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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婆……”小希望挠了挠芳姨的手心,水汪汪的大眼睛一刻也不肯从屏幕里的猫咪身上移开,“天好冷,猫猫会不会冻坏呢?”
“可是外面的猫咪不干净,爸爸妈妈说不能随便摸。 等妈妈回来,带她去医院打一针再养好不好。”芳姨试着把孩子拉进去,可是小希望的小腿就像被冻在原地了一样,根本迈不开。
“阿婆,把它抱进来好不好?我保证,我就看看,不摸它……”
门外小猫咪呜咪呜的叫,小希望的泪水在眼眶里来回地打转。
“妈妈说糖糖变成天使后,会回来找我玩的……我把牛奶分给它行不行?好阿婆~”
架不住孩子的央求,芳姨看看周围没人,打开了院门。
刚要弯腰去捞箱子里的猫咪,嘭一声,一块砖头直接从墙侧壁的监控盲点上拍了过来。善良的老阿姨连哼都没哼一句,就沉倒下去。
她没用刀,不割喉,是因为不想溅血。
一个十岁的小姑娘带着个两岁的孩子走在路上,浑身是血的很容易被路人报警。
“阿婆……”小希望看看猫,又看看躺倒在地的芳姨。
蹲下身,她用小手戳了戳阿婆的肩膀:“阿婆你怎么了?天冷不能睡在地上啊……”
“阿婆被施了魔法。如果你想救她醒来,就得跟姐姐一起去找解药。”
思思上前一步,拎住小希望肉呼呼的小手。
“不……”小希望害怕地往后躲,“我不走,妈妈说不让我跟别人走。”
紧紧搂着怀里的小黄猫,小希望一边哭一边摇头。
思思哪里还有心情跟孩子废话下去?她需要逼白靖瑜把解药交出来,不绑个人走怎么才能让他就范?
凭她一米二三的身高,杀人可以,要绑人可做不到。所以只能从小希望下手了。
“你到底走不走!不走我就杀了它!”说完,女人面露凶光地抢过孩子怀里的猫咪,就势便要往墙上摔!
“别!别欺负猫猫……”小希望哭得更大声,两只小手跳着高往上蹦,“猫猫还我,我跟姐姐走……”
小希望一手被思思拽住,另一手捧着猫猫。一路哽哽咽咽,离开了家门。
***
唐笙坚持把白卓澜推出医院门口,高斌已经在车前等待许久了。
“高先生,我送卓澜回家。你先去忙吧。”
高斌正想跟白卓澜说,他的人已经现了疑似思思的踪迹。
“可是——”
“没关系,”白卓澜紧了紧身上的外套,使了个无奈的眼神,“阿笙知道了……”
高斌故作惊讶地挠了下头:“哦,这样的话——”
“你少装蒜,你偷偷往她口袋里放药的事,我们过后再说。”白卓澜瞪了他一眼。
高斌表示自己何其无辜,只是手滑了而已。
“高先生,”唐笙摇下窗子,认真地看着一身黑如死神的高斌,“谢谢你。”
“我本来就是拿钱办事的,生存为大,偶尔释放点原则罢了。不过,干完这票我打算退休了。”
高斌表示,他一辈子只做暴力原始的生意。但是给白家这两兄弟打工,实在是太考验智商。
“斌哥,别说这么立f1ag的话。”白卓澜哭笑不得。
高斌摇摇手,上了自己的车。
照着线人帮他拍过来的行踪照片细细比对了一下,怎么感觉思思最后的周围环境,怎么这样眼熟啊?
那不是白卓寒家的社区外围么?
“你还开不开车啊?”白卓澜故作厌弃地瞄了一眼唐笙。此时那女人正趴在方向盘上哭得跟傻逼似的,“欺负我没腿不能自己开是不是?”
“卓澜……真的一定要这样么?告诉卓寒好不好,我忍不住不说的,真的!我真的受不了的!”
唐笙从方向盘上撑起来,无助的哽咽让她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很虚弱。
白卓澜摸摸她的脸颊,做了个像小时候一样淘气的鬼脸:“你一点都没变。以前我弄恶作剧,让你帮我瞒着。你每次都忍不住要告诉你的卓寒哥哥,害我总被他骂。
阿笙姐,你可真是被他吃的死死的。以前你被他伤害,我多少还有些同情,现在想想,你就是自找的。”
“我……”唐笙捉起袖子,用力抹去泪水,“你说的没错,以前我以为卓寒不爱我的时候,反而能淡定地正视感情。后来心结都开了,孩子也有了,我就觉得我已经不能没有他了!”
白卓寒很疼她,对她也非常的好。但是他的脾气秉性尚没有因为宠爱而改变。这一点,是唐笙必须要面对委屈的源头。
“啧啧,爱情里一旦失去了自我,就等于失去了魅力。这样的女人其实一点都不可爱,难怪我越来越不喜欢你了。”白卓澜说。
“那咱俩还算心有灵犀,”唐笙用纸巾擦擦鼻子,“我也越来越不喜欢我自己……卓澜,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么?我去劝劝白爸爸行么?让他放过你好不好?
就算当初是老爷爷对不起他,可这不是你的错啊!他一定要将白家人赶尽杀绝么!
只要我们所有人都不说,T城每年成百上千的悬案根本就无人问津。我只想让大家都好好的,都平安地生活下去!”
“阿笙姐,”白卓澜游了游眼睛,“我现你不仅不可爱,还很婊。”
唐笙:“……”
“你以为你是童话故事里的公主么?你要世界和平,你要天下安康就够了?你以为人死的差不多了,活着的人就不再有**,不再争斗了?”
“那你呢?”唐笙气得反驳了起来,“你以为你是美国大片的救世英雄么!你凭什么替所有人背负?白靖瑜的错就该他自己承担,卓寒有这样的父亲不是他能决定的。但命运如此,他就必须要在法律道德和至亲至爱之间面对选择!你又凭什么去替他扛?
你口口声声说我婊?难道我的立场还不够清楚么——等到真相大白那一天,最受伤害的人只有卓寒啊!我在乎的,只是我的男人不要有天懊恼得吞枪自杀,他今天加在你身上的每一处伤口,将来都会十倍百倍地还给他自己!
因为你跟我不一样。他还能爱我,还能极尽一切弥补我。他还有机会释然,我还有机会原谅。但你呢,还有多少时间?卓澜,你还能活多久……
你真的想让他将来一头撞死在你的墓碑上么!”
唐笙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情绪一下子又崩盘了,一头扎在白卓澜瘦削的胸膛里,她听着他每一声竭尽全力的心跳,盖过自己无力的抽泣。
“阿笙,”白卓澜捧起唐笙的脸,目光认真而温柔,“看着我,听我说。今天的话,我只能说一遍……你必须要一个字一个字地记住。
白靖瑜与白瑞方之间的仇恨是不共戴天的,除掉老爷子的每一根血脉,是他二十多年来处心积虑的目的。
但他是我哥的父亲,即便并不爱这个强迫而来的儿子。但虎毒不食子,他不会真的伤害你们,也一定不愿伤害大姐。
可是复仇的每一步,难保精准到毫无偏颇。有些伤害是衍生品,有些错误一失足千古恨。
白靖瑜是个可怕的人,但他先也是个人。
阿笙,在我与他之间心照不宣的默契中,一直由他来挖坑我来跳。为什么要这样,你想过没有?
我不能跟他斗,也不能把这个真相公布出来。
因为白靖瑜不是白瑞方的儿子,那就意味着他们父子跟白家没有半点关系。
爷爷死了,但他还有一个哥哥,两个姐姐,两个弟弟。
白家的旁支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好么?他们也有子辈,也有孙辈。
白氏圣光集团市值估价一千三百个亿,他们能善罢甘休么?能允许悬案尘封么?
多少双眼睛坐山观虎斗,说不定已经有人摩拳擦掌地准备来收渔翁利了。
一旦被人抓到一丝一毫的把柄,你知道这背后会引起怎样的一场轩然大波么!
我哥这些年投在白氏的心血能漂起船,我不忍让他一无所有,更不忍让他挽起袖子去跟这帮土狼一样的亲戚们斗得这么下流。
阿笙姐,有钱的地方就有贪婪,有权的地方就有**。这世上最空的心愿就是,等一切都结束,一切都安定,然后就可以怎样怎样……
可是你别做梦了!不会真的安定下来的!
除非由我去接手这个死局,让我哥以为这一切都是我在争,我在夺。我的死,会让白靖瑜的仇恨落下圆满的句号。
虽然爷爷的丑闻可能会像茶余饭后的笑柄一样被亲戚们津津乐道,但关于白靖瑜的这些秘密,将永远成为秘密。这才是最后的结束!你明白么?”
“我不明白。”唐笙摇头。
然后白卓澜被她气得吐血当场。
“卓澜,可是这不是卓寒想要的……”唐笙抱着他的肩膀,一边手忙脚乱地帮他喂水漱口。
“他不是白家的人又怎样?不是他的东西,我们大不了拱手相让。他有实力,我有天赋,我们就是从小作坊开始创业,也不信就能饿死。卓澜,这不是能说服我要牺牲掉你的理由。”
“这不是白卓寒想要的,但却是他必须要做的!他是白氏圣光的席执行官,他身上承载了一个商业帝国的梦想,成就上万个圣光人的职业方向。阿笙,我没有你想的那么高尚。那个男人再虚伪,终究也是我的父亲。我是白家人,我不愿看到圣光集团最后落到一个分崩离析,手足相残的下场。
除了我哥,我不放心把它交给任何人。就算是我最后的愿望,你们,就不能为我牺牲一下么?”
白卓澜的声音越来越弱,幽幽的吞息就像在祈求,在呓语。
唐笙的泪水落在他毫无血色的脸颊上,手心攥着微微的凉。
“我说了这么多冠冕堂皇的……你要是听不懂,就当我那些血都白吐了,阿笙……或者,你想想大姐……如果白靖瑜伏法认罪了,她和向大哥,还能在一起么?大姐小时候很强悍的,总跟我们抓狂,但她骨子里是个很需要被保护的小女人。她的幸福,太艰辛,太值得被维护了,是不是?”
白卓澜反手握住唐笙的手,侧扬起眉眼看着他。那带点俏皮又痞气的小表情,仿佛一瞬间拖着唐笙重回十七岁的夏天。
“我对妈妈的印象不深了,我爸爸,呵呵,我这辈子……没有叫过他一声爸。有时候我看着他的眼神,比起疼惜,大多是无奈。
他唯一爱过的一样东西,就是颜面。而我,大概是他留下的,最没有颜面的证据。
我缺失的爱,却在我重要的人们身上,一一弥补回来。所以,要与哥为敌,是我今生最考验演技的一场戏。
阿笙姐,其实……我也很痛苦的。”
“我能为你做什么?卓澜……你告诉我,我还能为你做些什么。”
唐笙用脸颊贴着他的额头,冰凉的,像是找不到体温。
“我答应你……我陪你一起面对,我相信卓寒,他总有一天会明白你的苦心。我相信他的强大可以越你所有的担心。
我会守在你身边,为了有一天,我可以在他伤心欲绝的时候告诉他。他的弟弟走的不寂寞,我替他做了他该做的一切!
卓澜,从现在起,我听你的,但你也要听我的好不好?”
“好啊,那你亲我一下。”白卓澜微微一眯眼睛,半开玩笑的样子,恨得唐笙差点把他顺窗扔出去。
“你——”
“吓唬你的啦。”白卓澜笑了笑,“阿笙姐,在我眼里,真的早就把你当做亲人一样对待了。你和我哥,同样重要。”
然而唐笙还是俯下了身,在白卓澜的额头上印上了宠溺的一吻。
男孩红了红双颊,脸上终于有了些血色。他略有无措地从唐笙怀里撑起身来,换上一副严肃的脸孔:“那么接下来,我要告诉你一些事,你得清楚现在你要做什么。”
“嗯。”唐笙想,养狗养习惯了的人,号施令的样子总是那么有腔调。
“圣光集团跟mB签约研的新品,年后就要投放市场了。上一次被向晚春搞砸了,这一次要是再出乌龙,圣光想要进驻欧洲的进程,可能又要延期3-5年。你知道市场瞬息万变,一个停滞的决策可能会让品牌一夜之间崩塌。所以,你必须得拿出镇得住眼光的产品。”
“这是我的职责,而且……我也只有这点用处了。”唐笙点点头,“可是我怕卓寒不信任我,就像上回那个运营部的总监,她在会议上提出了很多——”
“那个总监是我的人。”白卓澜的话令唐笙诧异万分,“为了做戏逼真,我把卖给陶氏日化的原料做了几种配方的排他专利,年后上市会独享T城几个商圈专卖的销售权。我叫王总监故意反对的那几种方案,都是陷阱配方。就是为了逼你避开这几类主题,回去重新做吧。”
“哦。”
“我投资陶氏日化,是应白靖瑜的要求。起先,我以为他只是想让我把锅背得踏实一点,随便找一个空壳公司来吓唬白卓寒。可是这两个月来,陶氏日化增资比例突然高的惊人。新鲜的资本大多来自海外,这个架势——怕是要跟圣光真刀真枪地干了。”
“这……”唐笙惊讶不已,“这怎么可能?白爸爸是卓寒的爸爸,就算他要找白家人报仇,也用不着整垮圣光啊。他的就是卓寒的,卓寒的不也就是他的?”
“所以,我担心有人利用白靖瑜复仇的漏洞,在背后伺机蠢蠢欲动了。我们不能不留一个后招,就算是做戏,也要把戏文写写好。
阿笙,我相信以你的能力和天赋。绝对不会在明年的新品应季上让mB集团失望的。
商场上明争暗斗的多了,但商品的实力永远拥有第一话语权。
不管我哥让你受了什么委屈,都别放弃好么?你要陪着我哥,一直站上不败的巅峰。这算是小叔叔对你们最后的期望了,怎么样?”
唐笙觉得难以置信。白卓澜分明已经拖着这样一副病骨疲筋,却还能在这么随意的环境里,把她快要绝望纠结到溺亡的自信,重新调动起来。
有本书上说,当生活的不如意让你完全找不到方向的时候,你只要想想自己会干什么,能干什么。就去做好了。
“送我回家吧,小南应该已经做好了饭。在等我了。”
白卓澜静静地靠回副驾驶上,不再说话了。
等唐笙把车开回白家老宅时,他睡得像个小动物。怎么叫都叫不醒。
唐笙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臭小子居然故意憋气。
吓得她差点就哭出来了。
“那么怕我死啊?”白卓澜伸了个懒腰,把外套系上,不愿让小南看到自己衬衫上的血迹。
“白卓澜你别吓人行不行!”
白卓澜白了她一眼:“我死了也轮不到你给我哭丧好不好?留着眼泪哭你家白卓寒的智商去。
已经很晚了,下来一块吃点饭吧。尝尝我太太的手艺。”
“哈?”唐笙不可思议地看看白卓澜,“你跟小南已经——”
“怎么?我还有儿子呐!两条腿废了第三条又没废。”
唐笙:“……”
白卓澜没有告诉唐笙,小南怀上孩子是为了试试看能不能用脐带血为他匹配捐赠干细胞。
他太理解那种有了希望却又不得不面对二分之一失望的心情了。
不愿再让唐笙患得患失,是他留给她和自己最后的尊重。
唐笙停车的时候,白卓澜先推着轮椅上斜坡。在他正要推开虚掩的大院门之时。就看到一地串糖葫芦似的血迹,淋淋洒洒,直逼玄关!
——瞬间逼出了他心跳狂涨的节奏!
***
确认父亲脱离危险后,白卓寒才放下提吊了几个小时的心。他躲回到阳台,深深吸了一口气。
这一刻,他只想快点回家。抱抱唐笙,看看女儿。能治愈这份身心俱疲的,唯有她们而已。
打过去是关机,白卓寒想起来唐笙暂时没有手机。于是他望着夜幕沉沉,拨了家里的电话。也没人听。
白卓寒强打着精神驾车回家,虚掩的院门里,芳姨横在地上,双眼紧闭。
“芳姨!”探了探老阿姨的鼻息,白卓寒立刻叫了救护车,同时安响社区保安铃。
如果这是他本能的逻辑理性反应,那么接下来,他真的再难淡定!
“阿笙!!阿笙你在哪?”
“小希望!!!”
楼上卧室,楼下仓库。压根没有老婆孩子的身影!
还好,也没见过一滴血,没有一丝打斗争执的痕迹。
社区安保队的人过来了,他们调了录像给白卓寒看。
抱着一只小猫的小希望被一个十岁的姐姐领着走。她们出社区的时候,故意跟在两个大人后面,因此根本没有引起执勤保安的怀疑。
看到思思那张平静阴损的脸,白卓寒呼吸一窒!
画面上没有唐笙?!那唐笙人呢?
思思过来骗孩子,那唐笙是不是被其他人给捉走了?她们,到底想干嘛!
混乱的逻辑,崩溃的焦躁。白卓寒恨不能把脑子抽出来放到高压水龙头里冲一冲。
可就在这时候,他的手机响了!
话筒那边的女声娇笑嫩嫩:“白卓寒,要救你女儿,拿白靖瑜的解药来换!”
“什么解药?你是思思对不对?别伤害我女儿!你要什么说清楚!”
“跟白靖瑜说,那老东西知道我要什么!我最多给你三个小时,送到东夕街施工楼盘四层平台上,否则我就把你女儿,从这里推下去!
我看看下面,哦,都是钢筋水泥板,这要是掉下去,得戳成个刺猬吧!”
“爸爸!爸爸!!”听到女儿在电话那端撕心裂肺的哭喊,白卓寒几乎错碎钢牙,“小希望!!!小希望不要怕,爸爸就来救你!”
“爸爸……呜呜,小希望要回家家……”
“你到底想怎么样!我爸还在医院昏迷,现在根本不能开口!你要什么东西说清楚,我给你想办法,你别碰我女儿!”
“那就没办法了,怎么让他开口是你们的事。拿不到我要的东西,只好——”
看着眼前瑟瑟抖的女孩抱着猫咪抽泣个不停,女人越心烦意乱起来。
她劈手夺过猫,往工地一处管道缝隙里狠狠一丢。
“猫猫!”小希望尖叫一声,跟着就扑了进去!
思思也不管她,这种管道是预留的供暖热水道,一直通道地下锅炉。热水一上,估计很快就皮焦骨酥了,困死在里面也不会有人现!
“小希望!混蛋你对我女儿做了什么!”白卓寒的心跳近乎停滞!
“放心,她在很安全的地方,我都伤害不了她呢!解药拿来,否则!你就等着用你女儿熬的汤洗澡吧!”
扔下电话,思思凛然回头。就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嗯,长得就来者不善。
“你是……我记得你,你是白卓寒的狗腿子。”
思思看着高斌,向后退了一步。抖抖袖子,悬鱼线抽在小手里。
“升级了,我现在是白卓澜的大舅子。”高斌执行任务,从来不习惯先打嘴炮。所以他对自己的变化甚是惊奇。果然,新年要有个新变化。
但事实证明,前辈的经验是值得尊崇的。能直接动手的尽量别逼逼。
这小侏儒的动作快得跟夜猫子似的,反正也不用讲什么格斗尊严,直接从高斌胯下钻过去,踩着后面一方石台一跃而起!
撕拉一声,锋利的鱼线沿着男人肩背切过去。
让高斌顿时相信——对付这个童颜巨……哦,平乳的变态女,不认真点怕是不行了!
***
白卓寒给向绅打了电话,眼下这个状况,他能信任的人实在太少了。
“问问大夫有什么办法,哪怕让我爸清醒几分钟,否则小希望就——”
“我明白。”
“我姐她……”
“我不会让叶溪知道。”现在已经是晚上七点了,白叶溪下午从医院回来后就疲惫地睡着了,向绅没有叫醒她。
“你放心,不管我问出了什么,我都知道我会怎么做。”
挂了向绅的电话,白卓寒跟着警车一块来到思思电话里提到的工地。
距离白家别墅区不过两条街的施工点,说是要造城市休闲中心,已经动工一年多了。
如果白卓寒记得不错,当初一枪崩了冯写意的那次,狙击点就是选在这个位置。
果然——线索终于扣成了环。
“先生,绑匪有没有再打电话来?”负责行动的是警方一名高级指挥官,要在这么大一片工地上找一个孩子简直大海捞针。
因为临近年关,工人大部分都返乡了,这里从上周开始就停工,只有零星几个打更的偶尔巡视一番。
冬天黑天早,谁也不曾注意过,有没有两个小女孩进来。
白卓寒捏的手机已经近乎烫了,却没有等到思思的电话。
最坏最坏的一种结果,就是女儿已经遇害了。
但是…….白卓寒不敢把思绪的频道播在这一台上!
就在这时候,啪嚓一声闷响,从天而降一个什么东西直挺挺摔在众人眼前!
血肉模糊的穿刺声挂在根根冲天的钢筋上,惨不忍睹!
“是个小孩子!”有人惊叫!
白卓寒膝盖像中了一枪似的,当场就坍塌了一侧。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鬼使神差地走上去的——
血浆爆棚的地面上,女孩双眼瞪得大大的。哦,单眼。
因为另一只眼球,已经被钢筋从后脑刺进去,怼出颅腔。
是思思!
“这不是我女儿!是绑匪!那个侏儒!”白卓寒大叫!
***
高斌站在四楼空台上,望了一眼楼下闪闪烁烁的警车。
他抹了把脸上的汗,俯身冲着管道望进去。
孩子的哭声隐隐约约传来。还好,小希望还活着。
管道直径只有半米,成年人根本无法进去。
现在警察已经到了,他再留下去会有麻烦的。于是高斌站起身,从后面的升降梯爬下去。
从口袋里拿出墨镜,伪装好防雾霾口罩。他绕到围观的人群后面,对一个巡工模样的大叔说:“四楼供暖管道口,有小孩子哭。”
看到热心肠的大叔急匆匆往警察那边跑,他才叹了口气,立好衣领开车离去。
***
“小南?小南你在哪!”
谢天谢地,冲进客厅的时候,白卓澜就看到小南挺着肚子蹲在沙前。一边抬头,一边抹着焦急的泪水。
还好,人还是活的。
沙上斜倚着的男人是高斌,上身半裸着,血迹蜿蜿蜒蜒地从门口拖到他肩背上。
“你怎么才回来?我人都杀完了。”
高斌咬了一口白酒盅,由着小南一阵阵缝着他肩背上十几厘米长的血口。
“怎么伤的?严重么?”白卓澜凑上身去查看了一番。细细的一道伤口,有点深,像是丝线割的。
“小野猫爪牙厉害得很。要不是她中了毒,度慢,估计还得挂几道彩。”
高斌把手机丢给白卓澜,示意他去点里面的照片。
“不用看了。”白卓澜摇摇头说,“我知道你很嗜血。”
“没怎么见血。毕竟嘛,她长了一张小孩子的脸,我多少有点阴影。扭断脖子就扔下去了,免得做恶梦。”
“你们……真的把思思给杀了?”刚进门的唐笙一听就明白了。当即捂着嘴,心下猛一悸。
高斌抬眼看看她:“诶?你怎么还在这儿?”
“啊?”
“那娘儿们跑你家去了。把保姆放倒后绑走了你女儿。白卓寒那边都要急疯了,怎么没人告诉你?”
“你说什么!”唐笙哄一下,全身的血液都要冲到天灵盖上了!
“好了你也别急了。我宰那娘儿们之前,她把孩子塞到你家对面街烂尾楼的管道里了。白卓寒和警方都在现场实行营救。我怕惹麻烦,尸体一丢就先跑回来了。
要不?你先给白卓寒打个电话?说不定已经——”
然而唐笙拔腿就冲了出去!
“我也去!”白卓澜从门后取过来义肢,几步便追上了唐笙。
思思不可能无缘无故绑架小希望,如果只是为了报复白靖瑜干嘛不直接杀人了?刚才听到高斌提到什么中毒?难道是白靖瑜给她下了毒?
难怪。这苦肉计连环计反间计用的,跟吃了炫迈似的停不下来!
几辈子造桥修路能有这么个爹?白卓寒也是醉了好么!
白卓澜觉得自己必须去现场看看状况。已经到了这个节骨眼,可千万不能再穿帮了。
***
“思思绑架了小希望,要白卓寒从你这里问出解药。”
在向绅的坚持下,医生给白靖瑜用了三针剂量的羟基酸肾上腺。
能保持他至少十到十五分钟的清醒对话,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先救孩子要紧,你把解药放在哪里?”
“叶溪……的孩子,几个月了?”白靖瑜的身体十分虚弱,天知道他自戕一刀的时候,有多少成分是真的想一死了之呢?
“快四个月了……”
“还没结婚你就把我女儿肚子搞大了。”
“爸。”
向绅叫出这一句话,其意义,彼此心照不宣。
“没有,这种毒药,没有解。”白靖瑜闭上眼睛。
“是真的没有,还是你不敢告诉我?”
“呵,没有。”
“那毒药呢?我们可以找配方!”
“也没有。”白靖瑜坚持回答,“我现思思有问题后,就留心在她日常饮食里下了药。韩书烟死后,我们反目,她伤我后逃走。
我要解释的,就这些了。”
向绅深吸一口气,其实他是有多害怕白靖瑜就这样承认了——这个毒药,就是当时在警署里毒死父亲向晚春的!
白卓寒的电话打进来,告诉向绅,解药不用了,思思死了。
摘下眼镜,向绅故作瓶颈地擦了擦。
“爸,我希望你永远这样……赖下去。赖到没有人可以找到证据,没有人能够推翻事实。就算,为了叶溪和孩子……”
白靖瑜什么都没说,只是突然波澜了机器上的指标。
医护人员进来救治,向绅慢慢退了出去。
而此时的白叶溪,就站在外面目睹了一切。
“大哥,你问我爸什么事?他……”
“没什么,爸爸什么都不知道。”向绅挽住妻子的手,将她靠在肩上,吻吻她的额头。
***
“小希望!小希望你听得到么!爸爸在这里!”
伏在黑漆漆的管道出口处,白卓寒听到女儿的哭声从黑暗深处传来。悲喜交加的情感灌满胸腔!
“这个管道有四十几米长,中间向东南折过两个直角。”消防队也到场了,一名经验丰富的队长正在紧急规划救援方案,“现在孩子在这个地方,假设她能够自由活动,只要引导她向东边爬行十米,我们就能从这里开一个洞救她出来。
可是,一旦她跑到西边就会很麻烦。那里直通地下,有十米多的落差。摔下去基本上没有生还的可能。”
“为什么不能从位置点凿开!”白卓寒急道,“她还不到两岁,卡在这么可怕的地方,怎么可能指望她自己出来?”
“先生,她的位置是两块松墙基之间,如果从那里开凿,会造成坍塌。必须让她移动过来安全的位置再施救。我们可以理解你的心情,但是现在时间有限。”
“就不能派人进去救她么?她——”
不到半米的直径,容不下成年人爬行的动作。
而且里面还有转角,方案根本不可行。
孩子的哭声还在远方,白卓寒心急如焚却是无计可施。
这时候消防队用小型无人机挂了个对讲机和夜视记录仪放进去,希望能跟孩子对话的同时,看清里面的状况。
“小希望!我是爸爸!你听得到么!”
“爸爸!!”小希望已经哭得快要力竭了,没想到眼前这个新奇的玩具里竟然能出爸爸的声音,她好奇地伸出小手,去拽这个‘玩具’。
“小希望不要动,跟着这个玩具往外爬好不好?爸爸在外面等你!”
“爸爸……我害怕……呜呜呜。”
“乖,不要怕,我们家小希望最坚强了!我们从小就经历过好多有趣的冒险,是不是?”白卓寒终于能看清孩子的状况了,她小脸魂画如猫,手里还抱着一只猫。
蜷缩在管道底层,像一只瑟瑟抖的小刺猬。
她很听话,移动了几下,但是实在太慢了。而且动作很别扭,应该是腿上受了伤。
“爸爸我疼……我爬不动了……呜呜,有好多死老鼠,我怕……”
男人的心像被丢在铁板上煎烤一样,拳头狠狠砸在石头上,血肉模糊早已麻木。
“小希望,你忘了冯叔叔带你玩得游戏了么?你们上一次闯的关还没有结束。冯叔叔为了保护你,被大魔王抓走了!你想救他么?坚强一点,爬出来,只要你能爬出来,冯叔叔就能回来了!
小希望——”
“哦?我……”女孩枕着怀里的小猫,垂了垂眼睛,“爸爸,是真的么?”
“是真的!爸爸什么时候骗过你?”
“可是我好累,我能不能睡一会儿,明天早上再爬?冯叔叔最疼我了,他会等我的……”
“小希望!”
就在这时候,工地上的负责人匆匆过来了:“现在什么情况?还有半小时就要上水了,能救出来么!”
“什么?”白卓寒跄踉起身,一把将那人捉住了:“为什么要上水?这不是还没竣工么!”
“日常工业废水也要排放呀?这里没有通闸,跟护城河连着,一有潮汐水压阀就会自动灌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