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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澈神色微绷,缓缓开口,“苏清浅。”
“苏清浅,苏清浅……”柳璃微低了头,口中喃喃重复着这个名字。抬起脸,她看向连澈,轻声探道:“昨日在月荷馆,你口中唤的浅浅,便是苏清浅吧?”
见眼前男子仍将目光紧锁着自己,却未给出任何回应,她稍稍靠近了些许,继续道:“不论你是否相信,我不是苏清浅,我叫柳璃。”
看得眼前一脸无辜的柳璃,方才还慵懒地倚在床榻上的连澈,瞬间直起了身子,猛地抓上她手臂朝前一拽,二人间的距离瞬间拉近了不少。柳璃甚至能感受到他温热的气息。
“你是我的女人。”目光直直探向她,他薄唇轻动。
柳璃顿觉窘迫不堪。这般情景,即便是与相熟的颜铭也不曾有过。思及此处,柳璃不禁挣扎了起来。一只手狠狠捶上他的胸膛,激怒道:“你便只会这样对我吗?放开我!浑蛋!”
连澈微微一僵,深深地注视着她,眸中满是无尽的思念与惊喜。而他原本捉着她的大掌,亦缓缓松开了。
一脱开他的束缚,柳璃便以最快的速度朝床榻旁移去。赤裸的小脚刚触上冰凉的大理石地面,她的腰身便被一道大力拽了回去。
脑袋磕上软软的锦被,尽管并不痛,但还是让她有了些眩晕。本能地合上双眼,她皱眉想要缓和一下眩晕,可还未来得及张开眼眸,她唇上便压下了一道温软。
柳璃心中一惊,看着他如画的眉眼中,尽是汹涌而出的炽热情愫,急急推打着他,狠命拽扯他的衣襟。
她反抗得越是激烈,那唇上的吻便越是急切。连澈狠狠压住她的手臂,制衡着她的反抗。
她清幽的气息,甜腻的唇瓣,竟是让他压抑着想念了无数个日夜。
他疯狂吸吮流连着她的唇,想用舌尖挑开她的牙关,却忽地止住了亲吻。
他直起身子,目不转睛地盯着床榻上的柳璃。一抹鲜红正顺着他优美的唇缓缓淌下,带着甜腥之气。
看着连澈的薄唇,想起方才他对自己的种种轻薄之举,柳璃只觉脑门瞬间冲上了点什么东西。
啪的一声响亮清脆的声音,她竟然狠狠地给了他一记耳光。霎时,连澈白皙的脸颊上,便出现了一道清晰的手掌印。
连澈眉间一拧,扬起了手。
柳璃跪直身子,微扬着下颌将自己的脸迎了上去。她盯着他的双眸,满眼不屑,冷语倾吐出三个字,“我恨你!”字字清晰。
见他的手迟迟没有挥下来,她继续恨恨道:“你没有资格对我为所欲为,放我出去!我要去找颜铭。”
静静地看着柳璃,连澈的眸光轻轻一滞。同样的眉眼,同样的容颜,是这般熟悉,却又是这般陌生。刹那间,他只觉心中似有什么被掏空了般空荡荡的,扬起的手竟是轻轻垂下了。他转身,光着脚走出了前方的帐幔。
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空了般,柳璃猛地跌坐于床榻上。她方才甩给他的那一记耳光,竟是用尽了全部的气力。此刻,她的手正有阵阵痛麻传来。
有器物落地声在帐幔外响起。柳璃一凛,探身看去。前方大理石地面上,竟是散了一地的碎屑。
片刻后,房内再无动静,那人似是出了厢房。
此后,柳璃被软禁在了这间别院内,每日都有人定时送来食物。而她再也没有见到过连澈。
她一心想要逃离此处,可细细观察一番后,发现整个别院外隐秘地部署着许多护卫。无论是别人想要进来,还是里面的人想要出去,都难比登天。她还听伺候她的侍婢说,这间别院已不属天音州的管辖范围。
三日后。
柳璃独自坐在圆桌旁,拿着笔在纸上随意写写画画。有人轻轻推门进来,将一碟碟食物放在桌上请她用膳。
柳璃不以为意地看了来人一眼,却完全不认识眼前的池宋。她问起连澈的去向,池宋淡笑道:“主子出去办事了,今日便将回来,临走前特意吩咐膳房替姑娘备些爱吃的食物,希望姑娘尝尝。”
柳璃顿时无言。敢情那人把她软禁在此,自己倒是出去了。看了看桌上的食物,她微微一愣。眼前这些食物,竟都是自己平日里较为喜爱的。
那人怎会知道自己喜爱这些食物?
她放下手中画笔,执起碗筷,颇有味道地吃了起来。
唯有吃饱了才有力气逃出这里。
用完膳后,她便寻了个借口走到院子里。
院内的落叶已飘零了一地。
柳璃行在枯叶之上,思索着该如何离开。一旁忽有细碎的枯叶断裂声传来。眸光一探,一双玄色的暗纹靴子映入了她的视线。她轻轻抬起头,望向靴子的主人。
几日不见,他眉间竟是隐了一丝疲态。
想起之前二人间的矛盾,她觉得此时的气氛竟是莫名尴尬了起来。她不知该如何和这个男人相处。
一阵秋风吹来,卷起了地上的落叶。柳璃只觉有阵阵微凉透过她的衣裙,拢上了她的肌肤,让她的嗓子不禁微痒。她不禁轻咳了几声。
离她几步之遥的连澈走到她身旁,声音微沉,“秋日微凉。都到了可以当娘的岁数了,还是这般不懂照顾自己。”他的话里虽有些训责的意味,但语气是轻柔关切的。
连澈伸出大掌,轻抚她额际的发丝。柳璃警惕地看着他,本想闪躲,但凝着他关怀专注的眼神,竟是一时忘了。
“来人。”
连澈话音刚落,池宋便不知从哪处瞬间冒了出来,以极快的速度走到他身旁躬身一揖,“主子有何吩咐?”
“去请郎中。”
池宋应声,急急出了别院。不多时,郎中便请了回来。
柳璃实是有些看不透这个前几日还轻薄霸道,如今却悉心关怀自己的男人。
郎中的指尖轻探在她腕间,一手抚过胡须,细细地端看了一番她的面容气色,开口问道:“夫人可是嗓子有些干涩?”
“嗯。”柳璃点了点头。
立在一旁的连澈神色端肃地问道:“这究竟是为何?”
郎中起身朝他一揖,“公子不必多虑,如今秋燥,夫人是上火了。待老夫为夫人开一剂去火润燥的凉茶方子,每日按时服用,不出几日便能好全。”
连澈微微颔首,示意池宋随郎中去取药。二人刚踏出别院的大门,郎中便笑道:“这年轻的小夫妻,就是恩爱。”
看着身旁充斥着浓重酒气沉沉睡去的男人,绾苓心中思绪翻滚。她缓缓撑起身子,低声唤了自己的陪嫁丫头秋桐准备沐浴用具。
片刻后,她衣衫褪尽,坐在缭绕着轻薄暖雾的木桶中轻合着眼。一旁的秋桐拿着锦帕替她轻轻擦拭着身子。
绾苓白皙的手臂上又新添了几抹红紫色的淤痕,而之前的那几处还留着淡淡的青色,尚未全数褪去。
听得秋桐轻轻的叹息声,方才还在闭目养神的绾苓张开了眼眸,一手抓住秋桐的手腕,一字一顿地警告道:“如今的一切,包括成为他的正妃,都是我千辛万苦才换来的。你若敢在旁人面前多说一个字,我便割了你的舌头,将你卖到边疆。”
秋桐委屈地点头,不敢再开口说什么。
绾苓冷冷地瞪了秋桐一眼,甩开了她的手,垂下头,轻凝着木桶中没至胸前的热水。水面轻落的数片花瓣,正随秋桐的动作盈盈荡漾。
清幽的香气随着氤氲的暖雾,缓缓升腾至她的脸颊。她微眯了眼眸,心中忽地生了一丝莫名的烦躁。
能够成为连曦的正妃,她已知足。可如今,这男人只把她当成一个玩物,没有温存,更没有呵护,有的只是他每每醉酒回府后的暴力,以及那充满侮辱的话语。
这男人口中唯一深情唤着的,是那个女子的名字。
大婚至今,他时常流连于烟雨楼。在他夜不归宿的日子里,她便独自一人守在空荡荡的大床上,彻夜难眠。
心中的痴怨膨胀到极致,她甚至会想,倘若在他身下承欢的是那个女子,他又会如何对待?
深夜。
永宁宫的大殿内外灯火通明。院中,有数名高僧手执佛珠立于法坛前,替小皇子虔诚诵经。殿内,太医们忙着为小皇子会诊瞧病。就连太后也在佛堂中为他祈福。
这样的法事已持续了三日。可小皇子的病情却并无明显好转。这孩子已出生了三个多月,但身子却是每况愈下。经太医诊断,他中了慢性之毒,且这毒是从母体中带下的。
院外不远处,两名女子正神色忧虑地望着永宁宫的方向,正是竹烟和兰翠。
这三日来,竹烟每晚都会悄悄携兰翠来到这里观望院内动静。
看着眼前的一切,竹烟轻蹙了眉。太后请了数名高僧前来祈福诵经,如此大的阵势,想必孩子的病情较为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