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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清晨的第一抹阳光斜斜地照在村落的每家每户时,一名孩童迅速地从床榻上爬起,穿戴洗漱一番后出了家门。
去往学堂的路上,几名与他一道上课的孩子从后方追了上来。
“永棠,今日厉夫子将抽查新教的诗词,你背下来了吗?”
被唤为永棠的孩子皱了皱眉,撇嘴道:“没有。”
“那你完蛋了,厉夫子肯定会打你掌心。他好严厉的。”另一名孩子颇为同情地看着他。
永棠一想到此事,脸瞬间黑了。
待几名孩子踏入学堂,他们口中的厉夫子已站于书案旁。
而学堂的窗外,有几名年轻的姑娘逗留此处,正朝内探望。
“这个厉夫子不仅人长得俊,学问也好。”一名女子眨了眨眼,轻笑。
另一名女子斜了她一眼,调笑道:“只可惜,人家是有夫人的。虽说脸上有疤,可也比你美貌数倍,你莫要痴心妄想了。”
而这名被唤作厉夫子的男人,正执着手中书卷,眸光扫过一个个端坐的学童,视线落在一名身着藕色衣袍的学童身上,“周永棠,你来背背这首诗。”
听得夫子叫了自己的名字,永棠着实一惊。他极不情愿地站起身,低着头将整首诗背了出来。
男人行至他身旁,目光掠过他紧握的手,沉声道:“从你开始,若谁还存有作弊之心,将加倍惩罚。”
他话音刚落,眼前的小人便垂下头,乖乖地摊开了掌心。那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豌豆大的小字,且手的边缘还沾着墨汁。
男人从腰间摸出戒尺,在永棠的掌心敲了一记,“若再有下次,便不是如此了。”
待到晌午时分,连澈瞧见一名身着浅粉衣裙的女子正挽着食篮立在窗前。这个时辰,大部分学童都已回家用膳。
清浅将食篮内的菜肴与米饭端了出来,置于桌上,瞥了眼身旁的男人,打趣道:“你是如何看出永棠作弊的?莫非你儿时也经常用这招来诓骗夫子?”
连澈接过她递来的筷子,望向盘中,“怎么又是这个?”
“难道你不知‘萝卜上街,药铺歇业’吗?”清浅得意地说,她不去理会连澈此刻略显闷堵的神情,夺过他手中的筷子,径自夹了一块胡萝卜送到他嘴边,“今日是红的,这个补血。白萝卜润肺,利于消肿止血。”
连澈微微一笑,吃下了她夹来的萝卜。
清浅将筷子递至他手中,双手托腮,轻笑道:“快点老实交代,是不是你儿时也经常作弊,所以才会知道永棠将诗抄在掌中?”
连澈咽下口中的饭菜,轻瞥她一眼,不屑道:“我自小便过目不忘,何须如此?”
清浅挑眉看着他,忽然凑到他身前,轻眯着眼眸,几乎与他脸贴着脸,“看得清我眼中的鄙薄吗?”
四目相对,连澈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凝视着清浅,眸光炽烈。
清浅忙轻咳一声,与之稍稍拉开些距离。不知从何时起,他在外人面前毫不避讳与她亲近,且从不收敛那灼人的目光。
清浅指了指盘中的菜肴,“我想吃这个。”
清浅吃着连澈喂入她口中的食物,乐滋滋地享受着他提供的服务。
在二人分食桌上的饭菜之际,清浅忆起了曾拉着他说起的儿时之事。
在他们奉旨陪同当时的太子连皓与六皇子连曦在上书房读书时,柳璃尚不是苏清浅,夏竹烟还寄养在苏府中。
而连澈,亦不过是备受冷落的皇子之一。他因在宫中灯谜会时替太子挡下了一劫,才有了到上书房陪读的机会。
那时宫中盛传,继承皇位的将会是端贵妃的儿子——那个年少睿勇,不掩锋芒的六皇子连曦。
“在想何事?竟这般出神?”忽然而来的轻喝,打断了清浅的思绪。连澈似是极为不满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清浅凝眸看向眼前似有薄怒的男人,轻轻笑了。那日,当她再度醒来时,已是三日后了。
发现他不见后,她开始疯狂地寻找,后来才从弘夫子口中得知他伤得较重,须每日浸泡药浴,而自己则由薛林贵的姐姐照料着。
待到他醒来时,是七日后。弘夫子说自己为了救他,已七日七夜未曾好好休息过。
连澈想报答夫子之恩,可弘夫子说,若想报答他,便去学堂替他当几天夫子。
他一向不喜孩童,却爽快地答应了弘夫子的提议。
不过,他却成了这个村落里有史以来最严厉的夫子。
因他凡事都要求尽善尽美,于是那些学童便在背地里喊他“厉夫子”,而她则成了“厉夫人”。
在养伤的时日里,他们也曾乔装下山打探过。众人都说前段时日此处大乱,连王爷都带兵前来镇压。
而那作乱的人,一死一逃。
她曾问连澈,他们什么时候去与池宋等人会合。他说,自己已联系了暗卫,不必急,可再待几日。
虽然她很疑惑为何要再待几日,却满心欢喜,因为她很喜欢这般惬意无忧的生活。
用完午膳,连澈唇角一扬,“下午学童放假,我同你一道回去。”
清浅点头轻笑,将碗筷收拾到食篮中,便拉着他一道出了学堂。
回到暂住的农舍内,她放下食篮,开始为他换药。
她褪掉连澈的外袍,轻轻解开缠于他身上的纱布,正打算丢弃时,薛林贵提着一个篮子走了进来。他行至清浅身旁,将篮子递给她,红着脸说:“我们家的蔬果丰收了,姐姐让我给你们送一些来。”
清浅微微一笑,接过了篮子,“谢谢,这段时日多亏你姐姐的照顾,她怎么还如此客气?”
“姐姐说你们元气大伤,需要进补。我们家虽没什么好东西,但这些蔬果的营养还是不错的。”薛林贵笑了笑,甚为亲切。
“那便多谢你姐姐了,改日我烧几道她喜爱的菜,你们一起过来吃饭吧。”
“好。”他点头之后,道别离去。
此刻,坐于房中的连澈已将院内的一切收入眼底,那小子分明是一副情窦初开的模样。
清浅提着篮子踏进房内,一边整理蔬果,一边对连澈说:“我先将它们收好,再替你包扎。”
连澈见她一副忙碌的模样,凑过去拿起一个萝卜把玩,指间稍一用力,竟将它掰成了两段。
清浅挑眉看了眼他,笑道:“无聊!”
她微倾着身子,继续专注地整理蔬果,那份灵动之美让他心潮荡漾。他顾不得伤口疼痛,紧紧地将她拥入怀中,“厉夫人,这段日子,我很快活。”
清浅感受到耳际滚烫的气息,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手轻轻扶上他的手臂,娇嗔道:“你还是坐在那儿等我吧,我……”
她话音未落,他灼烫的亲吻便落在耳边。这酥麻微痒的触感,让清浅扶在他手臂上的手渐渐收拢。
她滚烫的脸颊与抓在他手臂上越收越紧的力道,让连澈很清楚地明白,她已情动。
不顾清浅的闪躲,他不依不饶地追逐着她亲吻。她微微一挣,转过身子,眸光灼灼地凝视着他。
透过他的眉眼,她很清楚,他要什么。
他的伤口狰狞恐怖,几乎要了他的性命。他用了七日才醒来。而这几日,她颇为小心,唯恐碰到他好不容易才结痂的伤口。
但她却不想辜负他压抑良久的渴望。
清浅踮起脚尖,手臂圈上他的脖颈,迎头吻上他的双唇。软腻的唇瓣吮吻着他轻启的薄唇,柔滑的舌尖羞涩地探入他口中,轻轻缭绕着。
连澈微怔了片刻,开始猛烈地回应。清浅虽然较为羞涩,却并不退缩,而是同他一道纠缠追逐着。
二人唇齿间这番激烈的相缠,却是在清浅喘息着轻轻推离他后才结束。
清浅红着脸看向连澈,小手抚上他光裸紧致的腰腹,将他缓缓推回床榻旁坐下。
一直以来她都知道,他其实在忍。因为爱了,所以他学会尊重她。在她没有完全向他敞开心扉之际,他都学着不再强迫她。
看着他满身的伤痕,想到他为自己不顾性命的那一刻,清浅心中充满感动。
月华如水,从窗棂倾泻而入,洒在床榻上的二人身上。
清浅早已沉沉睡去,连澈一手撑在脸颊旁,一手轻抚着她光裸细滑的背脊。
从下午直至晚上,他不知道要了她多少次,最后她终于疲惫地昏睡在他的怀中。
他有过很多女人,但从不是一个纵欲的人。
而她,却总是能让他在情欲中沉溺迷恋。
这场欢爱,竟让他顾不得伤口的疼痛,失控成这样。
若说她用了什么手段,细细回想一下,竟是没有。而经历了如此之多,他们终于交心。
此时,烛光照在她脸上,那道疤虽然看起来浅淡了许多,却仍微微凸出于肌肤之上。弘夫子说,有种药膏可以祛除她脸上的疤痕,但因个体差异,治疗的时间长短不同。于是她开始使用这种药膏,目前还看不出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