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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 与姜郁一同候选的, 是神威将军的次子华砚, 与九宫侯的四子洛琦。小说
洛琦比毓秀大两岁,他个子长的早,较同龄的孩子都要高大些,毓秀一见他就有了压迫感,当场就把他的机会给灭掉了。
华砚与毓秀同岁,脸圆圆软软的像包子, 嘴角常留一丝暖笑, 比女孩子还可爱,更巧的是他的发色眸色与毓秀相同,毓秀一见他就觉得亲切喜欢,就指定华砚做了她的伴读。
那时的毓秀对姜郁并没有多大印象, 只记得他板着一张脸,眼睛又是寒冰的颜色, 很不讨人喜欢, 她几乎只看了他一眼就不想再看了,选定华砚之后更是把他忘到了脑后。
毓秀再见到姜郁,是在两年后的南书房。
二公主灵犀也是五岁挑选伴读, 她原本选的是姜家的嫡子姜聪。
姜聪与灵犀同岁, 笑起来会露出两个小酒窝,一说话脸就红的像苹果,灵犀对他喜欢的不得了。可惜才过了不到半年, 他就出天花生死一线。
姜聪隔离养治期间, 姜家就送姜郁进宫陪伴灵犀。
毓秀已经忘了她曾经见过姜郁, 只觉得他的蓝眸似曾相识。
两人刚开始接触时,毓秀本来是不喜欢姜郁的,只因他为人太过清冷,总不见笑容,莫名让人退避三舍。
毓秀真正对姜郁改观,是因为她无意中看到了他的一笑。
那时灵犀才学写字,姜郁手把手教她写他的名字,两个人费了半天力,灵犀终于在纸上歪歪扭扭地写出了“姜郁”这两个字。
守得云开见月明,姜郁对他怀里的小公主露出了欢愉欣慰的一笑。
那是毓秀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一笑倾城,原来生性寡淡的人偶尔露出的笑颜竟会如此让人迷醉。
毓秀开始注意姜郁的一举一动,更时不时凑过去跟他说话,还傻兮兮地拿着自己工工整整写下的“姜郁”二字去邀功,希望他也能对她笑上一笑;可姜郁连正眼都不看她,同她说话也只是一问一答的敷衍。
毓秀以为是她写的字不够好,那之后她在书法上着实下了一番苦工,每日里练的就是姜郁两个字,可无论她拿多少张字帖给他看,他也一样无动于衷。
姜郁从来也没对她笑过,他对着她时连面子上的和颜悦色都没有,他完全忽视她的存在,他只看得见灵犀,只对灵犀笑,也只对灵犀好。
毓秀羡慕灵犀,羡慕她到心生妒忌的地步,她也想知道被一个冰山雪寒的人当做独一无二的存在,是什么样的滋味。
姜郁宠爱灵犀到让人咋舌的地步,旁人也以为他二人日后必成一对佳偶,可灵犀本人对待姜郁的态度却十分暧昧。
皇城内外几乎没有人不知道毓秀爱姜郁,姜郁爱灵犀,灵犀却爱美人爱江山。
灵犀年纪虽小,对权力的痴迷却是毓秀难望其项背的,她的野心连明哲弦都自愧不如。
若不是早年间曾答应廉皇后不会立灵犀为皇储,明哲弦私心是想把皇位传给灵犀的。
明哲弦其实不太满意毓秀,她与她父亲是一样的脾性,重情义大过重皇权,在政事上虽然也有惊人的天分,野心与责任感却差了一点,做事不够冷静,容易意气用事,这些年若不是有华砚从旁劝谏,毓秀还不知要做出多少荒唐事。
不止明哲弦对毓秀冷淡,欧阳驰对毓秀也一直秉持漠不关心的态度,对她的关怀照料,还不及明哲弦的另一位后宫。
明哲弦退位之时,将后宫封官的封官,封爵的封爵,各置家业送了出去,只一人不肯离宫,此妃姓姜名汜,乃当朝右相姜壖的幼弟,姜郁与姜聪的三叔。
姜汜自从十七岁入宫就长伴君侧,孝献四年封贤妃。皇后卧病,皇贵妃性犷,后宫皆由贤妃一手打理,他对两位公主也视如己出,教导疼爱之情,连舒辛与欧阳驰也自愧不如。
新帝登基,姜汜执意不肯出宫,明哲弦便遂了他的心意,封太妃掌凤印。
毓秀刚登基没几日,姜汜就做主毓秀大婚。
连皇后的人选都是姜汜选的。
姜郁娶她这种事,毓秀从前想也不敢想,她知道姜郁心里喜欢的是灵犀,她就算再傻,也不想重蹈她那个可怜姨母的覆辙。
不止姜家,左相与九宫侯也盯上了皇后的宝座,除了姜郁,皇后的人选还有左相的三子凌音,九宫侯的四子洛琦,与常年陪伴在毓秀身边的华砚。
西琳的尊卑在嫡庶,若非世子嫡子,世女嫡女,便不能承袭爵位,继承财产,要出人头地,只有科举一条路,学问武功不成还想保得荣华身份,只有靠姻缘,侯门贵胄的庶子庶女无法自立家业的多入宫入府。
毓秀心中的皇后人选本是华砚,虽然他二人只有挚友之谊,并无男女之情,可华砚就算不做皇后,也注定要入宫,毓秀不想委屈华砚,也不想委屈别人,这才拟旨要封华砚为后。
可诏书还未见天日就被姜汜否决了,神威将军在朝中的地位的确比左右相与几位伯侯差了些火候,右相出面为长子争后位,满朝听到风声,无一不上表陈情,力劝毓秀改变心意。
姜郁对家里的安排逆来顺受,说不上高兴,也没有拼死抗争,态度一直都暧昧不明。
他自己不争取,毓秀只好偷偷找灵犀帮忙,请她上表力阻封姜郁为后,她好顺势下诏为灵犀和姜郁赐婚。
灵犀嘴上答应的好好的,奏表中却祝毓秀与姜郁永结同心,百年好合。
原本还摇摆不定的朝臣见公主如此大度不在意,更是一个个冲锋陷阵地要讨右相与太妃的欢心。
大婚的吉日早就定了,毓秀十面埋伏,拖到不能再拖,万般无奈之下,只能下了封后诏书。
大婚前一晚,毓秀整夜未眠,她心里虽有说不清的顾虑忧愁,却还藏着一分窃喜,毕竟姜郁是她心心念念那么多年却求而不得的人。
可她心里清楚,姜郁娶她是迫于皇族与家族的压力,同他的本心本是背道而驰;这一场政治联姻,不止是对姜郁的折磨,也是对她的折磨。
熬到三更,毓秀还坐在镜子前发呆,姜汜一进门就看到她顶着黑眼圈愁眉苦脸的样子。
“皇上大婚是西琳国庆,你预备明天就以如此忧思倦怠的模样面对天下臣民?”
姜汜年不过三十六,正是大好年华,毓秀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执意留在宫中,出去封府不是更逍遥吗?
“太妃喜欢我母亲吗?”
毓秀眼巴巴看着姜汜,也不知她自己期待的回答是什么。
姜汜一声长叹,将毓秀拉到软床上坐了,“作为臣子,没有人不喜欢你母亲。”
毓秀十五岁之前都住在皇宫,对她老娘的事也看了不少,自从廉皇后去世,他老娘专宠她老爹已经成了众所周知的事,后宫诸人都是权贵世家派进宫联姻的代表,得不到皇上的重视,难免各有易心。
只有姜汜一人清心寡欲,规行矩步。
毓秀心里一直都替姜汜不忿,“太妃若有一日想出宫,只管同我说,什么时候都不晚。”
姜汜笑的云淡风轻,“待会就要穿衣上妆,你就算睡不着,也该闭上眼睛休息一个时辰。”
毓秀歪上床时已生出几分睡意,姜汜叫人灭了寝宫的灯火,坐在床边等她入睡。
毓秀做了一个梦,梦中她走在一片桃花林中,有一株桃花开的分外鲜艳可爱,树下站着一个风姿绰约的男子,一身白衣飘飘,恍若仙人。
毓秀马上就要看清那男子的面容时,手上却轻轻一痛,耳边响起姜汜的声音。
“四更了。”
毓秀揉着眼坐起身,任宫人扶她洁面换衣。
姜汜也回宫去梳洗,路过东宫时,竟瞥见院子里的桃花开了,落了一地的桃花瓣。
现下还是早春,柳芽都没抽一支,这桃花开的蹊跷,却也开的讨喜,姜汜脸上不自觉地露出笑容,吩咐身边的侍子给毓秀报喜。
侍子来通报时,毓秀正穿好朝服预备梳头,听到桃花开的消息,想起昨晚的梦境,心中一惊一喜,不管不顾地就跑了出去。
她在前头冲,后面跟着一大堆宫人扯礼服后摆,大家乌泱泱地往东宫跑。
毓秀封府之后,东宫就空出来了,那之前她在这里住了十五年。
东宫的院子里种着一棵桃花,那是她父亲从南瑜王府里移栽过来的,桃树逾经千里不枯,清明栽种,当晚就开花,神乎其神,妙不可言。
毓秀从后堂回来,才进门就听到陶菁说的几句话,又撞见他与蓝荞共饮,心里隐隐难过。
蓝荞敬完陶菁,又敬华砚。华砚从不在面上给人难堪,只得叫了一壶最贵的酒,与她对饮。
蓝荞一边打量华砚,一边笑道,“小女从前从未见过公子,可是远道来的贵客?”
华砚心里不耐烦,面上还要保持礼貌。蓝荞与陶菁对视一眼,再为华砚斟一杯酒,“请公子满饮三杯,聊表小女仰慕之意。”
陶菁似笑非笑地看了华砚一眼,“能得蓝姑娘垂青的大多都是人中龙凤,惜墨不如从命。”
华砚面上尴尬,又不好推脱,上下不能之时,毓秀已穿堂走了过来,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酒杯,仰头就饮。
蓝荞偷偷地打量毓秀,暗自惊叹,面上却不露声色,“贵客远道而来,小女也该满敬你三杯。可我寻仙楼从不招呼女客,让姑娘进门已是大大的不妥。”
毓秀眉眼间隐现鄙夷之色,“你们南瑜男尊女卑,所有的规矩都是为女人而设。按说这烟花之地,有钱就能逛,我是男是女又有什么关系?”
蓝荞嫣然一笑,款款答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良家女子怎好现身青楼楚馆?小女对姑娘没有不敬之意,而是为你的名节着想。”
一语毕,她又特意看了陶菁一眼,施一礼转去别桌。
华砚望着毓秀苍白的脸,心里也觉得不妥,就开口劝一句,“你是不是又犯了头痛症,身子不适不要强忍,我们还是早些回府,免得……老爷夫人牵挂。”
毓秀笑着摇摇头,看也不看华砚,只默默饮酒,眼看一壶酒见了底,她招手又要再叫。
陶菁原本默不作声,见毓秀忍着头痛,才出言讥讽,“身子是自己的,不是别人的,疼也是疼在自己身上,没人替你受过。”
毓秀见陶菁眉间隐有怒意,心里忍不住好笑,只装作听而不闻。
华砚不知毓秀是故意演戏,还是当真失态,犹豫半晌,终究不忍,便上前抢过她手里的酒,“我一个无心之人,也会替你心疼,莫非你还要我肉疼吗?”
毓秀失神的一瞬,华砚已灌了半壶酒,她吓得立马从他手里夺过酒壶,“你若真是无心之人,我也不必纠结如此。罢了罢了,这世上我最怕的就是你,你且饶了我吧。”
华砚笑的云淡风轻,“君子不立危墙之下,那花娘说的不无道理,你做到这种地步,称得上是机关算尽,我们这就回去吧。”
毓秀失声冷笑,“不是要叫价买那花娘一夜**吗?咱们留下凑个热闹又如何?”
“你要买她?”
“他买得我买不得?”
华砚听了这话,浑身上下都不自在,“买个青楼女子干什么?你还嫌你的罪名不够少,名声不够糟?”
毓秀人已微醺,说话的声音也柔顺了不少,“罪名够多,名声够糟,才好引他们行事,到如今,这些小事算得了什么?”
华砚不想与毓秀一同做戏,犹豫半晌,就对着陶菁说一句,“君子不成人之恶,笑染何必推波助澜?过犹不及,事做过了,反倒惹人生疑。”
陶菁面上满是嘲讽,眼中的情绪却晦暗不明,“我今日势在必得,你们是走是留,我都是这个心思。”
毓秀看一眼陶菁,见他面上并无戏谑之意,心中一阵酸涩,才喝的酒在胃里翻江倒海地往上涌,她便掩面往后堂去。
才出了门,她就吐的一塌糊涂。
华砚追出去,扶着毓秀安抚道,“不管为了什么理由,都不值得拿自己做赌注。一局棋并非只有输赢,暂且忍让求全,也无不可。”
毓秀站直身子,低头对华砚道,“你先回去,让我一个人想一想。”
华砚不敢违逆她的意思,就留她一个人在后院,顾自回堂。
杂役吆喝一声,蓝荞便回了二楼,底下纷纷攘攘叫价,才一会功夫,花魁娘子一晚的身价已经从二十两叫到了五百两。
陶菁淡然饮茶,等叫价的人少到只剩三两个,他才出声。
毓秀在满堂寂静中走回来,面上没什么表情,一双金眸却隐现凌厉之气。
华砚远远望着毓秀,不知怎的就开了口,提声叫一句,“一千两。”
一语出,众人皆惊。
争到最后,只剩陶菁与华砚攀比叫价。华砚一百两一百两的加,陶菁却一两一两的加,华砚叫一千一百两,陶菁就叫一千一百零一,华砚叫一千二,陶菁就叫一千二百零一。
叫了三轮,上头敲锣的杂役伏在老鸨耳边悄悄说了句话,得老鸨示意,就出声对底下的两人说一句,“有钱没钱,总要把银子亮出来,凭空叫价,谁知是不是儿戏。”
老鸨款款走到二人面前陪笑,“陶公子来捧场的这些日子,出手都十分阔绰,老身倒不怕他拿不出钱来,只是您二位贵客……”
毓秀迈步走到华砚身边,面色清冷如雪,对他点了点头。
华砚得毓秀示意,掏出四千两的银票,亮给老鸨过目。
陶菁轻轻拍了两下手,从侧门走进来五个小厮,每人都捧着一个箱子。
陶菁淡然笑道,“里头的金子各折一千两,这样的箱子外头还有几个,不管是叫一千三百零一还是四千三百零一,我都出得起,再拼下去,恐怕白白便宜了赵妈妈,惜墨又是何必。”
毓秀冷笑着将银票放回怀里,拉住还想再开口的华砚,伏在他耳边小声道,“既然他是有备而来,我们自然是争不过了,争不过就不要争。事情闹到这种地步,结果虽不尽如人意,也不算一无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