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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哧声在黑暗中显得异常清晰,仿佛一把破旧的手风琴正在拉响着一支靡靡乐曲。张续从这声音中似乎听出来一点不一样的情绪,那只鹤生气了?
这呼哧声来的突然,去的更快!也就是两个呼吸的时间,便归于平静。昏暗的油灯下,那个黑影慢慢的变淡……一只足有一人大小的鹤,走了出来……
它的羽毛色彩很鲜艳,像是五颜六色的羽毛拼凑起来的,张续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华丽’的鹤,在他的印象里,鹤应该是电视剧或者小说中那种浑身透白仙姿袅袅仿佛随时欲乘风归去的样子……而面前的这只五彩鹤,怎么看身上都有一种沾染世俗油腻浑浊的气息,它不像是一只仙鹤,更像是一个地痞!
只见五彩鹤昂首挺胸,翅膀分别收在两侧屁股后面,两只细长的腿一摇一晃缓缓走出,它的目光深邃,好似包含星辰宇宙,万物生长之轨迹。
“少年郎,就是你想要老夫的造化吗?”带着一股傲然,睥睨万物的霸气,它殷红如鲜血一般的长喙微张,传出悠长而苍老的声音。
“你果然是只鹤!”张续用惊诧的如同望着动物园里的小动物一般的好奇目光不断打量着五彩鹤。
“少年郎,不得无礼!”那五彩鹤板着脸,严肃的说道,好像是在教训着张续。
“它是被圈养在这的吗?”
二姐轻声的一句话,却仿佛点燃了导火线,那只五彩鹤立刻变得愤怒无比,跳了起来,两只翅膀扑腾扑腾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声音不再复苍老而是变得尖利起来。
“你……你……你竟然敢说老夫是被圈养的?老夫鹤仙,怎么能被你们这种小妖怪羞辱!呀呀,气死老夫了,你给我等着,别跑,等老夫出去定要你好看!”
“你这头杂毛鹤,在那咋咋呼呼个什么!给老夫安静点!”角落里,老妖不大不小的声音突然响起,仿若一道春雷炸响在五彩鹤的耳畔,将它一下震住。
“杂毛鹤?”五彩鹤带着难以置信的神色喃喃着这三个字。它不敢相信,杂毛鹤这么难听的词语,刚刚竟然是在说它!
它的表情一下子变得狰狞起来,咆哮着说道:“老东西,你敢侮辱你鹤爷爷?”
“聒噪!”老妖挖了挖鼻孔,抠出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轻轻曲指一弹,瞬间化为一团黑光将那东西弹射出去!
五彩鹤刚开口还准备说些什么,突然觉得嗓子好像被一团异物噎住,眼睛瞪得溜圆说不出话来。
咳咳……
它双翅抱住脖子剧烈的咳嗽起来,眼睛都浮起一层水雾,终于,剧咳之下吐出了一团黑乎乎的胶状物……
“这是什么?”它低下头,凑到那黑乎乎的胶状物前,仔细的观察着……
“……”张续无言,他刚才看的很清楚,那团黑乎乎的东西分明就是老妖抠出的鼻屎……他现在不知道该不该告诉那只鹤,如果说了,估计只会让它更堵心,可是不说,张续心里又憋得慌。
正当张续陷入两难抉择的时候,他眼角的余光里竟然看到那杂毛鹤,不,是五彩鹤竟然俯下脖子像小鸡啄米一般将那黑乎乎的胶状鼻屎一点点吃下!这还没完,它竟然还咂吧咂吧嘴巴似乎是有点回味无穷的感觉……
张续一头黑线,转头望了望老妖,却发现他跟个没事人一样,翘着二郎腿继续眯着眼假寐。
“老夫的鼻屎好吃吗?”
“好吃!”
老妖淡淡的问了一句,杂毛鹤条件反射下点点头。
杂毛鹤身子一个哆嗦,尖叫中身躯骤然一陡,全身的毛发都仿佛竖了起来,“你……你说什么?刚才那团东西是——”
“是我的鼻屎!”老妖不耐烦打断道,“怎么,还想吃?”
“我要杀了你!”杂毛鹤尖叫一声,状若疯癫想要冲过来,却被玄铁栅栏所阻挡,只能贴在栅栏上狠狠地盯着老妖……虽然它是看不到隐藏在角落黑暗里的老妖的。
若是一般的玄铁栅栏,虽然坚固,但想要阻拦住他们也是天方夜谭。一个普通的金丹境前期妖王恐怕就能打破,更别说张续二姐他们了。
红炎地牢的玄铁牢狱并不一般,那玄铁也不是普通的玄铁,上面加持了七大城主的法力,设下了一层就算是人仙境也难以轻易破除的壁障!这才是红炎地牢真正坚固所在。
那杂毛鹤虽然牛皮吹得响,但张续猜测它的修为不会超过人仙境,不仅如此,它身上时强时弱的气息让张续大为不解。有时张续甚至感觉它的气息虚弱到只有养气境的地步!
被两面玄铁栅栏所阻隔,杂毛鹤也只能鼓着腮帮子,不对,它好像没有腮帮子,反正就是很生气的样子,目光在张续和二姐身上飘来飘去,似乎想要看透什么。
“少年郎,你想不想要大造化?”它心里活络起来,又开始蛊惑起张续。
“先说说你的条件。”张续开门见山,含笑说道。他突然觉得这只杂毛鹤看起来其实还有点萌,挺可爱的。
“我只要五个金币——要不,四个也行……最低三个,不能再少了!”那杂毛鹤扳着自己的爪子,认真说道。
“金币?你说你要金币?”张续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金币?妖怪要金币有何用?又不能吃不能喝,也不能修行,更何况金币只是在凡人世俗界中流通,他实在想不通这杂毛鹤要金币做什么,不会是逗自己玩呢吧?
“少年郎,你没有听错!老夫所言正是金币,很简单吧。只需三个金币,你就能收获一份巨大的造化,从此踏上强者之路!老夫一生所学,都尽将传授于你……”杂毛鹤吐沫星子乱飞着,口若悬河地为张续畅想着美好的未来。
“听起来似乎很不错……”张续含笑说道。他突然觉得这杂毛鹤看起来有点呆萌,很可爱的样子。
那杂毛鹤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激动道:“你答应了?”
“可是我身上并没有金币……”张续慢悠悠的将后半句话说出来。
杂毛鹤目光顿时黯淡了下去,道:“看来我们是无缘了。再见了,少年郎,你没有福气得到这场造化了……”
“你为何被抓进来?”张续好奇道。
杂毛鹤此刻顿时没有了心情,只见它歪着脖子靠在玄铁栅栏上,目光呆滞。
张续喊了一声,“谁的金币?”声音很轻,如果不仔细听几乎都听不见。
可是杂毛鹤却仿佛吃了兴奋剂一般,瞬间弹了起来,睁大眼睛仿佛 一只斗志昂扬的公鸡,大叫道:“哪呢?在哪呢,是我的金币!我的金币!”
过了好一会,它才反应过来是张续在骗它,于是狠狠地剜了一眼张续,继续倚靠在栅栏上,目光忧伤而迷人……仿佛多愁善感的林妹妹一般,神似形不似。
“你回答我的问题,我就给你一个金币。”张续脸上带着笑意。
“你没有金币,我不会再上当的。”杂毛鹤神色落寞道。
张续微微一笑,扬了扬手臂,道:“你看这是什么?”
杂毛鹤眼皮抬起,神经蓦然绷紧,它看到了张续手上拿着一块金光闪耀亮晶晶的东西……正是它梦寐以求的金币!
呼吸猛地急促起来,双目通红,它喘着粗气,急忙道:“快问问题!快问我问题!”
这枚金币是刚刚二姐给他的。二姐原本就生活在俗世中,虽然几十年来四处流落,但是身上总归还是有点积蓄的。自从踏入黑心寨后,二姐就彻底的告别了世俗界,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她将以前的东西全部保留完好,包括这一枚金币。因为这些东西是她曾经的回忆……
张续不急不缓,说道:“你先回答我上一个问题,你为何会被抓进来?”
杂毛鹤眼睛一直紧紧盯着张续手中的金币,连眼都没有眨过一次,生怕一眨眼的功夫金币就会消失不见。听到张续的问题后,它想也不想就说道:“我只是借这个地方闭关……”
“说实话!”张续将手中的金币向后移了几寸的距离,就看到杂毛鹤的身躯都颤抖起来。
“老夫只不过拿了他们一点东西。”
“拿了什么?”
“拿了点金币……”
“就拿了点金币他们就把你关在这里?”张续不相信。不要说他,说出去谁都不可能相信这么烂的理由的。
“是啊!老夫也奇怪不已,那七个老家伙怎么这么抠呢,我只不过拿了点金币而已,就要生要死的追了我八千里将我抓到这牢里来……”杂毛鹤仿佛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的说着。
张续一下子抓住了关键点,问道:“追了你八千里?七禽城七位人仙境城主?”
“是啊,我不就拿了点金币嘛,他们至于吗?”
“你到底拿了多少金币?”
杂毛鹤语气稍稍弱了几分,小声道:“一仓库……好好,我说实话,两仓库!”
“恩?”张续紧紧盯着它。
杂毛鹤一下子耷拉着脑袋,道:“七十三座仓库……”
咝!
纵然是张续早有思想准备,此刻还是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