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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故人相见
因为所谓的玉珑国国主的约定,秋少和跟在她身边的一众下人都已经没了性命,这时候的绛寒还来干什么呢?
是指望她凝歌在凤于飞跟前争宠吗?
绛寒从床尾的纱幔后面走出来,身上的黑色披风拖在地上,压抑的屋子里的空气都难以呼吸。
绛寒的身上带着一种和黑色相得益彰的死气,披风里暗的很,窥不见那人面容,只隐约觉得里面是有什么东西反着光。
凝歌直勾勾的看着绛寒一步步走过来,攥在手里的茶杯越来越紧。
不过是十几步的距离,却好似千百步一样的悠长。自从宫外树林中的一别,许久不曾见到绛寒,但是凝歌却依旧是对那天对于灵魂险些苏醒的事情心有余悸。
她不能被代替,现在或者是将来。前世的仇恨也不会被忘却,若非理智是清醒的,她现在或许会毫不犹豫的杀了这个和李平又五分相像的绛寒。
她的世界里,从来都容不下背叛。
“许久不见,公主在这宫里安逸了许多。果真不复国主厚望,得到了凤翎国皇帝的恩宠。”绛寒声音沙哑的不像话,只是带着从前的清冷冰凉。
凝歌却顾不得那声音里的异样,冷冷的看了一眼绛寒道:“那是要托将军的福气才能苟活至今,只是不知道将军千里迢迢从玉珑国赶来凤翎国皇宫,是有何指教?”
绛寒垂首,猛地掀开了头上的披风帽子。
凝歌倒吸一口冷气,嘴里要出口的讽刺生生就咽了回去,瞪大了眼睛怔然瞧着绛寒。
这是怎样一张面孔呢?
一半依旧是从前绛寒拥有的俊脸,刀工斧刻一般坚硬的轮廓,那双若有所思的眼睛深深的凹陷进去,睫毛半敛着遮去了眼中的情绪,看起来好似睡着了一般,叫他身上平白多了许多的神秘。
这只是美好的一半,是叫凝歌恨到了极致的一半。
另一半却被烙上了丑陋的面具。自然不如凝歌在电视上见到的面具那样的唯美光滑,这面具上坑坑洼洼都是各大,只盖了一半的脸,留了一般的嘴巴却在面具上烙上了獠牙。
面具和面容交接的地方,隐约可见皮肤发黑溃烂,可见果真是新制出来的面具生生烙到脸上去的。
看见这样的绛寒,凝歌一时之间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要悲哀。
很显然,这面具是刑罚,绝对不会是自己心甘情愿烙上去的。谁会毁了一张完全属于自己的脸皮呢?
凝歌一惊,所有的防备都变成了不可思议:“你这是?”
绛寒苦笑,却也浑不在意自己的丑态,更没有第一次来时候的拘谨冰冷,只是揽了面前的凳子坐定,端起桌上已经倒好的凉茶一口饮尽:“绛寒此等模样,吓到公主了。”
凝歌挑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绛寒敛了眉眼,隐在面具后的眼睛隐约有些发红。
“微臣保护公主不力,这也是该有的惩罚。”
凝歌脱口道:“可笑。我在这深宫中好的很,本就已经和你毫无瓜葛,何来你保护我一说。何况你们的目的不过是叫我去争荣宠,如今我荣宠在身,父王又怎么会责罚于你?”
绛寒眼神闪了闪,苦笑道:“公主身边如今一个得力的人都没有了,国主知道你近况深感担忧,微臣今日来是想告诉公主,今日里国主会想法子送个人到公主身边来。”
凝歌眼神幽深,笑道:“可受不起。将军代我谢谢父王好意。只是如今我已经是凤翎国皇帝的妃嫔,是玉珑国和凤翎国维持和平关系的纽带,这样安插进玉珑国的人进来叫皇上知道总是不好。”
“如今凤凰两家关系危在旦夕,一触即发,公主还是小心一些微妙。何况,侍奉天子身边总是需要一个帮手的不是吗?”绛寒别有深意道。
绛寒把玩着茶碗,脸上永远都是化不开的冰冷。
凝歌仔细看着那半边不曾被腐蚀的俊脸,只是怎么看都不明白他究竟是打的什么主意。看着绛寒就好似看着现代的李平,何等相似的身影,何等相似的面容,叫凝歌从心底里就抗拒讨厌绛寒。
想了又想,凝歌忽然重重的放下手中的茶杯,抬起眸子认真的看着面前说话绕来绕去的绛寒,努力的压抑着心中的那股子酸疼,冷声道:“烦请将军回去回禀父王,若是想趁着凤凰两家内乱坐收渔翁之利,最好是先强兵壮国。想要利用女子在宫中作乱取胜,分明就是白日做梦。”
“公主误会了,这次绛寒来是奉国主之命送了昔日在玉珑国公主府中伺候您的丫鬟来,并无它意。”
“误会?我不过是你们安插在凤翎国的一枚棋子,你们随时悔棋,却不顾棋子前面面临的东西。我愿粉身碎骨不受你们控制,难道将军还觉得如今的凝歌还会被你们威胁么?走了一个秋少,即便你送过来一尊金子我也不稀罕了。”凝歌冷笑,字字铿锵落地,反驳的绛寒哑口无言。
绛寒来来回回的润唇,许久才道:
“公主……”绛寒皱眉,却是欲言又止,目光飞快的转向门口方向。
凝歌攒眉,低喝一声:“还不快走!”
说着顺手就把桌子上的茶碗扣在自己脚上,站起身来就向着门口走去,地上留了一长串带水的脚印。
说时迟那时快,凝歌刚到门口,门就应声而开。
凤于飞蹙眉站在门口,身上的龙袍湿了大半,那身上的蛟龙得了水更加的活灵活现起来。长彦跟在凤于飞身后正在收伞,可见是刚到。
“皇上吉祥。”凝歌屈膝。
凤于飞的目光却是透过凝歌看向屋子里,若有所思的瞧着凝歌身后一长串的脚印,许久才道:“你这是去哪里了?脚怎么是湿的?”
凝歌沉吟了一声,道:“外面雷声阵阵,瘆人的慌,我摸黑起来倒水喝,却是把水洒在了鞋子上了,叫皇上见笑。”
凤于飞探手挽了凝歌的手进门,好似相信了凝歌的话一般。
凝歌的心却是不敢放下,抬头看去,桌子边上早就没有了绛寒。
呜呼……好在是走了。
凝歌暗松了一口气,整个身心都放了下来。
凤于飞侧目扫了凝歌一眼:“叹什么气?”
“额?”凝歌一怔,飞快的看了一眼凤于飞,却见凤于飞正拿起桌子上绛寒用过的杯子若有所思,心中一个咯噔,连忙探手接过那杯子放在一边道:“这茶水凉了,我给你温些热的来。”说着,随意的就把那茶碗放在一边,又见着唤月倚在门边,眉头一皱,招手唤道:“唤月,去沏一壶热茶来。”
唤月应声下去,凝歌才坐定在凤于飞面前问道:“天这么晚了,皇上怎么还不休息?”
凤于飞扫视了一眼房间里凌乱的脚印,半眯着眼睛瞧着凝歌,忽然道:“绛寒,是皇后的人。”
凤于飞的声音很轻,好似在和凝歌不经意之间说起家常话,不过是一带而过,却叫凝歌浑身一震,如遭雷击,脑中一片空白,只愣愣的瞧着凤于飞不能言语,许久才躲闪过凤于飞清冷的目光,结结巴巴道:“皇上……妾……”凝歌话说到这里,脑海中电光火石闪过些什么,快速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凤于飞闷笑几声,忽然站起身来道:“脱了湿了的鞋袜吧,免得着凉。你早些睡,我要去乾坤宫批折子。”
说着也不等凝歌回应就扬长而去,到门口的时候又顿了顿,回头深深的看了一眼凝歌之后,才招了长彦飞快的消失在外面黑暗的雨幕中。
这一来一去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凝歌坐在那里却是如千百年一样的漫长。
这样的场景何其熟悉,上次绛寒出现在她的长歌殿送春药的时候,凤于飞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这次也是,若非是绛寒走的快,是不是要和凤于飞撞了个正着?
只是就算是不曾撞见又能怎么样呢?
凤于飞对于绛寒的行踪了如指掌。或者是因为一直都在跟踪绛寒,或者就是这长歌殿里有人通报。
他来,只是为了告诉她绛寒是皇后的人。若绛寒是皇后的人,又为何要叫凝歌挑唆凤凰两家的关系呢?又为何还要往她身边送玉珑国的人呢?
凝歌百思不得其解。
唤月正端着一盘热茶进门,见屋子里的人尽数散去不禁奇怪道:“怎么这么快就走了?”
凝歌缓缓摇头:“唤月,你刚刚去了哪里?”
唤月手中的盘子一抖,但是又很快恢复过来,沉静的把两个茶碗放在桌子上,又体贴的帮凝歌取了茶碗盖子放在一边凉着,才道:“娘娘,前些日子宫里新晋了一披宫人,唤月向着新人没有背景总是好的,所以挑了几个进了长歌殿。”
凝歌挑眉,等着唤月的下文。
“可是昨日里皇后娘娘的事情却是叫唤月想起这桩事情来,于是一直在那几个丫鬟住的地方瞧瞧。倒是叫奴婢发现一些蛛丝马迹,急着向您禀报。只是未进宫门就瞧见一个黑影进了您的寝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