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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行,姐,我承担不了这个责任!”过了好一会儿,颜海星才像终于醒过来,“我得把这件事告诉姐夫,还有妈,如果你因为这样白白没了性命,这些都是我的错,是我当初给了你希望……”
颜叶舒忙拉住他:“海星,你不能告诉妈!因为那只会让她急坏。至于慕云,如果你告诉了他,我会比现在更加痛苦,我会更加撑不下去!”
颜海星痛苦得直抱头:“为什么你这样让我觉得那么生气!早知道,早知道……”
颜叶舒见他这么痛苦,怔了怔,叹了口气。
“海星,我知道我是太固执了。可是,我觉得人生很多事情本来就是不能确定的,Gloria也不能肯定,这两个孩子是百分百没法一起保住。如果为了规避风险而不去尝试,那这世上就没什么可以做的了,因为风险无处不在。还有,你不需要承担任何责任,因为这个责任只能由我自己来承担,即使慕云也没法为我承担,因为最后的痛苦,还是得我自己承受。”
“你们不希望我出事,可是我更不希望孩子出事。没有规定说,我的生命就比孩子的更重要。如果这是一种贪心,那我会承受相应的惩罚。”
颜海星彻底沉默了下去。
在颜叶舒的坚持下,Gloria也唯有顺其自然,小心应对了。
颜叶舒坚持每天严格按照医嘱,适量地活动,适量地饮食,为胎儿补充足够的氧气,让胎儿以安全的速度成长。
为了让宝宝和自己每天都心平气和,她每天都会花一定时间给宝宝讲故事,还给他们唱歌,听音乐。
日子一天天缓慢度过,每天早上醒来,颜叶舒都会十分庆幸又平安度过了一天。
也许是因为她的沉静影响到了宝宝,他们变得乖巧,很少再有激烈的胎动,最多偶尔闹闹,就像两个孩子在肚子里玩耍。
日子在颜海星的忐忑不安中终于过了一个月,情况看起来还算稳定。
但颜叶舒的孕期进入25周后,Gloria比之前更加谨慎了,对颜叶舒的饮食和辅助营养更加严格控制,以防胎儿体重超标。然而第27周的B超显示,子宫的问题终于还是提前开始恶化了。
“六个月大的单胎早产儿存活率本来就偏低,而六个月大的双胞胎早产儿就更低了,接下来我们得万分小心,要随时注意子宫有可能突然出血的情况,如果能够坚持多半个月就好了……”Gloria说。
颜叶舒虽然一直都很镇定,但到了这个时候,也有些不安了。而颜海星更是压力山大,现在他最害怕家人打电话来问颜叶舒的平安,只怕哪天她突然就大出血进了抢救室。
席慕云早在一个月前就说要抽时间过来看颜叶舒,但镜湖智能新城的项目很忙,另外又因为安盛操纵股票违法交易的问题需要盯着人去查,以防他这次逃脱再死灰复燃,结果席慕云拖了一个多月也没能过来。
这天晚上,颜叶舒本来已经睡着的了,可是到了半夜,突然一个恶梦醒来,心慌气喘,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就觉得肚子很不舒服,连忙让护士过来测了胎监,看到结果还算正常才稍松了口气。
然而后半夜就再也睡不着了。
想了想,她打了个电话给席慕云。
这个时间席慕云还在上班,也许正好约见重要的客户,但颜叶舒忽然觉得,这个时候,无论他在做多重要的事情,她都必须要找到他。
恐惧是一种一旦打开了缺口,就很难再堵上的东西。颜叶舒在听到席慕云的声音那一刻就变得脆弱了。
“你过来看我吧,我有些不好。”她的眼睛一下红了。
席慕云吓了一跳,忙抛下客人走到一边:“怎么了,宝宝情况不好吗?”
颜叶舒忍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说:“医生说,可能会早产呢。”
“不是说一直都挺好的吗?”席慕云懵了,“我马上过去!”
“嗯,你过来,我现在真的很想见到你!”颜叶舒到底还是哽咽起来。
原来即使再坚强,她也是害怕有可能出意外而死掉,再也见不到他。
席慕云从G市飞到颜叶舒的身边至少要14个小时。
颜叶舒只能祈祷自己在这之前不要出事。
好不容易捱到天亮,Gloria过来查房,听说她出现了一些跟平时不一样的症状,神色一下凝重起来。
“先做个全面检查。”Gloria说。
结果很快出来。
“不行了!”Gloria如临大敌,“这子宫恐怕撑不了24个小时了,我们得马上准备手术!”
颜海星和颜叶舒顿时脸色煞白,仿佛面临判刑。
“签手术同意书吧!”Gloria将“生死契约”丢到颜叶舒的面前。
颜叶舒看向颜海星,眼眶红了:“竟等不到慕云过来了。”
“没事的,他来到说不定你正好手术完就可以见面了。”颜海星忙安慰说。
“海星,我有点后悔了。”颜叶舒的眼泪啪啪地掉了下来,“我竟然没逼他跟我结婚……”
颜海星愕然:“姐,你糊涂了?你们已经结了啊……”
“可是还没有登记!”颜叶舒忽然悲从中来,竟然恸哭起来,“你说他怎能这么过分呢?竟把那么重要的事都忘了!他是介意我出身不好吧?怕我以后离婚了分他的财产……”
颜海星呆若木鸡地望着他哭得稀里哗啦的姐姐,好一会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他竟然还没告诉你?”
“没有,他一次也没有提出要登记……”颜叶舒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第一次发现,原来她竟然如此介意这点名分。“如果我死了,他就还是未婚的……”
颜海星不知道是要扶她好还是扶自己的额头好,得了,她哭成这样,不过是为了缓解心里的害怕而已。“姐,你别乱想了,你不会死的!Gloria说时间抓得还好,至少不会手忙脚乱,还有……”
颜叶舒却在那哭哭啼啼地自顾自说:“你让Gloria照顾好宝宝,实在不行,还是要宝宝,老婆慕云以后还是可以找的……你也这样告诉慕云吧,让他好好照顾孩子,再娶老婆也没关系,就是要找个心地善良的……”
“还有,记得跟他说,记得跟他说……算了,我自己发短信吧。”颜叶舒抹抹眼泪,拿出手机准备认真给席慕云发条信息,但那边护士催得紧,她想了想,还是算了,直接就发了一条“我爱你。”然后就将手机丢给颜海星,不忘说最后几句:“海星啊,记得以后要好好照顾你外甥,还有爸妈你也要费心了……”
颜海星在那抖了好一会儿,终于发飙般咆哮出声:“颜叶舒,别太过分了!好好去做手术,然后好好活着出来!”
颜叶舒破涕为笑:“知道了,只是为了以防万一,你都记住我的话罢!”
如此这般,颜叶舒总算没什么压力地躺到担架车上被推进了手术室。
……
席慕云赶到来时,颜叶舒已经手术超过四个小时了。
“叶舒呢?”席慕云黑黑的眼圈显示他整夜未睡,沙哑地问。
颜海星将他带到手术室门外说:“在里面呢。”
望着那operating room,席慕云头脑有些空白:“这,这么突然……”
颜海星这个时候是什么也不想提,嗯了一声。
两人静静地守着,颜海星暗暗看了看表,快五个小时了,他的手不自觉攥紧。
席慕云忍不住还是问了:“她进去多久了?”
颜海星回头看他一眼,心情复杂。颜叶舒之所以会一次又一次命悬一线,可以说,都是拜眼前这个男人所赐。
想到这,颜海星突然恨得牙齿痒痒,答非所问,说:“她进手术室之前给你发了短信,你看了没有?”
席慕云露出惊讶的神色,忙拿出手机开了机,打开信息:“我爱你。”
……为什么发了这么一条信息?席慕云忽然脑光闪过,盯了一眼那时间,显示:六个小时前。
六个小时前?席慕云一下跳起来:“手术有六个小时了?”
颜海星望着他,缓缓地说:“快5个小时了。”
席慕云不再淡定:“生个孩子要这么久?”
“有更久的。”顿了顿,颜海星忽然脸色不善地问:“姐夫竟然到现在都没告诉她,你们已经登记过了?”
席慕云愣了愣,不明白他怎么突然提到这个,有点尴尬:“我忘了。”
“她入手术室前跟我说,你还是未婚,如果她出事了,让你再娶个心地善良的照顾外甥……”颜海星盯着远处,眨了眨有些湿意的眼睛,“她哭得很厉害,还说,要保住孩子,老婆你还可以再娶……”
席慕云震惊地望着颜海星,忽然想起颜叶舒曾说过,想来美国,是因为身体的缘故,脸色一下变得苍白,手不觉抖起来:“难道情况一直就不好,所以才会早产?”
颜海星没回答他,静静地站在那。
席慕云心里的恐惧一下涌上来。
颜叶舒,她又瞒了他!
席慕云开始觉得每一分钟都变成了刚才的十倍百倍之久,他死死盯着那手术室关得紧紧的门,前所未有的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