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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出大事了
所以,周琳琅端糖水出来的时候,大家正在说这事。
“爹,这事还能有谁啊?定然是来运酒楼了!”率先开口说话的是郭掌柜的女儿郭莲,十四岁的少女,正是性格最爽朗的时候,心里藏不住话,“前几日我们几个去李家拜寿的时候,遇上来张静仙和张鹏达了!几个小姐妹在说我们陶然酒楼生意好的时候,那张静仙和张鹏达两姐弟简直就是嘴不是嘴脸不是脸的,然后还讽刺我们陶然酒楼风光不了多久,说是他们已经掌握了我们五两三鲜的其中一个奥秘,要不了几天就能把咱们家酒楼的生意给抢了!爹娘要是不信,可以问问哥哥,那会儿,哥哥也在,哥哥也听见了他们说的话了!”
镇上,郭掌柜的陶然酒楼是最好的酒楼,而排行第二的,便是这个来运酒楼了,因为两家生意上的竞争关系,两家的孩子关系也一直不好。
而郭莲嘴里说的张静仙和张鹏达便是来运酒楼老板的一双子女,镇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富户就那些,大家基本都能相识,所以,李家老太爷过寿的时候,张家和郭家都去了。
而这个来运酒楼就是大过年也不打烊趁着陶然酒楼歇业时候准备大赚一笔的酒楼。
郭莲的哥哥郭鸿一听也连连点头,“没错!妹妹说的对,当天我也在,我也听见了。”
周琳琅便朝着杨承郎看去,她穿越过来,接触的人不多,对来运酒楼也只是听过,路过过,但是,没有了解和接触过,也不知道来运酒楼那老板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只是郭掌柜一听和张家牵扯上关系了,顿时也头疼了。
“这要是换成别人家还好,或许能听我一句劝,可这张家还真是不行,且不说张家的来运酒楼和我陶然酒楼是死对头,我说的话,他不会听,再者,这张老板为人一向霸道自私,占着和咱们县太爷的关系,怕是……”
郭掌柜摇摇头,叹了口气,“去劝张家这个口,我是帮不了。”
张老板的夫人是县太爷夫人的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县太爷没少照拂这个张家,这个张家在县城的生意也做的很大,来运酒楼也不过是其中一部分而已,因此,郭掌柜的陶然酒楼和来运酒楼竞争起来也是辛苦的很,做事也是处处小心。
在这种情况,郭掌柜自然是对张家避而远之了,他只要守住他的陶然酒楼就好了。
再者,换一个角度说,来运酒楼要是真的出事了,那陶然酒楼就等于少了一个竞争对手了。
“杨老弟,听我的,这事情你别掺合,横竖不是我们不劝,而是无从下手,周家那边,是你们的死对头,张家那边,又是我郭家的死对头,去劝谁,谁也当我们是坏心眼阻断他们的财路,好心没好报,还要被记恨上。反正,这万一要是出了事,也和我们没关系,我们看着便是。”
这是郭掌柜的心里话,张家他是劝不得,那就干脆坐着看戏就是了。
周琳琅和杨承郎默默的对视了一眼,心知肚明,恐怕,郭掌柜心里正等着来运酒楼出事,所以,找郭掌柜,那是指望不上的。
虽然还不是午饭的时候,但是,村里的习惯,不管家里客人是什么时候来拜年的,一定要让客人在家里吃上一顿,所以,周琳琅就转身去了厨房做饭,心里也想着,如果周大根家真的是将毒蘑菇卖给来运酒楼,那么,来运酒楼也一定是能知道陶然酒楼五两三鲜食材来源于杨家,如果在这种情况,杨承郎还要去镇上找人游说张家放弃周大根手里的毒蘑菇,也不知道,会不会惹怒张家,给杨家招来祸害。
毕竟,听郭掌柜说,张家和县太爷家是亲戚,张老板为人霸道自私,这要是让张老板记恨上,那后果,周琳琅都不敢想象。
有道是,怕什么,来什么。
一个时辰后,周琳琅烫了酒将一桌菜上了桌,郭掌柜是见识过周琳琅的手艺,对着周琳琅是赞不绝口。
郭莲也是连声一口一个琳琅姐姐的喊着,非说要跟着周琳琅学做饭的手艺,缠的周琳琅是好一阵的不知所措。
正当杨家热闹的时候,外头,突然一阵骚动,隐隐约约听见外面有人说什么出大事了!
周琳琅招呼了桌上的客人一声,然后就出了院子去,拉住过往的一个十几岁大的孩子,便问道,“这村子里是出什么事了?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那被拉住的孩子本来是很不耐烦的,但是见是比他大的周琳琅,出于礼貌便应声,道,“周大根家出大事了呗!前一段时间他们一家都上山摘毒蘑菇,不知道啥时候卖镇上酒楼去的,酒楼做出来的毒蘑菇,把人毒死了,这会儿,已经有人把死人抬到了周大根家去,就连酒楼的人都来了,要找周大根算账,说周大根阴他们。”
说完,那孩子也是着急去凑热闹,甩开周琳琅的手臂就拔腿就跑。
周琳琅回到院子里,不停的揉着眉心。
她从罗氏那里听到周大根要将毒蘑菇卖出去,但是,没想到会这么快,这才大年初五就出事了。
不说前两天连连大雨,就说这冬天的太阳,根本就晒不透毒蘑菇,可见,周大根一家是真的心急赚钱,毒蘑菇晒晒就直接拿出去卖了。
初二那天还没有见他们离开村子,也就是说,他们一家是趁着大下雨的将毒蘑菇背到镇上去卖了!
“外面怎么了?大过年的,村子里这么热闹?”郭掌柜好奇的随后问了句。
“出事了。”周琳琅道,“周大根已经把毒蘑菇卖出去了,现在闹出人命了,别人把死人抬到周大根家去闹了。”
这话一出,一桌子的人都吓傻了。
“从酒楼吃的菜吃死了人,结果闹到周家村来找人了?这种推卸责任的事情,一看也就是张家的人擅长干的。”郭掌柜很不耻的鄙夷的骂着,但是,脸上,又难掩高兴。
大概是急于回去镇上看看来运酒楼的情况,所以,郭掌柜没在杨家多待,风风火火的就带着妻儿回去了,郭莲走之前还缠着周琳琅,说是过了年有空就来找周琳琅玩,非要拜师学艺。
周琳琅是好说歹说才算是把郭莲送上郭家的马车,回头就去找杨承郎,“要不要过去周家看看情况?”
杨承郎直接摇了头,“眼下周家正乱,周大根一家一贯又是不讲理的,所以,这个时候,我们还是别过去露面了,谁知道周大根会不会又无耻的做些什么事,总之,这事,我们也尽力了,劝也劝过了,没曾想周大根一家这么着急,出了事,我们也毫无办法。”
杨承郎还不至于一头脑热,一听到出人命就想去当英雄。
首先,周大根家和他家没关系,再者,人命已经出了,他又不是大罗神仙能起死回生,过去了也没用,反而会给周大根一家缠上的机会,所以,倒不如就好好的呆在家里静观其变,总之,这件事,也和他们杨家扯不上什么半点关系。
说完,杨承郎摇摇头,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这吃了毒蘑菇的人究竟有多少,死了多少人。”一想到人命,周琳琅就有点堵得慌,也怪周大根一家人,将人命不当一回事,不听劝。
可如今,就像杨承郎说的一样,他们也是毫无办法,所以,为了不在这个时候去露脸,就干脆坐在家里等等看事情的后续发展好了。
但是,周琳琅想到郭掌柜说的张老板的为人,周琳琅觉得,这次,周大根一家应该是有大难了。
酒楼里出的事,张老板可以把受害者家属游说的大过年的将死人抬到周家村过来,可见,张老板是铁定会把这件事的全责都推到周大根身上来。
杨承郎也猜不到周大根一家会犯下多少人命,忽然想到刚才的事,便喊了声周琳琅,道,“下次要是郭莲来找你,你敷衍敷衍就成,别带她进厨房。”
“怎么了?”周琳琅不解。
“我去厨房找你的时候,无意间听到郭莲和郭鸿说要是能把你的手艺学到,陶然酒楼就能出更多的新菜,也想着找你套话,打听白玉芽,这姑娘虽然才十四岁,但是,心术不正,商户人家出身的孩子,从小耳目熏染,以利益为重,没有多少真心与人相交,就连那郭掌柜也如此。”
杨承郎叹了口气,“郭掌柜听说来运酒楼出事,说不准,这会一路笑回去。”
周琳琅咋舌,有些不敢相信。
“郭莲那丫头才十四岁啊~”她十四岁那会儿想着什么?就想着努力读书,争取考上重点高中,这郭莲还真是心智早熟的可怕。
这也难怪她第一眼见到郭莲的时候,心里没有太多深交和亲近的想法,除了年纪代沟,还有一点原因应该就是郭莲给她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吧。
“我明白了,年后郭莲要是还来,我自然有办法打发走她,她堂堂陶然酒楼的大小姐,和我这样的农妇相处,带着目的来的,一次两次,得不到她想要的,自然就不会再来了。”周琳琅说完,就站在院子的门口朝着远处看了看,周大根家出事,这一会儿村里都传开了,大家都往周大根家凑去,这附近,都看不到多少个人影。
站着看了好一会儿,没看见阿杨,周琳琅心里有点担心了,转头和杨承郎嘀咕道,“你说阿杨会不会也去周家凑热闹去了?万一他被欺负了,怎么办?要不我们远远的看看?”
孩子小,都是有好奇心的,看着大人都去了,几个小朋友牵着手一块去凑热闹这是完全在情理之中的事情,也因此,未看见阿杨回来,周琳琅是满心的担心。
杨承郎正想应话,便忽然听到周琳琅快步跑了过去,一边朝他喊,“阿杨回来了!”
“婶婶!”阿杨是一个人回来的,小机灵脸上带着惊恐未退,见到周琳琅,直接就扑进了周琳琅的怀里,“太吓人了!死人太可怕了!”
“你去了?”杨承郎追出来就听到阿杨奶声奶气的说着这话,当下便蹙着眉,这被毒死的人死相自然好看不到哪里去,阿杨这么小的孩子看见了,怕是要吓到了。
“我去了,站在远远的看了会儿,壮壮他们还要往里头挤,我听到周大根他们又吼又骂,便一个人先回来了。”阿杨心有余悸,“准备回来的时候,看见有人伸手去掀躺在地上的东西,我也跟着好奇停下多看了一眼,叔叔,简直快把我吓死了!”
“没事,没事,阿杨别怕啊。”周琳琅连声安抚着阿杨,不用想也知道,那被毒死的会死的多难看,若是吃到毒性大的,七窍流血也是可能的。
周琳琅弯下腰就将阿杨抱了起来往杨家的小院子回,不远处,被爷爷牵着的壮壮大老远的扯着嗓子喊着,想来是阿杨走没多久,壮壮就被他自家爷爷发现,也一块带了回来。
等了半会儿,壮壮爷爷抱着壮壮走近了,看了眼阿杨,见他虽然有惧意,但也没算吓到,便松了口气。
“这几个孩子,太不省心了,大人往周家凑,他们也跟着去,周家大门口,横躺着好几个死人,被人一掀开,站的近的孩子,直接被吓晕过去的都有。”壮壮爷爷说到这,便连连叹了口气,“周大根家这也真是晦气,大过年的,就给村子里招惹这种事情。”
“具体是怎么样?”杨承郎追问道。
“死了四个,其中两个是来运酒楼的大厨,还有两个一个是跑腿的伙计,一个是客人,那来运酒楼的人说了,还有好些个没死的,轻的上吐下泻,重的歪在家里没死但是不省人事,还有疯了的,傻了的,来运酒楼说,这毒蘑菇是周大根一家卖给来运酒楼的,还信誓旦旦的保证没毒,说什么陶然酒楼就是用这炖鸡汤才鲜美的,所以要让周大根一家负责,现在,人家的意思是,只要周家赔钱,一家赔两百两,人家就不报官,这要是周家不赔钱,人家就报官。”
听完,周琳琅和杨承郎便心下一惊,看来,吃了毒蘑菇的人还真不少,命大的上吐下泻治疗及时就没事,命不好的,便一命呜呼。
“这周家哪里有钱赔?死了四个,不说多,一家两百两,四家八百两,这就算是周家卖田卖地露宿街头卖了房子也赔不起啊。”周琳琅道。
“那可不?周老婆子一家正在跪着求村长帮帮说说情。”壮壮爷爷摇摇头,“还有,也不是八百两的事,还有别的那些吃了病了的人家,那也是要赔的,来运酒楼说了,因为这事,来运酒楼遭了秧,也要算在周家头上,来运酒楼亏本了,也没了名声,也都要周家买这个账!那方氏一听,直接昏了过去。”
“村长能帮着说什么情?来运酒楼的张老板可不是那种好说话会给什么人面子的吧?”周琳琅心里想,村长这会儿估计是讨厌死周家的人了,“当初周家去上山摘毒蘑菇,村长和周二根一家是好说歹说不停的劝,他们不听劝,非要卖了毒蘑菇,村长这会儿能有什么法子?”
“这自然是为难村长了,村长被周老婆子缠的没办法,开口求了情说了两句话,直接被来运酒楼的人推地上去,来运酒楼的人说了,除非是要帮着周家赔钱,否则,谁也别开什么口,求情,也不看看自己多大的脸,有什么资格求情?”
壮壮爷爷是学着人家的口气说话的,学的也仅仅是三分像,但是,那语气和模样,已然叫人看出点什么苗头来,来运酒楼,这是百分百要赖上周家,把周家当做替罪羊,这事情,就算有人要闹到县衙里去,周家也只有被推到前头的份儿。
“周大根一家这回儿算是栽了,咱们这种穷苦的农民,辛苦一辈子不吃不喝也不见得能赚个一千两银子,赔不出,就要被抓去坐牢以命抵命了。”说完,壮壮爷爷便带着壮壮回了家。
就这说话的功夫,不少赶过去看热闹的人也都回来了,一个个,嘴里在说的事情,都是周家的事。
“哎,周家这会儿,怕是过不去这道坎了,周大根两口子和周胖虎周燕两兄妹都被抓到镇上了,就留周老婆子一个人在村里凑钱,人家说,下午就会把棺材拖来,放在周大根家大门口,周家什么时候拿出钱了,张家就什么时候放人,那些死了人的人家就什么时候把棺材拉回家去,要是周家拿不出钱来,就报官,一命抵一命。”
“算算,这会儿不加上那些疯了傻了的都已经死了四个,周家这是要拿出四条命去抵,这要是疯了傻了的要是不小心也死了,周家还有人能抵命?那就不够了啊!”
大家一边说着话一边都往各自的家里走,听完了以后,周琳琅和杨承郎也默默的回了杨家。
进了门,周琳琅才把怀里的阿杨放了下来,叮嘱着,“这段时间你别到处乱跑,最好是呆在家里,村里人多,也乱。”
阿杨很懂事的点点头,“我哪都不去,就呆在家里。”说完,似乎又觉得那样会很无趣,又添了句,“那壮壮家能去吗?就在壮壮家。”
“行。”一对上阿杨要和她打商量那可怜兮兮的表情周琳琅哪里有不应的道理,索性,壮壮家就在边上,壮壮也是乖的,所以,也出不了事。
而后,杨承郎便帮着周琳琅收拾桌子,两人手脚麻利的将院子收拾干净后就坐在院子的榕树下晒着太阳。
阿杨搬着小椅子坐在两人跟前,拿着干枝桠跟着周琳琅学着简单的字,过了年,阿杨就四岁了,他又比一般孩子要聪明,记性也好,他的名字学了不过一周,他现在已经会写自己的名字了。
杨承保从赵家镇回来认祖归宗之后,阿杨的名字也从赵杨,由着杨承郎做主改成了杨俊贤,不过,因为叫习惯了,所以,杨承郎和周琳琅还是喜欢喊他阿杨。
“俊贤慕而自附兮,婶婶,我有没有写错?”阿杨写完以后就拍了拍自己的手站起来念了一句,然后就扯着周琳琅看,那一脸求表扬的小眼神,看的周琳琅的心都软了。
“对了对了,阿杨就是聪明。”阿杨的新名字自楚辞来,得了新名字,阿杨随口问了句俊贤是什么意思,杨承郎说给了他听,就那一次,他就牢牢的记住了。
“一点点啦!”得了夸奖的阿杨低着头嘿嘿的笑了笑,还多少知道谦虚一下,“婶婶什么时候教我算术?”
“过些时日,去镇上给你买点笔墨,到时候就教你。”接话的是杨承郎,本来是和周琳琅说等到阿杨五岁再给阿杨启蒙,没想到阿杨自己聪明,学什么都快,所以这才决定提早。
只是,村里没有学堂,所以,给阿杨启蒙的任务,就落在了周琳琅和杨承郎他们自己的身上,杨承郎是希望村里什么时候能办上学堂就好了。
“笔墨?”阿杨眼睛一亮,第一个反应是激动,蹦了两下,又突然停下来,摇摇头,一脸认真的说,“叔叔,婶婶,还是不要笔墨了,笔墨很贵,我在地上这样写着就可以了!等我再长大一点,写的好看了,再买笔墨,那样才不浪费。”
有一句话说的没错,越懂事的孩子,越是招人疼。
就他这一番话,就是再贵,周琳琅也觉得,买的值了。
三人正说着高兴的事,不想,院子外忽然传来敲门声,院子的门杨承郎刚才进来的时候随手给锁上了,所以这会儿外头的人进不来。
“谁啊?”周琳琅起身习惯性的问了句。
哪料外头竟然传来周老婆子的骂声,“周琳琅你这个小贱种,你给我出来!要不是你,周家至于落的这副田地!你这个煞星,克星!你给我出来,我今天非得好好教训你!”
周琳琅直接傻掉了,站在那不再往前去,什么礼数也不管了,直接就隔着大门应了话,还口口声声的喊老婆子,半点尊意都没有,“我说周老婆子,你周家今天这事怪谁?还不得怪你们自己鬼迷心窍,当初村长可没少劝你,二根叔也没少劝你们,是你们直接不听!别以为我好欺负,这会儿又上杨家来撒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