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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维汉在指挥室刚要说话,跑进来的小警员低声耳语道,“张队,惠好产院我们之前搜到的营业执照是假的,所有信息在工商的官网系统上查不到!”
张维汉冷眼看着大屏幕里身形憔悴、语言态度强硬的陈景莲,“假的!那就反过来查,明天去工商局查惠好产院的底。”
陈科在审讯室里,有撬不开陈景莲嘴巴的无奈,张维汉清嗓子,“再晾晾她,她是柔中带钢的硬骨头,威逼对她来没有效果不明显。”
陈科和记录员双双退出审讯室,张维汉依旧盯着陈景莲眼神中若有若无的幽怨。
这个女人不是普通的贪钱图利的黑中介气质,她背后该有故事,她举手投足的动作有优雅气质,不像什么普通酒店打工服务员,看年纪也就是35岁之内很年轻,完全不像她自己所说40多岁求子不得。
陈科走进指挥室,张维汉指着大屏幕,“去查图海云天大酒店最近几年的员工档案,看有没有她这号人物。”
时间接近5:00,张维汉疲惫地靠在吸烟室里抽烟,宋元也扭着脖子走进来,“师父,所有最近一个月报案的走失儿童都查遍了,有年纪与那个男孩相仿的,父母过来辨认都说不是那孩子。”
张维汉深吸口烟,“上边死命令是下了,两周,现在过去两天了吧?抓紧时间。我手头这小案子结了,把人力都集中到那个案子上。”
宋元点燃烟往张维汉身前凑凑,“师父你们临时是个什么案子?要不小事交给我来做?”
张维汉丢掉烟头,瞧着宋元,“你还真是不够忙!你眼下这个案子从上到下都非常重视,你办得漂亮,就是最好崭露头角的机会,到时连省厅都得知道有你宋元这么个年轻有为的刑警。我年纪大把,处理点小事,教你们排兵布阵,帮你们年轻人把脉,有机会时就往上推推年轻人。”
宋元吐个烟圈,点点头,“师父你老想的还真多!”
张维汉长吐口气,“你明白我的苦心就好!男人得事业有成,要不将来老婆孩子怎么指靠你。”
张维汉迈步往外走,又转头问,“秦暖住你那,你爸妈知道吗?别你自作主张,老两口不知道,回头去赶人。”
宋元扯扯唇角,“知道!我妈听说秦暖家的事儿,挺同情她的,退休闲着没事,准备这、准备那的挺热心。”
张维汉出吸烟室,宋元目送师父背影,思绪却飞到了秦暖身上,师父前句说事业家庭,后句就说秦暖,显然是暗示默许。
张维汉再回指挥室,大屏幕里陈景莲在只剩一人的审讯室,她目光幽怨落在面前的审讯桌上,双臂抱着的肩膀似乎在抽动,张维汉皱眉细看她的脸,像是有泪痕。他快步走出指挥室,陈景莲的思想薄弱期,是个好时机。
张维汉先回办公室倒杯温水,才去推开审讯室的门。
陈景莲听到开门声,没敢抬头,她半低头擦眼角,眼前却多了个水杯。
“喝点水。”张维汉放下水杯,眼睛盯着陈景莲的手,从手背上纹路看,这也像个没经过太多岁月摧残手。
张维汉缓缓坐在之前陈科的位置上,“听陆长顺说,你早些年就从老家出来打工了,女人在外面拼,不容易!”
陈景莲看看面前的水杯,再抬头去看张维汉写满人生阅历的双眸和深刻岁月痕迹的脸,唇角动动没说话,拿起水杯吞几口水,随着水杯放下,也略带拘谨的低下头。
“你向秦暖这个年纪就出来了吧?小小年纪离开父母,不容易。”
陈景莲不知道面前温和的老警察到底想干什么,总不至于是来和自己话家常的。
“有些家庭没有孩子盼孩子,是想尽办法求医问药。可是有的孩子,从小没有父母照顾,长大没父母管教更可怜。”
陈景莲听到这,不禁轻抽抽鼻子。
“哪家的家长若知道自己家闺女没结婚,就糟蹋自己身体换钱花,都得又惦记又上火。做父母的也都不容易。”
陈景莲听张维汉连说好几个不容易,轻皱皱眉,把身前略有凌乱的卷发别到耳后,匆匆瞄一眼张维汉眼睛又移到地面上,“那些小姑娘都是自愿的,我们从来不逼迫、强迫谁。”
“惠好产院是津河市最好的私立妇产医院吧,那一般生个孩子要多少钱?听说小丫头去打个胎都得5000多。”
“剖腹产从生到出院,产妇催奶、月子营养餐、婴儿护理得两万左右。”
张维汉之前略显随意的目光立刻聚焦到陈景莲双唇上,“你没生过孩子,知道的还挺详细!你和惠好产院合作,收益怎么分配?”
陈景莲立刻警觉起来,老警察貌似随意的开场白,已经把自己带沟里去了,“体检费、促排针,我们都按明码标价给惠好产院,剩下的才是我的。”
张维汉低头看看手腕上的表,抻悠大半宿才听这女人说点关键的话,却还不是实话,“唉!干啥都不容易。知道有个孩子被淹死了吗?他父母肯定不是重视孩子的人,孩子到现在都没人来收尸,就这样的家庭花钱买来、求来孩子有什么用!”
陈景莲想起之前被带到公安局时,在院内公告栏匆匆扫几眼的认领孩子尸体公告,双手紧握在一起,用力抿抿唇,“孩子够可怜的!”
陈景莲的语气极其低沉,在张维汉耳中似乎还带着哽咽的干嗓音,他双眸炯炯睿智地观察着陈景莲的所有细微动作,通常做某个行业除了经济收益,肯定还有多种因素,背景关系、人生经历、情节爱好等,孩子话题该是陈景莲的胃口。
“也有好心人想来认领尸体帮忙下葬……”
“是谁,他是谁?”陈景莲猛然抬头,面上尽是难掩的凄婉。
张维汉似是发现新大陆般,凝视着陈景莲,她的表现和反应并非一个陌生人该有的,“低调的爱心人士。你是对这孩子感兴趣,还是对爱心人士感兴趣,我对你与那孩子是否有特殊关系很感兴趣。”
陈景莲脸色瞬间苍白,面部肌肉僵硬如石化的雕塑般,双手攥紧又松开,“我可以去看看那个孩子吗?”
张维汉面对意料之外的收获,面色凝重站起来,“希望那个夭折的小生命在天堂可以安息,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