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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云海只说了半句话,便像是突然想起了甚么似的,急忙停了下来,不自觉地瞄了一眼文庄皇后。
一旦思及那个女人,文庄皇后的面色便攸地沉了下去,但是感受到肖云海的目光,这文庄皇后便迅速地恢复了常态,示意肖云海继续说下去。
“要不是当年这个靖王爷因为‘情’字心灰意冷,放弃了对王位的执着而选择驻守边关,相信皇上的大业也必然会有一番激烈的争夺。而又是一个‘情’字害他至疯至魔,可说,这靖王爷应该是对这个皇位失去了野心。相反,却有一个人足以对这个皇位产生野心,这也正是太子殿下的威胁。”肖云海说着,目光里寒光骤现。
“东方鸷。”文庄皇后替肖云海说出了答案,在她的脸上,出现了更深的恨意。那是深埋在心中十几年,对于情敌的恨,却加倍地体现在了情敌之子的身上。
“关于那个金粼儿,皇后娘娘您对她可有了解?”肖云海突然问道。
“本宫知道她。”想这个口口声声说自己绝对不攀龙附凤的小包子,文庄皇后便觉一阵头疼,“这个小宫女,乃是受恩于李长安,被命在兰婉仪身边照顾的。却没有想到会跟靖王爷扯上关系,着实让本宫头疼。”
“受恩于李长安!”这肖云海诧异地望住了文庄皇后,“皇后娘娘,您可曾记得,这李家多年前曾受到同宗李孝与意图谋反的啸亲王关联,差点被诛连九族的事情么?”
“啸亲王?”文庄皇后的神色一凛,“倒是有这么一回事,当初似乎是皇上念这李长安乃是难得的儒才,放过了他们家族……”
“不错,”肖云海点头,道,“只是尚且不知这脾气倔强的李长安在这件事情上会怎么做,但是,要拉这头倔驴过来,却着实非易事。”
“哼,那个金粼儿更是如此,本宫曾怜她是个人才想要拉拢,结果却还是被拒之门外。简直是又臭又硬!”思及金粼儿拒绝自己的坚决模样,文庄皇后便有种说不出的愤慨。
“不能为我所用者……”肖云海说着,做了一个手势,“留他何用?”
不能为我所用者,留他何用……
这文庄皇后瞧了一眼肖云海,耳边不知甚么时候响起了一个清清脆脆的声音:“奴婢只愿这一生,只与一个人相携到老……”
在她的脸上,攸地出现了一丝迟疑。
“父亲,您认为,皇上果真会下旨册封那个金粼儿吗?”文庄皇后问道。
“皇后娘娘,您是不是忘记了?”肖云海却笑了出来,“您的这位皇上夫婿,最看重的,便是他屁股底下的龙椅。若非如此,他又为何独对有我们肖家支持的麒儿百般抵触?所以,他是一定会册封这个金粼儿的,不仅册封于她,而且还会派诸多的宫女太监前去,好好儿地服侍于她……”
文庄皇后,深深地吸了一口冷气。
这肖云海说得不错,东方宇鹰这么多年一直对太子东方麒不闻不问,不喜欢也不厌恶,像是看空气一样地看着他。想来,便是对肖家越来越大的势利有几分抵触与堤防了。所以才会……把麒儿拒于千里之外么?那可是他的儿子呀!难道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对那个女人的儿子那么亲近么……文庄皇后的心,微微作痛。
对于金粼儿是否能成为靖王爷义女这件事情,宫里众说纷坛,支持金粼儿当郡主的占了宫中的百分之八十。少数一些妒忌加愤恨的占了百分之二十,其他的则对金粼儿这种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狗屎运,呈支持之势。
果然不出三日,皇上东方宇鹰便下了一道旨,册封金粼儿为靖王爷的义女,称“玉粼公主”。自即日起,移居“永泰殿”内的小宫殿“沉香阁”。其品级待遇均与玉瑶、玉茹两位公主一样,御赐宫女四人。
好端端地,一下子从金粼,变成玉粼了。金粼儿叹息着,接过了圣旨。
“玉粼公主,”前来传旨的胖公公顺海笑眯眯地对金粼儿道,“皇上要您前去御书房见他。”
啥米?见这皇上老儿?
金粼儿微微地怔了一怔,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竟然升起了一股子忐忑不安的感觉。只是皇上有旨召见,谁敢不去呢?金粼儿点了点头,在诸多姐妹充满了担心的目光下,与顺海公公走向了御书房。
“玉粼公主,”这顺海公公走在前面,突然对金粼儿道,“没有想到公主您果然如老奴所料,是个不同于其他宫女的优异之才。”
“公公您说笑了,”金粼儿却没有想到顺海这胖老儿会突然说这番话,当即微微地怔了一怔。
“公主您才是说笑,”顺海公公微微地笑了笑,脚步明显地放慢了一些,“孰不知,这宫里有多少个宫女眼巴巴地望着一个往上爬的机会,公主您却做到了。”
“顺海公公,您就不要再捉弄奴婢了,”金粼儿痛苦地呻吟一声,“奴婢只不过是偶遇了靖王爷,却不知怎么赶上他老人家心情好,非捉着我去中秋佳宴上闹了一场。不瞒您说,奴婢到现在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甚么呢。”
“哦?是吗?”那顺海的眼睛里闪烁着复杂的光芒,若有所思地与金粼儿一前一后地来到了御书房,“公主殿下,皇上正在等您,您不必害怕,进去罢。”
到了御书房的门口,顺海公公只是微微地笑着,一脸温和。这温和的笑容似也是给了金粼儿一丝鼓励,她慢慢地,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奴婢金粼儿,见过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金粼儿。”那正在案上看奏章的皇上东方宇鹰抬起头,瞧见了金粼儿,不由得笑道,“起来,快起来。都是一品公主的人了,还妄称甚么奴婢,真是不象话。”
“皇上,连您也取笑奴婢么!”金粼儿委屈地说着,抬起头来,那眼中竟有隐隐的泪光。
就连您也取笑奴婢么?
这句话让那东方宇鹰的身形微微地一震。
“太子殿下,就连您也取笑奴婢么?”多少年前,曾经是谁也是这样在自己的面前,噘起小嘴儿,一副委委屈屈的模样,那双清澈的眼眸之中也曾有泪罢?那神态,那话语,竟然……让眼前这个小小的孩子,与多年前的那绝美的容颜重叠在一起,让东方宇鹰先前曾经千思百虑的思绪,在这一瞬间彻底地颠覆了。
他微微地叹息了一声,放下了手中的奏章,朝着金粼儿摆了摆手:“粼儿,平身罢。”
只一瞬间,方才看上去已然略有些陌生的脸,便立即恢复到了金粼儿熟悉的温和大叔模样。金粼儿这才站了起来,抬起头瞧向东方宇鹰。
“粼儿,朕问你一句话,你要照实回答。”东方宇鹰攸地问道。
“皇上,您对奴婢恩重如山,奴婢一定知无不言!”脆生生的少女声音,让东方宇鹰的心头悄然一松,脸上的凝重神色也微微地放松下来,他瞧了瞧金粼儿,缓声问道,“粼儿,你告诉朕,那首江南的渔米谣,你是从哪里学来的?”
“您是问这个呀,”金粼儿这才松了一口气,赶情让这位九五至尊一直耿耿于怀的,竟然是那首自己于玄德避暑山庄弹奏的一首曲子。“皇上,这首曲子,乃是先前奴婢家里的教书先生所弹的。谁想奴婢的弟弟金鲤只说这曲子太过哀怨,似乎不应是这种调调,便将那首成曲,与渔米谣加以串联,将二曲融合为一曲,竟有了此种欢快之境。奴婢觉得金鲤改得甚好,便也学来,无事之时弹上一两回自娱了。”
“竟是这样?”那东方宇鹰的眸光一亮,忙问道,“那教你们的先生,是个甚么样子的人?”
|“回皇上,要说那个先生呀,姓张名颠。其人也如名一般疯疯颠颠的,但是确实满腹经论,是位值得尊敬的好先生。”金粼儿如实回答,说心里话,自那位疯颠先生离开金家之后,随着年龄的增长,金粼儿便愈发地感觉到这个疯子的大智慧。他用毕生精力培养了金鲤,金家却无以回报他的大恩。这也算是金粼儿一点小小的遗憾了。
“原来果真是他……”皇上东方宇鹰低低地叹息一声,竟然沉默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