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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一切似乎都已经进入的睡眠,慕元安坐在案几前,案几上的书页随风翻动,发出轻微的摩擦声,像是这夜的低吟,他眯着眸子,只觉得身子骨愈发的疲惫,紧皱的眉头让他似乎一瞬间衰老了十岁。
他手中紧紧握着一个打开的药瓶,里头还有四颗红色的药丸,他额头冒着虚汗,强忍着病发后的不适,这药瓶里原本有六颗药丸,这是原本是他半年的药量,取慕成凰的血做药引,经过郭天离亲手研制的,可以压制他体内毒性的药丸,可现在,不过是短短一个月半月,他就已经服用了两颗,而且病发的频率越来越高,这六颗药丸肯定是撑不过半年的时间。
他要开始想办法了,若是郭天离能一次性将他余生所有的药丸都制作出来,就算榨干了慕成凰的血,他也在所不惜。
门外响起了诡异的敲门声,有节奏而且缓慢清晰,慕元安知道来的人是谁,待他喘过了气,才是将药丸飞快地收起,微微抬头道:“进来。”
窦呈的身影犹如鬼魅一般闪了进来,隔着屏风,他也不忘记半点礼节,端端正正地单膝下跪行了一礼,禀手道:“末将已经按照皇上的吩咐,用当年的事儿去套元自山的话,想问出藏金图的下落,可元自山却一直没明确告诉末将。”
慕元安点了点头,也不管窦呈是否能看见他的默许,元自山这个老狐狸,窦呈是斗不过他的,什么都没套出来很正常。
窦呈接着道:“不过,末将按照皇上的吩咐安排元自山和熹妃娘娘见面的时候,元自山和熹妃所说的一些话,似乎……。”
“你直言。”慕元安可没精力和窦呈兜圈子了,药丸虽然在慢慢缓解他的毒性,可是那股心在火上烧的感觉还是一点儿没有褪去,他难受极了,他使劲捏着座椅上的金色龙头雕饰,此时此刻,他牺牲这么多,付出这么多,用命换来的龙椅,却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替他稍微缓解一下病痛。
“时间,”窦呈继续道,“时间对不上,听元自山说,他之所以在边疆起兵,是因为有人通知他元家人被软禁了,而且熹妃娘娘也因为生产时偷梁换柱被囚禁了,必然是死路一条,元将军才会不顾一切地在边疆起兵反抗,可元自山是在熹妃娘娘刚开始生产的时候,就已经接到了元家被软禁的消息,可那时候,元夫人还在四处替熹妃娘娘奔波,很显然,是有人率先给元自山传递了消息,让元自山先起了谋反之心,筹备好一切,等元自山派来的人打听清楚,确有其事的时候,元自山就可以立即起事。”
窦呈的话很明显,元自山这个老狐狸,最终,居然是被人利用了,慕元安只觉得脑仁痛得厉害,他揉着发酸的太阳穴,声音沉闷而阴鸷:“你的意思是,元家造反其实并非是元自山他自己想要造反,而是有人利用了他,逼得他不得不造反,顺势,再借朕的手,除掉他。”
窦呈不敢说是,如果说是,不就是承认不仅仅是元自山被人利用了,就连当今的皇上也成为了被人利用的一个刽子手罢了,这对于慕元安来说,是一种极大的羞辱,可他也不敢说不是,毕竟事情已经摆在面前,慕元安起初便觉得元自山突然起事有些不正常,才会派了他私下去探望元自山,想要套出一些事情来。
这是一个怎么回答都不对的问题,窦呈闭上嘴,不敢说一句话。
殿内突然变得安静无比,就连窦呈的心跳声都显得有些多余,突然哐当一下,这是砚台砸在光洁无暇的大理石地砖上的声音。
“可笑!可笑!朕这双手,竟然成了别人除掉元自山的工具!”慕元安低吼都是声音犹如这初秋的惊雷,沉闷中带着无比的暴怒,他摇晃着从龙椅上站起身来,在屏风前头摇摇欲坠地踱步,相比之前纯粹的因为毒发的心痛,这时候他浑身更是多了一种难言的屈辱感带来的难受。
可事到如今,元自山造反已经成了事实,他必然是要杀元自山,他不容许别人背叛他,更不容许别人玩弄他,可到底是谁?是谁让这两个双重的打击都加在他身上。
慕元安微微闭上眸子,其实他心里头很清楚,现下能够如此懂得把握时机的,只有一个人,放眼整个大顺,能想到这样高超的计谋与他相抗衡的,除了肃亲王府的那位,还会有谁?
若是肃亲王派了人去给元自山传递假消息,必然会留下痕迹,慕元安低沉的声音像是带着无数的屈辱和隐忍,他命令窦呈道:“去查肃亲王府近日来的出入京城的情况,就算是一辆泔水车,只要和肃亲王府有关系的,都给朕彻查。”
窦呈点头应下,复又道:“还有一事。”
“说。”
“之前从元自山阵营里前来投诚的副将许少林,现下和裕亲王世子慕向怀走得很近,”窦呈顿了顿道,“而且当初,许少林重回京都,能够见到皇上,交出元家布阵图,也是通过世子慕向怀的手举荐进来的。”
慕元安微微抬眸,以一种嘲讽的口吻道:“这还真是,后生可畏啊。”慕元安说完,却是止不住喉咙里的一口热气,狠狠地咳嗽了几声,他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老了,若说这一切是慕向怀做的,慕元安是不信的,毕竟看着慕向怀之前的表现,尤其是在马球场上的表现来说,这个人不过就是一个好出风头的平庸之辈罢了,根本不足为惧。
可慕秦易不也是吗?至少慕秦易现在表现出来的都是无心朝政,只管着在王府里和那群百兽园里的狮子豹子逗乐玩耍,之前还遣散了府中不少妾室,他还以为慕秦易这是要转性子了,谁料慕秦易趁机又买入了一对金钱豹,还对他说,这养女人不如养野兽来得划算,女人太无趣,野兽还能蹦蹦跳跳的,训好了还能跳火圈,女人能跳火圈吗?
“一并查了。”慕元安吩咐道,“若朕没记错,裕亲王的是一个庶子慕向白不是入职了左右骁卫左衔使吗?许少林既然弃暗投明,自然也给人家安排一个官职,那就当左右骁卫右衔使吧,朕倒是也要看看,这裕亲王是老实了一辈子了,他这两个儿子,到底能有多老实。”
与此同时,和慕元安一样在这深夜里却还是久久不能入睡的,还有这青楼里来来往往的恩客,和使劲浑身解数来讨好这些男人的女人们,深夜,不是他们安眠的时候,反倒是他们最适合狂欢的时刻。
大堂里有一位浑身罗绮,头戴金冠的男子毫不客气地朝着外头人工湖里的一艘两层画舫一指,搂着旁边的小美人儿道:“想上去游湖吗?大爷我今日就将这画舫包下来。”说完就喊来了老鸨,老鸨一听,忙是摇头道:“爷,这还有这么多阔气好看的画舫,爷何必瞧着那一艘,还有几艘三层的更好看,看夜景啊,更壮观,爷不如包一艘三层的?”
这大肚子的恩客原本只是想哄了身边的小美人儿开心,一听这这两层的画舫不能包,便是赌气道:“怎地?你是瞧着爷包不起三层的画舫才包两层的?告诉你,这艘两层的画舫多少银子?爷出十倍的价钱,只要我身边的这小美人儿开心。”
这老鸨微微蹙眉,原本就是做这样卖笑的生意的,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一般人再刁蛮,好歹也是能哄几句的,可是这位大肚子的恩客是出了名的难对付,可这位恩客难对付,难道那包了二层画舫的人就好对付了吗?
这老鸨忙是对着这男人怀中的美人挑了挑眼色,这小美人儿立刻贴上去,撒娇一样对着这大肚子男人道:“人家就想要三层的画舫嘛?那两层的有什么好的,又憋屈,又难受的,你刚才可是将人家捧在手心里当宝贝呢,且就包了那三层嘛。”
这大肚子男人摆摆手道:“不管,就要那两层的,别的两层的我还不要,我就是看中了那艘上头全挂着走马灯的,好看,我就觉得那好看,老鸨,你拿着这些银子让那艘画舫上的人滚,若是嫌少了,就再找我要。”这大肚子男人说这便是从鼓鼓囊囊的衣襟里掏出一沓厚厚的银票,老鸨眼睛尖,亦是过了不少银子的人,看一眼便知道这里头少说也有一千两银子,她是爱财,可是更加惜命啊,若是得罪了那画舫里头的人……
这老鸨硬生生地将这白花花的银票推开,为难地道:“爷你这不是为难我了吗?我老实告诉你吧,你可知道那画舫里头的人是谁?”
这大肚子男人借着酒劲一挥手,不耐烦地道:“老子管他是谁?”
老鸨压低了声音,又示意一旁服侍的美人先回避,亲自上手开始给这位大肚子男人捏起了肩膀,好生哄道:“那里头的,可是林尚书家的公子林观澜林大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