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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楠醒过来的时候,已经睡在床上了,窗外黑漆漆一片,又不时有呼号传到他的耳中,看到那被风吹得发出吱嘎响的门窗,阿楠很怀疑这真的是紫华观吗?不过下一刻他就不怀疑了。
“好久不见了,我亲爱的族弟。”
这是一个悠闲欠揍的声音,阿楠坐了起来,十分不形象地打了个哈欠,道:“我的族兄,我记得前几天你还射了我一箭,弄得我中毒昏迷,本来只是同师父来人间玩一趟的,结果都被你给毁了。”
那人一步一步走到阿楠面前,伸出食指戳了一下阿楠的额头,看阿楠配合地脑袋往后倒,然后复位,呵呵笑了几声,声音之中的魅惑倒是难减,道:“好啦,不开玩笑了,小阿楠这次来到人间干什么来了?有没有入伙干一票的想法?”
闻言,阿楠白了他一眼,抬腿到对方面前,看对方下意识地接住,阿楠笑了一声,道:“这么大的攻陷人间的计划,被你说的跟抢劫似的,反正也无差,不过我此番真的只是跟师父来游玩的。”
对方先是摸了两下,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眼睛一亮,道:“东西拿到了?”
“师父宝贝我,在我不知觉的时候好似就给了我吧。”阿楠毫不在意,另一只脚踢了踢,身后一条尾巴不知道什么时候伸了出来,指了指鞋,道:“替我穿鞋,既然都到了家门前了,也不该装大禹而不入吧。”
听到这话,对方变了神情,即是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半跪在地上,捧着阿楠的脚替他穿鞋,嘴里说道:“他们知道你要回去一定很高兴,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高层里面也多些不老实的。”
阿楠眨了眨眼睛,不甚在意的说道:“行吧,这次回去顺道理了。”
“那这边需要为您做什么安排吗?”倒不是他多话,换了旁人他也就不说了,偏偏洵桦是个修为高的难对付的人,他替阿楠穿好了鞋,便站起身来,看着阿楠,如此说道。
“不用了……我自己来。”阿楠本想直接走了,可又想这样似乎不太好,便一挥手,造出一道身形,撇了撇嘴,嘱咐道:“好好伺候师父,别像之前那个第一面就认出来,给我添乱,知道吗?”
‘阿楠’点点头,躺回到床上去了。
解决了自己的问题,阿楠打了个响指,前面出现一个黑洞一样的东西,勾着笑哼着歌,阿楠走进去,那个人紧随其后。
这条路安安静静,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只有那脚步声异常清晰,两个人此时又诡异的安静,是以从黑暗中入侵的寒意将两人笼罩,只是他们好似都没有察觉,或许是早已习惯。
早在青丘覆灭,狐族离散,他们就尝到了这样的孤冷,所幸万古灵兽为一家,人间紫华山这一处便是灵兽本家的入口,所谓四方神兽四方护堂,天地玄黄阴阳成双,四方护堂算是家中掌管各样事物的护法长老,后者成双之人便是家中家主,而阿楠就是还未继任的家主,现在的少主。
阿楠身为九尾天狐,他之身为阴,然而他是个男人,性阳,阴阳成双,是为家主,不过仅仅这些是不够的,血脉也是一方面的原因,这些都是天定的,阿楠自出生之日起就注定了这一切,并且在出生两年后开始接触这些,他现在不过是久别了而已。
走过一段黑暗路,阿楠眼中金光一闪,前方出现了一个出口,亮着白光,阿楠走进去,眼前一阵亮便换了一片天地,人有几分,仙神妖魔人鬼,而他们这些兽虽然遍布天地却仍被主宰,无论在哪一界都低人一等,天道无情,他们就自成一处境界,世有桃源,他们便创梨源,也有一番境界。
一阵梨花香,阿楠晃神之后,眼前面多出来两对人,他们对着他恭恭敬敬地行礼,阿楠见了,便道:“免了,前方带路。”
“是,少主。”
跟在阿楠后面那人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阿楠也没有管,就算万古灵兽为一家,等级也是分的鲜明,就算他们同为狐族,差距也是很大的,所以一般的血脉不能够进入本家啊,就算是来到这片世外梨源的资格,血脉纯度要求也不低。
顺着那条小路往里走去,一座府邸逐渐出现在眼前,府外不立雄狮,却是雕了两样神兽,引路的人到了这儿就分两排站开,留一道给阿楠走,阿楠缓步进去,往右沿着回廊走,再拐了几道弯,最终到了大堂——议事之所。
因为快到平日里要议事的时间,稀疏有几个人,都是阿楠相好的……不对,关系好的,见了阿楠过来,便都一一站起来,眉眼里少不了惊喜。
“易重,步沼,临苍,好久不见哪。”少主自然有少主的风范,阿楠到了梨源身上的衣裳就随梨源的风景变换了一套,正是先前孤霓最喜着的红衣,衬得他肤如凝脂,美貌如花,担得上狐狸精三个字。
步沼上前给了阿楠一个大大的拥抱,笑得如三月花开,伸手揉了揉阿楠的头发,道:“好小子,终于回来了,可让大家好等呢!”
作为久别的见礼,临苍倒也不介意步沼给阿楠来这么一下,只是扯过自家的阳光小少年,自己拍了拍阿楠的肩,给了他个眼神,道:“臭小子可是不长眼哪,居然敢对我家步沼动手动脚的,信不信我……”
还没说完,就吃了步沼一个板栗,临苍可怜兮兮的望过去,就见自家少年撇了撇嘴,然后热情的对阿楠介绍道:“我家新收的仆人,不要介意。”
“噗。”阿楠忍不住笑弯了一双狐狸眼,双肩抖动,看到临苍大受打击的模样,便拍拍他的肩,道:“看来还是没有拿下,任重而道远。”
易重素来是不喜说话的,不过距离上一次看到阿楠少说也隔了十万年了,甚是想念自然情绪波动也就稍稍大了些,比之其他人还算是含蓄的,见其他人打过招呼散了开来,他便上前,也无甚动作,也无甚波动,道:“回来就好。”
阿楠闻言一愣,尔后笑靥如花,道:“嗯。”
四人叙了一会儿旧,大多时候是步沼和阿楠在说,临苍在一旁不情不愿地沦为绿叶,易重如旧时一般任凭他们风吹雨打,他雷打不动的喝茶,面不改色,修为当真高深。
过了一会儿,其他人都陆陆续续的来了,阿楠便也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摸了摸这黄花梨,唔……虽说就一睁眼一闭眼的功夫,十万年过去了,但是……为什么他的身子没有任何变化!原先比他矮上半寸的步沼都比他高了啊!
阿楠莫名陷入了抑郁中,直到人来得差不多了,他才郁郁地抬头看他们,一圈看下来之后,便一手撑着脑袋,一边慵懒勾笑道:“诸位怎么这么看我,许是十万年的时间不见,诸位将我忘了去?”
“不敢。”这中气十足的声音估计也只有熊黑子,他本人长得魁梧无比,是为大汉模样,比之素来血脉高贵人就俊的他们来说,要正常普通的多,他哼了一声,道:“属下们只不过是因为少主出了青丘却在白於那帮子里混了许久,而没有第一时间联系大家而生气呢!”
能这么直接说出实话的,也只有熊黑子,不过熊黑子的话可不简单哪。
阿楠眯了眯眼,唇角的笑不变,道:“我虽不知这十万年来你们部署了什么,不过白於上下却是差不多了吧,若非如此,你觉得我身为一只全身上下是宝的妖狐有入那白於干什么?让他们杀么?”
“听闻少主与那昭凌仙君甚是亲密啊。”梁麒看了一眼妖娆的阿楠,道:“就是不知青丘枉死的众冤魂如何想。”
闻言,阿楠笑了一声,下一刻就翻脸给了梁麒一掌,冷道:“是谁给你的胆子以青丘之事质问我?”
梁麒被阿楠一掌打到墙上,面上的惊讶是掩都掩不住,怎么会,沉睡十万余年,分明记得先前还被人界的小队所伤,分明不过尔尔,怎么会!
落到地上的时候,梁麒面上满满的怨毒与不甘,其他人都起来俯身,齐声“少主息怒”,然而几人真心,几人假意,阿楠都收入眼底,冷笑一声,看来有许多人对他的身份地位血脉嫉妒的心火烧,这十万年他的沉睡是不是助长了他们的阴暗面?
阿楠看着自己的手,白玉玲珑,然而其中寒意又有几人知晓,笑一声,道:“念在你是初犯,且我久未归家让你们心生不安的份上,将梁麒拖下去,兽夹三十,若有下次杀无赦。”
啧,没有动静呢。阿楠环视一周,唇角的笑又深了些许,道:“怎么,本少主是使唤不动你们了是不是?呵,那我自己来!”
最后一字出,掌心间一道冰蓝色气息蹿出,直直追到梁麒的身上,然后就是杀猪一般的惨叫声,阿楠却笑着,对他们做了个嘘的动作,尔后笑看梁麒被吞吃,笑声很欢。
那些心理或有念头或没有念头的,心里都升起一股寒意,所有人第一次,一致俯身,齐声道:“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