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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泊渊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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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郁急着起床沐浴更衣,毓秀偷偷在心里笑他,一边吩咐人把晚膳摆上桌。

    他再回来时,又恢复到从前的丰神俊逸。

    毓秀看着风度如初的皇后殿下,反倒没有刚才亲切,总觉得他又把自己端上高台,让她抬手跳脚都够不到了。

    姜郁哪里知道毓秀的想法,他只顾着自己成身舒爽,风度如初;他现下精神十足,面对毓秀时也有了底气,明明饿的前胸贴后背,坐在桌前喝粥的姿势却还保持着优雅。

    两个人不痛不痒地寒暄了几句,毓秀越发找不到实感,姜郁也没了起初见到毓秀的惊喜,气氛变得压抑客气。

    毓秀拉不下脸留宿,姜郁更不会开口留她,两个人吃过饭用了茶就各自难受。

    亏得梁岱跑来说边关有军报,请毓秀移驾勤政殿。

    毓秀心里虽有失落,更多的却是获救般的如释重负,对姜郁嘱咐几句好好休息,就十里溃败的跑了。

    姜郁望着毓秀的背影,喃喃一句,“不知是北琼的军报,还是南瑜的军报?”

    毓秀本以为边关传来的是要紧的急报,到了勤政殿才发现是她想多了,所谓军报也不过是神威将军派人送密函进宫。

    派来的人倒是挺和毓秀的心意,她悬了一路的心在看到华砚的那一刻稳稳落回肚子里,“怎么在外头等?”

    华砚的嘴角笑的弯弯的,侍子们早见怪不怪,也不跟着进殿,都乖乖在外头听传。

    华砚不叫渴,毓秀就没为他安排茶饮,直接将人拉到龙椅旁,当着他的面打开红封密函。

    果不其然,里面什么都没有。

    毓秀知道华砚为人谨慎,不会为了单单进宫见她就胡乱编造理由,她就笑着问他卖什么关子。

    华砚正色道,“边关传来的是口讯,母亲没写奏折,叫我亲自进宫一趟。”

    神威将军镇守北琼边关多年,她如今虽身在朝堂,守地却还有许多旧部。

    “到底是什么事?”

    “北琼的三皇子入关了。”

    北琼这些年一直蠢蠢欲动,西琳虽百般戒备,也受了不少骚扰。

    现下北琼的公主是南瑜的皇后,西琳的先皇是南瑜的王妃,北琼与西琳暂无通婚,三国的姻亲关系略有失衡,何况孝恭帝在位时还发生了天下皆知的退婚事件。

    明哲戟爱舒辛爱昏了头,北琼皇子送上门不出三月,就被她原封退回国,那皇子本是庶出,身份低微,选来和亲已是折辱,之后被退婚更是火上浇油。

    可谁想到那个不起眼的皇子八年前竟夺位成功,成了北琼的帝王。兴许是记恨当年的拒绝,他继位后,两国边关的冲突就多了起来,琼帝还曾多次密书明哲弦,求的也不知是什么事。

    却不知他这回派三皇子来西琳,打的又是什么算盘?

    毓秀扶住额头,“三皇子走的是仪仗还是便装?”

    “仪仗。”

    “大张旗鼓来西琳,动身前却不曾传书通报,实在失礼。”

    “的确失礼,皇上以为,他们此行是否来者不善?”

    毓秀摇头轻笑,“直到现在,我听你叫我皇上还是觉得别扭。”

    华砚本一脸正色,闻言也忍不住笑了一下,随即接住毓秀对他伸出的手,“依我看,局面并不乐观。”

    毓秀也隐隐担忧,“惜墨想的同我一样?”

    华砚一皱眉头,“北琼前几年就曾提过联姻的事,因皇上与公主都年幼,皇室旁支寥落,没有适龄的女孩,先皇就没有应承,倒是玩笑着反向琼帝求皇子为你做储妃。”

    毓秀自然也记得,“琼帝虽恼怒,却并未终止与母亲的密书,我从前就怀疑其中有蹊跷。”

    “如今皇上大婚,公主也已成年,北琼遣三皇子来想必是以道贺之名,求公主为实。”

    “当年母亲远嫁南瑜,也曾委曲求全,受了许多困苦,灵犀是嫡公主,一辈子的荣华富贵等着她,我绝不会把她送去北琼看人脸色。”

    华砚出宫后,毓秀又留在金麟殿批了一个时辰的奏折,到了就寝时分起驾,心里着实犹豫了一番要不要回永乐宫。

    纠结到最后,还是放弃念头,她白天去是以探病之名,大晚上的跑过去就是要让姜郁侍寝的意思了。

    对于床上多一个人陪她睡觉这件事,毓秀并不排斥,却也没有特别的喜欢,何况他们的新婚之夜,她又挤又硌又冻的体验太糟糕,以至于之后的两晚虽睡的相安无事,她心里却还存着一点余悸。

    想来想去,毓秀还是回了金麟殿。

    撤去婚饰的宫寝恢复了本来模样,毓秀一见就觉得很舒服,晚上也睡的沉熟。

    姜郁却没有那么幸运,他在永乐宫等了一晚上,心里忐忑着毓秀会不会去而复返,她要是真的回来,他又该拿什么态度对待她。

    直到内侍禀报毓秀回了金麟殿,姜郁心里的石头才落了地。

    大概是白日里睡得太多的缘故,和衣就寝后,他又悲哀地失了眠。

    姜郁正躺在榻上辗转反侧,就有人身姿轻巧地破窗而入。

    姜郁猜到来的是谁,索性眯眼不做理会,那人蹑手蹑脚地走到他床前,低下头一寸寸靠近,眼看就要吻上他的脸,却被他偏头躲过了。

    “在我面前,伯良也学会装睡了。”

    “公主深夜到访,不知所谓何事?”

    灵犀笑如银铃一般,“伯良怎么同我也生疏起来?”

    姜郁坐起身子,下床穿靴,顺手披了一件外袍,“半夜三更,孤男寡女,公主是要陷你我于谣言不逆之地?”

    灵犀满不在乎地哼笑一声,“我的身手马马虎虎,一路探到皇后床前却无一人敢拦,这宫里谁不知道我睚眦必报的手段?”

    姜郁一声冷笑,“不敢拦你未必不敢告你的状,要是你来永乐宫的消息传到皇上那里……”

    “传到皇上那里又怎样?我还怕她不知道。”

    灵犀在屋里转了转,一屁股坐到床上,“我是听说你病了才特意跑来看你的。”

    姜郁蹙起眉头,“公主想看我何不白日来,偏偏挑这么一个惹人诟病的时辰?”

    灵犀斜靠在榻上拿脚磕床沿,“我是来提醒你的,原本三个月的时限如今变成了一个月,你要是再不抓紧,等凌音几个张牙舞爪的进宫,你就再也没有半点机会了,何况还有华砚呢?”

    姜郁默然不语。

    灵犀幸灾乐祸地笑了几声,拿手扯下一边帐帘抓着把玩,“我听说皇姐在你床前陪了半日,腿都坐僵了,怎么这么好的机会你没抓住?”

    姜郁的面色越发不好,“边关有急奏。”

    “急什么急啊,你知道进宫送信的是谁?”

    姜郁心里当然有个猜测,之后却自欺欺人地没有求证。

    灵犀才不留情,“自然是华砚了。”

    毕竟自己猜到和被别人证实,心里的滋味很不一样,姜郁的头都有点疼。

    灵犀抚着鲜红的指甲,看也不看姜郁,“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什么急奏的都是说辞,他找个借口进宫来见皇姐才是真的。”

    “是又如何?”

    “皇姐没有从前那么好糊弄了,总有一天她会想明白从前对你只是不知所谓的荒唐迷恋。皇姐跟母上一样专情,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要是你做不成她身边的那个人,你我的心愿恐怕都要落空。”

    姜郁的眼神晦暗不明,嘴角竟露出一丝看不清内容的笑意,“这样也好。”

    灵犀也笑,“的确没什么不好,若不是迫不得已,我也不想把你让给皇姐,要是有一天皇姐真的不要你了,那你就回到我身边吧。”

    姜郁心里的冰火都化成一团风,随着一声叹息冲胸而出,“闹也有个分寸,你快走吧。”

    灵犀想抓姜郁的手,却被姜郁闪身躲过。

    “你小时候拉着我哭鼻子,让我别赶你走的情景我还记得,如今情势反转,想不到也有你赶我走的一天了。”

    姜郁蓝眸一闪,嘴角挂上一丝讽嘲,“你来永乐宫的消息不日就会传遍,皇上仁慈,不会把你怎么样,可我小叔呢?你再待下去就真的解释不清了,你猜以太妃的秉性,他会相信你来永乐宫只是恶作剧?前几日我们只不过靠近说了几句话,他就求皇上遣你出宫,要是这回你再闹出乱子,你猜他会怎么整治你?”

    灵犀脊背恶寒,立时就没有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了,不跳窗不上梁,从正门大摇大摆地走出去。

    姜郁心说这丫头还不算太笨。

    公主夜探皇后的消息,果然在第二日就传到毓秀耳里。

    毓秀想的却是,那两个人不会是被打压的太紧,才要等到夜半无人私语时悄悄见上一面吧。

    她忍不住就问公主在皇后处呆了多久,得到的回答是不足一炷香。

    毓秀对晴事寥寥无知,也不知在一炷香的时间里孤男寡女能做到什么地步,幸亏昨晚她没一个激动又回去永乐宫,否则中途遇到灵犀,岂不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