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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告诉文佩说,秦扬罔顾亲情,他想杀我。我给她看我左肋上的枪疤,那是秦扬亲手在我身上留下的痕迹。我添油加醋地说,他现在依然在穷追不舍,他一定不会放过我。我把自己伪装成了一只单纯的小白,可怜兮兮地求她庇护。
文佩同情我的遭遇,所以同意了我时不时地躲在秦扬送给她的房子里。她不许秦扬动我,我一方面装作在寻求她的庇护,而另一方面,却在蓄意渲染我们之间的暧昧给旁的人看。
文佩人缘好,在Caesar有几个关系很好的小姐妹儿,她们也经常会留宿在那里。为了效果更逼真,我甚至伪称我暗恋文佩,却碍于她和秦扬之间的关系而不敢表白。我请她们吃饭,给她们买东西,费尽心思讨好她的小姐妹儿。这是一个常年混迹在女人堆里的富二代告诉我的,要想追一个难追的女人,第一要欲擒故纵,什么惹人误会的事都做尽,就是不表白;第二要搞定她身边的闺蜜,不管她喜不喜欢你,至少得先让她闺蜜都觉得你好,恨不得把自己嫁给你才好。
那时候秦扬脾气还比较火爆,所以他为了这件事天天跟文佩吵架。而我故意反其道而行之,我从来不和她争辩,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天上无双地上少有的**暖男。
那时候文佩经常会因为和秦扬吵架而心情不好,彤彤和钟悦她们都开始慢慢地站到了我这边。她们并不知道我和许素菲还没有离婚,而我也没打算告诉她们。事实上那桩婚姻早已名存实亡,我已经准备好了要同许素菲离婚,只是碍于程序上可能会比较麻烦,暂时没有行动。而且这时候我已经重新开始站住脚,许家于是开始松口,不愿意跟我离婚了。
在秦扬几番跟文佩证明我不是什么好人却没有收到效果以后,他开始对我放大招,把这件事捅给了许素菲,并且怂恿她过来大闹,要来揭发我的“渣男”本质。
许素菲一向做事都不太经过大脑。虽然她是许家正室生的女儿,以后很可能会名正言顺地继承许家的家业,但事实上,我觉得她的智商完全比不上她那个异母弟弟。她很平庸,无论是容貌还是学业,抑或是为人处世,都表现得非常平庸,甚至于很多时候她没有办法理解我说的话做的事。如果不是家族的安排,我想我根本不会喜欢上这种类型的女孩。
这样的许素菲,完全不是秦扬的对手。秦扬轻而易举地达到了目的,许素菲获得了文佩家的地址,然后带领一群壮汉打上门来,大骂文佩狐狸精,斥我负心汉。
这件事情最终导致了彤彤和钟悦痛骂了我一顿,但文佩什么也没说。甚至于我跟她解释说,我的婚姻名存实亡,她依然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她说,她都知道,她只是希望我和秦扬能和解而已。
我是在那一天开始意识到,我好像做错了些什么。文佩不是没有心机,她只是善良。
我决定放弃通过这样的方式来打击秦扬,因为我忽然明白,我根本没有办法得到文佩的心,她对于秦扬的爱太过于深刻,即使吵吵闹闹,但他们最终还是会走到一起的。我费尽心机,一定只会是徒劳。
我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文佩的家,我准备好晚饭在家里等她,打算正式向她道歉。可是我一直等到了半夜,我等到了警察的拜访。当他们告诉我,在河里发现一具女尸,可能是文佩,需要我去帮忙认尸并且配合做一下笔录的时候,我整个人都轰的一下懵了。
我见到了文佩最后的容颜,被水泡到浮肿变形,惨不忍睹。
跌坐在墙角嚎啕大哭的秦扬,在看见我走进来的刹那猛地站起来,狠狠地给了我一个大耳光,我没有躲开。
后来我费了很大力气,甚至不惜和秦扬联手,才查出来,这件事是许素菲的手笔。我问过许素菲这件事,她说是误杀。她说她只是派人去**文佩,但没想到文佩抵死不从,在被逼到河边走投无路的时候,居然直接投河了。她说得毫无悔意,就好像在说中午不小心多吃了一块肉一样。
我把秦扬给我的那个耳光原原本本地扇到了许素菲的脸上。那是我唯一的一次打女人,那一巴掌,我听见自己的心撕裂的声音,我彻底和过去的自己,和许素菲,恩断义绝。
那段时间秦扬的精神很不好,我有很多的机会趁虚而入,在那个时候抢夺他手里的东西,但是我没动。若说当初项采薇的死是旁人蓄谋已久的意外,和我其实没有太大的关系,那么文佩的死,必须要把很大一部分责任归结到我身上。我一直不认为自己是个坏人,但这一次我无法原谅我自己。
再后来,秦扬决定离开省城。他走的时候,把秦家的产业全部都交给了我,他说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他不会再回来。他把牡丹园的那套房子的房产证和钥匙也给了我,他咬牙切齿地看着我说,房子也送你,你要的,全给你。
等到后来我明白过来,当初烟草里的毒品,还有很多的事情,其实秦扬根本就不知情,而是父亲手下的那些人为了自己的利益故意在挑拨离间的时候,我和秦扬好像都已经回不到最初了。
我后来不止一次梦见文佩满身浮肿,面目模糊地出现在我面前,然后把眼睛挖出来递给我,把头颅摘下来递给我,把心肝脾肺全都掏出来递给我,把手臂和腿脚也摘下来递给我。
你要的,全给你。
而在梦里,我并不害怕,我只是一直哭着向她道歉。我不要,我什么都不要啊,我希望我们兄弟之间什么都不曾发生过,我希望我从来就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我希望她能好好地站在我面前。
在那以后,我索Xing搬进了那套她住过的房子,把所有的东西全都换成压抑的黑白灰色调,把家里布置得像一场追悼会。我的确每天都在追悼,追悼我失去的手足情,追悼文佩,追悼那些我做错过的事情,为了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不要忘记。
那年我二十七岁,没有父母,没有了兄弟,离异,无子。我守着一大堆毫无生命的金钱和产业,过着苍白的生活。我觉得,二十七岁,我已经垂垂老矣,我的生命,也如同屋子里的布置一样,全然失去了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