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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陆淮南喝醉酒轻薄展瑜,你打了他一顿,被他逼到退学。可现在展瑜跟他还跟没事人一样,女人心海底针,他们俩过得好好的,你却因此丢了学业,你觉得值得吗?”
医院门外,周哲倚在车边,望着不远处的三人。展瑜在车内坐着,陆淮南正跟一名长相漂亮的女孩说话。那女孩神情看起来淡淡的,不知跟陆淮南说了什么,陆淮南转身上车,将她一人丢在原地,开车离去。
身旁,荀超淡漠地抽着烟:“有什么值不值得的,决定那样做时就没想过退路。一个人总要学会对自己的选择负责,不能回头的路,咬着牙也要走下去不是吗?何况现在不也挺好,一个人经营咖啡店,多么自由。”
“是自由,还是根本不想再回B市?怕触景伤情,怕看见展瑜和陆淮南好的样子,发现自己当初有多自作多情?”周哲丝毫不放过打击荀超的机会,“不是我说你,这么多年我以为你已经忘记展瑜了,看今天这情形,你还是情深依旧啊!这样一个女人,值得吗?就为了她刚才在病房中除了对陆淮南和二哥外,对你的一抹笑容?一年没见,她连一声‘你最近过得好吗’都没问过,你以为自己在她心中算什么?”
荀超将烟蒂丢进垃圾桶,也不生气,只问:“阿哲,你这辈子还没遇见过喜欢的人吧?”
周哲翻了个白眼,这跟他有没有遇见过喜欢的人有什么关系?
荀超却说:“等你遇见喜欢的女孩,你就会知道,没办法,遇见喜欢的,就得主动犯个贱。”
“……”
“好了,上去吧,看看二哥怎么样了。”荀超说完,往医院门口走去。
周哲跟上,走到门口时,看见被陆淮南遗弃的姑娘正坐在医院门口的台阶上,不知在想些什么,脸上并没有露出任何悲伤的表情,甚至一脸生人勿近的冷漠模样。
周哲只觉得有趣,虽然不知道她与陆淮南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据刚才看见的情景推测,她大抵也是跟陆淮南有情感方面纠葛的女孩。
当于苏木和江梁从医院内走出来,与荀超相遇时,便看见周哲半蹲在一个女孩面前,笑容中颇带几分玩世不恭:“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没理他。
“你告诉我,我便带你去找陆淮南如何?”
女孩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了两个字:“归宁。”
“哦。”周哲问,“归宁啊,哪个gui?小乌龟的龟吗?”
女孩一怔,望着周哲不语。
印象中,陆淮南也曾经这样说过她。那次她与他有约,却因为路上出了点儿事故去晚了。他那天心情似乎很好,便打趣地问她:“宁宁,你是小乌龟吗?姗姗来迟,我已经等了你一个小时了。”
归宁望着眼前的男人,他有一张与陆淮南同样俊朗的脸,却比陆淮南多了几分放荡不羁。她忽然笑了起来,眉梢上扬,鲜明夺目,自成一股媚态。
她说:“周哲学长,名字你也问了,可以带我去见我想见的人了吗?”
周哲一愣,随即笑道:“原来是学妹?哪个系的?”
归宁指了指朝这边走过来的于苏木:“不巧,正是于苏木同寝室的同学。”
不远处,分明已经驶离的车又重新开了回来,在医院门口停住,陆淮南面无表情地从车上走下来,盯着对周哲笑得妩媚的归宁,直接走过去将她拽上车,力气大到让她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众人看着陆淮南摔上门后,驱车离去,不知谁说了一句:“看见没有?刚才我们伟大的陆总眼底只有那个女孩子,看来也不是什么人都像小小超这般痴情,放弃整片森林,只吊死在一棵树上。”
荀超笑了笑,对于他们的调侃显然已经习以为常,他回头,见没吭声的周哲一直望着那离开的车,一声不吭。
荀超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魂儿被勾走了?”
周哲伸手便拽住他在空中挥舞的手:“我好像找到了!”
“什么?”
“那个即将让我主动犯贱的人!”
“……”
周哲难得激动地走到于苏木面前,问:“归宁是你同寝室的同学?”
于苏木点头。
周哲直用手插双眼:“我的天,我这些年是眼瞎吗?如果让我早些遇见她,这些年我还用每个情人节都变单身狗吗?赶紧把电话、微信等联系方式都告诉我!”
于苏木对于周哲突变的态度有些接受不了:“容我问下,你对归宁一见钟情了对吗?”
周哲点头。
“哦。”相比较周哲的激动,于苏木特别淡定地说,“可是归宁一向不喜欢别人打扰到她的生活,即使我有她的联系方式,没经过她的同意,我也是不会给你的。”说完,于苏木便转身离开。
江梁感叹般地拍拍周哲的肩膀,跟着于苏木离开。
荀超临走时,丢下一句:“你刚刚不是说要带那女孩去找陆淮南吗?现在她被陆淮南带走了,你去找陆淮南把她抢回来啊!”
周哲:“……”
坐上车之后,于苏木望着独自站在风中的周哲,忍不住笑道:“周学长好不容易有一个喜欢的人,你们怎么能这样对他?”
江梁说:“你不知道吧?当年小小超喜欢展瑜时,他可不屑了,说人家小小超喜欢一个人连追求的勇气都没有,要真的喜欢,就去找陆淮南把她抢回来啊!”
于苏木想到荀超最后说的那句话,忍不住又笑出声,所以风水轮流转,好不容易抓到讽刺周哲的机会,他自然要享受口舌之快了。
荀超打开车门,上车,问:“二哥呢?”
江梁回:“还在医院,让我们先回去。”
“哦。”荀超见周哲坐上车后,才道,“现在去哪儿?回公司把基地幕后人揪出来吗?”
江梁摇头,郁闷地说:“二哥说别管了,基地恢复正常,这件事就算了结了,让我们订明天的机票,回B市。”
“怎么就了结了?就这么放过陆淮南?”周哲脸上写着大大的不服。
“二哥这样说,我们只能照办。总之他一定有他的想法。”荀超说:“胖子,订票吧。”
“嗯。”
荀超看着副驾驶座上沉默地望着窗外的于苏木,问:“小嫂子,想去哪儿?二哥不在,我们负责带你在丽江玩怎么样?”
“去哪儿……”于苏木忽然将车门打开,“我哪儿都不想去,你们先回去吧,我在这里待一会儿。”说完,将门关上,往来时路跑回去。
江梁挠挠头:“嫂子学妹这是回医院去了吗?可二哥刚刚明明说让我们先回去。”
“比起我们,我相信小嫂子更愿意待在二哥身边。”荀超发动车子,“对于相爱的人而言,最无力的事便是看着他难过,自己什么都做不了,所以只能站在离他最近却不打扰他的距离,安静地陪着。小嫂子是个好姑娘。”
于苏木回到病房的走廊外,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安静的走廊上偶尔有护士经过,时间长了,见她一直待着,会奇怪地看她一眼。
于苏木是习惯一个人待着的,像很多时候独自一人待在酒店的落地窗前那样,望着窗外的夜景,什么都不想,放空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在她身边坐下,她抬头看去,是那名中年妇人,泽漆叫她“徐姨”。
于苏木对她笑了笑,学着陆泽漆叫她:“徐姨。”
“哎。”徐姨笑着点了点头,似乎看见于苏木在这里后很开心,她说,“我知道你,你是小少爷的女朋友,那个被老天眷顾的幸运孩子。那几个孩子说只要是你说出口的事情,总能实现。小少爷这些年过得苦,你能给他带来点儿运气,能陪在他身边,真好。”
于苏木没想到徐姨也知道这事,听她语气中的“那几个孩子”应该说的是江梁他们,便问:“徐姨一直都在这里陪着陆学长的母亲吗?”
“是啊!”徐姨说,“以前我在陆家干活,夫人出事了之后,我便一直照顾着夫人。小少爷知道夫人喜欢丽江,所以将病房转移到这边,我也便跟了过来。我是看着小少爷长大的,他是个孝顺的孩子。这些年,他不断让自己变得更强大,以更好地保护夫人。”
“嗯,他的确很好,也很爱他母亲。”
“是啊,夫人也很爱他,就连喝讨厌的泽漆汤时,只要想到这汤药的名字与小少爷一样,便由厌转喜。”
“泽漆,是陆学长母亲帮他取的名字吗?”
“对,夫人一直有咳嗽炎症及脉沉,尤其是冬天,需要喝泽漆汤治疗,喝多了,夫人便觉得厌烦了。所以夫人给小少爷取名为泽漆,希望每次喝泽漆汤时,能想到小少爷,便不觉得泽漆汤那么令人生厌。”
《金匮要略》上曾提过:“咳而脉沉者,泽漆汤主之。”
原来他的名字是白芷取的,难怪提及他名字时,他情绪不太高涨。
他那么爱他的母亲,可他的母亲却变成了植物人,一直躺在病床上,他一定很难过。
于苏木沉默时,徐姨又道:“每个月小少爷都会花至少两天的时间来云南陪夫人,什么都不做,就那样静静地坐在房间里陪着她。那一天他的情绪十分低落,生人勿近,脾气也特别差,如果你遇见了,希望你别怪他。”
她当然不会怪他,她不怕他脾气差,甚至希望他能大声将自己心中的痛苦喊出来。
可她知道他不会,他是那种痛而不言的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徐姨跟她说了很多,让她明白,这位妇人之所以说这么多,是希望她能更了解他:“小少爷是个很好的人,可惜命苦,爱他的人都不在他身边,他身边剩下的都是那些希望他过得不好的人。老爷是这样,大少爷是这样,瑜小姐也是这样……”
“瑜小姐?”于苏木问,“徐姨,你说的是展瑜吗?”
“对。”
于苏木不解:“展瑜不是喜欢陆学长吗?怎么会希望他过得不好?”
“那孩子啊……表面上看着单纯,实则占有欲太强了。”徐姨说,“我记得小少爷很小的时候有一条很喜欢的小狗,瑜小姐看起来也喜欢,在小少爷面前总是抱着它玩。可我几次看见她趁着小少爷不在时打它,将它从高处丢下去。有天清晨,我去院子里打水,竟然看见瑜小姐满手是血,小狗躺在地上,皮被扒了,已经死了。我吓了一跳,听见瑜小姐自言自语‘这样泽就只会喜欢我一个人了’……”
于苏木匪夷所思:“那条小狗是展瑜弄死的?”
“嗯。”徐姨说,“我一直不敢跟小少爷讲,怕他伤心。好在小少爷不喜欢瑜小姐,否则有天知道了,该怎么面对?”徐姨说完,将手中的饭盒递给于苏木,“这个原本想带给小少爷的,不过看他这么久没出来,估计也不会吃了。你晚上没吃饭,将就着吃了吧,我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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