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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良辰已经没机会和厉净凉见面了,很难理解,那么重要的合作,身为主要人员厉净凉却失踪了,全权交给下属来跟进。
踌躇了好久,她终于鼓起勇气去问何副总,才得知是因为厉太太刚生完头胎没几个月却又怀孕了,得多加小心和养护,所以回家当二十四孝老公去了。
宋良辰:“……”
家里,夏璇躺着,厉净凉站着,手里拿着本书,一本正经地朗诵。
夏璇听得乐不可支,厉夏在她旁边拍手叫好,一家人其乐融融。
片刻,厉净凉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扫了一眼号码放下书走出去,夏璇在床上左等右等,足足有十来分钟他才再次上楼,进屋时手里拿着两个娃娃,一个是卡通版的她,一个嘛……是卡通版的厉夏,其实做得并不是太像,可衣服神态却是十成十。
“你从哪弄的?”夏璇惊喜地接过来。
“心情好了么。”他没有回答,反而提问。
夏璇微垂眼睑,脸上带着真切的笑容:“就算再多烦心事,只要一想到有你陪着我,我就很高兴了。”
“那就好。”厉净凉拍拍娃娃的头说,“我有点事要出去一下,你们四个玩。”
夏璇抱着娃娃道:“你还没告诉我这是从哪弄的呢?叫什么?不能和我一个名字吧?”她指指自己。
“真是小孩子,还要给布偶起名字。”
厉净凉走到门边回眸瞧着他们母子俩,略顿几秒后道:“它叫落入凡间的天使。”
说罢,头也不回地离去,还帮他们关上了门。
夏璇看着手里的娃娃,回想着自己刚才对他的回答,觉得那句话真的很对。
尽管梁吟的话让她至今耿耿于怀,可有厉净凉陪伴她左右,她情绪就好了许多。
原来,人的情绪真的能被爱慕的人左右,而当你特别爱一个人,他甚至可以操控你的一切。
市郊一家不起眼的餐厅雅间里,李志远拘谨地坐在椅子上,时不时抬眼看对面的男人,心里五味陈杂。
厉净凉慢条斯理地喝着茶,虽是他主动约李志远过来的,但他却一直保持沉默,好像什么事都没有似的。
李志远实在受不了他这样无声的威压,咽了口口水说:“厉先生,您找我有什么事呢?请您千万别客气,尽管吩咐。”
对于这种谦卑的语气,厉净凉早已司空见惯。
他抬眼瞥了瞥他,摇摇头道:“李律师,你猜不到我为什么找你吗?好好想想,用用你身上唯一还算不错的东西。”
……脑子吗?
李志远困惑地思考着,忽然瞪大眼睛压低声音道:“难道是因为……厉太太?”
厉净凉靠到椅背上露出一个笑容,李志远瞧见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厉先生请放心,虽然梁吟现在跟着我,但我没有帮她做任何威胁到厉太太的事。”李志远惶恐地保证。
厉净凉冷哼一声不屑道:“我当然放心,就算你想,也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那是怎么了?李志远汗如雨下地苦思冥想,头都要炸开了。
“听说你在想办法替叶铭心减刑?”
厉净凉稍作提点,李志远便立刻明白过来,赶紧讨好道:“原来是因为这个?厉先生,我现在还在筹备当中,没有具体去做,如果您不喜欢,我马上就放弃。”
“你不怕梁女士不高兴?”
梁吟已经与叶昕离婚,厉净凉已经无需称呼对方为叶太太了。
“她高不高兴都无所谓,只要厉先生高兴就可以了。”李志远谄媚一笑。
厉净凉斯斯文文地抿起唇轻笑起来,朗声说道:“梁女士,你可以出来了。”
李志远一怔,诧异地看着雅间的隔间,里面走出一个满脸苍白的女人,正是梁吟。
“你怎么在这?”李志远不可思议道。
梁吟痛恨地指着他说:“你这个骗子!”
李志远嫌弃地皱皱眉:“骗你怎么了?你现在这副样子,除了那张脸还有什么可以被人骗的?”
梁吟被气得头昏眼花险些晕倒,李志远立刻道:“厉先生你放心,如果她晕倒在这我有足够的办法证明我们是清白的,随她去就好。”
梁吟简直无法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你怎么能这样?”她捂着胸口满脸忍痛,好像真被气出了病。
厉净凉笑吟吟地看着梁吟:“梁女士,你现在知道了,你除了不会死之外,可是什么都没有。”
这话一出,梁吟再清楚不过今天发生的这些是为了谁,她愤恨地瞪着厉净凉:“那又如何?只要我还活着,那就代表我赢了。”
“是的,你赢了,你的女儿因为你的胜利不但要多坐几年牢,在牢里也不会受到太好的待遇。”厉净凉事不关己地说着,“而且谁说你一定可以活着?李律师,你刚才不是说我让你做什么都可以么?杀了她,然后帮你自己脱罪。”他拉开双臂好整以暇道,“让我看看你的诚意。”
李志远听见厉净凉让他杀人也愣住了,他犹豫地说:“厉先生,这……”
梁吟恐惧地看着屋子里的两个男人,瞄准了门把手想跑,但厉净凉直接道:“门口有人守着,梁女士不必想着跑了。”
梁吟咬唇道:“光天化日,厉先生竟然敢杀人?”
“我没有要杀人。”厉净凉耸耸肩无辜地说,“要杀人的是李律师。”他抬抬手,“李律师,想想好处,你肯定愿意这么做的,对吗?”
李志远蹙眉思索了一下,见厉净凉一脸诚恳,下定决心般迈着大步朝梁吟走去,将她堵在角落里,使劲掐住了她的脖子。
梁吟想尖叫,可完全发不出声,身体不受控制的蜷缩在一起,眼睛因为缺氧而开始翻白,随着时间的推移,以及李志远力量的加大,梁吟的身体开始抽搐,她一点点失去活力,就在快要没气的时候,李志远忽然被人从后面拉开,直接摔倒在地上。
梁吟艰难地喘息着,咳嗽了几声虚弱地看着救了她的人,居然是厉净凉。
“梁吟,你看清楚。”厉净凉慢条斯理道,“如果我要你死,你马上就会死,你的女儿也是如此。”他站直身子,轻蔑地俯视着她,“放心,我不会让你这么轻易死掉,你很快就会明白,死并不是这个世上最可怕的事。”说罢,他转身离开,留下屋子里两个呆滞的男女。
晚上,叶昕开车回家,从车库出来想开门,却见到了蹲在那里的梁吟。
见到叶昕,梁吟像看见了救命稻草一样,跑过来想抱住他,看叶昕朝左一闪,她扑倒在地。
借着路灯的光线,叶昕看见了她脖子上的勒痕,不用想都知道这个女人肯定又去招惹是非了。
他厌恶地睨了她一眼,打开铁门走进去,在梁吟哀求地注视下,毫不留情地锁上了门。
“老公……”梁吟痛苦地唤着他,期盼他能停下脚步。
叶昕回眸望着她说:“麻烦梁女士换个称呼,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再见。”说罢,他抬脚离开,梁吟一天之内被男人抛弃两次,精神已经崩溃了。
她站起来,恍恍惚惚地朝前走,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
夜已经很深了,一个女人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很引人瞩目,夜里的巡警见到她便下车询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想起白天的事,梁吟两眼放光道:“有人要杀我!”
警察立刻盘问了她具体事宜,将她带回了派出所。很快,李志远接到了派出所的传唤电话,拿起公文包急匆匆地赶了过去。
与李志远一样,厉净凉也收到了电话,只不过这电话没打到他这,而是打去了他的律师那。
“你去。”厉净凉正在给夏璇吹头发,这边杂音很大,“我有事,先挂了。”
能当厉净凉的律师,自然是个狠角色,他与李志远几乎前后脚到达派出所,两人对视一眼心里便有了对策。
他们走进屋里,见到了狼狈的梁吟,她一脸得意,像是已经看见了厉净凉和李志远被拘役。
然而,事情却不像她想的那样发展,反而朝着错误的方向越走越远。
“警察同志,太冤枉了!这个女人简直胡言乱语,下午的时候只有我和她在那里,厉先生根本不在,她这不是污蔑吗?”李志远高声道。
厉净凉的律师笑着说:“的确是这样,如果警察同志不信,我这里有证据,”
他拿出U盘递给警察,警察放在电脑上一看,是会议录像,屏幕显示的时间正好是梁吟所说的被害时间。
“如果录像作为证据还不充足的话,参加录像里那次会议的客户也可以来做证。”
到此,警察们其实已经相信律师了,因为他们实在不认为厉净凉那样的人会害这么一个落魄的中年女人,更不要说那个李志远是律师,不会知法犯法了。
“这怎么可能?”梁吟惊呼道,“那一定是伪造的!是伪造的!”
李志远哀叹着说:“其实是这样的警察同志,当时我们本来正在商量事,这位女士希望我帮她在坐牢的女儿辩护,让她少判点,但我不同意,因为证据确凿嘛,我得维护正义不是吗?这位女士见我不愿意就开始色诱我,脱光了衣服要我和她做那种事,我怎么会愿意呢?我不愿意,她又开始跟我动手,你们看看,这是我身上的伤口。”
李志远脱了衬衣,露出身上的伤口给警察看,梁吟完全傻了。
“不可能……不可能……”她只会说这三个字了。
“警察同志,你们看,她现在恶人先告状也是有预谋的,当时她被我正当防卫给弄伤了,就威胁我一定要帮她,不然就去报警,说我要杀她——你们看这不是胡闹嘛?”李志远一脸哭笑不得。
厉净凉的律师看看表,与警察说了几句便走了,这代表梁吟已经完全被当成了一个威胁不成反诬告的人。
“不是这样的,你们听我说,我……”她想反驳,可李志远怎么会容她说话?三言两语就把她绕的无话可说,最后的结果是,梁吟被拘留,李志远毫发无损地走了出来。
出了派出所,李志远在门口遇见了等在那的律师,他将一个信封交给他,含笑说道:“今天可是见识到李律师的口才了,颠倒黑白的功夫真是到家。”
“哪里哪里,跟兄台比还差点。”李志远收下信封说,“那我就先告辞了,时间太晚了。”
律师抬抬手,示意对方可以走了,等李志远走了,他才不屑地擦了擦与对方握过的手,打电话向厉净凉汇报情况。
接完律师的电话,厉净凉从洗手间出来,一边走向大床一边想,虽说李志远的手段很下流,但用在梁吟身上,也算妥当。
“你好像很高兴?”夏璇疑惑地问,“有什么好事吗?”
厉净凉靠到她身边,咬着她的耳垂将那些事全都告诉了她,夏璇听着听着眼眶就开始发红,厉净凉揉揉她的脸蛋亲昵地问:“怎么,你不高兴?”
夏璇:“我高兴。”
“那为什么还哭。”
“因为我终于也有人可以依靠了。”
厉净凉抱住她,吻了吻她的脸:“你早就有了。”
“你说你,搞得我都煽情了,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夏璇撅着嘴摩挲了一下手臂。
厉净凉转开话题:“后天你到公司去一趟,我会让人来接你。”
“有事吗?”她吸吸鼻子仰起脸。
“没。”他的语气相当随意,“就是得换个礼服,参加一个宴会,最好穿得隆重一点。”
“我最近没买什么新款礼服。”夏璇有点苦恼,这正中厉老板下怀。
“没关系,我帮你准备了。”厉净凉柔声蛊惑道,“那天早上,你只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等着车来接你就可以了……”
当晚,厉净凉没有回家,夏璇搂着厉夏睡,黑暗里睁着一双桃花眼苦苦思考明天到底要参加什么活动,怎么一点预兆都没有。
按理说,如果是特别重要和正式的活动,她再怎么隔世都能了解到一星半点,更何况她的社会交际还算频繁呢?
奇怪了。
夏璇忍不住坐了起来,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也不知道那个说今晚有事回不来的人到底在干什么。
想了想,夏璇拨通了他的电话。意料之外的是,他竟然很快就接通了电话,语色清明。
“几点了,怎么还不睡。”
夏璇如实说道:“三点多了,我就是想看看你睡了没。”
“就算睡了也被你吵醒了。”
“你那边很忙吗?忙也要注意身体,赶紧睡觉去。”夏璇打了个哈欠催促着。
“说说你为什么这么晚还没睡。”厉净凉却没挂电话的意思。
夏璇叹了口气:“还不是你今天说的那个事,我很好奇明天到底要参加什么活动,还要我盛装打扮?”
“你在纠结这个?”
“是啊。”也不知是不是女人敏感的第六感作祟,夏璇总觉得事情与自己有关,“是不是我的事?”
“何必非要现在知道呢。”厉净凉似笑非笑地说,“明天早上你醒了就知道了,现在睡觉,晚安。”
不等夏璇回话他便挂断了电话,好像生怕她继续追问一样。
夏璇抿了抿唇,哼了一声闭上眼,念念有词道:“看我明天怎么收拾你……”
只是,第二天夏璇着实没有了收拾厉老板的心情。
一大早,水修齐开车送来了今天要穿的礼服,当夏璇打开精致的大盒子时,见到的是一件婚纱。
“这不对吧,参加什么活动需要穿婚纱?”
夏璇脸色莫名,怀里还抱着孩子,厉夏靠在妈妈怀里咬着手指围观,眼里也充满不解。
水修齐笑吟吟道:“很抱歉太太,我也不知道厉先生那边是什么活动,昨天我休假了,今天直接过来接您,也是刚刚才拿到这件礼服。”
夏璇若有所思地凝视水修齐,想从他脸上看出一丝破绽,但失败了。
“太太,时间差不多了,您快去换衣服吧,化妆师和造型师都带过来了。”
水修齐转身招呼人进来,厉夏惊讶地盯着一堆人,吓得钻进妈妈怀里使劲发抖,导致夏璇不得不换成双臂抱着他。
“你们吓到孩子了,都在下面等着吧,我先送孩子上去。”夏璇一边朝二楼走一边道,“刘嫂,你也上来吧。”
专门负责看顾小少爷的刘嫂立刻跟上去,过了好半晌夏璇才再次走下来,捋了捋头发说:“好了,换衣服吧。”
等得心焦的水修齐立刻安排人帮夏璇梳妆,当本就美丽的女人穿上最能体现女人娇媚的婚纱时,在场的所有人都怔住了。
水修齐即便被惊艳到了,却也不忘拿出手机举起来拍个照片,然而忘记关闭闪光灯这一疏漏让夏璇发现了。
“你这小子……为什么拍我?”
她走上前想夺过手机,水修齐敏锐地闪过,笑着将照片发给自家老板,随后装好手机说:“太太,可以出发了。”他拉开大门,门外是盛装打扮的司机和保镖,这一幕可真壮观。
来接她的车子显然精心装扮过,车本身的价值就不说了,车前装饰的花环,花环中心的男女人偶,她要是再看不出来这是做什么就太傻了。
“要办婚礼?”夏璇有点不确定地问水修齐。
水修齐内敛一笑:“太太上车吧,到了就知道了。”
“……”
夏璇没再为难她,听话地坐上了车,拖地的婚纱被挽起,坐在后车座上,安静宽广,十分舒适,但总觉得好像少了一个人。
摸出手机,找到厉净凉的电话,本想拨出去,可心情复杂的她又不知该跟他说些什么,最后干脆放弃了。
他们的家离市中心CBD并不远,车队穿过人群密集街道时吸引了很多人注意,不知道的还以为前面打头的车在撒钱呢。
等车子到了集团楼下,已经比预期时间晚了许多,夏璇默默地望出去,果然见到集团门口有很多人,大家都西装革履盛装打扮,不用想都知道是来参加婚礼的。
夏璇简直要哭了,她咬着唇不肯下车,水修齐求了半天都不行,她紧张地握着手捧花,花都快被她摧残得凋谢了。
“厉太太,你快下来吧,你看,厉先生在上面等你呢。”水修齐指着前方劝道。
夏璇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厉净凉果然站在那等着她,今天的他格外英俊,雪白的西装衬得他身材愈发高挑修长,或许是心情好,他冷俊的脸上挂着似有若无的微笑,自远处望着,说不出的傲岸风流。
也许是夏璇的视线太炙热,又或者是她在车里呆了太长时间,厉净凉眯着眼看了过来,锐利的目光透过薄薄的眼镜片投射在她身上,虽觉如芒在身,却也能体会到其中的温柔与期许。
夏璇打开车门下了车,长长的婚纱拖尾一点点展现全貌,伴娘是精心打扮过的许格菲,她走过来帮她整理好婚纱,柔声说道:“快去吧,他等你很久了。”
夏璇抿着唇不敢动,她很紧张,她上过很多节目,录过很多活动,可唯独这次她紧张无比,她甚至感觉到自己的手在发抖。
“我……”夏璇吸了口气,带着哭腔道,“你们都知道,就我不知道,他也不提前和我说一声……”
许格菲摸了摸她的脸说:“宝贝别哭,今天是你的好日子,怎么能哭呢?”
夏璇仰着头让眼泪不要掉下来,等好不容易忍住后低下头,却见到厉净凉已经下了台阶,迈开长腿坚定地朝她走来。
须臾,他来到她面前,扬起唇勾出风致万千的笑容:“看来你是想让我抱你过去。”
夏璇急切地否认:“不是的,我只是——呀!”
她的话还没说完,厉净凉便弯腰将她抱了起来,美丽娇艳的女人穿着雪白的婚纱,惶恐不安地靠在新郎怀里,她眼里含着泪花,脸上带着红晕,余光略扫周围,几家知名媒体的记者皆是一脸祝福地围观着。
“你叫了媒体。”夏璇低声说。
厉净凉抱着她走上一级级台阶,阳光下整个人都在闪闪发光。
“不找他们,怎么能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嫁给了我——名正言顺的。”
看来他也知道私下里很多人在议论他们什么时候会离婚。在外界看来,他们太不般配,就算在一起了也会马上分开,靠孩子拴住的婚姻不会长久。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真正拴住了这场婚姻的不是厉夏,而是他们两个本身。
被厉净凉抱着的夏璇,应该是她这一辈子最漂亮的时候。她的一颦一笑都洋溢着幸福,任何人看到她那样的表情都不会否认他们真切相爱着。
而一贯在人前不苟言笑运筹帷幄的厉老板也是全程笑容,足可见夏璇在他心目中的重量。
监狱中,有人将这场婚礼的直播画面放给叶铭心和梁吟看,两个女人一个眼红嫉妒几乎疯狂,一个颓丧绝望几乎崩溃。
而陪伴了她们几十年的那个男人,现在也在夏璇的婚礼现场。
再怎么说,他也是夏璇的父亲,在得知今天她将与厉净凉举办婚礼时,他很早就守在了这里。
告诉他这件事的不是别人,正是厉净凉,大概厉老板不希望在夏璇的婚礼上没有亲人的祝福。
就算那个亲人是不被她认可的,但他也想给她一个完美的婚礼,叶昕只要在暗处默默看着就好,不必出现来扫兴,而他,将做她一辈子的骑士。
在众人的簇拥下,厉净凉抱着夏璇进入了公司一楼的会厅,那里已经精心装饰过,厉净凉每一步都踩着鲜花,在场的所有人都在欢呼和祝福,夏璇产生了一种很不真实的虚幻感。
“我该不会是在做梦吧?”夏璇喃喃道。
“怀着孩子还老是做梦,小心生出个花痴。”
厉净凉略带调侃的话将她柔软的心逗弄得无奈起来,她晃了晃他说:“放我下去吧。”
厉净凉顺从地松开手,被装扮成教堂的会厅尽头是等候多时的神父,他慈爱地看着他们,张开双臂道:“欢迎两位新人。”
夏璇抓紧厉净凉的手腕,看着会厅里坐着的人,小心翼翼地问:“这些人是……”
“我们的朋友。”
“我们”的朋友,这个说法让夏璇整个人都要融化了,她坚定地与他一起走在通往神父的路上,悦耳的音乐遮掉了噪杂的人声,在快要到达尽头时,夏璇看见了厉执,厉净凉的父亲,他穿着黑色的西装,面带微笑地迎接着他们,作为今天二人唯一的高堂。
“可算来了。”厉执笑着说,“来吧孩子,你得把手交给我,让我来交给他。”他对夏璇说。
夏璇知道,这是因为她没有亲人,他便出任了她的父亲,她很感激,紧张地将手交给对方,在厉执象征性地叮嘱了一遍厉净凉好好对她之后,将手放在了厉净凉手中。
很意外,原本以为他的手会很干燥,可接触后发现,他手心全是汗,方才一直挽着他的胳膊还没发现。
夏璇仰头看着他,他低下头亲了她一下,现场爆发出掌声,她红着脸瞪他,他微微一笑,那一刻两人都不紧张了。
原来,不管前路是火海还是繁华,只要有心里的那个人陪伴在身边,就永远不会感觉到畏惧与紧张。
这一辈子,她前半生走得坎坷辛苦,但后来她遇见了他,那让她过去的痛苦都变得值得了。
“我会对你好,一直,生生世世。”
在神父询问之前,厉净凉先做了保证,夏璇再也没忍住,踮起脚尖扑进他怀里,紧紧地抱住了他。
台下,云若舟和乔牧天坐在一天,两人安静地看着这一幕,好一会才有人开口。
“看到这些你该放弃了吧?”乔牧天问。
云若舟目视前方道:“我早就放弃了。”
“哦?”
“从她在斐济选择他开始,我就也没再期望她改变心意。”
“那你为什么还要找厉净凉旗下公司的麻烦。”乔牧天不解。
云若舟淡淡道:“可能是心里不平衡吧,有点幼稚,但也要做点什么才能说服自己完全放弃。”
“你不怕厉净凉因为这个找你麻烦?”
“要来就来,但我相信他不会。”
“为什么?”
“你没看见他很忙么?”
乔牧天看向高台上幸福相拥的新人,恍然大悟道:“是很忙……”
站在会厅最隐蔽的角落里,叶昕微笑着看完一整场婚礼,随后便有人请他出去。
他顺从地离开,回到车上后也没犹豫,驾驶车子很快离开这里,只是目的地并不是他的家,也不是他的公司,而是公墓。
江城公墓,一座有人精心照顾打理的坟墓前,叶昕慢慢放下一束花,柔声说道:“小雨,这么多年了,我第一次来看你,你应该不会太排斥了吧。”他叹了口气,半蹲在那说,“今天依然结婚了,结婚对象非常优秀,你若是看见,应该也会非常高兴。”
看着墓碑上康雨笑靥如花的模样,叶昕终于还是垮下了脸,自嘲道:“纵然嘴上说得再坚定,可是看见你,心里还是很难受。”他低下头,不去看墓碑上的照片,喃喃自语道,“想象不到,如果你还活着,会是怎样一幕光景。你一定会拒我千里之外,任我和别人朝朝暮暮吧。”
总而言之……你是再也不会与我重归于好了。
叶昕惨然一笑,即便上了年纪却依旧英俊非凡的脸上挂着谁都不曾见过的伤感,狭长的眼尾流露出湿润的痕迹,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这一生我负你,不愿来世偿还你,只愿你生生世世不要再遇见我,这之于你,才算做偿还吧。
洞房花烛夜,不能进行造人活动,不高兴,非常不高兴。
厉净凉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早上夏璇离家后专人装扮过的卧室充满暧昧气氛,仍然未睡的女主人开着床头灯,迷蒙的昏黄洒在人身上、脸上,挂上一层淡淡的金色。
“你还没睡着?”夏璇推了推眼镜说,“是我打搅你了吗?要不我不看了。”她正在看保养身体的书籍,因为第二胎来的太早,她和厉净凉都很担心自己的身体是否承受得住。
厉净凉干脆坐起了身,眯着眼瞧着某个眼镜娘,半晌冒出一句:“第一次看你戴眼镜。”
“嗯?以前都戴隐形,最近感觉不太舒服,所以配了框镜,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
“那就好。”
“很好看。”
“咦?你在夸我?”夏璇莞尔一笑,像花儿一样美丽娇艳的模样真是在他心上使劲扎针啊。
“我去洗手间。”
厉净凉果断掀开被子下了床,刚洗过澡的他没有穿睡袍,只穿了一条平角内裤,那肌理分明的后背和宽阔迷人的肩膀看得夏璇半分念书的心思都没了。
“老公你回来。”夏璇伸手去拉他,没拉住,让他给跑了,不由哼了一声,“跑那么快,我能吃了你吗?”
其实她不能吃了他,但他怕自己忍不住吃了她,所以才跑那么快。
洗手间里,厉净凉站在淋浴下开着冷水使劲冲,面朝墙壁单手撑扶,紧蹙的眉头暴露了被冷水冲击的不适。
焦躁,很想淋完冷水澡出去飙车,但时间场合不允许,真出去了夏璇还不指定要使什么妖。
长舒一口气,厉净凉关了淋雨漫不经心地擦掉身上的水珠,这个动作进行了不过一两分钟,身后便有人抱住了他,那温暖的触感不用说都知道是谁了。
“你怎么出来了?”厉净凉转过头不悦地说,“很冷,离我远点。”
夏璇皱着眉说:“你怎么大晚上跑出来洗冷水澡?知不知道现在几月份?”
元旦刚过,还没到春节,这么冷的天厉净凉跑来洗冷水澡,真是不要命了。
“这很暖。”
找了个借口,厉净凉牵着她的手想要离开,可她踩在了他脚背上,不但自己不走,也不让他走。
“既然这很暖那咱们就别回去了。”夏璇昂着头道,“我们在这睡吧。”
厉净凉眯眼看她:“胡闹。”
“呵呵。”夏璇轻笑一声,踮起脚尖吻他的唇,这一发便不可收拾。
现在的厉净凉本来就是易燃物,她这样挑衅他更加没办法轻饶她,两人在浴室里好一顿折腾,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才渐渐平息,当然他们并没进行什么其他的活动,只是亲亲抱抱,这么纯洁的行为都能持续这么长时间,这可真是真爱啊。
“回房间吧。”
厉净凉声音沙哑地说完,横抱起她离开卧室,要注意的是,因为厉老板是来冲冷水澡的,所以自夏璇进来到他抱她出去,他都不着寸缕。
只见夏璇笑靥如花地靠在他怀里,眼神很坏地朝下瞟,那副得寸进尺的样子真是让人想狠狠收拾她,可就是不行,真是……哎。
回到屋里,厉净凉也没了睡意,裹上睡袍靠在床上看电影,他放了一张CD,夏璇一开始以为是什么纪录片,因为厉老板很好那口,可过了一会才发现居然是《黑雨》。
“这部戏可能会让你获奖。”厉净凉慢条斯理道,“最近维斯电影节开幕,陈权带着剧组主演都去了,唯独差你。”
“我不想去。”夏璇表明态度。
“去我也不会怪你。”他也表明态度,“毕竟这可能是你这辈子唯一一个奖,也算是对你短暂演艺生涯的肯定。”
“这是夸奖吗?为什么我更难受了。”夏璇(╯﹏╰)
厉净凉勾唇一笑,沉声说道:“看看吧,上次带着孩子,都没注意看。”
想起上次在电影院包场看《黑雨》,她和厉净凉交头接耳,只有厉夏在注意大屏幕,一时颇为感慨,于是扑进他怀里,贴着他专心地观影。
电影全场一百二十分钟,看完时已经夜里一点多,隔壁房间的小婴儿都睡了一觉了,这边的两个大人还没睡着。
“感觉怎么样?”夏璇兴奋道,“我觉得我真是太棒了,我怎么演那么好?这次维斯电影节的影后非我莫属啊。”
厉净凉老神在在地说:“可惜了,你不能亲自去拿奖。”
夏璇也有点尴尬,叹了口气陷入沉默,厉净凉迟疑了一会,忽然说:“我陪你去?”
自古以来走红毯,演员携女友、男友、妻子或者丈夫的比比皆是,但厉净凉这种丈夫,任谁都不敢奢望他会陪一个女演员走红毯。
虽然夏璇已经退圈,但是……
“你愿意?”夏璇难以置信。
回答她的是厉净凉的电话,他吩咐水修齐定了明天出国的机票,两张,往返。
“前不久买了私人飞机。”挂断电话,厉净凉若无其事道,“下次试试。”
看着厉老板若无其事地说出那些令人艳羡的消息,夏璇真是嫉妒地牙痒痒。虽说他们已经结婚,他的就是她的,可她也清楚他的一切都是他用本事赚来的,并不能归在她的名下,在她看来,只有那家服装品牌公司才是她的财产。
“真有钱。”夏璇打了个哈欠说,“但我要睡了,就不听你炫富了。”
厉净凉捏了捏她的鼻子:“炫富?我有么。”
“……”您说呢?
飞机是第二天下午三点的。
早上夏璇在家收拾行李,吩咐刘嫂好好照顾孩子,厉执听说他们要离开几天还亲自住了过来,算是监督刘嫂。
夏璇感激地谢过公公,将一切准备就绪,等待丈夫来接她。
厉净凉现在在哪呢?
叶昕的服装公司总经理办公室,比起AR集团总裁办公室实在简陋。厉老板双腿交叠闲适地坐在沙发上,四处打量了一下,表情越发意味深长。
“很感谢你邀请我去参加你和依然的婚礼。”叶昕帮他倒了茶,坐在他对面说道。
厉净凉睨了一眼那杯茶却没有端起来喝,他笑吟吟道:“叶总客气,听说你去了公墓?”
叶昕并不意外厉净凉知道他的行踪,他甚至觉得如果哪天厉净凉知道他带了谁回家都是很正常的。这是个智慧得有些可怕的人,他有着商人都有的品质,小心谨慎到极点。虽然他默许了夏璇亲自搞垮这位不负责任的父亲,但也在暗地里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生怕自己的妻子有什么招架不住,好帮忙给出致命一击。
然而叶昕并没什么举动,对于公司近些日子的严重亏损,他没去想任何解决办法,就跟吃老本似的,不听不问不看,这代表什么呢?
“我打算离开江城了。”叶昕晃了晃茶杯淡淡道,“我的祖籍在港城,过完春节我就会搬回去。”
厉净凉抬起了眼:“叶总要在那边开分公司。”
叶昕一笑:“不,不开了。”他饮了口茶,“其实有些事一旦想开了,也没什么好牵挂的。”
他说得云淡风轻,好像真的打算放弃一切了。
然而,照厉净凉对他一贯的了解,他这话的真实成分相当之低。
“是吗。”
他明显不信,脸上都带着玩味,叶昕好像也不介意,直奔主题道:“无事不登三宝殿,厉先生这次亲自登门,真是让我这蓬荜生辉,也不知所为何事?”
厉净凉靠到沙发背上,从西装里侧口袋取出一个信封丢到桌上,叶昕拿起来打开,里面是李律师和梁吟亲密的照片,简直不堪入目。
“李志远给的。”厉净凉一脸纯良,“我觉得很有意思,就拿来给叶总看看。”
纵然叶昕早知道梁吟与他离婚后和李志远混在了一起,但真正直面这些照片时还是无法接受。他觉得恶心,那个躺在他身边那么多年的女人被一个脑满肠肥的男人这样对待,真是太恶心了。相比之下,从一而终却早早离去的康雨就越发可贵与令人怀念了。
“你到底什么意思。”叶昕冷冰冰地问。
“看来叶总仍然很在乎梁女士。”厉净凉修长的手指抚过唇瓣,思索片刻后话锋一转道,“不对,你应该比较在意自己的脸面。”他笑,“我也没什么意思,就是得了好东西特地拿来分享给叶总,现在叶总收到了,我就先走了。”
特地拿来分享?哼,分明是特地拿来恶心,顺便落井下石吧。
看到这些照片,以叶昕的性格怎么可能不去找梁吟麻烦?这个女人再怎么说也和她在一起那么多年,对外他们还没宣布离婚,现在不少熟人还以为他们是夫妻,这若是被别人看见了,还不笑掉大牙?
“不送。”叶昕转身回到办公桌后面,拿起电话要拨出去。
厉净凉很尊重他的隐私,在他接通电话之前离去,回到自己车上后整理了一下领结,戴上墨镜和手套,开车回家。
家门口,夏璇收拾好一切等在那,行李已经被水修齐装到车上,老板将自己的车停进车库,系上长风衣的纽扣,潇洒利落地上了妻子坐着的车。
“你去哪了,怎么才回来。”
他一上车夏璇就拉住了她的手腕,这次怀孕后她变得很粘人,他离开一小会都不行。
“准备点东西,联系了陈权,红毯是明天,不必着急。”
他拍拍她的头,像在安抚任性的女儿。
夏璇不满道:“不要看小孩子似的看我,我是你老婆不是你闺女。”
厉净凉面不改色道:“你肚子里有我的女儿。”
“……你怎么就知道肯定是女儿?”
厉净凉没有回答,只是柔和微笑地望着她,那灼热的注视让她招架不住,立马败下阵来。
“老公你真帅。”夏璇撒起娇来真是连她自己都受不了,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厉净凉看着她还未有隆起痕迹的小腹,虽然没有将什么肉麻的话说出口,但在他的体贴与关爱里体现得淋漓尽致。
下飞机,第一时间有车来接,夏璇几乎没有感受到多少低温,车里不但温暖如春,还备有温水和中餐,这是担心她吃不惯飞机餐。看来我们的厉老板对于照顾怀着第二胎十分挑剔的夏璇非常有心得。
“有个问题想问你。”看着车窗外不断掠过的异国景象,夏璇颦眉道,“厉老板品味那么好,想咨询一下这次走国际红毯我们要穿什么?”她严肃地说,“毕竟这是我最后一次,也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在一起在公众面前亮相了。”
“不会是最后一次。”他答非所问。
夏璇嗔道:“好,我知道会有其他机会,但在娱乐圈是最后一次,所以回到我的问题。”
“衣服帮你准备好了。”这次的回答挺对题。
夏璇眉开眼笑,面若桃花:“一切都替我想全了,老公你太帅了。”她献上香吻,热情得让白人司机都吓了一跳。
厉净凉安静地看了她一会,忽然问她:“你觉得怎样的男人可以称之为‘帅’?”
“嗯?”夏璇怔了一下,立刻说道,“你这样的。”
厉净凉笑笑,没有说话。
夏璇感兴趣地追问:“那你呢?你觉得什么样的男人可以称之为‘帅’?”
她真的很好奇,到底什么样的同性会让他觉得优秀呢?
“这个。”他勾勾嘴角,动听的声音缓缓说道,“大概是不管自己如何改变,身边的女人都不会变的男人吧。”
在厉净凉看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修身养性,齐家和睦,这是一个男人成功的前提。
夏璇不得不承认——专情与顾家,让他充满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