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熹妃话语刚落,苏姑姑便是立刻从熹妃背后走了出来,颤巍巍地跪下,喊道:“还望太后替奴婢主持公道啊。”
“苏姑姑,你不受宫规礼数,离开的时候竟然无视本宫,不向本宫行礼,本宫才让宝鹃教了你一下,什么叫尊卑,这也要说是本宫祈福了你的话,那本宫那些每日都在向本宫行礼的人,岂不是日日被本宫欺负了。”慕成凰还没等苏姑姑开始歪曲事实,就很明确地表明,自己教训苏姑姑的目的。
苏姑姑收了收神色,还想说什么,却见着熹妃使了一个眼色,不让她说话,熹妃侧身对着身后的玉流道:“既然成凰不让苏姑姑说话,那玉流你说说,你进去之前,听到景澜宫里什么动静了?”
玉流屈膝行了一礼,出列将苏姑姑喊的那些话都原样复述了,苏姑姑心头却是略微的惊讶,原来自己喊了第一句的时候玉流就已经在外头听着了,可是她却一直不进来,这不是任由着自己在里头被人欺负吗?不禁心里头有些猜忌。
慕成凰亦是发现了玉流这番说话像是在外头等了许久的意思,笑道:“玉流还真是沉得住气,听着苏姑姑在里头喊了这么久才突然带人冲进来,不过熹妃娘娘你找的人是不是不大公平,这玉流可是你身边的人,而且只是听到苏姑姑在喊叫而已,本宫宫里半个宫都可以证明,本宫绝对没有让人碰了苏姑姑一下,只是她自己在地上撒泼,本宫还以为她得了羊癫疯呢,躲都来不及,还会派人打她?”
宝鹃亦是在旁边道:“就是,或者让苏姑姑将伤口拿出来给大家看看,刚好张太医在这儿呢,还可以鉴鉴伤。”
苏姑姑无话了,慕成凰又是道:“太后,而且成凰这次来是因为说在文枝房里头发现了一张表达男女相思之情的帕子,还说是文枝特意绣给张太医的,本宫就奇怪了,单单凭一张绣工和文枝类似的帕子,怎么就能像苏姑姑一样判断,说张太医和文枝有私情呢?”慕成凰这也是在给张庭玉暗示,待会儿到底该怎么说。
苏姑姑抢白道:“五公主心思缜密,奴婢去搜的时候,可是派了宝鹃姑娘一起跟着来的,宝鹃姑娘也能作证,这可是奴婢亲自从枕头底下翻出来的,若不是心爱之物,又怎会这样珍藏?”
裴太后看了苏姑姑一眼,没有多说,郁冬带了两行小宫女进来奉茶,奉茶的时候,大家都是闭嘴不多说话,只等着这些人走了,郁冬将帘子放下,裴太后用茶瓯盖子拨弄了一下茶水,才是慢慢开口道:“帕子呢?呈给哀家看看。”
苏姑姑自然是收好了这最关键的证物,立刻是跪地用膝盖行了几步,将帕子举过头顶,呈到裴太后面前。
这诗句倒是入骨,裴太后见了亦是微微挑了挑眉,苏姑姑立刻殷勤地指了指那帕子的左下角道:“太后请仔细看,这左下角,是用白色丝线绣了张庭玉三个字的,若是不仔细看,当真是看不出来的,奴婢也是侥幸,因为搜出这帕子的时候,刚好是捏在这左下角,摸着凹凸不平的,才是发现了,若非如此,那当真是要被瞒了过去。”
裴太后顺眼看了下去,文枝不自觉地便是浑身紧张起来,幸好旁边还站着宝鹃,宝鹃默默地在底下伸出手指头,轻轻拉了拉文枝的衣袖,文枝回头,却是见到宝鹃信心满满的一笑,还不解其意,便是听到裴太后狐疑地问了一句:“哪里有?”
哪里有?哪里没有了!
苏姑姑立刻直起身子,上前想要替裴太后指出来,却见到这帕子左下角的边却是被勾破了,那几个字也是被勾得残缺不全的,根本看不出是哪几个字,只有小团丝线绞在那儿,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苏姑姑一惊,继而恍然大悟,指着宝鹃道:“这一定是宝鹃姑娘过来抢这帕子的时候,故意用指甲勾破的,她的手,她的手上一定有这丝线留下的痕迹。”
苏姑姑这句话一出口,便是让熹妃不由得对苏姑姑一番鄙视,若当真是宝鹃勾破的,任何痕迹肯定早就处理干净了,哪里还会等着她来查,只是这苏姑姑也太粗心大意了,这帕子一路都交由她保管着,这最关键的署名没有了,她竟然也没发现。
苏姑姑更是一肚子苦水无法诉说,怪就怪宝鹃上前抢了一下帕子后,她生怕这帕子当真被慕成凰让人抢走了,一直揣在怀里,不敢拿出来,自己也是被慕成凰唬的,苏姑姑看着慕成凰眼中流露出得意和狡黠的神情,惊觉这事情怕是不大好了。
慕成凰见此,自然是不着痕迹地落井下石道:“哟,让本宫来瞧瞧。”说罢也不准备接过帕子过来看,省得这帕子入了自己的手,苏姑姑又说自己动了什么手脚,而是主动凑上前,坐到了裴太后身边去看,裴太后亦是没有拒绝,反倒是主动往后挪了挪,给慕成凰腾出文枝。
熹妃看着眼睛辣辣的,自己闭门礼佛这段时间里,竟是想不到,慕成凰这么快就抱上了裴太后的大腿。
“这还当真是看不出张庭玉三字呢。”慕成凰扫了苏姑姑一眼,亦是用眼神示意了张庭玉,她反复暗示张庭玉,就是怕张庭玉待会儿会害怕文枝受委屈,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就招了出来。
苏姑姑求助似地看着熹妃,熹妃却只是低头喝茶,也不言语,苏姑姑硬着头皮继续道:“虽然如此,可这诗句全是赤裸裸的相思之意,这文枝姑娘在宫里头一定是有相好的,宫女未经皇上太后允许,私下与人苟且偷情,这是怎么都说不过去的。”
文枝立刻出列,跪在裴太后面前道:“太后娘娘奴婢入宫十年,素来老实谨慎,日日只是陪伴在公主身边,希望公主安好,奴婢便好,这帕子,当真不是出自奴婢的手,就连奴婢也不知道,她为何会出现在文枝的房里。”
宝鹃立刻跟着上前道:“太后娘娘,奴婢虽然一直跟着苏姑姑搜查宫女房,可苏姑姑搜查文枝床褥的时候,奴婢只是隔着好几步站在后面的,并没有亲眼看到苏姑姑时候怎么从文枝的枕头底下将东西搜出来的,倒是苏姑姑进来的时候,袖子就是鼓囊囊的,也不知道里头,是不是藏了些什么。”
宝鹃一边说一边觑着裴太后的脸色,苏姑姑听了果然是忍不住,立刻朝裴太后磕了三个响头道:“太后娘娘,奴婢可不敢随便冤枉人,这东西当真是从文枝姑娘那儿搜出来的,这上头的诗句,这上头的诗句奴婢都还记得清清楚楚,都是男女之间那些事儿啊。”
“哦?这上头的诗句本宫倒是抄录了一份,宝鹃,拿给苏姑姑过目。”宝鹃立刻从怀里头掏出一张写着两行简诗的白纸,递到苏姑姑面前,慕成凰道:“愿做比翼鸟,日日与君好。是不是这样两句?”
苏姑姑匆匆扫了这纸上的两行诗,忙是点头道:“是,是,就是这两句,愿做比翼鸟,日日与君好。”
熹妃正准备凑上前看,宝鹃却是飞快地将诗句收了回来,而慕成凰,正是慢慢地,静悄悄地绽放了一个让人有些毛骨悚然的笑容,慕成凰不屑地嗤了一声:“笑话,真是天大的笑话,苏姑姑,你再仔细看看这张纸上写的,和那帕子上有什么不同?”
苏姑姑惊觉不对,忙是想抢过宝鹃手中那张纸,宝鹃却是退后了一步,直接将这张纸呈到了裴太后面前,这张纸上哪里写的是愿做比翼鸟,日日与君好,只是一首小孩子都会念诵的两句诗,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苏姑姑你不识字啊,还是苏姑姑的眼神不好,这但凡是两句五言诗的,苏姑姑都觉得是愿做比翼鸟,日日与君好?”慕成凰一副夸张的样子,让苏姑姑的脸像是鸽子血一样变得通红,慕成凰微微侧头,又道:“不过苏姑姑也是厉害,都不认识字,却是知道这两句诗说的是男女相思之情,难不成,是有什么高人指点不成?”言下之意,便是说苏姑姑一定是受人指使了。
苏姑姑想要说些什么替自己辩解,却是觉得自己无论说什么都是错的,她只是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一旁的熹妃,可是熹妃还是想刚才一样,静静地低头喝茶,苏姑姑明白了,就是从刚才开始,熹妃已经放弃了自己。
现在最关键的是裴太后的态度,裴太后一言不发地看着宝鹃手中的锄禾日当午,这事儿已经再明显不过,裴太后的语气不怒而威,只是一句:“你可知罪?”便是让苏姑姑整个人彻底崩溃,她整个人都趴在地上,像是朝拜一般的虔诚,语调带着哭腔:“奴婢,奴婢知罪,可奴婢也是受人指使,奴婢不做的话,奴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