反驳,却被余惜月隐隐拉了下衣袖。余惜月首先低下头,朝着余辛夷感激的笑了笑,目光中满是真诚:“多谢大姐。”那双如水明眸里荡漾的水意,真诚得连余辛夷都要感叹,若非真心改过,便是演技又高了一层!
余辛夷也回以笑容,道:“一家姊妹,哪里需要这样客气了。”既然余惜月热衷于演戏,那她就陪她一起演!
随即是余子俊,他看了看母亲此刻的眼色,不得不压住心底的不服,咬了咬牙,朝余辛夷躬身作揖:“大姐,俊儿知错了,不该口没遮拦,往日定当改过。”没说一个字,就像滴了一滴心头血。余子俊暗暗发誓,日后,定要将今日之辱百倍千倍的还给这个贱人!丝毫没想到,他若不犯人,人怎可能犯他!
至此,事情也算告一段落,没想余辛夷又提议,把余明珠也放出来敬杯茶,老夫人略略思索了下,也就顺势点了头。柳氏朝着余辛夷,感激的点点头。
至上午巳时,陆陆续续便有客来,众人开始忙起来招呼客人。官至户部尚书,余怀远结交甚广,满朝文武,侯门公府,就连几位风头最劲的皇子们都到访了,余辛夷甚得老夫人宠爱,便被分去招呼女宾。
芙蓉院里。
余惜月嫉妒得攥紧手心,一张帕子几乎要被自己扯烂。温氏一把扯了她的帕子,厉色道:“别忘了,沈太妃给她赐婚的只是五皇子的侧室,而你,却是三皇子的正妃,在这一点上你便凌驾她之上,还计较什么老夫人的欢心?简直是轻重不分!”余惜月一愣,察觉自己差点又重蹈覆辙,立马低头挨训。
温氏浅叹一声,接过婢女呈上来的明珠钗,精心的插在女儿乌黑的发里,道:“你要做的只是大大方方的出去,展现你作为大家闺秀的知书达理,秀美姿态,所有人的目光就都会集中在你身上,记住没有!”余惜月思量了一刻,用力点头。
女客席边。各府夫人、小姐们坐了两堂,内间是身份最为贵重的贵妇、闺秀们,外间次之,值得一提的是就连公主都来了几位,这份荣耀,便是王府也不过如此了。各家夫人们看着余辛夷待客分寸有条不紊,进退有度的模样,都暗暗赞叹。
这位余大小姐被藏了那么些年,还以为被养成个不懂事的粗鄙丫头,没想到竟是珠玉蒙尘,且还生得如此漂亮,端的让人赞叹。随即又是一阵浅叹,如此佳人竟被赐婚给五皇子做侧室,着实可惜了。“听说今日几位皇子也要来呢。”“是啊,几位皇子一同出席,可是极难得的事儿了。”“如今这余府两位嫡女都赐了婚,剩下的机会终于轮到别家喽。”夫人们随意说笑着,却见一道彩云般的身影,莲步轻移飘了进来。
所有人都抬起头,望着走进来的余惜月。只见她一身粉色长裙,披着薄翠色纱衣,一丝一缕都精致到极点,一双含水明眸灿烂若星,又带着点点水渍,若哀愁若泪光,粉唇轻轻抿着,鬓间一支珠钗,一颗硕大的东珠垂下,落在颊边,随着步伐轻轻点在颊边,美得如同洛水之女。单靠这身打扮,她一进来便将偏好素色的余辛夷,比了下去!
她身后,温氏笑得万分得体,得体中,还带着一丝得意。在座的贵妇都是深谙内宅之道的,相互对了一眼,随即心知肚明的笑了下。这位大夫人,手段果真不一般。
光彩被夺走,余辛夷丝毫不动怒,只浅浅笑着,不动声色的撤了出去。她们想夺人眼球,便让她们夺去吧,她正好趁着空子去看看六姨娘,六姨娘已经怀孕三个月,正是最要紧的时候。
忙了整整四个时辰,余辛夷累得不行。白芷却在一旁,愤愤不平道:“小姐!您忙了一天,没想到一下子风头就被大夫人跟二小姐抢走了,实在太可恶了!”
辛夷却风轻云淡的抬手,在她额头上点了一下道:“听没听过一句话:看谁笑得好,不如看谁,笑到最后。”白芷似懂非懂的抬起头思索着,经过假山时,突然看到一抹身影,立刻道:“小姐,那不是四皇子殿下么?”余辛夷也敏锐的看到了,微微眯了下眼,她不想看到他。
正欲转身,却听身后那道声音提前一步:“余大小姐,请留一步。”余辛夷眼底闪过一丝不悦,却不得不转过身,浅浅一笑道:“不知四殿下有何贵干?”景北楼看着面前少女,明明笑着,却充满距离的眼神,心底就一阵说不出的难受。他目光往旁边一扫,道:“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白芷有些紧张的望着余辛夷。余辛夷点点头,示意白芷先下去,景北楼既然敢拦她,必定今日不会轻易放她走。但她不怕,这里是余府,景北楼哪怕是皇子,也不敢拿她怎样!“四皇子有什么话请说吧,臣女还有事要做。”
听着余辛夷毫不客气的口吻,目光连抬都不愿抬他一眼,景北楼那双深邃的眸,定定的望着他,眸底的黑暗处仿佛藏着一条邪恶的蛟龙:“我许你正室之位。”听着余辛夷毫不客气的口吻,目光连抬都不愿抬他一眼,景北楼那双深邃的眸,定定的望着他,眸底的黑暗处仿佛藏着一条邪恶的蛟龙:“我许你正室之位。”
正室之位?听到这四个字时,余辛夷第一反应不是惊,不是讶,也不是景北楼预料中的惊喜,而是两个字——好笑,简直好笑至极!这个男人,无论是哪一世都喜欢自作聪明,自认为能将人玩弄于鼓掌之中啊。他以为,这时候他许她正室之位,救她脱离赐婚给景浩天做侧室的苦海,她就会感恩戴德,顺便像上辈子那样,对他誓死效忠?
余辛夷略略挑了下眉,浅浅弯了下膝盖,道:“四殿下想要跟我说的就是这个么?那抱歉,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看着余辛夷说完一句,竟然要离开,景北楼立刻皱紧眉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他的正妃之位,对一个女子来说,这是多么大的荣耀!若落在别的女子身上,早就感激涕零了,可她竟然想都不想,就直接拒绝!
就在余辛夷擦身而过的刹那,景北楼蓦地伸手拉住她的手腕,浅叹一声道:“辛夷,你该知道,我是为你好。”那目光幽幽带着几丝怜惜,一丝一缕就极尽柔情,又带着点点宠溺,再加上本就是极英俊的面容,恐怕只要是女子,便要跌进他的温柔陷阱。
余辛夷望着面前这双眸熟悉的眸,片刻怔忡,似乎回想起上一辈子,他们最甜蜜的时候。景北楼浅浅弯了嘴角,他景北楼想要的,还从来没有能摆脱他的手心!包括面前这冷傲狠辣的女子,也一样!他抬起手,正欲抚上辛夷的长发,却突然被她一巴掌打开!啪的一声,毫不留情!景北楼的目光几乎可以称得上是震惊!
余辛夷冷冷的瞥了他一眼,粲然一笑:“我不知道!”四个字,说得毫不拖泥带水,甚至带着天生的决绝,“不好意思,这儿人渣味儿太浓,请容臣女暂且告退。”多么温柔的表情,然而在她眼里,便只有三个字:假!假!假!上辈子,就是用这种虚伪的招数骗得她粉身碎骨,这辈子,还指望她再跳进火坑?抱歉,她没那么蠢!死过一次的人若是还不知道怎么的死的,那真算她又白活一次!
人渣味儿太浓?景北楼瞳孔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立刻缩起!她竟然敢如此辱骂于他,简直——简直不识抬举!心头一股暗黑之火几乎要燃烧而上,又被景北楼生生压下。勃然大怒并不是他的风格,他景北楼讲究的从来都是利益最大化!
景北楼冷笑一声道:“余辛夷,你最好想清楚,你在跟谁说话!现在,能解救你的,也只有我,余辛夷别太过武断,想好此事的利弊,再来决定接受与否!”他心底隐隐生出一抹轻蔑: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小女孩儿罢了,或许这正妃之位,太过抬举她了!他真正看中的,不过是余家的权势罢了,其次,才是心底那抹不甘!tqR1
余辛夷一双清朗的眸子,似乎一眼便将他心中那些蜿蜒曲折的黑暗心思,看得清清楚楚,回以冷笑道:“不好意思,我不用考虑,有句话叫:彼之蜜糖,我之砒霜。你觉得,我会傻到自吞砒霜么?四殿下,不用再浪费时间于我做戏了,你无非是想借我,争夺余家的扶持。四殿下,假面皮戴久了,面皮下的皮肤可是会生疮糜烂的,到最后臭不可闻,就只能让人恶心!”
他无非是见余惜月赐婚三皇子,担忧了,担忧三皇子抢走余怀远这支助力,毕竟余怀远一直独立于夺嫡之争外,在这个节骨眼上,任何一股势力都极可能打破平衡!于是他想利用她,与三皇子分庭抗礼,达成平衡!他这点心思,明明无比露骨,却要表现出如此虚假面皮,简直让她想吐!
“你!”景北楼那一瞬间脸上的表情,堪称暴怒。一是被点破心思的怒,二是他堂堂皇子,竟被一个小小女子当面羞辱!这余辛夷,简直找死!
余辛夷却是连戏也不像装了,再多与他多待一刻,她怕是真的会吐出来,她提声唤道:“白芷!”白芷一直不远处候着,时刻保持警惕,听余辛夷唤她,立刻跑了过来。有白芷在,景北楼竟不好再说什么,眼睁睁的看着余辛夷走出假山,那样堂而皇之!
景北楼紧握的拳头,几乎忍不住一拳打在假山上,眼里冒着邪火。他自认为,只有他能在这个节骨眼能帮助她摆脱现在这一难,嫁给他做正妃,无论如何也比嫁给景浩天做侧妃好上一万倍!她应该对他感恩戴德,并且自此感激于他,并对他效以忠心才对!而她,竟然不屑一顾?呵!竟然不能为他所用,那么这个女孩儿就只能——
景北楼眯了眯眼,眼中一片森冷的杀气——正在此时,却听身后一道清越的声音唤道:“四皇兄怎有如此雅兴,欣赏假山?”那道声音带着笑,但仔细听,却挺好听不出笑意,反而是一丝紧绷。
景北楼眼神一凛,再回过头已换上一副温和微笑的表情:“只不过偶然走到这里,见此处风景独特,便停下一观罢了。”景夙言手中一把折扇叠着,扇骨在手背上轻轻敲击,“原是如此啊,我刚听到辛夷的声音,还以为四皇兄找辛夷有要事相商呢。”不唤余大小姐,已经直接唤辛夷,分明是故意说给景北楼听的,更是作为一种警告,离余辛夷,远点!
景北楼当然是聪明人,一下就听出来!心头那股邪火,几乎是蹭的一下冒了上来!笑意已十分之凉:“八皇弟还是要避嫌些好,毕竟余大小姐赐婚给五皇弟为侧妃,也算你的嫂嫂,直呼其名,似乎有些不恰。”
景夙言在威胁,他同样也在威胁,几乎是一瞬间,那浓烈的火焰之气便一触即发!两个皇子,如同一白一黑两条蛟龙,虎视眈眈,随时准备一场厮杀!
景夙言先笑了,笑得相当酣畅,一双倾世的明眸之中,闪耀着最夺目的光芒:“这可说不定,我只知道,该我的就该是我的!不过我听说,四皇兄最近似乎遇到了一些麻烦,可要小心些哦。若是需要为弟帮助,四皇兄可千万,不、要、客、气。”景北楼眸子瞬间深深眯起,嘴角弯起一抹冷笑。
终于摆脱那个人渣,余辛夷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将心口呕吐之感消退,每次,每次只要一见他,前世那股充斥着糜烂,恶臭,黑暗的如同噩梦般的感觉,就会萦绕在她心头,让她恶心难耐。
正在此时,忽然眼睛被一双手从身后遮住。余辛夷立刻机敏的拿住那双手,右脚往后重重一踢,身后的人惊吓的一躲,险些被踢中要害,骇得直拍心口,一双墨玉般的眸子,不可置信的瞪得老大:“你好狠的心!”若不是他刚才躲得及时,他下半辈子可就完了!
余辛夷眼刀子一扫突然出现的景夙言,眸中一片冷光,毫不客气的哼了声道:“既然殿下知道我狠心,那就请离我远一点。”说完余辛夷就往前走,景夙言心里又恨又痒,脚下一转,如影随形一般伸手拦在余辛夷面前,红唇扁了扁道:“你十五天没见我了。”本是绝色的男子,却用这般如同委屈的孩童般的口吻,像她撒娇诉苦。一双墨眸闪闪的,似乎还带着水光,如同受伤的小狐狸一般,引人疼惜。若是其他方式,余辛夷定会毫不犹豫的把他踹开,但他一露出这种表情,余辛夷额头就紧了紧。这个无赖,每次就会用这招!好似吃定她似的!
旁边儿,白芷忍不住低头一笑,她总觉得,大小姐跟八皇子相处的方式,极为有趣呢。余辛夷一个眼神飞过来,白芷立刻吐了下舌头,退开几步,再不远处守着。余辛夷眼神冷冷的瞪他:“你我需要见面么?不过是同盟而已,自有属下联络即可,似乎,我与殿下并没有太熟吧。”
这半个月,景夙言想尽办法见她,都被余辛夷挡了,海棠苑里更多了十多个护院,一是为防类似香附事件,再被人栽赃,二,则是专门防景夙言!好似把他当成夜晚擅闯的野狼!“不熟?”景夙言眸子微微撑大,“怎么会不熟?咱们可是一张床上睡……”
景夙言原本想说,一张床上睡过的,陡然对上余辛夷威胁的眼神,临时改口道,“一张床上聊过天的!”如此理直气壮,仿佛余辛夷已经被他盖下八皇子专属大印,谁人勿动!如果手边有把刀,余辛夷绝对会忍不住割下他的脸皮,好测量一下是否如城墙般厚!她黑了黑脸,知道再跟他胡搅蛮缠下去,纯粹浪费自己的时候!
理都不理,转身就想绕开他走,脚下却似乎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回神之际,身子已然失去平衡。正在她以为会跌下去的时候,一条有力的臂膀不知从何伸过来,揽住她纤细柳腰。然而那人竟也未站稳,随她一起跌进旁边的花圃里。那一瞬,似有千万片花瓣飞起,竟似带着翅膀,要飞入天空!
只觉鼻尖是花朵芬芳,而背后则是一堵宽阔温暖的怀抱,她转过头,正对上一双狐狸扮含笑的眸子,里面含星带月,清晰的映照着她的容颜。那眸子那般明亮,带着万千魅惑,似一眼便要看穿心扉!
余辛夷瞬间几乎要失神,但也只是几乎而已!她眸子一眯,冷着脸要推开他起身,但还未起身,又被拉了下去,正贴在景夙言的心口,而他的手现在还扣在她腰间,让她纹丝不得动弹!如此孟浪的行为,余辛夷怒瞪他,就看到景夙言好似懵懂一般的眨眨眼。
余辛夷恨不得一口咬死他,咬牙道:“放开!”“不放!”景夙言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甚至将头埋进她肩窝里,耍赖一般的饕餮着她身上的气息。余辛夷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她抬起手,一巴掌甩在景夙言脸上,冷冷又重复一遍:“放开!”
被打了一巴掌,景夙言似乎有些难以置信,眼里瞬间聚集了水汽,道:“你毁了我的名节,难道你不要对我负责么?”那表情,简直像是余辛夷占了他便宜,而她才是负心人一般!
名节?他这个风流八皇子,有狗屁的名节!余辛夷咬了咬牙,觉得胸口那个火引,一见了景夙言就忍不住要爆发!这男人,简直厚脸皮到家!她深深吸了几口气,压抑着即将爆发的怒火道:“你想死么?”重生一世,她自认为冷静自持,步步谋算,但是,唯独一遇到这个景夙言,仿佛所有阴冷算计都不做数了,他就是她天生的克星!这种感觉,简直让她想杀人!
看着她因薄怒而染红的脸颊,景夙言的眸子深沉的发紧,喉头微弱的动了动,似乎有些干渴。在逼怒余辛夷前,他问:“你不信我会为了你跟沈太妃闹翻?”余辛夷几乎想都不想就答:“不信!”皇家的人,她一个都不信!就算景夙言对她有意又如何,在皇家人眼中,只有皇位是最重要的,至于其他,都可以放弃!她不想,重蹈前世覆辙!所以,谈合作可以,千万,别跟她谈什么可笑的感情!景夙言被她干脆利落的两个字,气得又想怒又想笑,忍不住手指抬起,在她鼻子上轻轻一点:“你就不能——”信我一回?
那陡然变得温柔如水的目光,让余辛夷本能的忌惮!不等他说完,余辛夷一把推开他,起身道:“八殿下有时间不妨去找些柔弱女子做解语花,我这种,不是花,而是花枝上的刺!不想被刺扎得遍体鳞伤,那就请你滚远点!”说罢,她冷着脸唤了白芷,冷冰冰的带着白芷走了。
景夙言起身,挫败的揉揉鼻子。又给她逃了。景夙言眸子一闪,突然想透,她逃避他,这是不是说明在她心里,他不一般?想到此,景夙言突然傻呵呵的笑起来……看着自家主子傻呵呵的望着天笑起来,灰衣挫败的扶额,他开始怀疑,他到底跟了怎样一个不靠谱的主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