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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然整个人都很不对劲。
脸色惨白不说，那张漂亮的小脸皱得跟一团揉皱了的纸似的，眼神也是涣散的，仿佛丢了魂魄。
孟可儿知道怎么回事，但她没讲话。
她虽然做事张扬，但她也知道有些不该管的事情就不能管，否则会引来不少的麻烦。最近的麻烦事挺多的，尤其是在争夺孩子抚养权这一块上，所以她并不打算对舒然嘘寒问暖。
萧慧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道：“哎，我说舒大小姐，你也犯不着这样吧，刚刚腹背受敌的人可是我，您可是一句骂也没挨着，怎么现在最难过的人却是成了你了。”
她百思不得其解。
活了二十多多年，痴情的也见过一些，但是像她这么痴情的却不多见。别人的痴情，可以说还有回旋的余地，而她，不但没有任何余地，反而还进了死胡同。
孟可儿终究还是开了口，只是口气听着有些不善：“我说你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呢，非得认定他一个，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你实在舍不得就去抢啊。只可惜你也没那个本事，斗不过人家，也骂不过人家，只好在这里装林妹妹。”
舒然不吭声。
她的心仿佛被一双利爪狠狠抓住，并且死命拖拽，恍恍惚惚间，心脏好像不是自己的，痛苦也随之慢慢升级。
眼泪不知不觉就落了下来。
孟可儿掏出一张纸巾给她，眼里划过一抹狠绝：“你这样下去不行，要想得到一样东西就必须要付出代价，你要是愿意，我再替你想想其他法子。”
萧慧握着方向盘的手突然用力收紧。
她很不耐烦：“你能不能别哭哭啼啼的，听着难受。我就不懂了，你也不差，怎么就被比了下去，而且还是青梅竹马，怎么着也不该输啊。”
谁知哭得更厉害，眼泪完全止不住。
舒然觉得自己大抵是没希望了，都已经结婚了，哪还有什么希望。
她一向都是高傲惯了的，刚刚见李盛对顾清妍的模样，她发誓，从来没见他对谁那么温柔过。虽然他看起来温和，但那都是客套，若是仔细看他的眼睛，就会发现，那里面就如一汪不知深浅的潭水，透着森森寒气。
有时候，她感觉他们之间不过是熟悉的陌生人。
越想越委屈，她抱着脑袋只管闷声大哭，好似心黑别人挖了去。
孟可儿抽出几张纸扔给她，一脸嫌弃：“行了，差不多就可以了，你的性格我们还不了解吗？装了这么多年淑女，也是时候歇歇了。”
舒然红着眼眶抬头：“我没装！”
萧慧赶紧哄她：“好，你没装，你一直都是那么清纯，那么无辜，这世上所有男人见了你，心都会化为绕指柔，可以了吧。”
说着，她不由得叹气。
这个舒然，她认识了也不少年了。以前刚认识她的时候，也跟大家一样，以为她是个不折不扣的淑女，每一次她都穿得跟个仙女似的，一帮男的也跟没见过女的似的，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总之，她经常做的一件事就是鄙视舒然，太会装了，明明特别恶心那些人，却装得若无其事，好似一朵出于泥而不染的白莲，就那么孤傲地看着众人。
想到这儿，她又忍不住调侃：“不要再在这里假惺惺地哭了，我们都知道，你根本不是什么软弱的人你要真有本事，就应该让那个顾清妍知道你的厉害，让她再也不敢跟你争。你在我们面前流再多的眼泪都是没有用的，你的那位竹马哥哥又看不见，我说的是不是？”
舒然的眼眶红得十分吓人，眼角处就像是被染了色，红通通一片。
这会儿她可是真伤心，半点伪装的意思都没有。
她紧抿着唇，抽噎了一下，断断续续说道：“你不懂……我对他……从来没有虚情假意过。”
说着说着，她的眼泪又不自觉地滚落了下来，带着几分苦涩。
不知不觉，她就将自己的软肋暴露给了别人。
哭得再伤心也没用，反正别人不把你当回事。
她索性把眼泪擦干，慷慨激昂道：“我一定会想办法把阿盛哥抢回来的！”
……
孟可儿这会儿跟萧慧都不吭声了。
窗外在起风。
大概是窗子没有关严实，总有风卷进来。
我盯着窗帘看了会儿，幽幽道：“那有只猫。”
身旁一贯从容淡定的李大少爷，瞬间慌了神，他原本在吃章女士亲手给他包的芝麻汤圆，这会连皮都没咬开，直接吞了下去。
俊容扭曲，看样子是烫到了。
章女士心疼儿子，但碍着我肚里的那个，也不敢大声吼我，只好温声道：“哎呀，清妍你就不要吓他了，他跟那个孙小姐真的没有什么，这点我可以跟你担保。”
她说得信誓旦旦。
我默默看了一眼娇弱的李大少爷，笑道：“我又没生气，那里真的有只猫，黑的，眼睛是绿的，正在发光。”
李盛怕猫。
这点，我是不久前才发现的，他一看到猫，就跟虫子遇到鸟一样，两眼呆滞，双脚发软，就差扶着墙走了。
本着人道精神，我搀了他一把，也没有笑出声来。
但是现在，我含着笑看他，目光略微沉了沉。
李仲和也清楚自己儿子的软肋，他低咳了一声，神色很不自然，但他还是把长辈的架势端了不来，并且有点严肃：“清妍不要胡闹，哪里有猫，我们这里是禁止养猫的。”
我觉得他在质疑我的视力。
以前念书的时候，小姨可是跟我说过，书可以读不好，但是眼睛绝对要保护好，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我牢牢记住了一点，好在还算聪明，保住了窗户的同时，也没荒废学习。
“阿盛哥，”我双手搭在他的手臂上，学着舒然的样子，软软叫他，“我真的看见了，我想养一只，可不可以？”
李盛愣了片刻，眸子里露出一丝惊恐，外加苦笑：“清妍乖，不可以。”
站在一边的女佣在捂着嘴偷笑。
我不放弃：“可是我特别想养，我连名字都想好了，叫花卷。”
他如磐石一般坚定不移：“馒头也不行。”
我的眼神晃了晃，有些失落。
李盛立刻握住我的手，他指尖薄凉，让我焦躁的心，得到一丝舒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浮躁，难道是自己心态不够好？
章女士皱着眉头提醒我：“你怀孕了，养宠物不好。”
一阵风声鹤唳之后，一切归于平静。
刘樱跟舒然的到来，是个意外，因为所有人都没有料到，包括以前一直维护她把她当做未来儿媳妇人选的章女士。
空气比先前还要安静。
刘樱看上去相当疲惫，身旁的舒然也没好到哪里去，两个人好像刚从战场上归来，虽然没有硝烟的味道，但脸色足以说明一切。
李盛将削好的苹果自然而然地放入我的口里。
可我却没有什么胃口，看着眼前这个娇滴滴的大小姐，我总有种不详的预感。
章女士到底是懂得人情世故的人，她没有多问，直接叫她们过来坐。
看着一大堆礼物，她有些无可奈何地笑了：“这是做什么，买这么多补品。”
刘樱从她疲惫的面容中挤出一抹笑：“这是我给顾小姐买的，之前是我们家小然不懂事，添了很多麻烦，我这次带她来。是为了跟顾小姐道歉的。”
章女士立刻将目光挪向我，我淡淡一笑，放心，我顾清妍有点小记仇，但也不至于当着刘女士的面给她难堪。
然而李家大少爷就随性多了，他才不会顾虑那么多，不得不说，他在这一点上跟陈泽很像。他们会先示警，给对方机会，要是对方完全不识趣，他们就会像猎豹一样毫不犹豫地扭断对方的脖子。
当着所有人的面，略带冷意的嗓音从我耳旁响起：“舒小姐，有何贵干？”
这慵懒的语气却是带了几分莫名的威慑。
舒然很聪明，她也明白，之前她做的那些事，李盛早就知道得一清二楚。眼下，她已经一条道走到黑，错过了许多良机。
刘樱察觉到女儿的失落，但她今天来就是想把事情说清楚的，容不得她在那里使小姑娘性子。
她干脆道：“我这个母亲当的很不称职，她干的那些事，我也是到如今才知道，我很抱歉……”
突然间，她一口气哽在喉间，眼眶渐渐地红了。
章女士连忙道：“小孩子嘛，做错了事情有可原，你不用放在心上。”
我看着舒然笑意加深，果真是小孩子啊。
章女士给了台阶，刘樱也就跟着下了，她语气艰涩：“也怪我，这么些年都没好好在她跟前看着，所以她自由散漫惯了。”
她的心情很沉重，从她的声音就可以听出来。
舒然则是一直不吭声，她的目光至始至终都在她的阿盛哥身上，她将李盛当做了神，而此刻的她比任何一个时候都要虔诚。
如此明目张胆的人，我倒是头回见。
我敲了敲桌子，使劲咳嗽，舒然终于回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