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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鸾宝阙的太极殿,至少要比大安宫中的其他宫殿高出四五丈来,被四周无数飞檐翘曲所拱卫着,显示着它至高的地位和尊荣。而此时,也说明了八皇子从此处失足落下绝无生还的可能。
而儒王一声凄厉哀吼,也成为现下巨变的神来之笔。“八弟!”
这一声心痛至极的惊呼,让那些或呆立或忙乱的众人纷纷定在原地,待儒王率先顺着白玉石栏奔下之时,才纷纷回神跟了上去。一时间玉阶之上熙熙攘攘,拥堵不堪。
李殊慈手足冰凉,震惊的往前几步,趴在栏杆边向下方望去,儒王已经先众人一步到了躺在血泊中的八皇子面前,不顾沾染浓稠的血腥,扑在他身上,痛哭不已:“八弟!你糊涂!”
这一声‘你糊涂’,道不尽心中压抑的狂澜,如同给后边追来的众人打通了任督二脉,在其身体之中留下了无数想象的空间。而站在上方看着这一切的李殊慈,似乎是煦文帝以外唯一能看清事实真相的人,她压抑着狂乱的思绪,目光紧紧盯着儒王的动作,企图从中寻找一点点可循的痕迹,来圜转当下困境。
就在儒王扑向金豫尸身的一刹那,似乎有一道寒光一闪而过,接着传来几不可闻的一长串窸窣声,连她都听不清楚,其他人就更不可能发觉。李殊慈猛然顺着那道声音往暗处望去,心下忽然明白为什么八皇子,一个十二岁的少年,挣扎着要活命的人,会突然纵身跃入死地:“木云,那边有动静,快去追!”
木云反应飞快,当下纵身越过众人追了过去,夏星扶着李殊慈也落后一步往那方向急走,却看见他的父亲李唯清扶着煦文帝,满面震惊无法回神之色,连李殊慈从他身边路过都没有发觉。李殊慈心下一顿,却没有时间考虑更多,当下加快脚步往暗处行去。
等她奔到下方,却见木云已经反身往回,疑惑道:“姑娘,那边什么都没有……或许是我晚了一步,什么都没看见。”李殊慈胸口堵着一口气,扫视这脚下的雪痕。虽然方才一直零星飘着雪,却禁不住北风吹拂,太极殿周围本就清扫的十分干净,今日又有无数人从此路过,根本就不可能从清浅杂乱的脚印中看出什么。
“王爷,节哀啊!”
无数宽慰儒王的声音从那边传来,李殊慈反身看着冰冷的躺在地面上的八皇子金豫,还有俯身在他身前的儒王,想起金豫最后说出那句:儿臣必将血溅当场,以警世人!她的脊背油然升起阵阵凛冽寒意。
煦文帝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苏醒,穿过骚动慌乱的人群走到金豫的尸体跟前,他的目光无比复杂,不知到底是在看着死去的金豫,还是在盯着儒王的背影。李殊慈仿佛能听见他胸口的急剧跳动,他的身体从双手开始颤抖,紧接着整个人都不可抑止的颤抖起来。
“君上?君上!”朱大官焦急的一声声唤着,煦文帝却毫无反应,终于在片刻的清醒之后,又一次直挺挺的朝后栽去,这一次,他没有发出半点声音,没有怒极的长啸,也没有虚弱的呻吟。李殊慈的心却比往次沉得的都要彻底。
君上的大限终于临近了么?
祈求平安顺遂的小年夜就在一众人的恍惚间过去。重臣元老一个都没有离开,纷纷站在圣心殿外等候消息。李殊慈呆坐在合宜殿内,一幕幕的回想着夜里发生的事情,看着黎明的光亮在眼前愈发醒目,她才缓缓开口道:“没想到,他竟能将人心利用至此。”
几个丫头也是一阵沉默,青鸽跟着李殊慈最久,对她的性子最为了解,也只有她知道八皇子说的话都是真的,所以当先说道:“如果不是怡妃的一番小动作,也不会引出今日的滔天大祸……”
木云和夏星面面相觑,木云神经太粗,而夏星的震惊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半晌才喃喃开口道:“难道八皇子说的是……”
李殊慈点头,夏星倒抽了一口凉气:“怡妃借了传言的东风,想让君上重新注意到她的存在。所以杀害卫嫔,让九皇子和十五公主无人抚养,那么她自然有办法让人在君上面前提起她这个生母。但明明可以用神不知鬼不觉的方式,卫嫔却偏偏死于鸩毒,弄的人尽皆知。还将八皇子串联其中,想必这并不是怡妃的本意。照此说来,儒王算无遗策,兴许从一开始,他就已经打算好了这一切,也是他让人引起了怡妃的心思。”
“是不是他已经无关紧要了。现在,即便咱们揭发了怡妃暗害卫嫔的事情也已经晚了,八皇子的死和他说出的事情也已经无可挽回了。”李殊慈当真无比后悔,她看出了煦文帝并无定罪八皇子的心思,只想想磨一磨他的性子,所以,即便她已经查清了怡妃蓄谋杀害卫嫔的事实,也没有多管闲事。君上到时自有定论。可万万没想到……“如果我早一步揭露怡妃的用心,八皇子就不会被利用。”
“八皇子也太沉不住气了,怎么说也是一位皇子,难道着点心性都没有?”
夏星说道:“到底只是个十二岁的孩子。而且在这宫中,受宠也并不完全是一件好事,不仅会因此而缺少危机感,还会再性格上造成许多缺憾。别忘了,有一种谋害,比斥责打骂更加厉害,叫做‘捧杀’!”
“没错,更何况,他有那样一个母妃,能把他教成这样也不稀奇。”木云再一次说了大实话。华妃的承受力就相当之弱。
夏星感到她们已经调入另一个漩涡之中了,叹道:“谁能想到儒王会利用一个无关此中利益的八皇子将此事宣之于口呢。”
李殊慈将目光从窗外移回室内:“这件事情,事关皇储与皇室血脉,无比重大。无论是谁说出口,都存在别有用心的嫌疑。只有八皇子,他最受宠,却并不适于皇储的位子,也不是任何一位忠臣阁老心中的皇储人选。无关利益,才是最好的阐明真相之人。才能将崇南江山即将落入他族之手,和煦文帝被蒙蔽的痛心展现的淋漓尽致。”
“所以儒王才会设计让金豫将皇子身份存疑的真相公褚于世。并且用了如此惨烈的方式,看起来,似乎八皇子早已知晓真相,并且被压抑被迫害,甚至被人陷害杀害卫嫔,这背后的一切污烂仿佛都成了六皇子金曜的罪过。”
“难道,就不会有人怀疑此事的真假吗?”
李殊慈无奈摇头:“儒王正是算好了人心,八皇子虽然已经身死,但当时,几乎所有在场的皇亲国戚元老大臣们,都将他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当年德妃与婢女小织在春芜宫中被禁足了四年之久,出来之后各育有一位皇子,虽然当时君上是以养病的名义,但时隔多年,当初的许多细节都已经不甚清晰,这件事难免被当做猜测的源头,且成为无法开解的死结,让原本斥为无稽之谈的人也信了七分。”
夏星也是越想心越凉:“如果事态这样发展下去,六皇子若回到上京,岂不是变得无比被动,腹背受敌?”
“无非是让人瓮中捉鳖。”李殊慈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原本六皇子已经准备启程回京了,这样一来,似乎还要想办法拖延一阵……“儒王在世人眼中几乎是完美无缺的,先前许多阁老反对他继承大统,无非就是因为他的身世。但此时他若借此摆脱了此般束缚,以他今时的地位,自然是储君的第一人选。而在百姓口中,还有各方诸侯之间万众高呼的六皇子,则成了手握重兵,祸乱江山之辈,正应了八皇子的那句临终之言。”
李殊慈按住额角突突跳动的太阳穴,心头火一阵寒一阵,煎熬无比。
“原来儒王早已经知道了自己是小织的孩子……”她想起儒王看见花嬷嬷的时候,无意中显露出的那个一闪而过的嫉恨不平的眼神。
今日的天气似乎都比往日寒凉几分,屋里燃了几个火盆还是觉得透着丝丝冷意,青鸽上前给李殊慈披了件衣服,说道:“花嬷嬷有君上的刻意维护,在宫中藏的天衣无缝,以至于这些年都没有人怀疑过她的身份,儒王为什么会有所察觉?难道她派人刺杀过六皇子?所以花嬷嬷才暴露了身份?”
“儒王心细如发,不管有没有过,既然咱们能够发现,他在宫中多年,总会有办法知道。”她就应该想到的,可天下间根本就没有后悔药这种东西。
既然他早知道自己不是德妃的孩子,那么他与李殊慈说过的,为了查找德妃死因而深入权谋之中的谎言不攻自破。李殊慈心底冷笑,她到底还是没有冤枉他,从一开始,他就是不怀好意,另有目的,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人,包括她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