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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句话说了之后我就有点后悔了,不管我对这个家看得有多么透有多么的厌恶,至少这个女人是无辜的,不是吗?
但是,既然已经开口了那又怎样,还能让我去跟她道歉不成?不,绝对不可以,就算再羡慕再嫉妒,我也有我的骄傲。
这一晚上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隔壁房间没再传过来声音,偶尔也有压抑的抽泣声,但声音很小,基本上是可以忽略不计。
第二天天亮我起床下去吃早餐,穿戴整齐才刚走到楼梯口的时候,不经意一撇头,就看到那对母子已经端坐在楼下的客厅里。
慕遥穿着白衣白裤,一头长发用橡皮圈简单的扎起来,看起来清清瘦瘦,十分清爽的样子。
当我到楼下的时候,正好看到她惊恐的起身来看向我,我顺着她微垂的脸蛋望过去,素颜,很苍白,皮肤白皙得几乎一点瑕疵都没有,就连唇上都没有血色,她全身上下,也就是眼圈是通红的。
一看到她通红的眼圈,想想自己昨晚的所作所为,我有些尴尬,不知道她是不是从此以后对我印象毁灭了,我虽然不在乎,但对于跟我毫无关系的人到底还是有些不忍,
“早上好!”她点点头与我打招呼,没有称谓,似乎她也没想好怎么给我称谓。
我也回了她一个响亮的,“早上好,大嫂”,说着,我跟她一块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她始终端坐着,她的样子看起来很拘谨,好像一直在颤抖的样子,我眉头轻皱,忍不住开口问道:“大嫂,你是不是很冷?”
说着,我将沙发上的小毯子和抱枕给丢过去,她拿过去搭在腿上,朝我挤出一个干涩的笑容来:“谢谢。”
她笑的时候比哭还要难看,笑得很勉强的样子,我回忆起昨晚压抑的哭声,料想到她可能是想到张庭朗实在提不起心情来,于是,我就忽略了她的那种笑容,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吃饱了撑的还是放不下心来,我亲自去冰箱里冰了一个毛巾来,拿过来递到她手上,轻声的说:“大嫂,为了孩子,你坚强点吧!”
她将毛巾捏在手上捏得很紧,好半响,才又咬牙挤出一句:“谢谢,真的谢谢你。”
我一开始还以为她是悲伤的极致,或者是太拘谨了,可是直到吃完早餐,我爸把我喊到书房说起她的事,我才明白我想的实在是太简单了。
“庭朗和梦心吵架闹分手之后,就一个人搬出去住了,庭朗根本就没跟这个女人说过张家的存在,也就是说,这个女人一直以为庭朗是无父无母的孤儿状态,要不是庭朗时日无多的时候医生告诉我,我根本就不知道他们那边的情况。”叱咤风云了半生的张老板到了这会儿就好像一夜之间老去了十来岁似的,他头发花白,脸上皱纹斑布,整个人都无助得可怕。
“张庭笙。”他伸手过来抓我的手,像是找不到方向一样,喃喃的自问:“张庭笙,你说我该怎么办?这个女人根本不知道张家的存在,也是第一次来张家,你说我该怎么办,我要怎么处理她啊!”
我不觉得他是真的想从我这儿要一个答案,我猜,应该是因为这个女人是张庭朗的女人,是张庭朗最后陪伴的女人,所以他才这么的无所适从罢了。
我也是这个时候才明白,慕遥不是因为拘谨,而是因为直到张庭朗死去她才知道张庭朗背后的张家,这也真的是太尴尬了。
“你想怎么处理?”我忽然有些同情起那个女人了,只因为一张绿卡一个是非,却卷入张家的那些是非中,值得吗?
张老板顿了顿,忽然昂起头来问我:“阿笙,那个孩子呢?她那个女儿?”
他是在这个时候才喊我阿笙,我却忽然觉得可笑,真不知道他若是知道除了我,其他所有人都不是张家血脉的时候,他会怎么样的崩溃。
但我并不想这么早的告诉他这个消息,我想要看到他走投无路时的悲惨样子,我微微勾起了一丝笑意,问:“你问她做什么?”
“如果那个孩子在这儿,就能拿捏住这个女人了。”张老板双目圆睁的表情就跟傻了一样,自顾自的喃喃道:“你把孩子给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你现在把孩子给我。”
我却没有把孩子给他,我当然不会给。
离开张家的这几年,那个孩子,小小的果果,已经是我生命里最后的慰藉,每当我认为自己已经在黑暗里泥足深陷无可自拔的时候,果果可爱的面容甜甜的笑声都能告诉我,不,我没有无可救药,这个孩子就是我的温暖,我的亮光,我最后的救赎。
我对她那样的好,就跟我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好,我怎么可能舍得把孩子给张老板呢,毕竟我不是不知道张老板是比我都还要黑心黑肝,除了张庭朗,连自己的亲骨肉都不顾的人渣。
“你想怎么样?”我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握成了拳头,虽然怒不可竭,但还是耐着性子,咬着牙问。“你想拿这个孩子要挟她吗?”
“是的,只要这个孩子在这里,就不愁她不听话。”张老板喃喃的像个疯子一样,唠唠叨叨的说道。
我却只想笑,我微微嗤笑了一声,为了保住我的果果,我打破了他的幻想说:“看来你是真的老了,蠢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个女人得知熠熠不是她亲生的,她会怎么样?她会失控,她会发狂的好不好?她才二十几岁,比你年轻那么多,等你以后老了,你还管得住她吗?如果她要改嫁,你还能拦着不让吗?如果她不管这个不是亲生的孩子了,你能让熠熠既没有爸爸也没有妈妈了,什么都没有了吗?”
我残忍的戳破了张老板的梦幻,他怔怔的,整个人都目瞪口呆的样子。他缓和了很久,才回过神来咬牙切齿的骂道:“沈梦心,都怪沈梦心那个贱人,要不是她心狠手辣的做手脚,那庭朗...”
他骂着骂着,似乎意识到了站在对面的是我,是他从小就没放在眼里的冤家,他马上住了口。
他住了口,我却不能消停自己的心思,我总觉得他好像话里有话,好像其中还有什么隐情一样,我忙问沈梦心下了什么药,张庭朗怎么了,张老板却咬唇打死不吭声了,只一脸尴尬的说:“没什么,就是小两口闹矛盾把我的庭朗逼出家门而已。”
张老板对我还有所防备,我哼笑一声,反正只要真的有什么问题,我要想去查,就一定能查得到的。
我这会儿本来应该立刻转身离去的,可不知怎么的,我却觉得不甘心,从小我就在渴望亲情,渴望张老板的关爱,可是直到张庭朗死了,他再也没有别的孩子了,他还是不爱我,这叫我怎么甘心?
难道真的是因为他认为我是野种吗?还是,我不够优秀?
事后想起来我也觉得自己就跟傻了一样,心中持续了二十几年的执念驱使着我,大着胆子就问道:“爸,熠熠现在才三岁,难道你真的要把张氏的未来交到一个未来不知道是不是无能的小孩子手里,你放心吗?难道除了哥哥,你真的就没有别的可以托付的人了吗?”
我潜意识里是想问,你在外面的女人那么多,难道真的就没有一个能给你生下一儿半女?但是这个问题问出来太刺激人,我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张老板沉默了一下,沉默了很久,才又说:“曾经是过有一个,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平安出生,是死了还是活着。罢了,或许是我曾经为了生意做了太多事,损耗了我的福报,是我注定孤独一生,白发人送黑发人,命中无后吧!”
他竟然说得出这样自暴自弃的话来,我也是挺奇怪的,听他的口气似乎还记得二十几年前我妈和我的存在的,只是,那样的感慨只是一闪即逝罢了。
或许我应该就此罢手的,可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心中的执念让我明知张老板心情不好,还是紧接着追问了下去:“那我呢?你当初查到我不是贾香兰的孩子,那你知道我的父母在哪里吗?”
张老板闻言立刻怔住了,仿佛听到了世间最惊骇不已的话语一样,他用力的低下头去,垂在身侧的手使劲的捏成拳头,等他再抬起头来的时候,额头青筋爆裂,一脸怒容:“贱人,我把你养了这么大给你吃给你喝还给你股份,你还要回去找自己不知道在哪个疙瘩的亲生父母吗?你就是这样白眼狼吗?”
我都吓了一跳,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生气,以我们现在这样的交易关系,他既然认为我不是亲生孩子,我问一句自己的父母也不为过吧,他为什么要这么生气?
我一开始还以为他是生贾香兰的气,却拿贾香兰一点办法才对我撒气,只是直到很久以后,他都已经死了,我才明白过来,他一直都知道我是他的儿子的,他对贾香兰的包庇只是出于爱名声,而他对我的忽视,则是因为,这一辈子,除了张庭朗是他的眼珠子,我们所有人在他眼中,都是张庭朗的垫脚石。
话不投机半句多,我很快就结束了和张老板之间的交谈,我出去的时候,正好碰上慕遥站在门口的花园那儿,一脸纠结的样子。
一看到这个可怜的女人我就想起了更为可怜的我自己,也不知道是惺惺相惜还是什么,我忍不住随口问她怎么了,她焦急了好久,才开口说,“熠熠好像有点不舒服,但我看你们这附近也没有公车,你知道医院在哪儿吗。”
看她一脸焦急的样子,再看看孩子通红的小脸,我又有些不忍心,我叫她上车,我说我带她过去,她嗫嚅了一会儿,没有多说什么,就上了我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