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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1945年的春天,我跟随乌克兰第三方面军攻入奥地利……”
柏毅靠在病床上,迎着老葛和陈耀阳好奇而又期待的目光,缓缓的讲起了自己的往事,眨眼之间惨烈而又血腥的苏德战争,便呈现在各人眼前,而随着柏毅极富节奏感的诉说,老葛和陈耀阳更是时而紧张,时而焦急,时而冷厉,时而激昂。
就如同真的自身战场一般,伴随着苏联的坦克洪流,冲入奥地利,又在德国节节抵抗下不断损失,直至仓促之下在巴拉顿湖迎战疯狂进攻的德国党卫军第六装甲集团军,炮火连天,鲜血横流,让两人在简短的新闻通稿之外,了解了一个不一样的苏德战争。
“当时,我们的坦克打光了,我便被编为负责火炮指引的观瞄侦察兵,德国人的坦克不要命的向我们冲来,我的战友一个个倒下,负责引导火炮的炮手也几近阵亡,为了阻止敌人的坦克继续推进,团长将我们剩余的人全部集中起来,利用仅有的五门反坦克炮,对敌坦克发起决死阻击。
那时候,我真的以为自己活不久了,就连我们团长都准备好手雷以便自杀之用,然而就这时,多日的坏天气终于云开雾散,空军的伊尔—2攻击机迅速飞抵战场,对德国坦克展开疯狂的空中绞杀。
于是我们渐渐稳住了阵脚,并在乌克兰第二方面军的支援下,逐渐展开反攻,不久我们便兵临维也纳,不过在攻城的时候,我们的团长却遭到致命打击,一个奇怪的爆炸物距离他十米处爆炸,致命的弹片切断了他的主动脉!”
说到这里,柏毅微微停顿了一下,似乎是不忍再说下去,只是默默的抽出一根烟,点燃之后深吸两口这才缓缓的继续说道:“之后,我们俘虏了制造这种爆炸装置的德国军工专家,这才知道,是德国利用最新发现的爆炸理论研制的新式武器。
只不过战争已经接近尾声,他们还没来得急完善,就匆匆赶制几个投入实战,其性能极不稳定,甚至有些根本无法爆炸,即便成功引爆,也因为钢板的材料问题,导致杀伤力大减,也是我们的那个团长倒霉,恰巧碰到一个性能完好的。”
“这么说,你就是在那个时候知道的米斯奈-沙尔丁爆炸效应?”陈耀阳闻言,眼睛顿时一亮,柏毅则点了点头:“没错,俘虏德国军工专家的同时,也一并得到了一批设计资料,因为在苏军中突击学过德文的关系,我有幸在上缴之前看了几份,就在其中的一本私人日记里,就记载了米斯奈-沙尔丁爆炸效应的增强办法,我当时也是好奇,就将其记下了,却没想到……竟然在今天用上了!”
“原来如此!”陈耀阳一脸恍然的点点头,可紧接着又是神色敬佩的看向柏毅:“但也正因为如此,我才觉得柏科长是我等之榜样。”
闻听此言,柏毅连忙笑着摆了摆手:“唉~耀阳,你这说得是哪里的话,我这也只不过是现学现卖,照葫芦画瓢罢了,没什么了不起的。”
柏毅此言说得的确是真心话,他还真就没把刚才那几个扭转战局的爆炸装置放在心上,要知道在他前世,像这种利用阔剑反步兵地雷的简化版,别说是正规军了,就算毫无军事素养的反政府武装都能造得出来,柏毅在读本科时就接触过相关的理论和实用方法。
只不过这些实情,却不能为外人道也,毕竟XX高级军事装备学院还没成立呢,他要是大咧咧的说出来,不得被人当精神病关起来才怪呢,所以他只能结合这副身体的真实经历,并在几个关键的地方稍稍更改一下,免得让人起疑,不管怎么说他此时的学历满打满算也就是个高中,若不是在战争中学习战争,哪里会知道这么多?
陈耀阳哪里知道柏毅的鬼心思,见其满不在乎的样子,更是肃然起敬,只觉得柏毅胜不骄,赞不傲,谦虚豁达简直就是他心目中技术大能的典范,于是赶紧摇头感叹道:“柏科长能从一个并不完善的爆炸装置,一套理论以及几页日记中体味出如此犀利的武器,足见柏科长在武器造诣之深,更可贵的是这谦虚严谨的风骨和宽广的胸怀,唉~总而言之我陈某人自叹不如呀!”
“所以我就说嘛,上级调柏毅去什么鸟门子兵工厂当什么质保科科长,简直就是浪费人才!”
陈耀阳话音刚落,还没等柏毅开口解释,一旁始终未出声的老葛却突然拍了下身下的床铺,满是不甘的抢先叫道:“人家不但开过坦克,而且还用火炮直接打过坦克,我就说在塔山上,柏科长的火炮怎么玩得那么溜。
敢情是打德国坦克打出来的,但也因此,问题就来了,柏科长这一手绝活,东野几十万大军也找不出几个,可就是这样的人才,却偏偏被发配到军工厂坐冷板凳,哼,要我是上级,保准不会这么干。”
老葛对柏毅被调入军工厂始终想不通,不过恰恰相反,陈耀阳却十分欢迎,究其原因老葛是实用至上的职业军人,天生向往战场,而陈耀阳则是干技术出身,很清楚军工产业对军队的无可替代的支撑作用,长久的对日作战更是加深了他对这一观点的认识。
是以他对上级调柏毅这样的懂打仗会技术的复核人才前往军工厂可谓是举双手赞成,只觉得这才是上级高瞻远瞩的英明之处,因此他很是不赞同老葛的观点,于是也不管柏毅要不要回答,便在老葛说出这番话后,没好声气的白了老葛一眼急急的回应道:“让我看,你要是上级,先别想着柏科长的事!”
“不想着他,想着谁?”老葛疑惑的看着陈耀阳,而陈耀阳则冲着老葛挑了挑眉头,坏笑道:“自然是你呀,最起码也得先解决你的个人问题吧,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也得找个伴不是?你还别说,之前那个大眼女兵小芬,就看你的眼神有些不同寻常,你那双三角眼不也总往人家身上乱瞟……”
“我年纪大?我哪里年纪大?老子今年才24,你那只眼睛看我年纪大了?再说我又怎么乱瞟小芬了?她乱瞟我还差不多,还有我这眼睛明明是标准的丹凤眼,看清楚,跟关云长的丹凤眼一样的丹凤眼……额……你们干嘛这么看着我?还看?再看也是丹凤眼……”
陈耀阳话音一落,老葛便跳起脚来,红着脸大声的辩解着,只是说着说着,便觉得有些不对,打眼一瞧这才发现,柏毅跟陈耀阳正像看怪物一样上下打量着他,这让老葛心底里没来由的一阵发毛,不过柏毅和陈耀阳却没管这些,又仔细的看了老葛片刻,这才不可思议的问道:“老葛你确定今年24?”
“是呀,是呀,怎么可能是24?说是42还差不多!”
听着柏毅和陈耀阳的问话,老葛差点没一头从病床上栽下去,可紧接着便指着他那张满是胡渣子的老脸没好声气的解释道:“这么多年风吹雨淋的,老一点不是很正常,如假包换的民国十三年生人(1924年),你们爱信不信!”
“信,信,我们信!”柏毅跟陈耀阳一见老葛青着脸要拼命的架势,赶紧点头承认,可转过脸却依然忍不住低声笑道:“正没看出来居然比我还小。”
“嘿!这家伙24?也长得太着急了点儿。”
老葛这回可真是要吐血了,他刻意打扮得老成点,也无非是让自己有个老兵的样子,在一些新兵蛋子面前说话底气硬一点罢了,所以他轻易不把真实的年龄告诉别人,怎成想今天居然被两个损友一番轮番轰炸,就把的老底全都炸出来,这让老葛一张少年老成的脸,顿时红的跟猴屁股似的。
看着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老葛,柏毅也适时的将玩笑的话打住:“行了,行了,老葛还是老葛,至于那两个女兵,让我看咱们谁都别想了,那两个女兵不但封建的很,而且傲气十足,没看人家连看咱一眼的意思都没有,你们还使个什么劲儿?”
“就是,就是,咱们拼死拼活保住她们,可她们连一个谢字都没有就拍拍屁股走人,想想就气得慌。”
老葛一见话题从他身上移开,哪还再敢开玩笑,赶紧顺杆子爬上去,符合之声极为嘹亮,至于另一边的陈耀阳则意有所指的看了看旁边的糕点和水果,意味深长的感叹道:“也不能说没谢,这糕点和水果不就是那个李景琳和小芬托军分区的人送过来的?只不过咱们人跟家是两路人,终究不在一条线上,所以呀咱们与其想这些没用的,还不如想想咱们这几个伤残人士,到了白云厂之后该怎么展开工作呢……”
就这样三个人又七嘴八舌的侃了半个通宵,直到第三天上午,白云厂安排的车辆抵达医院,三个人这才重新上路,直奔白云厂,只不过当他们的车子路过前些天激战的瞪眼岭没多久,在附近一处掩埋匪徒尸体的土丘中,突然伸出一只血琳琳的手。
紧接着一个半边脸被炸得血肉模糊的壮汉,咬着牙吃力的从死人堆爬出来,旋即单目圆睁,望着仍是血迹斑斑瞪眼岭,嘴里的钢牙咬得咯咯直响,恶狠狠的赌咒道:“柏毅,我王天成这辈子若不将你碎尸万段,便誓不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