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顷刻间,车厢内陷入了沉默。
尤染怔愣在原地,仿佛被人抽去了魂魄,呆滞的眼神仿佛提线木偶,好似宴凌绝用力一扯,她身上的那些线条就会断掉,最后轰然倒塌。
而此时,街边飞速开过一辆小跑,不知道是哪里的一群纨绔子弟在疯狂的大吼“我没有说谎”,随着小跑远去的轰鸣声,那句歌词也有些失真。
过了半响,尤染才仿佛找回了知觉一般,极力的克制着内心的波涛汹涌,尽量的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异常,“是,是的。”
宴凌绝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目光挑-逗而又撩骚,好似下一秒就会扑上来扒光尤染的衣服,但他只是视-奸,并没有行动。
可这种行为放在宴凌绝身上就有些奇怪,尤染心里不由的颤了颤,弱弱的喊来一句“二少”。
这句类似求饶一般的声音好似趣悦了宴凌绝,他终于收起了那阴阳怪气的眼神,说,“不错,未来的记者,好好干。”
比起宴凌绝那种时不时的嘲弄和讽刺,这种如此正能量的话从他的嘴里出来,有点惊悚。
不过尤染稍微松了一口气,这个幸好没有追问下去。
而她不知道,她所有的表情都一丝不差的落在了宴凌绝的眼中。
“开车吧,小尤!”宴凌绝收起了那玩味的浪荡皮子,又开始了一本正经的冷漠面瘫。
或许是喝了酒的缘故,这天晚上两人出奇的冷静,没有闹出什么幺蛾子。
第二天中午,尤染和宴凌绝去和温寻墨谈判。
这次,温寻墨不是一个人来的,还有一个男人,约莫三十岁的年纪,一副平光眼镜下面是一双阴沉的眼睛,看人的时候总是有一种阴森的感觉,好像那人眼镜片一闪,随时能掏出刀子激-情杀人。
但等你再次看过去,那双眼睛却是一片死气沉沉。
尤染对温寻墨不关心,自然对他身边的人也不熟悉。
在短暂的照面之后,温寻墨给他们介绍,那是温氏的财务顾问,常有为。
“二少,您好。”常有为向宴凌绝伸手。
宴凌绝的目光在他脸上扫了扫,缓缓的伸出了如白玉般的手,“幸会,常总。”
常有为嘴角似笑不笑的扯了一下,总让人感觉那脸上的皮是假的。
尤染依旧站在宴凌绝的身后,当常有为向她伸手的时候,她忍着心里的那股恐惧握了上去,但在两人手掌相碰的时候,阴冷的触感让她有一种蜈蚣上身的阴森感。
“常总,你好!”尤染努力的在嘴角扯出了一个弧度。
“二小姐,您好。”
尤染不习惯这个称号,更不喜欢常有为脸上的那种诡异的笑容,克制着心里的慌乱抽回了手。
四人落座,服务员鱼贯而进。
这次请客的是温寻墨,不知道为了三十万给自己的女儿打电话骗钱的男人哪里来的钱到六星级的酒店吃饭。
更不知道已经破产的温氏有什么值得常有为奔跑的。
尤染的目光略过所有人,最后停到宴凌绝身上的时候,发现他正在看她,甚至四目相碰的时候,宴凌绝暧昧的朝尤染眨了眨眼睛。
一旁的温寻墨见了,不小心将勺子碰到了一旁的就背上,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声。
这一声响,好似一个信号一般。
宴凌绝的手机响了。
他说了一句“抱歉”接起了手机,语气热络的喊了一声“汪局”,要仔细看,就知道他放在餐桌上的另一只手捏的紧紧的,指骨泛着白。
听到这个声音,尤染的脸色一变,昨天晚上他们可没有和汪建民说今天吃饭的事情。
而对面的温寻墨和常有为状似无意彼此对视了一眼,随即恢复正常。
宴凌绝包了包厢号,然后挂断了电话,对温寻墨说,“汪局要过来,温总没意见吧?”
温寻墨连忙笑道,“这是我的荣幸啊,汪局那是何等的人物,我们就是请都请不来。”
他的话音一落,服务员就带着汪建民进来了,或许是听到了温寻墨的那句话,他油腻的眼神在扫到尤染身上的时候一顿,随即笑着略过,对宴凌绝说,“不请自来,各位不要介意呀”。
“温总不会觉得我汪某人吃白食吧?”
“怎么会,欢迎欢迎啊,汪局赶紧入座!”温寻墨笑的满脸的折子,殷勤的起身给汪建民拉开了椅子。
温寻墨处心积虑找来的人终于来了,但桌上的人却没有打算谈正事。
汪建民举起酒杯对宴凌绝说,“敬二少一杯,让我免费蹭了顿吃的!”
说着,不等宴凌绝发话,自己一饮而尽。
而宴凌绝淡笑着说,“一个瘫子,不能多喝,希望汪局不要介意。”
他低头抿了一口。
汪建民这回把视线放在了尤染身上。
今天,尤染穿的是女装,昨天晚上他穿着男装混进了gay吧,汪建民没有发现,但今天只要他没瞎就知道尤染是个女的。
他的目光在尤染身上定了十几秒钟才说,“我就说昨天晚上小尤长的比其他的特别,原来小尤不是小尤,而是尤小姐呀!”
他的话说的有些绕口,但宴凌绝和尤染都知道他话里的意思。
“她说没去过,想去图个新鲜去看看,昨天晚上冲撞了汪局,真是不好意思!”
京城晏家的晏二少曾经还何时跟人说过“不好意思”,现在为了一个不小心的失误,就要赔笑陪喝的。
但某些人土皇帝做惯了,并不买账。
汪建民的眼神还是一丝不让的盯着尤染。
尤染并不是榆木脑袋,反而有一种诡异的直觉,在和常有为握手的时候她就预感大事不好,现在见到了汪建民,终于知道所谓的不好是哪里。
她看着宴凌绝被汪建民撂在了台上,矜贵倨傲的脸上带着几分淡笑,眼睛深处糅杂着叫人看不透的墨。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个眼神,就好像砸在了她的心上,还砸出了一个大血窟窿,她捏了捏拳头,给自己面前的杯子倒了半杯的白酒,从位子上站了起来,看着汪建民,笑着说,“昨天晚上无意冒犯,主要是第一回去,太紧张了,希望汪局不要放在心上,我敬您一杯。”
说着,尤染就将那半杯白酒一饮而尽,58度的白酒,尤染第一回喝,第一口下去,就从喉咙管烧到了胃里。
第二口第三口……已经灼烧到了没知觉。
放下杯子的时候,她捂着嘴角打了个嗝,才没将那些翻涌的液体呕出来。
她擦了擦嘴角的酒渍,对汪建民说,“汪局您随意!”
没料到柔柔弱弱的尤染会来这一出的汪建民懵了,直到尤染的这句话点醒了他。
尤染一个小姑娘都喝了,汪建民他不能不喝。
但他早已经是成了精的老狐狸,自然不会傻到和尤染拼什么自尊,面子这种东西对他而言可有可无,就算要,也不可能在尤染这种娘们儿身上找。
他将酒杯里的那点酒喝完,竖起大拇指,对尤染说了一句,“巾帼不让须眉啊。”
末了,又对宴凌绝说,“还是老弟你的眼光好啊。”
这话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暗示听到尤染眼皮一跳,本能的看向宴凌绝。
只见那人目光一闪,浅浅笑道,“没办法,就好这一口,要不就这辣脾气,早沉了多少回护城河了,你说是不,汪局!”
汪建民被宴凌绝那幽邃的眼睛盯着,不自觉的点了点头,说,“千金难买君乐意呀,老哥我羡慕你啊,老弟!”
一个四十多对的中老年男人,尤其还是公职人员,家里没个门当户对的老婆怎么往上爬那么高,说不好女儿都快有尤染那么大了,亏他顶着一张人皮说这种话。
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常有为倒了一杯温开水放到了尤染的面前,小声的说,“二小姐,您喝点水!”
虽然常有为说的很小声,但止不住这包厢就五个人,还都没有说话,自然谁都听的清清楚楚。
还端着酒杯的汪建民最先变了脸色,看了看温寻墨,又看了看宴凌绝,最后视线落又落在了尤染的身上。
“小尤你是温总的女儿?”
尤染摇了摇头,说,“我这种身份怎么可能是温总的女儿。”
“小染,你……”温寻墨一副失意父亲的模样,欲言又止的模样简直让人怀疑他是被儿女抛弃的空巢老人。
啧……都是演技,宴凌绝冷眼旁观了半天,终于开口说话,“她婚前焦虑症,不要理睬她。”
小情和未婚妻还是有区别的,要是小情,就算是温寻墨的女儿,他汪建民看上也得往上送,但要是未婚妻,还是宴凌绝的未婚妻,他那就是在搀,也得忍着。
但汪建民不死心,尤其看着尤染胸前波涛汹涌的,就觉得躁动的坐不住了,“二少这是结婚了?”
“证领了,这还没来得及办婚礼呢,得挑个好日子啊!”
“那是那是,我认识一位大师,要不给;老弟你算算?”
“谢谢汪局了。”
见宴凌绝和汪建民聊着,温寻墨着急了,疑惑的看着尤染,“你结婚了我怎么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