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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笑着看向青灵,杨芝兰一脸好奇的笑道:“如此说来,连哀家也有些好奇了。楼夫人手上有什么物件,呈上来让哀家也见识见识。”
青灵上前一步,将藏在袖间的东西缓缓抬出,不急不慢、不卑不亢的回道:“燎越七皇子白逸,因皇上的特准暂住在相府众所周知。今日我在白逸的房间里,意外发现了一些信函,里边竟不时提到穹岳朝廷中的事情,青灵一介女流不懂这些朝堂政事,特意请皇上和太后过目定夺。”
夙凌黑眸微闪,单御岚失笑摇头,楼夕颜浅笑不语,楼穆海则是一头雾水。
几人心中共同腹诽着,如果她叫不懂朝堂阵势,那么这招将计就计、声东击西是谁想出来的?!
燕弘添暗暗扫了身旁的杨芝兰一眼,她脸上虽未见异色,手却已经不由自主的轻颤起来,燕弘添眼神一暗,冷声说道:“呈上来。”
太监将几份信笺送到燕弘添手上,燕弘添只掠过几眼,脸色立刻变得阴暗晦涩,将手中的信笺扔到一旁还不明所以的杨芝兰面前,燕弘添低吼道:“高进,到相府宣燎越七皇子白逸入宫。”
“是。”高进不敢迟疑,立刻小跑出了御书房。
燕弘添脸色突变,杨芝兰一头雾水,拿起信笺粗略看了一遍之后,杨芝兰倏地睁大眼,瞪着殿中一脸平静的卓晴,颤抖的声音不住的低喃道:“这,这不可能?!”
头戴大斗笠的壮汉低着头专心的驾着车,两匹干瘦的黑马咯噔咯噔的跑着,低调的灰蓝马车行驶在京城的小道内,没有人多看一眼。
马车内,白逸半靠着窗棂,隔着薄薄的竹帘,微眯着眼凝视着刚刚拨开夜幕展现身姿的满月,想着卓晴拿着那些信笺入宫面见燕弘添,他的心情就无比的舒爽。想不到这次来穹岳竟有此意外收获,实在大快人心!
手中搭在窗棂上愉悦的轻敲着,感觉到袖子间还藏有东西,白逸拿出来一看,是下午的时候卓晴让他演示女子字体时写下的两句诗句,虽然只是随手的几个字,但是他也不会让它留在相府。
正准备将白纸撕碎,满月映进来的月光照在折叠的白纸上,白逸忽然觉得不对劲,打开白纸一看,白逸本来还含笑的脸,瞬时间变得森冷,眼中迸射而出的是狠戾阴鹜的寒光。
“傅愈。”语气冰冷却又火气十足的低吼让驾车的大汉一怔,连忙回道:“在。”
“立刻回燎越!”几乎是从牙缝中一个字一个字迸出来的话,显示着马车内的人,正在盛怒之中,主子刚才心情不是还很好,怎么才半个时辰不到,就气成这样?!
大汉虽然无比好奇,却不敢多问一个字,只能沉声回道:“是。”
满含愤怒的黑眸死死的盯着空无一字的白纸,手缓缓收紧,腕间的青筋一根根暴起,直到将手中的白纸抓得几乎融在一起,白逸才将它狠狠的掷到马车的另一角。
好个青灵!
居然敢设计他!
没有人可以这样愚弄他!
下次,若是他们还有机会交手,他一定要她生不如死!
因为极怒而布满红丝的眼尽是狠辣暴戾,年轻的脸上,满满的不甘与积愤,没有人会怀疑,他说的话,如果还有下次。
御书房内,皇上脸色阴晴不定,太后满目惊异,气氛颇有些压抑与怪异。
将手中的东西狠狠的扔在案桌之上,杨芝兰瞪着卓晴,厉声回道:“哀家根本没见过这些东西,与燎越也并不来往,再则,信函中的字迹也非出自哀家之手,这些东西根本都是伪造来诬陷哀家的!”
相较于杨芝兰的激动,卓晴依旧面色如此,问道:“太后的意思是说,笔迹不是您的,就能证明这些东西是伪造的?”
杨芝兰忍不住低吼:“当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信笺上的印鉴正是她的私印,但是她的印鉴一向都保存在西霞殿,她是怎么弄到手的。还有七皇子的印鉴,她又是怎么弄到的?
卓晴缓缓点头,这次却是看向燕弘添,冷声问道:“那为什么在夕颜的案子上,这条道理就不能适用了?乱贼拿出来的信笺中,字迹也并非楼家父子的,按照太后的意思,那些东西都应该是伪造的。一些伪造的证据,为何足以将一国之相入狱?还是说,皇室成员与普通臣子不一样?”
燕弘添的脸色因为卓晴的咄咄逼人而变得越发的冰冷,杨芝兰心下一慌,厉声斥责道:“放肆,楼夕颜所犯的,乃是谋反篡位之罪,自然不能等闲视之!”
她现在可以肯定,这些所谓的通敌信笺绝对是这个女人伪造的,她竟然有此能耐?是楼夕颜暗中相助,还是夙凌、单御岚也站在他们那一边,视线在下面几个微低着头,一脸“无辜”的男人身上审视,杨芝兰现在只后悔,当时为什么没溺死她!
卓晴缓缓点头,故作无知的朗声问道:“原来如此,太后的意思可是说:谋反是重罪,私通敌国就不是?”
“你!”指着卓晴的手气得发抖,杨芝兰竟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应。
卓晴话锋一转,再次看向燕弘添,问道:“皇上,青灵现在只想知道,这些证据到底有效还是无效?”
鹰眸冷视,燕弘添语气冷硬而危险的回道:“有效如何,无效又如何?”
这个男人的眼神,就像一根根针,就是这样与他对视,都需要耗费所有的力量,尤其是只要他一句话,就能决定一个人生死的时候,那种恐惧会让人只敢匍匐在他脚边。
卓晴暗暗心惊,每次与他对视,她都会想起那个差点被他掐死的夜晚,那种快要死去的感觉,每每想起,都让她喉咙灼热,呼吸困难。暗暗调息好久,卓晴才又大声回道:“有效就能说明,太后有可能私通敌国,天子犯法,都应该与庶民同罪,太后也就更应该入狱,接受刑罚调查;如果是无效,则说明这样的证据在皇上看来,是微不足道,不足以信的,那么以类似证据入狱的夕颜,即使不能无罪开释,也应该可以回家休养,配合调查,而不是为了那些莫须有的证据,关押在狱中!”
她绝对不会退缩,因为她知道,自己在为什么而战。
燕弘添暗暗挑眉,青家的女人是否都是异类?她居然不怕他?就像后宫里那个敢与她对吼的女人一样,掩下眸中的兴味,再次抬头的时候,又是那双冷眼。
转头看向一旁显然一惴惴不安的杨兰芝,燕弘添冷声问道:“母后怎么看?”
杨兰芝想要为自己辩解,思索一会之后又闭上了嘴,最后只是低声回道:“一切由皇上定夺!”
看向一直默不作声,唇边居然还噙着浅笑的男人,燕弘添很不爽的问道:“楼相有何高见?”
轻轻摇头,楼夕颜一如往常的淡定:“一切由皇上定夺。”他现在是待罪之身,不是吗?
暗暗瞪了楼夕颜一眼,燕弘添转为看向单御岚,问道:“单卿家,黄金案你也查了好一段日子了,有何发现?”
单御岚暗暗叫苦,这件事不是夙凌主审,他协助吗?皇上为什么不问夙将军?
稍稍侧头,单御岚看向一旁的夙凌,谁知夙凌居然酷傲的侧过身,当作没看见他的视线。单御岚没有办法,只有认命的上前一步,回道:“回禀皇上,乱贼头目除了能拿出几份书信往来之外,并没有更多授命于楼相父子的证据。而七封书信中,有一封日期是两年前的,上面盖的是楼老将军现在的官印,但是各地将军的官印在一年前才统一换过一次,两年前的书信居然加盖的是一年后才换官印,此处疑点甚大;二来,乱贼头目之一,余项。原籍武县,二十四岁至三十岁时,曾是现任吏部尚书李红民府上的侍卫总管,后离开不知所踪,审问时,余项不承认曾在李大人家中做过总管,并且言辞闪烁,实在可疑。”
单御岚话音才落,杨芝兰的脸色已经变了又变,此时,前去相府的高进也赶了回来,站在殿中,高进如实回道:“回禀圣上,七皇子在楼夫人入宫之后,立刻离开了相府,现不知所踪。”
“这么巧?”燕弘添一边说着,一边看向卓晴,卓晴一脸无辜的回视他。燕弘添又看向杨芝兰,杨芝兰轻咳一声,回道:“皇上,这一定是燎越使的离间计,白逸必是早有预料,才会看准时机逃脱,那些所谓的信函,实在不足以采信!”
私通敌国,这个罪名不仅她担当不起,整个杨家也都担当不起!
缓缓点头,燕弘添朗声说道:“既然太后也认为,此类信函不足为信,那么所谓楼氏父子谋反之罪,也就无从说起了,即日起,朕御准楼氏父子出狱归家、官复原职。”
“谢皇上。”卓晴暗暗长舒了一口气,走到楼夕颜身边,紧紧的握着她的手,楼夕颜回握她的手,温柔的一笑。楼穆海一直旁观着大殿上的一切,似乎有些看懂了,似乎又不甚明白,不过怎样都好,总算是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