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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前的泉城,气氛相当沉闷。吴蔚也不想搞出太多的事情来,工作只能按照原来的步骤,稳步推开去。
过小年了。一场罕见的大雪,把万里江山披上了银装。北风刺骨,吴蔚被堵在了泉城。高速封了,走国道太费时间。东方青蓝专门打电话来,不让他开车回来。
吴蔚觉得自己应该听话,连连应承下来。青蓝这是担心自己会出什么事,雪天路滑,众所周知。
家家都在准备年货,突然一场雪下来,搅得市民们准备年货都很不方便。自从杨卫东被双规以后,市政建设便又归吴蔚管了。
这场大雪,考验着城市交通。吴蔚协调各部门开始清扫道路积雪,对一些重要路段,还需撒上融雪剂。
一大早,吴蔚便和张岩一起,沿着重要路段查看大雪对城市交通的影响。天刮着白毛风,风吹着雪粒打在人的脸上,冰冷而又疼痛。
相关部门的领导跟在吴蔚身后,汇报着工作的进展情况,天冷,风又大,冷气直接灌进人的肺部,几乎让人透不过气来。
“吴书记,这些路段都撒了融雪剂!过不多久就都化了!还有啊,已经让公交公司多增派人车辆,保证市民顺利出行!”张岩在他身边喊道。
“基本上就是这种情况了!吴书记,天太冷了,您还是休息会儿吧。”住建局局长在后面大声喊道。
“再走两个路口看看!”吴蔚没有回头,大声回应道。
跟在后面的人没有办法,只好跟在他身后。吴蔚走在前面,突然看到一个矮小的身影,颤颤微微的,正在拿着雪铲干活儿,吴蔚急忙上前,抢过老人手里的雪铲。
“荣阿姨,天气这么差,你怎么还出来干活儿?”吴蔚向老人喊道。
“啊……吴书记呀!雪这么大才出来干活儿啊。这些车呀人的,走起来都这么滑,出点事可就麻烦了。”荣大娘抹了一把脸,送给吴蔚一个大大的笑。
“您哪,身子骨不好,天不好,就不要出来了,别人又不能说你什么。”吴蔚一边铲着雪,一边说。
“这里是我的责任区。我不出来扫雪,那怎么行!”荣大娘靠在树上,对吴蔚说道。
“您还是回去吧。这里我帮你扫了!您还有一年就退休了,现在应该好好享受一下生活。天好的时候,如果身体条件允许,您就当出来活动活动,可以干一点儿。但这么冷的天,路又滑,您出来,要是不小心摔倒了怎么办?”
吴蔚絮絮叨叨地说着。说得后面那些领导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吴蔚扫雪,他们也得跟着干才像那么回事。一市委副书记在前面铲雪,他们这些人跟在后面什么也不干,这成什么体统?可关键是,他们没有工具啊!
张岩一看这些人的表情,马上给环卫局打了电话,让他们送些铲雪工具来。环卫处的答复很痛快,没有。张岩一想,也对,全民扫雪,怎么可能还有闲下来的工具?
看到吴蔚铲雪飞快的动作,张岩赶紧上前,把雪铲抢了过来。
“吴书记,这事儿我来干吧。荣姨,您先歇会儿,这段路一会儿就扫完!”张岩把吴蔚替了下来,吴蔚也不闲着,又推起荣姨的环保小推车,把清扫起来的积雪运送到路根底下。
跟在后面的局长们,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不一会儿的功夫,手里都多了工具。吴蔚又得到了一把雪铲。
“荣姨,王伯的身体还好吧?冬天住了几次院?”吴蔚问荣大娘。
“不多,只有三次。我们这个老头子,身板儿都是年轻时候糟践的。年轻不注意,老了都是病啊!”荣大娘捶了捶发胀的双腿说。
“还是肺气肿吗?”
“还能有啥病!这些天哪,心脏又不好了吧。出气都出不上来,这心脏能好到哪里去。我这老头儿,可真是坑死我了!”
“大娘,您可不能这么想。”
荣大娘看了看吴蔚,又说:“我知道你这人人好。可是我们家的情况,是很特殊的。现在我们俩什么都没有!那个混账儿子还是寻那个样子!”
吴蔚没有答话,听着老人的唠叨。自从知道荣大娘的事情以后,吴蔚就一直关注着他们一家。时常去看看她,看到荣大娘在街上工作,他就会帮大娘干一会儿,跟她聊会家常。
荣大娘的老伴儿也是环卫工人,得了心脏病。本来医院说要下个支架,怎奈他家里实在困难,王大爷又是个犟性子,说什么也不肯下支架。理由很简单,好好的人,身上夹着东西,那能好受得了?——其实,是人就明白,这根本不是理由,他是怕花钱。
老俩口只有一个儿子,从小偷鸡摸狗,什么事不好他就干什么。大错不犯小错不断,三十大几的人了,连个媳妇儿都没混上。前些日子刚从牢里放出来,伸手跟荣大娘要钱,把老俩口气得直接哭,可又毫不办法。
王大爷只要看到吴蔚就哭,说自己上辈子肯定是响马,不然怎么会生出这么个败家子。
吴蔚也没什么好办法,该帮的都帮了,有些人,治得了病治不了命,只能看到他们的时候,多宽慰一下。
荣大娘的责任区一会儿就收拾好了。众人离开,接着检查路的通行情况。还不错,环卫工人全体出动清雪垃圾,早晨各区委办又都下了通知,让各单位“自扫门前雪”,小半天过去了,雪上的积雪已经基本上清扫干净,通行无阻了。
吴蔚回到单位,换了脚上已经湿透的鞋,再过三天就要开团拜会了。两位主官都没什么心思,但这种形式已经延续了这么多年,不开团拜会还不像那么回事,乔君梦把所有的事情都推给了吴蔚。
她轻松了,吴蔚却忙得脚打后脑勺。越到年关,他越不敢放松,时时把那根弦儿绷得紧紧的。
好在,各项工作都很顺利,没有出现任何纰漏。
赵亦铭一家和东方青蓝、洛洛等人腊月二十九就到蛇仙去了,早早住进了梧桐祥院。吴蔚因为工作的关系,要等到年三十下午。——和他一同去的,还有洛文海。
本来,洛文海想要年三十走访在岗工人,但考虑他的身体不好,就由市长代劳了。
吴蔚赶到梧桐祥院,便听到孩子的凄厉哭叫,一听就是个小女孩。吴蔚赶紧进屋一看,见赵亦铭正抱着哇哇大哭的大力,不知所措。
“怎么了?宝贝儿,来,干爸抱抱。”吴蔚伸手,想要把小女孩儿接过来。
小女孩脾气很大,小小的身子一扭,抱住了赵亦铭的脖子,哭得连眼睛都不睁。
“来了?你怎么不管管你们家大公子,不陪着妹妹玩儿也就罢了,还把我们家公主搡了个大跟头,有这么当哥哥的吗?”赵亦铭翻着白眼儿,那个宠溺劲儿,好像就他有女儿一样。
吴蔚没来由地被抢白一顿,跟他对翻了一个白眼儿,“怎么回事?孩子的事情,孩子自己去解决,你当老爸的,管什么闲事?大力,下来,干爸带你去找哥哥。他要是再敢惹咱们公主,看我扒了他的皮!”
趴在赵亦铭肩头的大力抽抽嗒嗒的抬起头,看清是吴蔚这个资深老帅哥,小嘴便咧开了,张开两条小胳膊让吴蔚抱。
“其他人呢?”吴蔚接过大力,问道。
“在别的屋呢。你家公子,真是威风得很呢!”赵亦铭指了指东面。
吴蔚没搭理他,抱着大力出了屋,向东侧房间走了过去。
出来便听到一阵阵笑声,大力听到了,本来抽抽嗒嗒的,这会儿放声大哭起来。
吴蔚拍着她小小的背,“乖,告诉干爸,怎么了?”
“哥哥坏……不陪大力玩儿。还有妈妈……干妈……他们都坏!都喜欢哥哥,不喜欢我……呜呜……”听着这小丫头委屈地哭诉,吴蔚忍俊不禁。
“乖啦,怎么可能不喜欢大力呢。干爸这么喜欢你,怎么说都喜欢哥哥呢?”
“干爸好,干爸最好了!”这小萝莉,乖巧地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把他的心都给亲化了,暗道,姥姥的,真应该再生个女儿,一个儿子,一个女儿,给老子当个皇帝都不换!
屋里的众人见吴蔚抱着大力进屋,后面跟着赵亦铭,纷纷起身。媚儿赶紧过来,想把大力抱过来,谁知大力的胳膊使劲圈住吴蔚的脖子,说什么也不下来。
“算了,我抱着她吧。这都好长时间没见了。咱家大力没把我这个干爸给忘了,我得好好抱抱她,加深加深印象,不然以后我这乖女儿都不认识我了。”吴蔚笑着说。
“爸爸……”小正太洛洛过来抱住爸爸的腿,小脸仰起来,无辜地看着吴蔚,虽然没说出来,但那眼睛表达出来的意思分明就是——爸,我是你儿子,你怎么不抱我?怎么抱这个小丫头?
吴蔚拍拍儿子的头,“乖儿子,跟妹妹玩一会,爸爸有事要跟爷爷说。”
吴蔚真想和父亲好好呆一会儿。他刚进来,便见父亲坐在正中沙发上,面带微笑,刚一进来就被两个小家伙缠上,这回只好找脱身之计。
“洛洛,来,带妹妹跟妈妈一起出去玩儿。土根大哥已经来了两次了。还有三溜儿和强生他们俩,在这儿守了半天,刚走你就回来了。”
东方青蓝的话音儿刚落,外面便响起三溜儿的大嗓门:“大哥,你总算回来了!咱们几家,终于可以在一起过年了,你知不知道,这个日子我等了十多年!”
看到意气风发的强生和三溜儿,吴蔚情不自禁把大力塞给东方青蓝,上前和两兄弟热烈拥抱,他这一抱,抱出了十多年的感情,也抱出了三溜儿和强生的眼泪。
“大哥……”
“大哥……”
三人这一抱,惹得众人又哭又笑,就连洛文海也被这场景深深感动了。
不一会儿,村里人纷纷过来看吴蔚,小小的屋子塞满了人,杜青竹看到人实在太多,又有不少吸烟的,便把洛文海给劝走了。现场的人,谁也没有注意到洛文海。
直接到晚上8点钟,人才渐渐少了,吴蔚终于有机会和父亲相对而坐,说几句心里话了。
“小蔚,青蓝和亦铭说了不少关于你的近况,你现在挺不好过,是吗?”洛文海神色凝重,目光中满是关切。
吴蔚沉吟半晌,答道:“爸,怎么说呢,也不算太坏吧。我们市里的情况,外人并不知道,是这么回事……”吴蔚并不想隐瞒父亲,一五一十地把事情说了一遍。
洛文海沉默半晌,说:“你想过没有?依你目前的状况,不是没有可能接任市长。”
“爸,我能当市长吗?”
“为什么会这么问?”
“您不是一直说,要蹲苗蹲得时间长一些,再长得壮一些吗?”
“蹲苗是需要条件的。蹲苗蹲得好,可能要一年;蹲不好的话,十年八年也不能长起来。”洛文海眸光如潭,像要把吴蔚吸进去一般。
“您的意思是……我已经具备了条件?”
洛文海神秘一笑,说:“年后有一个朋友要来看我,到时候我喊你过来一起见见这位老朋友。”
“是……哪位?我认识吗?”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洛文海打起了哑谜。
吴蔚看着父亲,笑了。说:“爸,您的气色不错,看来,妈这做饭的手艺真不是盖的。”
“那当然,我惦记了一辈子呢。”洛文海笑了起来,接着说,“小蔚,年后无论怎么安排,你都应该坦然接受。你的心里一直有个包袱,觉得自己用了不光彩的手段,让杨市长被双规。孩子,那根本不是你的错,正相反,那是你应该做的。咱们是干什么的?是为老百姓办事的,一个背离了老百姓的人,你想他在市长位上还有必要呆下去吗?你想得太多了,说句难听的,有点妇人之仁!”
洛文海喝了一口水,没有停下来,“当一把手的,必须要心狠。即便是你最好的朋友,做了对不起老百姓的事,该下手也得下手,否则的话,你怎么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当然,打铁还得自身硬,己不正不能正人。你刚才说,姓杨的找人跟踪你、监视你,如果不是你守得住底线,被规的就是你!”
吴蔚呆愣愣地听着,父亲的话如重锤,妇人之仁?!果然如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