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咆哮的海浪再次排山倒海地蜂拥逼上岸,霎时银色的海浪将他们浇了个透湿,水滴从他们的浓密的发丝渗下,又沿着尖削的下巴弹落。
锋利的刀刃刺进了相田春一的皮肤,石尤风忽地醒觉过来,立即撤刀回手,可是令他意外的是,相田春一突然抓住了他的刀身猛地往自己胸口刺进去,霎时,刀身穿透了相田春一的身体。
石尤风被这突然而来的变故惊呆了,他下意识地松开了刀柄,失去了支撑的相田春一顿时便向后倒在了沙砾上,然后一大口鲜血从他的嘴唇中喷溅而出,在夜色中洒下了一片嫣红迷离的薄雾。
“明年的樱花一定会很红。”相田春一喃喃自语。
“相田。”石尤风慌地冲上去扶起了相田春一的头部,他喘着气,大口的鲜血从嘴唇里滑落下来。“相田,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背叛了将军,无论在哪里都会被追杀,与其一辈子生活在惶惶不可终日当中,不如以死了却残生。而且我们武士,永远只有提前死亡这一种结局。在来华夏之前,我已经预感到我再也回不去大和,不过我遇到了连翘,我觉得就算是死也没什么可遗憾的,因为这一生没有什么再值得我去追求。”
说着,相田春一艰难转过头去看仍躺在沙砾中的昏迷的连翘,他的眼中忽然放出一阵从未有过的明亮的光,嘴角的笑容从刺目的鲜血中欣然盛开。“我很喜欢她,但是我看见她又很害怕,石尤风,你害怕连翘吗?”
“怕,我也很害怕连翘。”石尤风重重地点头,他看出了相田春一此时是回光返照,很快他的生命之火要熄灭了。“她是我心中供奉的神,是我的信仰。”
相田春一似乎很满意这个回答,逐渐苍白的面孔显得更欢喜了,他喃喃道:“我好害怕她,可是又好喜欢……”说到这里,相田春一的头向下沉重地一点,双眸就慢慢地阖拢了,握着拳头的手也不由自主松开。
石尤风低声叫了几声,相田春一的身子渐渐地变冷,他叹息地将相田春一放回了沙砾上。
“师父。”良子的声音在海浪声中显现。
黑夜中淌出一个窈窕丰满的身影,良子迅速地奔向石尤风,当她看到相田春一的尸体时不禁大吃一惊。“师父,你杀了他。”
石尤风点点头,伸手抚去相田春一嘴角残留的血渍,然后站起了身道:“良子,你把他安葬了,我送连翘去医院。”
“好,师父,这里交给我。”
石尤风心中满不是滋味,相田春一的死让他有了一种兔死狐悲之感,他最后留恋地瞧了相田春一一眼,脑中忽地响起了相田春一临死前那句话,“明年的樱花一定很红”。
“明年的樱花一定很红,是因为有更多的人死去。”
他叹息着,抱起连翘走向前面的树林,穿过树林后便到了公路,石尤风拉开保时捷的车后门,将连翘放在了座椅上。
这个夜不长,但是却很深,黎明的时候良子才悄悄来到了医院。石尤风守在病床前,连翘的身体没有大碍,只是太过虚弱,医生警告如果要想保住胎儿,连翘必须卧床休息至少一个月的时间。
石尤风回过头看着良子,良子向他轻轻点头,随后退出了病房外面。
病床|上连翘的手忽然动了一下,石尤风赶紧握住她的手,她手背上的皮肤热力烫人。连翘重伤刚愈,身体虚弱,然后又在海水中泡了几个小时,于是身体的热度便上来了。石尤风赶紧找来医生,医生立即替连翘注射了退烧药物。
刚打完针连翘便睁开了眼睛,当她瞧见石尤风时顿时激动得要坐起来,石尤风忙把她按着躺下。
“尤风,真的是你吗?我不是做梦吧,或者我已经死了。”连翘眼角噙着泪花。
“真的是我。”石尤风抓住她的手在自己脸上抚摸,柔声道:“你摸,是不是热的,不是做梦,你也还活着。”
“嗯。”连翘点头,这时她的头仍是晕沉沉,热力还没退下,意识仍是不清醒。过了许久她才想起那个大和间谍,道:“尤风,我怎么在医院里?”
“连翘,你失踪这一两天吓坏我了,凌晨的时候有个人给我打电话,说你在西山海岸,然后我开车赶过去后就发现你躺在沙砾上已经陷入昏迷。”
“那个给你打电话的人是谁?你在海岸发现我时还有没其他人?”连翘猜测打电话给石尤风的人应该是那个和她一起出逃的大和间谍,不过碍于此人的身份,连翘不便明说。
“我问过他的姓名,他不肯说,只让我尽快赶到西山海岸。我赶去的时候,周围没有人,只发现了你。”
看样子那个大和间谍在给石尤风打完电话后便悄然离开了,他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不便留下来,不过这样也好,他脱离了弑手盟组织就不再是自己的敌人了。
连翘看着窗外升起的朦胧白色,道:“尤风,我肚子饿了,你去给我买点吃的。”
石尤风答应着出门,这厢连翘看他走远,立即撑起身体坐起,抓过茶几上的电话拨了出去。尽管离事发时间已经过了几个小时,也许那些大和间谍早就逃之夭夭,但总有可能在那个海岛上留下蛛丝马迹。
王全清接起了电话,声音颇为惊喜,道:“连翘,你又把我们吓坏了,你丈夫报案说你失踪了。”
连翘没空和王全清寒喧,立即将自己被囚禁在西山海岸对面的小海岛的事简略讲了一遍,请王全清立即带队去海岛上查探,并将伊贺智藏等乘坐的那条渔船的船号报了出来。
等石尤风买回早餐时连翘又迷糊地睡了过去,石尤风触摸她的额头,皮肤上渗出细细的汗,热度退了下来。
大约两个小时后连翘又醒了过来,这时她的意识便比较清晰了,听说要卧床休息一个月后她不禁惊得张大了嘴。
“是一个月都不能下床吗?”连翘抠着字眼。
“是,不能下床,只能躺在床|上,坐着也行。”石尤风心知她不情愿。
“那我洗澡怎么办?”
“我会帮你洗,不需要你下床。”石尤风故意逗弄她,看她吃鳖的样子。
“那我一定会臭死的。”顿时连翘的小希望破灭了。
到下午快天黑时王全清突然来到了医院,石尤风知他们有要事相谈,识趣地到医院住院部的楼下溜达。王全清给连翘带来了在海岛上的搜查情况,果然如连翘所料,所有的大和间谍早就逃得没有踪影,只是在那所废弃的宾馆里面发现了一些日常生活用品。
至于那艘渔船也找到了原来的船主,是当地的一个渔民,因为年纪大了便将渔船托中介卖出,他对买主并不了解。
“连翘,我不太明白他们将你抓走的用意是什么?如果说是报复,他们根本就不会留你的命活到现在。”
“我也奇怪,他们把我抓到岛上后确实也没对我做什么,我当时怀疑他们有阴谋,本来想留下来查探。可是那个大和间谍却说,如果不逃走的话,他们会将我和他杀死。所以,当时的情形,我只好和那个大和间谍一起跳海逃生。只是我醒来后,那个大和间谍已经不知所踪。”
“确实是很奇怪,也许他们内部发生了矛盾,所以你才有机会活下来。”
连翘没有将相田春一送花和偷看自己的举动告诉王全清,她觉得讲出这些难为情。“王局,我们是不是要在本市进行一次上门人口普查,使那些大和间谍在本市无处容身。”
“这个方法效果不大,在华夏的大和人有十几万,一个个排查起来相当困难,而且这些人是训练有素的间谍,拥有多个真实的身份。我们曾经排查过所有进入本市的大和籍外国人,但是没发现他们的间谍行径,因此我怀疑,这些间谍可能利用华夏籍身份隐藏起来。”
“有人里通外敌?”
王全清点头,道:“卖国贼从古至今不绝,为了蝇头小利不惜出卖自己的良知和国家,就像那个不夜城夜总会的老板。”
“他们要是用华夏人的身份隐藏起来,可真是找不到他们。”连翘不禁感叹。
“连翘,你现在有身孕,要多注意安全,所有的事情等你生产完后。缉拿在华夏的所有间谍,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不能操之过急,你也用不着太忧虑,安心地养胎,争取生一个大胖小子。”
最后一句话把连翘逗乐了,这些大男人就是重男轻女,生儿子哪有生闺女贴心呢。
王全清走后,连翘躺在床|上,下意识地伸手向脖颈处摸去,脖子上光溜溜的,那枚天蝎坠子不翼而飞。顿时连翘吓得三魂不见了两魂,被囚在海岛上因为心绪繁重,也没怎么想起这事,似乎在岛上就没有了坠子。
那么坠子是遗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