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炉灶中升起火。
楚定江蹲在灶台前,从怀里摸出那瓶迷药,方才他为了让安久好好休息,所以用了不小的剂量,他是第一次用这种东西,居然失败了!
这迷药好像对安久一点作用的也没有,楚定江不由怀疑是不是放久失了药效?
他倒出一点在掌心,凑过去嗅了嗅。
只两下,便已觉得头晕眼huā。他立即拂掉手上的东西,走出棚子,站在空旷处闭眸调息。
堂堂控鹤军神武都虞候,若是被自己药晕可就落下笑柄了!
幸好吸入量极少,只一会儿工夫便已经恢复如常。楚定江睁开眼,若有所思的看着安久所在的房间。
水烧热之后,他兑了一盆端进屋内“只能随便擦擦,将就一下吧。”
“谢了。”安久道。
楚定江嗯了一声,退出屋外,顺手把门带上。
他轻轻一跃,上了屋顶,捡着屋脊平整的地方坐下,眺望远方浸在月光和雾霭中的起伏山峦。
这边的山都不甚高,亦不陡峭,远远看上去连绵起伏,像是水墨晕染成的波浪。
楚定江听着屋内哗啦哗啦的水声,望着远处的峰峦,脑海里不由浮现起那具已显了曲线的青涩身子,当时她身上染了鲜血,白的晶莹,红的妖娆……
想着想着,只觉得一股热流慢慢汇聚到下腹,楚定江回过神来,脸颊一热。连忙想些别的转移注意力。
他这次救安久的时候,并不知道她的经脉尽毁,原是存着将其收归己用的目的,后来发现她几乎成了废人时。也曾想过撒手不管。不过他向来认为,得人心者才能成大事,就算是一个普通人,只要真心效忠。有时候也会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抱着这种心态,他才huā费时间救她,反正最近他的任务都很轻松,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做点事情。
果然,安久没有让人失望,即便她没有内力,也不同于普通女子。
不愧是梅嫣然的女儿啊!楚定江知道她前不久才回梅庄,因此她不可能是梅氏调教出来的人。想来想去。这只有这一个解释。
一番思绪捋下来。楚定江对自己起了这种龌龊的心思十分懊恼。
静坐了半晌,他嘘出一口气,既然从一开始就存着利用的心思。就应该一直保持这种互利的关系,虽然为了救她不得已看了她的身体。但人家已经明确的表示了拒绝,就不应该再生旁的念想。
夜归于安静。
次日两人依旧保持着和平共处的关系,像是什么都不曾发生,只有一些淤青的痕迹还证明昨天打了酣畅淋漓的一仗。
隔天楚定江返回汴京述职。
他临走前留下一大包银子,即便安久不晓得这里金钱的计算方式和物价,也能猜到这是一笔巨款。
包袱里放了楚定江的留信,寥寥几个字:钱多无处huā,帮个忙。
落款是一个威武霸气的“楚”字。
安久扯起嘴角。
她能理解钱多无处huā的感觉,并不以为楚定江是在说笑。
安久从前也有很多很多钱,可是作为世界数得上名号的通缉犯,她的确是很少有消费的时候。
手上拿着这笔巨款,应该可以买很大一片地,可安久本身觉得了无生趣,现在她心里有了一丝丝的牵绊,找梅嫣然和莫思归,所以想也不想的便把它当做了盘缠。
不想死的人死了,不想活的人却活了。天意,真是没有顺人心的时候!
在小院里修养了五天,安久便启程往汴京方向去。
楚定江告诉她一直往东走,到达一个叫李家庄的地方,折道北上,别的什么都没有说。
他是存了再试探的心思,这种了无人烟的山区,不了解地形,没有任何路标,就算是控鹤军中相当有经验的人恐怕亦要费一番周折。
然而,安久的野外作战能力、生存能力极强,仅仅一天一夜的脚程便找到了李家庄。
安久在外围观察了一个时辰之后,才进入庄子,买了几件男装,找了一家客栈休息。
大宋对女子的管制比唐朝要严格,成衣店里的劲装没有一件是为女人缝制。安久的身量在女子中间算是比较修长,却也撑不起男人的衣物,她便在客栈里自己改造了一番,撕撕扎扎,弄得倒也很整齐。
次日,她买了一匹马,备了些许干粮,便开始北上。
买烙饼的时候,安久问了摊主,此处距离汴京还有两百余里路,快马三四天的路程,加上中间休息、补充干粮的时间,安久估计如果状况好的话,六天能到。
可是天不予人,刚刚出赵家庄半个时辰,她便发现有三十几人尾随。
这群人是从半道上跟来,不是庄子里的人。
空气中散发着的土腥味,吹过来的风带着淡淡的潮气,竟是要下雨的前兆。安久大伤初愈,淋雨容易染风寒,她急行七八里路发现路旁的林子里隐约有能见屋顶,便驱马赶了过去。
跟在她身后的一行人见状,勒马停在道旁,其中一人道“大哥,这小娘子行事古怪,怎的往深林去了?”
另一个声音尖细的男人笑声猥琐“嘿嘿,我就说她不是好人家的姑娘,谁家这样绝色的娘子独身一人出来转悠,肯定是哪家妓馆养的行首,你们瞧那脸蛋,那身段,她往树林里去说不定是想与咱们快活快活……”
为首那人道“我手臂上的疤隐隐作痛,想必是快要下雨了,看这小娘子一举一动像是颇有在外游历的经验,说不定是什么武林门派的人,咱们跟上去看看,若情况一有不对便立刻撤退!”
“好!”众人齐齐答应。
那房顶看着近,其实颇有一段路。
天上黑云慢慢汇聚,这一群人跟到这边时,已经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雨。
这是一间废弃的土地庙,常常有官道上赶路的人过来休息或避雨,今日便有两人坐在庙内休息,一个是书生,另一个是村汉,竟是独独不见女子。
书生捧着一卷书,目不斜视,村汉战战兢兢,往后缩了缩。
“喂!那汉子,可曾看见一个小娘子进来?”匪头朝那村汉问道。
村汉见这一行人凶神恶煞,忙老实答道“并未见着。”
“怪了!”一人绕着屋内转了一圈,见果真没有藏匿的地方“大哥,点子跑了。”
啪!
匪头朝着他后脑勺抡了一巴掌,狠狠瞪了一眼。
时下读书人的地位很高,瞧着书生独身在破庙寄身,但一身袍服崭新整洁,布料也是上乘,一看就是出身书香门第,说不定就是个举人老爷,至于他为何会寄身破庙,这很难说。
反正匪头是不愿招惹这种人。
眼见外面的雨越下越大,有人自告奋勇到周围去查探一番。
过了片刻,那人牵着一匹马进来“大哥,马还在!”
一个姑娘,能有多快的脚程?弃了马肯定跑不远。
像那种姿色的女子,卖到汴京能值几千金呢!他们一直都干的小单“生意”一辈子也抢不到这么多。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那匪头沉吟须臾,终究是没能抗住巨才诱惑“追!”
众匪得了令,全部都奔了出去。
过了两个多时辰,天色擦黑,外面雨势未减,村汉门口急躁的转悠几圈,咬咬牙,冒着雨离开了。
庙内,书生把一捆干柴解开堆到一起,在庙前的屋檐下捡拾落叶生火,捡到屋角处,忽觉手指触到一点温热。
他愣一下,手腕静静被人紧紧攥住,他使劲挣扎,从枯叶堆竟是露出一张美人脸来。
“喂。”美人镇定的与问他“距离这里最近的庄子或镇子有多远?”
书生呆呆的道“十里。”
安久皱皱眉,十里不算远,但是万一与那些人碰上……
安久能感觉的道,那群匪徒最多不过是二三阶的武师,可是人太多了,她自己的状况也没好到哪里去,所以不敢托大。
有人!
安久远远的便能察觉有不少人往这边来,想必是那帮人没追到她,去而复返了!
“这帮人若是问一女子去处,你便指李家庄那边!”安久匕首出鞘,抵在他脖颈上“不照做的话,后果自负。”
说罢,她拎起包袱和斗笠,借助廊柱,翻身上了梁。
书生还是木愣愣的手里抓这一把树叶,尚未从惊艳中找回魂来。
那群匪徒雨夜疾奔,到庙门前,瞧见书生失魂落魄的样子,匪头心中一转“这位先生,可曾瞧见一个小娘子?”
书生吓了一跳,转身看见他们,想到安久刚才交代的话,忙指了李家庄的方向。
“哈!”匪头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一双眼睛却四处查看。
这书生在他们第一次来的时候神态无异,这会儿却显得有些慌张,实在是很可疑。他们把周围方圆二里都细细的搜查了一遍,没有见着蛛丝马迹,人肯定还在庙里!
“我们小姐私自跑出来,先生若是知道去向,还望实话告知。”匪头朝书生抱拳,紧接着又道“可先生若是执意不肯说,莫怪我们兄弟得罪了。”
他说话的同时,有几个人已经走到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