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毓秀生怕姜郁会说出让他们都尴尬的话, 就匆匆叫了一句来人。
姜郁哭笑不得, 只能松手放了毓秀。
侍从进门之后先禀报一句,“三皇子殿下伤势危重, 恐怕不能入宫觐见,派人请皇上的旨意。”
姜郁闻言就是一愣,“皇上召闻人离入宫了吗?”
毓秀挥手叫侍从平身,温声对姜郁笑道,“太妃才来过勤政殿。”
姜郁笑容一僵, “皇上预备怎么做?”
毓秀笑道, “还能怎么做,他既然不进宫, 那我只能出宫去见他了。”
“皇上要摆驾出宫?”
“不不不,大张旗鼓出宫劳人劳力,不如轻装简行。”
姜郁蓝眸一闪,“皇上想便装出宫?”
毓秀笑的云淡风轻, “便装也算不上, 不要惊动禁军就好,至于封道戒严就更不必, 我叫他们预备几辆车, 悄悄同我一起去就是了。”
姜郁一皱眉头, 显然不赞同郁秀的提议, “皇上贸然出宫, 中途一旦出了什么差错, 后果不堪设想。”
毓秀倒十分乐观, “我这一趟出宫是临时起意,除了你们谁也不知道,怎么会出差错,我加倍小心就是了。”
中途要真出了事,哪里是加倍小心就躲得过的。
姜郁明知毓秀心意已决,只能说一句,“皇上要去,臣请一同前去。”
毓秀拉住姜郁的手,轻声笑道,“你又不会武功,即便真出了什么差错,你也无能为力,难不成你还想像上次一样扑到我身上替我挡刀?”
姜郁还想说什么,却被郁秀挥手阻拦,“我这次去的无声无息,就是要看看闻人离耍什么花样,我会速去速回,绝不拖延。”
话说到这种地步,姜郁也不好强求,毓秀叫他留在勤政殿批奏折,她吩咐宫人预备车马,带人悄悄出宫。
马车走在中途,毓秀小心掀开车帘往外看了看,一瞬之间,她不禁想起之前陶菁陪她出宫时的情景。
大概是她昏睡了三日的缘故,从前的一幕幕似乎已恍如隔世。也不知陶菁去了国子监之后,是不是还像从前一样自在逍遥。
毓秀摇头苦笑,想把那个人赶出脑袋,她这几日也不知是怎么了,总是在不经意间想起与他的那些细小的过往。
这可不是一个好现象,她要留心的人已经够多了,实在不该再为一个已经离开的人留出位置。
马车到达驿馆的时候,礼部主事恰好从闻人离下榻的房门前走过来,见到毓秀,她还呆愣了半晌,直到侍从提点皇上驾到,她才匆忙跪地行礼,“皇上万福金安。”
毓秀见这小官面有惊恐焦急之色,就走上前温声叫了句平身,“你有事求见三皇子殿下?”
“启秉皇上,太妃懿旨下到礼部,尚书大人吩咐我们预备国礼,国信,当中有一些细节,要同三皇子殿下商议之后才得实行。”
毓秀点点头,亲自上前接过她手里的官书,大略看过一遍,“这些东西可呈给三皇子殿下看过了,他是如何回复的?”
“下官在外等了大半日,还不曾见到三皇子殿下,殿下的侍从只说他伤势危重,要静心休养,见不得人。”
毓秀攥紧手里的官书,“你先回去,之后的事我会亲自召见礼部尚书商议实行,你回禀上位的时候只说见到我就是了。”
小女官唯唯诺诺地应了,对毓秀行一礼,躬身告退。
毓秀吩咐人开门,不急不缓地带人进馆。
闻人离的侍从本还皱着眉头一脸不耐,分辨出毓秀的身份之后才惊慌下拜,“不知皇帝陛下亲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毓秀笑着叫二人平身,“我等来的冒昧,也有失礼之处,听说三皇子殿下受了重伤,人昏迷不醒,朕心里十分担忧,才会急匆匆前来看望。他人现在哪里,可还能下地见人?”
两个侍从对望一眼,才要回话,内室的门就被人拉开了。
闻人离站在门前,除了脸色比从前苍白几分,看起来与常人并无异处。
毓秀心里吃惊,不是说他在自己胸口刺了一刀,伤势危重吗,就算没有真的昏迷不醒,也该卧床休养,如此大摇大摆地行走,连演戏都懒得不成?
闻人离如愿以偿地在毓秀脸上看到了不知所措的表情,就笑着从房中走出来对她行一个礼,“原来是皇上驾到,下人们招呼不周,失礼了。”
毓秀上下打量了闻人离,似笑非笑地回一句,“朕之前下旨召三皇子殿下入宫,殿下却推说伤势危重,如今你一身英姿地站在这,竟看不出哪里伤势危重。”
闻人离满不在乎地嗤笑一声,“皇上错怪我了,旨意传到驿馆的时候我的确伤势危重。”
毓秀冷哼一声,“但凡伤势危重之人,或是气若游丝,或是有气无力,殿下与我对答如流,你是在说笑耍弄我吗?”
闻人离一把拉住毓秀的手腕,用蛮力把她拖进房中,一边甩关了房门。
跟随毓秀的周赟与康宁想冲进去也来不及了,闻人离的两个侍从挡在门口,笑容款款地说了句,“诸位稍安勿躁,我主只是想同皇帝陛下单独说几句话。”
周赟与康宁变了脸色,示意跟随的禁军侍卫,侍卫们推开闻人离的两个侍从,用力拍了几下房门,“皇上可有示下?”
他们问话的时候,毓秀的手腕还牢牢攥在闻人离手里,他看向她的目光也满是挑衅。
毓秀毫无畏惧地迎上闻人离的目光,高声对门外吩咐一句,“朕与三皇子殿下有话要说,你们先在外等候。”
两人僵持到门外都安静下来,闻人离才松了桎梏毓秀的手,一边不紧不慢地解腰带。
毓秀心中惊诧不已,面上却不动声色,只冷眼看他动作。
闻人离脱了外袍,见毓秀还面不改色,他脸上的笑容就多了一点玩味。
毓秀站在房中动也不动,眼睁睁地看着闻人离一步步靠近她,不出一会,他上身就脱的只剩一件里衣。
她正盯着他胸口那一片红,他就扯开衣领,露出被包扎的严严实实的胸膛,“一刀刺进胸口,依皇上看,算不算伤势危重?”
毓秀心中动容,面上却不想示弱,她万没有料到闻人离会将缠在身上的白棉布也扯了,露出血肉模糊的伤口。
原本就伤在胸口这种位置,又少了压迫,血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毓秀看着闻人离被染红的上身,哪里还矜持的住,捡起被他扔在一边的白棉布,胡乱压上他伤口,“你发什么疯?”
闻人离不止脸色发白,嘴唇也失了血色,一双眼却凌厉不减,“我只想问皇上,我这个模样,算不算伤势危重?”
“好好好,你伤势危重,废话少说,快叫人进来帮你包扎伤口。”
闻人离随心所欲地推了毓秀一把,笑着说一句,“皇上这么怕我死,我是该高兴,还是该不高兴?”
毓秀满眼都是鲜血,哪有心情同他废话,“你想高兴就高兴,想不高兴就不高兴。只别死在我西琳。”
闻人离面上尽是嘲讽,顾自拿棉布捂住伤口,款款坐到床边,指着桌上的酒坛伤药对毓秀道,“皇上不想我死,就劳烦你为我包扎。”
真是得寸进尺,不知好歹。
拒绝的话到嘴边,还是被毓秀硬咽了,她快步走到桌边,用干净的棉布蘸了白酒,帮闻人离擦拭伤口,小心撒上金创药,包扎严密,再把他脱的乱七八糟的衣服扔到他面前,“殿下小心着凉。”
闻人离也不接衣服,只站起身把两臂一伸,“有劳皇上。”
毓秀暗自忍耐不快,拿起里衣帮闻人离穿了,“为了一句伤情危重,就只自己的安危于不顾,殿下身为一国储君,是不是太冲动了。”
闻人离居高临下地望着毓秀,冷笑着回一句,“我学不来你与白鸿那一套韬光养晦,喜怒不形于色。我行事直来直往,一件事要做就做的彻底,否则我也不会答应刺穿心口取血。”
毓秀明知闻人离有邀赏的意味,她却不想顺遂他的心意让他太得意,“直到现在我还不相信,我会醒过来是因为喝了殿下的一杯血。”
闻人离呵呵笑了两声,挥开毓秀帮他系中衣带子的两只手,“皇帝陛下想抵赖不成?”
毓秀故作懵懂,“朕不懂皇子殿下的意思,我有答应过你什么?”
这分明就是想抵赖了。
闻人离面上虽笑,表情却变得有点可怕,“难道皇帝陛下是言而无信之人,西琳是出尔反尔之邦?”
毓秀笑道,“出尔反尔的事,朕自然不会做,既然太后已对礼部下了懿旨,朕自然会遵照她的意思应允殿下联姻的请求。只是,殿下若不想在这一桩国事中低人一等,就只有等你继位了再来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