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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离走后,她并未合眼,哭累了,也只是呆呆的看着天花板,眼底浮现了一层浓郁的仿佛化不开的忧伤。
她还清楚地记着,他昨夜的表情,是那样的不屑和厌恶。
缓缓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此时的她,早已经被昨晚发生的一切,刺的遍体鳞伤,她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血色,就连唇瓣都变成了苍白的。
满室的狼藉,空气中弥漫着糜~烂的气息,她猛地下床,奔进了洗手间,可能因为做了太多次,她真的是累到了,因此小腿看起来微微有些颤抖,像是随时都可能摔倒在地。
她对着马桶张开口,呕吐了起来,然而,却是什么东西都没有吐出来,只是一味的干呕,整个胃里,都带着一股无法压抑的恶心。
好不容易止住了干呕,夏初雪蹲在地板上,抓着马桶,微微的喘着气。
她盯着镜子看了良久,才轻轻地抿了抿唇,转身走出了洗手间。
尽管满身是伤,尽管内心难过,走出房间时,她还是勉强让自己看上去淡定。
就好像心里毫不在意陆离昨晚的言行,就好像自己早已百毒不侵。
纪寒墨穿着件深色衬衣,轮廓在晨色中越发显得清俊白皙,不过脸上的伤还是很明显,他靠在走廊的墙壁旁,平静而温柔地注视着她。
似乎站在门外等了许久,事实上,他也的确等了很久。
没有人知道,这一晚他过的有多么煎熬,可是在看到夏初雪走出来的那一秒,他还是压抑住了内心翻滚的浓浓醋意,颇为轻松的看着她,尽量使声音听上去平稳。
“早餐想吃什么?”
夏初雪摇了摇头,目光淡然的看着他。
他站在眼前,眼底有些明显的黑眼圈,应该是一整晚没睡,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微笑着。
清晨的微光淡淡洒在他的身上,那是一张熟悉而英俊的脸,柔软的黑发遮不住他的眉眼,他的眼睛寂静、温和而深邃。灯光在他鼻翼投下淡淡的阴影,薄唇微抿着。五官并非多么出众,但却让人无法不注意到他周身那静朗如同深海般的气质。
此情此景,男人落寞的剪影,两人寂静的相处,竟带给她似曾相识的感觉。整个世界仿佛因他阴暗下来,而她站立其中,所有的脉搏血液,仿佛都感觉到彻骨的凉意,惶惶然在她体内奔走。
“你说的那位博士呢?什么时候到?”
压下心头所有思绪,夏初雪的心,竟也慢慢变得平静,如这寂静的走廊中流淌的空气。
不过,她没有胃口,也没有心情,和他心平气和的吃饭。
“应该快到了,我们去楼下的餐厅等吧!”纪寒墨转过脸去,不再直视她,低垂着眼眸,迈着大步朝着电梯走去。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他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苦笑。
两个人站在电梯里,相顾无言。
曾经相爱的时候,却是无所不言。
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终究还是消失殆尽了。
电梯渐渐下坠,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推移,她的淡漠,就像魔障一样在他心中徘徊。因为痛、爱和迷惘,他的心越来越平静得像一潭死水,只有她,映出清晰的倒影来。
两人从电梯里走了出来,径直走向了酒店的餐厅。
璀璨的水晶吊灯,光泽柔润的深褐色小圆桌放在正中,桌面上还放着一束颜色纯净的白玫瑰。不远处,一名年轻的演奏者站在那里,正在拉小提琴,琴声如泉水清澈悦耳。
纪寒墨还是点了些清淡的食物,不过夏初雪并没有要吃的意思,她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看上去若有所思。
在她沉默的时候,眼前的男人,就这样安静的等待着。
“初雪,你在怪我。”他温和地说,那温和竟像是经年累月沉淀进他的骨髓中。
这一瞬间,在她的耳边,空旷安静的室内,仿佛只有两个人的嗓音和呼吸,夏初雪感觉到莫大的悲哀和滞闷感,没过心头。
她将一叠照片从包里拿了出来,放在了纪寒墨的面前,这是她之前在陆离房间里看到的。
“你事先就知道陆离在泰国,还特意将他的房间号发给我。”
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他抬眸看着她,眼眸黑如同寂静夜空的颜色。
两人都静了一会儿,夏初雪继续缓缓开口:“你故意制造了这次的巧合。”
纪寒墨点了点头:“是,我是故意的。”
他的嗓音如同潺潺流水,这句话却说得很静很静。
夏初雪的心情,压抑得有些令她喘不过气来,她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唯独眼眶微红。
“我想要,跟你重新开始。”他终于缓缓地说道,字字清晰而悲哀,“我只是不想放弃,我只是过了这么几年,还想回头问你一句:“愿不愿意跟我走?愿不愿意,回到我身边?”
夏初雪静坐如同雕像,某些人的存在,是深深烙入你心底的。此刻,看着眼前的男人,恍惚间,她脑海中便浮现出些模糊的影像,曾经他还只是少年,坐在某年某月某天的某个窗前,看着日出与黄昏。而她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静静凝视。
那一段不知令谁肝肠寸断的时光,怎么还可能回的去?
他一动不动,目光温凉如水地望着她。夏初雪却只觉得震痛难当,以为绝对不会掉的泪水,就这么掉落下来。
“纪寒墨,我已经不爱你了,也忘了那段过去。”她的嗓音有些干涩,抬手挡住了自己的眼睛。
“我这一辈子,都只会陪在陆离身边。”
这一瞬间,这个优雅安宁的空间,仿佛变得格外格外的静。她的指缝间有泪水滑落,但她的嘴角已倔强地紧抿着。而眼前的男人看着她,目光温柔而悲伤。
“初雪,他不是你该爱的人。”他依旧清俊得如同水墨勾勒的脸庞上,露出了一丝温和而平静的笑。
笑容无奈而苍凉。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或许夏初雪自己都没有意识到,陆离治愈了纪寒墨带给她的心伤,让她走出了失恋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