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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颜英邦如此笃定,齐宛海很担忧,子悠跟钟少也认识了一段时间,如果钟少真有心娶子悠,根本不在乎闪婚,婚事越拖越让人担忧,怕夜长梦多,他们是喜欢子悠快点嫁进钟家,可他们又不知道钟家人的想法,他们对子悠这个儿媳妇到底满不满意。
到现在他们两个父母都没安排见面,她催过子悠,让子悠跟钟少说,尽快安排他们两家父母见面,按理说钟家那边更着急,怎么说子悠也是颜家小姐,钟家配颜家,简直是高攀了,难道钟家调查到了核实问题,现在颜家掌权的不是颜英邦,而是颜尧舜,他们的敌人颜尧舜,所以,对钟少跟子悠的婚事一拖再拖。
“老爷,现在时间还早,睡吧。”齐宛海拒绝这个问题,她心里不安,子悠一天没嫁进钟家,她就不可能安心,其实,她也不希望女儿这么早就嫁了,她希望女儿留在家里多陪陪她,但是,她不能自私留住女儿,女长不终留,留来留去留成仇。
“子悠到底跟你说了什么?”颜英邦问道,随即紧张的问道:“是不是她跟钟少的事真出了什么问题?”
“没有,老爷,如你所说,他们两情相悦,这事绝不可能黄,别瞎担心了。”齐宛海说道。
“不是我担心,是你莫明其妙。”颜英邦说道。
“好好好,是我莫明其妙,行了吧,快睡吧。”齐宛海拉了拉颜英邦的睡衣,催促他躺下睡觉,半夜被子悠叫醒,告诉她颜尧舜出车祸的事,不管严重还是不严重,对她来说都是一个好消息。
“你真没事瞒着我?”颜英邦问道,用一双火眼金睛看着齐宛海。
“要我发誓吗?”齐宛海反问道。
颜英邦挑眉,审视着齐宛海的眼神。“算了,我睡吧,我去看看琪儿。”
齐宛海脸色一变,大半夜他去看那个小贱人,老东西是什么意思?老牛吃嫩草,他还吃得欢,真是气死她了,她骄傲自信了一辈子,姓颜的那个女人都输给了她,她不可能输给一个黄毛丫头,她只是暂时吃亏,齐宛海有信心,总有一天,安琪儿会跪在她面前求饶。
齐宛海没阻止颜英邦,现在老东西迷恋安琪儿,她若是阻止,老东西肯定会反过来说她一顿,忍,她要忍,忍无可忍,重新再忍。
一个小时的路程,从市里到郊区,再从郊区到乡下,乡村的水泥马路开到了尽头,杜绝看着眼前这条泥路,车能开进去,却因下雨路上滑,他不敢开进去,即使你勉强开进去,雨越下越大,他又不知道还有多少的路程,如果他们回来的时候,车根本开不出来。
没有车,他们怎么回市里。
“我们要开进去吗?”杜绝问向倪乐卉,路到了尽头,眼前只有一条泥路,他也不确定是倪乐卉指错了地方,还是他开错了地方。
“下了雨车子进不去。”倪乐卉说道,这种泥路她很清楚,小时候外婆每年都会带她来这里,直到外婆去世。
“怎么办?”温智帆问道。
温智帆本来是留在医院坐镇,倪乐卉又交给了他任务,他担心倪乐卉,他是妇产科主任,倪乐卉又怀孕,无论倪乐卉要做什么,他陪在她身边是最好的。
倪乐卉想了想,也觉得对,可她担心颜尧舜,担心颜晓晓跟明艳签字,逼着刘主任给颜尧舜做截肢手术,本想让颜子翌回去坐镇,温智帆告诉倪乐卉,医院的事她就别担心了,他把院长叫去医院守着,还刻意给他们多争取了一个小时。
有院长在,倪乐卉放心了,没有院长发话,颜晓晓怎么逼刘主任都没用,责任有院长承担,刘主任也不怕了。
“徒步进去。”倪乐卉说道,除了这个办法,真没其他办法了,市区没下雨,这里却在十雨,看着瓢泼大雨,她很着急,连老爷都要跟她作对,她不会放弃,死也不会。
“雨下得很大。”温智帆提醒道,他不敢想象徒步进去会有什么后果,犹豫了一下,又说道:“你还怀着孕。”
听到温智帆的话,颜子悠目光一闪,怀孕,她怀孕了。
“孩子三个月了,基本稳定了。”避开颜子翌的目光,倪乐卉摸了摸肚子,颜尧舜还等她着去救,她考虑不了这么多。
“有三个月吗?还差三天。”温智帆说道。
“你……”倪乐卉惊讶的望着温智帆,他居然这么清楚。
“你在我们医院产检,我又是妇产科主任,我会不知道吗?”温智帆说道,她跟颜尧舜前脚离开医院,他后脚就去门诊问,确定孕周根本不足12周,还差些天。
杜绝等着他们决定,是下车,还是回去,只需他们一句话。
“颜尧舜还等着我救他。”倪乐卉说道,这就是她的决定。
“乐卉。”温智帆还想劝说,倪乐卉却用行动告诉了他,不顾外面下着大雨,倪乐卉开门下车。
“乐卉。”
“学妹。”温智帆跟颜子翌异口同声的叫道。
杜绝下车,手中拿着雨伞给倪乐卉撑着,倪乐卉愣了一下,看着杜绝。“谢谢。”
对杜绝,她是害怕的,因为杜绝,晓晓昏迷不醒,因为杜绝,她被他带去警察局,因为杜绝,她从警察局逃出来,走路走到颜尧舜的公司。
“你是晓晓的嫂子。”杜绝冷声说道。
倪乐卉默了,杜绝跟晓晓走在了一起,她做梦都没想到,真应了那句不打不相识吗?
“走吧。”杜绝催促,倪乐卉回神,迈步朝泥路走去,杜绝给倪乐卉撑雨伞,这把雨伞满大的撑他们两人可以,只有一把备用雨伞,温智帆跟颜子翌只能淋雨前行,下这么大的雨,他们又能没雨伞,倪乐卉让他们去车里等,他们当然不会听她的,太不放心了。
他们宁愿淋雨,也要跟着,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颜子翌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照路,温智帆也想拿出手机,却被颜子翌阻止,他们并不知道有多久,万一两人的手机都没电了,怎么办?
泥路很滑,不注意就会滑倒,杜绝温智帆颜子翌三人穿着皮鞋,他们要好一点,倪乐卉却不行,她穿着拖鞋,她连鞋都没换。
三人看在眼底,想要把自己的鞋给她穿,她根本穿不了。
倪乐卉有几次差点滑倒,杜绝将她给扶住,身后的两人看得心胆俱裂,她怀着孕,如果滑倒了万一有什么闪失,后果谁承担得了。
“乐卉,你要去找谁?”温智帆问道,这是他们都想要问的问题,却一直没问出口。
“找外婆的朋友。”倪乐卉说道,杜绝跟颜子翌不知道是谁,温智帆却知道,他是她的表哥,她的外婆就是他的外婆,外婆的朋友他是知道的,外婆带着他跟倪乐卉来过这里,怪不得他觉得这里眼熟,好像来过,倪乐卉这么一说,他想起来了。
外婆每次来这里都带了倪乐卉,他只跟外婆来过一次,如果不是倪乐卉说起,他根本想不起来,外婆死了,她那个朋友他也给忘了,这么多年了,外婆都死了,她还活着吗?
外婆的朋友给他的感觉是与世隔绝的世外高人,外婆是医生,她那个朋友也是医生,他跟倪乐卉之所以学医,多多少少是因为外婆,外婆想要他跟倪乐卉继承她的衣钵,可他们两人都没学到外婆医术的皮毛,尤其是中医。
“乐卉,我差点给忘了。”温智帆敲了敲头,说道:“如果能找到她,颜尧舜会有希望。”
“是谁?”颜子翌问道。
“外婆的朋友。”温智帆说道,颜子翌跟杜绝翻白眼,他们连他外婆都不认识,又怎么可能认识他外婆的朋友,温智帆又担忧的问道:“乐卉,外婆都死了,她有可能还活着吗?”
“不知道。”倪乐卉摇头,她也很多年没来这里了,自从外婆死后,她就没来这里了,她还记得路就不错了。
外婆每年来这里都会跟那个阿婆切磋医术,那时候她没心思学医,她们切磋医术,她就在一边玩,那时候她没心思学医,没不喜欢学医,表哥学医的兴趣比她强,外婆教他们的时候,表哥认真听,她却要开小差,如果那时候她肯用心学,医术肯定不是现在这样,她肯定也能救颜尧舜,倪乐卉有些后悔了,却悔之晚矣。
她学医的兴趣是在外婆死后才提高,外婆是带着遗憾而终,她一身的医术,却没人有本事继承,她的子女没一个如她愿学医,她只能把希望放在孙子辈,把希望放在她跟表哥身上,她跟表哥最终也辜负了外婆。
“乐卉,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温智帆很担忧,万一阿婆也死了,希望再次变成失望,温智帆很担心她能不能承受。
“表哥,放心,我没事,我不会倒一下去。”倪乐卉嘴角挤出一抹牵强的笑,她现在还不能倒下,她要撑着,她若是倒下了,谁来救颜尧舜,为了颜尧舜,她不能倒下。
“啊!”倪乐卉脚下一滑,杜绝脚下也滑,温智帆见状上前去扶着倪乐卉,踩到刚刚杜绝打滑的脚印,也是一滑,本来倪乐卉自己都要站稳了,温智帆朝她滑来,倪乐卉稳不住自己的身体朝地面扑去。
“乐卉。”温智帆也滑倒在地,他扑在了倪乐卉身上。
倪乐卉双手死死的撑着自己,不让自己趴在地面上,碰到腹部。
杜绝稳住自己,将温智帆从倪乐卉身上拉开,颜子翌上来帮忙,脚下一滑,朝温智帆扑去,温智帆被他扑倒在地,颜子翌扑在他身上,杜绝看他们一眼,不理会他们,将倪乐卉扶起,担忧的问道:“有没有摔伤?”
“没事。”倪乐卉摇头,腹部传来一阵痛意,不是很痛,只是隐隐作痛,她却没理会,刚刚摔倒时,没碰到肚子,却扭了一下腰。
“我背你。”杜绝不给倪乐卉拒绝的机会,走到她面前,蹲下身体。
“这……”倪乐卉很为难,杜绝是晓晓的男朋友,她是晓晓哥的老婆,如果杜绝跟晓晓有未来,他们就是一家人,倪乐卉想了想,也没拒绝。
杜绝将手中的雨伞给倪乐卉,倪乐卉接过,一手掌着雨伞,一手抓住杜绝的肩稳住自己,不让自己掉落。
杜绝背着倪乐卉走,温智帆跟颜子翌是阔少爷,出门都有私家车,上学也有车子接送,被家人保护得很好,温智帆虽去山区出差一个多月,下雨天也没走过这样的路,颜子翌更不用说了,他们自己都走不稳,根本指望不上他们。
杜绝却不一样,他跟颜尧舜一样,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人。
“你不能小心点吗?”温智帆爬起来,满身的泥,连脸上都是泥。
“抱歉。”颜子翌忍着笑,此刻的温智帆很狼狈。
“抱歉有用吗?”温智帆很火,扯了扯身上的衣服,雨水滴在他脸上,很快就把他脸上的泥洗尽。
“再不走,我们就跟不上了,这地方你熟悉吗?你能保证不会走丢吗?”颜子翌透着雨,看着离他们越来越远的两人。
温智帆瞪了颜子翌一眼,赶紧跟上,这地方他是来过,路早就忘了。
半个小时的路程,他们硬是走了一个小时,碰到下雨天,这种情况也能理解。
这是一个落后地区,环境很坚苦,比温智帆出差的山区好不了多少。
一家小诊所外,倪乐卉让杜绝放她下来,强忍着腹部传来的痛,她额头上有水珠,分不清楚是冷汗还是雨水。
双脚落地,腹部传来的痛加剧,倪乐卉是妇产科医生,她心里清楚,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住了,如果刚扭到腰让表哥给她看看,或许还有希望,也不一定有希望,路这么滑,谁都保证不了什么,既然如此,她不能后退,也不能犹豫,分秒必争。
“我去敲门。”温智帆上前敲门。
砰砰砰,里面的灯亮起,里面果然有人,温智帆停止敲门,回到倪乐卉身边。
来开门的是一个女医生,看到外面的四人,先是一愣,随即叫他们进来。
四人身上都有泥土,狼狈不堪,温智帆跟颜子翌全身淋湿了,杜绝跟倪乐卉有雨伞要好一点。
女医生给他们四张毛巾,让他们擦脸跟头。“快擦擦。”
女医生见倪乐卉脸色苍白,其他三个人身强体壮,看病的肯定不是他们,而是眼前这个女人。“把手伸出来,我先给你把脉。”
倪乐卉伸出手,并不是给她诊脉,抓住女医生的手,急切的说道:“梅姐姐,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倪乐卉。”
“你是倪乐卉?”梅医生很震惊,摸了摸倪乐卉的脸,把贴在额头上的留海拂开,仔细一看,认出倪乐卉来了,不顾倪乐卉身上的泥跟湿润的衣服抱住她,激动的说道:“乐卉,真是你,你怎么来了?”
“梅姐姐,阿婆呢?”倪乐卉急切的问道。
“你找师傅做什么?”梅医生问道。
“我老公出了车祸,医生说要做截肢手术,我不想他后半辈子都坐在轮椅上,我想请阿婆救他。”倪乐卉紧紧的抓住梅医生的手。
梅医生脸色不好,咬了咬唇,说道:“乐卉,没用的。”
“我知道阿婆不愿意离开这里,梅姐姐,你带我去见阿婆,我去求她。”倪乐卉说道,从阿婆决定在这里生活,她就没离开过这里,每年都是外婆来看她,她却从没去看过外婆,她记得有一次外婆叫阿婆来帮她的忙,阿婆没考虑就拒绝了。
“乐卉,没用的。”梅医生很是为难。
“还没试试,你怎么知道没用?”倪乐卉语气变了,突然跪了下来。“梅姐姐,我求你,带我去见阿婆。”
见倪乐卉跪下,三个男人同时一惊,面面相觑,没去阻止这一幕,他们只觉得心酸。
“乐卉,快起来。”梅医生想要将倪乐卉扶起,倪乐卉却不起,梅医生不忍心告诉她实情,却又不能不告诉她。“师傅五年前就去世了。”
去世了,倪乐卉大受打击,双腿颤抖着,如果找不到阿婆,颜尧舜就真没救了,阿婆死了,五年前就死了,难道颜尧舜真没救了吗?真要做截肢手术吗?
倪乐卉不甘心,她不甘心啊!
“乐卉。”温智帆很担心她,希望后的失望,承受了两次,强尼联系不上,阿婆又死了,他们冒着大雨,山路又滑,花了两个小时,得到的就是这个结果吗?
倪乐卉只觉得腹部越加痛,眼前一黑,晕厥了。
“乐卉。”
“学姐。”几道焦急的声音响起。
孙家,孙煜挂了颜丹彤的电话,神色焦虑,孙煜叫司机开车在门口等他。
孙煜去了一趟楼上,等他出来的时候,司机在门口等他,见他出来,司机下车给他开车门,等孙煜上车,司机关了车门。
一路上司机不停的向后张望,局促不安地提醒道:“总裁,后面那辆车从别墅区就一直跟着我们,总裁,我担心会不会出什么事,要不要派人打发掉?”
“不用。”孙煜疲倦地用手撑着头,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司机都发现了,他岂会没发现,他不出声,不代表他就不知道。“是她,她要跟就让她跟。”
“颜小姐。”司机看着紧紧尾随其后的车,又看了眼坐在黑暗阴影里的孙煜,心中轻轻叹息,他又何尝不知道那是颜丹彤的车,只是已经好几天了,司机都有些担忧了,可孙煜呢?
依旧是那样淡然处之,沉稳如石。
对颜丹彤跟踪他,似乎丝毫也不放在心上,真实皇帝不急,太监急。
“总裁,今天是去看表小姐,还是去公司?”司机犹豫着。
自从葬礼回来后,表小姐的身体状况就不好,这两日饭也不吃,只是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他看着都着急上火。
“去……公司。”孙煜心底有一丝犹豫,不舍却又无奈地道。
颜丹彤跟踪他,若是见他去那里,只会惹她厌恶。
“总裁,还是去看看表小姐。”司机满目心疼地看向孙煜憔悴瘦弱的脸,表小姐家出事,颜小姐又对他紧逼,这都几天了,按理说,小两口就是吵架气也该消了,颜小姐为什么还在跟踪总裁,颜小姐到底在不放心什么?
“去公司。”孙煜坚持。
见孙煜不去看表小姐,司机只好出杀手锏,说道:“总裁,你在担心什么?如果是因为颜小姐,你可能带颜小姐一起去看表小姐,颜小姐肯定愿意陪你去,总裁,刚刚那边打话来,说表小姐从葬礼回来就不吃饭,也不喝水,昨晚又好像是着了凉,身体滚烫,还一直出虚汗。”
“叫医生了没?”孙煜问道。
“医生是叫了,也开了药,只是,总裁,你比我更清楚表小姐想要你陪她,想要你安慰她,想要你……”
“我不是医生。”孙煜打断司机的话,司机见孙煜不耐烦了,只好闭嘴不说话了,开车朝公司去。
颜丹彤跟踪他一路到了他的公司,见他进了公司,颜丹彤坐在车里,犹豫着是进去,还是在车里等他,手机突然响起。
颜丹彤拿出手机,是颜晓晓的来电,颜丹彤接起。“晓晓。”
“彤姐,你快来医院,我哥他……呜呜呜。”颜晓晓又哭了出来。
“大哥怎么了?”颜丹彤问道,颜晓晓没说清楚只是让她去医院,她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颜晓晓边说边哭,她又没听清楚。
“我哥出车祸了,情况很危险。”颜晓晓说道。
“什么?”颜丹彤很是意外,说道:“那个医院,我马上来。”
颜晓晓告诉她什么医院,挂了电话,颜丹彤抬头望着眼前这栋大厦,开着车离开。
孙煜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看着颜丹彤的车离开,挑了挑眉,这些天她跟踪他,他到哪儿,她跟到哪儿,每次都是在楼下等一天,他什么时候离开,她什么时候走,这次却先走了,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反正不关他的事,她不来烦他,他乐得轻松。
倪乐卉昏迷了一个小时,见她睁开眼睛,众人松了口气。“表哥,我这是怎么了?”
“你动了胎气,晕倒了。”温智帆脸色凝重,倪乐卉看得出来,绝对不是只是动了胎气这么简单,不过,现在她关心的不是这个。“乐卉,你这是要干什么?你要卧床休息。”
“颜尧舜躺在手术室里等着我回去救他,我怎么能休息。”倪乐卉说道,还不忘问道:“我昏迷了多久。”
“一个小时。”温智帆回答。
“我没时间了,我要回去。”倪乐卉说道,阿婆死了,颜尧舜没希望了,她也不会妥协,阿婆死了,还有她,她一定会救颜尧舜,此刻,倪乐卉很后悔,外婆跟阿婆切磋医术的时候,她在场却没学到她们的医术,如果她学会了,她就可能救颜尧舜。
“乐卉,我奶奶是死了,但是还有我。”一道陌生却又不陌生的男人声音响起。
倪乐卉一愣,寻声望去,目光闪了闪。“何亚云。”
他是阿婆的孙子,很小的时候父母就死了,他跟阿婆相依为命,他说阿婆死了,还有他,有他有什么用?他有多讨厌学医,她是清楚的,阿婆每次逼他学医跟要他命似的。
何亚云,倪乐卉信不过。
“乐卉,亚云继承了师傅的衣钵。”梅医生看出了倪乐卉心中的想法,别说倪乐卉了,连她都不敢相信,一个很讨厌学医的人,几十多年的时间没学到师傅的皮毛,在师傅躺在床上这三年内,亚云却学成了师傅的全部医术,连她都觉得意外。
“真的假的?”倪乐卉不相信,阿婆的医术跟外婆不相上下,何亚云真继承了阿婆的衣钵吗?她跟表哥都没继承到外婆的衣钵。
“乐卉,妹夫的情况我听温智说了,实话告诉你,我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在这里也没机会遇到,但是,我对自己有信心。”何亚云说道,他没几倪乐卉保证什么,他只说有信心,却没说能保证救得了颜尧舜。
倪乐卉沉默,何亚云对自己有信心,她对他没有。
“乐卉,可以让亚云试试。”温智帆说道。
“是啊!乐卉。”梅医生也劝说道。
“学妹,我也觉得可以。”颜子翌说道。
“试试又何妨。”杜绝说道。
“乐卉,你可以死马当活马医。”何亚云说道,他早就想走出这里,奶奶不让他离开,这些年他也找不到理由离开这里,倪乐卉来找奶奶救她的丈夫,奶奶死了,他是奶奶的孙子,又继承了奶奶的衣钵,他跟着她去救人,何情何理,奶奶在天有灵也不能说什么。“乐卉,除了我,你还有更适合的人选吗?”
倪乐卉沉默,她心里清楚,即使何亚云继承了阿婆的衣钵,没有实战,跟纸上谈兵有什么区别,她若是点头,那是拿颜尧舜的命在搏,比截肢还没后路,截肢至少能让他活命。
倪乐卉最终还是同意了,但要何亚云答应她一个要求,她必需看着他手术,何亚云对自己很有信心,只要倪乐卉同意,他什么都同意。
他们没有立刻走,而是等着何亚云,他说要去拿东西,叫他们等着,这一等就是半个小时,何亚云跟搬家似的,除了锅碗瓢盆,该带的东西,不该带的东西,他都给带上了,跟梅姐道别又花了很长时间。
倪乐卉很想说,他至于吗?只是去救人,救完人他可以回来。
车开不进来,这么多东西何亚云一个人根本拿不完,连倪乐卉都帮了拿了一样小件,雨停了,不需要打雨伞,路还是滑,来的时候他们两手空空,走的时候他们大包小包,路程又耽误了,眼看时间所剩无几了,他们还在路上走,倪乐卉很着急,有几次想把东西丢了,却还是忍住没丢。
好不容易上了车,何亚云又说想要上厕所,他去上厕所,他们帮他把东西放到后备,坐在车上等他,上完厕所的何亚云姗姗来迟,何亚云一上车,杜绝开着车扬尘而去。
“这牛车就是比我们那里的牛车高端大气。”何亚云在车上这里摸摸那里摸摸。
牛车?所有人都默了,懒得解释给他听。
“杜绝,快点。”倪乐卉催促道,他们只有半个小时了,他们来的时候都用了一个小时。
“已经是最快了。”杜绝说道。
“停停停。”何亚云捂住嘴,刚开始的时候不觉得,现在他有点晕车了,想吐了。
“你又怎么了?”倪乐卉吼道,她很担心颜尧舜,偏偏这家伙总是出幺蛾子,她恨不得杜绝当飞机一样开,这家伙居然叫停。
“我想吐。”何亚云很痛苦的说道。
“不管他。”倪乐卉对杜绝说道,他想吐就让他吐,他们几人身上都是泥,反正这车都被他们弄脏了,也不在乎在多一点。
“停停停,我要下去,我憋不住了。”何亚云吼道,朝开车的杜绝扑去,却被温智帆跟颜子翌一左一右把何亚云给拉住,按在坐位上,任由他挣扎。“放开我,放开我,你们这是绑架。”
“闭嘴。”倪乐卉心烦,有些后悔带上他了,他比她还是个累赘,大包小包,她都容忍了,他居然还晕车,活该,谁叫他浪费了时间,现在他们没时间给他浪费了,别说只是想吐,他就是大小便,这车也不能停。
何亚云动不了,他也忍不住了,狂吐了出来,温智帆跟颜子翌身上跟车上,还好倪乐卉坐在副驾驶座上,不然,她也会遭殃。
车内一股酸臭味儿,让车内的人恶心的想吐,倪乐卉忍不住打干呕。
“表哥,打电话给院长,让他再帮我们拖半个小时。”倪乐卉说道,她很担心,如果他们不能按时赶到,颜晓晓逼着刘主任给颜尧舜截肢手术,他们的辛苦就白废了,这就算了,颜尧舜就惨了,当然,对何亚云她没报希望,却敢赌。
“老实点。”温智帆警告何亚云,拿出手机给院长打电话,接到温智帆的电话,院长简直是谢天谢地,听到温智帆的话,院长很是为难,却也只能答应,催促他们快点。
“怎么样?”倪乐卉扭头望着温智帆急切的问道。
“放心,有他坐镇,比我更管用。”温智帆说道,他毕竟是院长,有院长出面,颜晓晓逼不了刘主任,对颜晓晓的反应,温智帆很不赞同,不过也能理解,颜尧舜是她哥哥,她会失去理智也正常,他只是觉得,明艳为什么不阻止她,放任颜晓晓攻击倪乐卉,难道明艳并不喜欢倪乐卉,明艳很护短,却没护倪乐卉。
“这就好。”倪乐卉松了口气,目光落到杜绝身上。“杜绝,快点。”
杜绝不语,睨了倪乐卉一眼,她再怎么着急也不能这么催他,他这是车,不是飞机,真让他把车当飞机开吗?
“学妹,别担心,大哥会没事的。”颜子翌安抚道。
“你又不是医生,怎么能保证颜尧舜不会出事?”温智帆讽刺道,对颜子翌将他扑倒的事,温智帆心里还是不舒服。
颜子翌不语,温智帆有些针对他,颜尧舜是他大哥,他不希望颜尧舜出事也正常,他只是让倪乐卉别太担心,又没说能保证什么,他是希望颜尧舜没事,却不能保证,他们都保证不了,他又不医生,怎么能保证什么。
“你们就不觉得难闻吗?”何亚云问道,他刚刚吐了,看着他吐在他们身上的污秽,他恶心的都又想吐了。
“这是谁害的?”温智帆质问道,这家伙还好意思问。
“这能怪我吗?我叫停停停,我要吐,你们理我了吗?我忍不住不吐出来,难不成要我吞回去?”何亚云反问道,是他吐的,能怨他吗?
车窗都开着,味儿没那么刺鼻,他们觉得很冷,衣服是换了,但是还是很冷,温智帆担心倪乐卉,她的脸色不是很好。“乐卉,你……”
“我没事。”倪乐卉吸了吸鼻,她知道温智帆想问什么,她的情况,温智帆很清楚,她肚子里的孩子……倪乐卉深吸一口气,鼻子酸痛的厉害,她想要哭,却哭不出来,后悔吗?
如果她后悔,她会恨自己,如果她不后悔,对孩子她很愧疚。
倪乐卉摸了摸平坦的肚子,心很痛,对不起宝贝,妈妈对不起你,倪乐卉沉重的闭上眼睛,牺牲孩子为代价,她不愿意却没办法,如果真要她在孩子跟颜尧舜之间做出选择,她会选择颜尧舜。
如果她不去,孩子在她肚子里安然无恙,但是颜尧舜就只能做截肢手术,这是她百般不愿意见到的事。
她该小心一点,不该急着只想赶路,而忘了路滑。
温智帆还想问什么,看着倪乐卉的样子,话到嘴边他问不出口,她真没事吗?
风吹起杜绝额前的碎发,在额前轻轻拂动着,深邃的眼睛里净是担忧,他也看得出来,倪乐卉的脸色不好,苍白近乎透白,他带她去医院,告诉她颜尧舜出车祸的事,她虽担心,脸色却没这么白,她的脸色是在走泥路的时候滑了几次才变成这样。
看着她强忍着痛,他不忍心让她自己走,他背着她走,他该早点背她,或是从下车的时候,他就该背着她走。
颜子翌想到倪乐卉跪下求梅医生,她为颜尧舜如此,那该是多深的爱,颜子翌心里满是苦涩,他比颜尧舜先认识倪乐卉,也比颜尧舜先爱上倪乐卉,她却嫁给了颜尧舜,颜子翌有些后悔,如果当年倪乐卉跟严昌拓在一起的时候,他为爱而争取,而不是退缩,他们之间又将是怎么样的结果?
结果跟现在一样,她只当他是学长,她会因他爱她而改变吗?也爱上他吗?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倪乐卉深呼吸着,她不去想孩子,越想心越痛,痛得她都快不能呼吸。
“没事吗?”杜绝担忧的问道。
“没事。”倪乐卉咬着牙摇头,心口难受,难受得倪乐卉捂住心脏的位置,宛如一把尖刀狠狠地插在心头上。
杜绝深知,无论你怎么问,她都会说没事,不然就强挤出一抹笑,看着他都心酸,他唯一能做的专心开车,尽快赶到医院,只有赶到了医院,她才能不这么担心。
除了何亚云一会儿这样,一会儿要那样,哇哇大叫着,其他人都是沉默。
医院,手术室外。
这种等待的煎熬,分外难受,足以将人逼疯。
“时间到了,不等了,不等了,我签字手术。”颜晓晓受不了了,比倪乐卉给的时间,他们多等了一个小时,她很担心,哥躺在手术台上等着他们的决定,她害怕晚了哥就没希望了。
温智帆走了,把院长给叫来,刚刚院长接了一个电话,说他们马上就到,这都快半个小时了,他们还没到。
“不行。”院长断然拒绝,智帆都打电话来了,他一定要坚持住,凌晨四点智帆就给他打电话,简单的说了一下情况,叫他来医院坐镇,没到五点他就来医院了,现在都过了十一点了,静等消息这种感觉,太煎熬了。
“明姐。”颜晓晓看向明艳,她的话没说服力,明姐的话有,如果明姐态度坚决点,这个医院也没办法阻止。
“晓晓,再等等。”明艳说道,倪乐卉的话,她听进心里了,如果真做了截肢手术,再没后悔的机会了。
“明姐,再等等,在等到什么时候,哥的情况你也清楚,明姐,我害怕我哥因为我们犹豫不决而出什么事。”颜晓晓说道,她很担心,她想要救哥,她什么都不顾了,她只要哥活着,只要哥活着。
“刚刚院长不是说……”
“他是在敷衍我们。”颜晓晓吼道。“明姐,躺在里面等着我们做决定的是我哥,是你的侄子,他们可以淡然处之,我不能,那是我哥,我要救他,什么后果我都不管了,我只要我哥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