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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媚曾经也是一个十分尖锐的人,这一点,秦随风可以证明。
以前以为欢喜一个人,便总会看他不顺眼,和他抬杠吵架。
后来发现,其实欢喜一个人,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你都心生喜悦。
黄媚在情路上一路跌倒,一路寻觅,也算是吃尽了苦头。
虽然欢喜秦随风已经是过去许久的事情,但后来偶尔想起,却还是觉得有些心酸。
原来,一个人真的不欢喜你的话,无论你如何,他都始终无动于衷,冷漠相待。
黄媚在遇到景誊之前,把心封闭了许久。
有时候忙碌,真的是忘记痛苦的良药。
虽然没有和秦随风开始过,可追逐的过程,却累坏了自己。
但,如果不是曾经追逐过,又怎么会知道,原来,两情相悦是如此喜极而泣的事情。
温软,安全。
和景誊一路走到现在,黄媚从来都没有后悔过。
大约,爱,的确是一个十分有力量的字眼。
月色迷离,华灯初上,人来人往的风国京城,热闹非常。
黄媚和假景誊站在京城的城门口,一览前方的繁华,心思各异。
这个距离大楚最远的小国,没想到,竟是民风如此和谐,每个人都挂着笑容,和各怀鬼胎的大楚京城全然不同。
这笑容,有温雅,有快乐,有羞涩,有惊喜。
百般人生,说的,大概便是这样。
黄媚心中十分羡慕,忍不住开口道,“景誊,你成长的地方,果真极好。”
假景誊按捺着心里的异样,不着痕迹的一笔带过道,“我习惯了,便也不觉得如何。”
黄媚主动地牵住假景誊的手,期待道,“那么,可否带我去你们风国最有趣的地方?”
假景誊心中一动,扬起笑容道,“好。”
两人一路走走拐拐,来到了一个酒家,看起来十分的陈旧,许是开了数十年了。
黄媚好奇左右看了看,问道,“为何来这里?可是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
假景誊微微一笑,点头,“这是自然,且跟我进去,不一会儿,你便知晓。”
黄媚闻言,高兴地挽着假景誊的手臂走了进去。
假景誊的眼底,划过一丝挣扎和犹豫,但很快就被压制下去。
走进酒家,和寻常酒家一样,一楼人多且嘈杂,中央桌子上,有一个说书先生,年纪大约四十有余,旁边跟着一个十分伶俐的小童。
黄媚原以为,景誊是要带她去二楼的雅间的。
谁知,景誊竟然牵着她,坐在了靠近窗户的一张桌子上,距离说书先生,不近不远,恰好。
黄媚有些疑惑,开玩笑道,“你不会是带我来,听说书先生说段子的吧?”
假景誊不假思索的点头,笑了,“没错。”
“......”黄媚突然有点无语望天。
只见那身穿一袭洗的干干净净,略有些发白的麻衣,头上戴着一顶小帽子,脸部五官如刀刻一般,满是岁月留下的痕迹。
双眼有些浑浊,却也十分精神。
唇色很深,留着小胡子,为整张脸添了几分可信感。
“乌江踏月也,息大泽而梦也,是天人合合也,或前世注定也,曾伴君候月也,拂铁甲落尘也,待力拔山河兮,乃西楚霸王也,杰天地也。”
那小童依然挺直了摇杆,摇头晃脑,中气十足,“火光扬,白驹上,提一柄盘满蛟的枪,兰花岗,战场荒,抚一道刚落下的伤,琴弦响,硝烟长,扩一域最广袤的疆,孤痴怅,醉候月光。”
黄媚顿时来了兴致,别的且不说,就这段子,听着就新鲜。
简洁有力,朗朗上口,故事性强。
“盆缶击,连绵雨,孤立志一世万人敌残庙宇,楚歌起,雷扫遍芦苇夜风急,兵戈里,八千骑,拼杀时兵刃火花写意,霸王气,随风散去。”
说书先生接下小童的段子,两条浓黑的眉毛随着断句,抑扬顿挫,表情生动。
黄媚不自觉的和大多数听客一样,微微的跟着节奏点着脑袋。
“江东遗落红颜莫,楚女昔舞为君歌,碧草古庙千秋过,血化翠草遍山河,千秋兴亡莫浪愁,汉家功业亦荒丘,空余原上虞姬草,舞尽春风未肯休。”
小童突然捏起尖细的嗓子,学牌坊里那些戏子一般,腔正调圆,老练到位。
假景誊缓缓地递了杯酒给看的入迷的黄媚,声音轻柔,“喝杯小酒润润喉。”
黄媚没想太多,接过就干了。
“史记野记,高祖本纪梦与大泽龙神,其母交体,酒气怒气天子之气,湖泽风雨拔剑,斩蛇起义,泗水亭长笑尽万般随意,却是半生酒气,金戈铁骑,或喜又叹尽这咸阳风雨,只待史至今时,几人能记,又有几人能记?”
说书先生激动地站了起来,手里的长板随着他的动作,一股子豪迈气息,袭面而来。
黄媚莫名的想起,如今大楚斗得死去活来的凤擎轩和凤擎箫。
权势地位,在男子的眼里,竟然如此重要。
“千秋月未落,扛战旗望长河,河畔有人高歌,叹英雄却为何,任孤舟飘摇过,随你论功或过,当涅盘重生我,要刻绘新传说。”
小童圆圆的眼睛赫然发光,人虽小,可这气势动作分毫不输给一个气宇昂轩的年轻男子。
黄媚看的高清,一锭银子便丢了过去,说书先生眼明手快的接住,朝黄媚抱了抱拳,一派江湖气息。
黄媚刹那间觉得十分亲切,就好像回到了美人盟的感觉。
“酿烈酒,烫过喉,言笑中兰香欲渐浓,待秋收,泪亦流,落风雪花白了眉头,千重楼,万钟酒,长街落月载满几盅愁,更声后,半生随忧。”
说书先生收好银子,声音浑厚,刀刻一般的脸上,浮起了这个年纪不该有的热血和活力。
黄媚不由得感叹,果然,一个人在做自己喜欢做的事的时候,总是能返老还童,活力十足。
那么,景誊最喜欢做的事情,除了练字,还有什么么?
“常言道,又言道,衣锦归故里路途遥,万朝晓,祭离骚,千载以来依旧会涨潮落潮,榕树脚,人苍老,眉目在灯花中烧掉,哼童谣,兵休何朝?”
假景誊见黄媚陷入发呆状态,趁机又递了一杯酒过去。
黄媚愣愣的结过,食之无味的咽下。
“世事如是难忘时,战事故逝难忘时,花事伊事简中事,旧事相逝过往时。”
小童捏着嗓子,表情可爱,语调里带了几分调侃。
说书先生缓缓坐下,眼睛一眯,摸了摸胡子道,“上一回说到啊,这千秋月没是佳人离别,时逢枯枝落旧城,却待新兰满长街,战场上还未至瑞雪,听故事,这楚霸王乌江就诀别了一场皓月,各位看官不好意思,今日江山又小雪,各位路过的打尖的或来听小老儿说书的,别忘了多加件衣服!”
顿时,满堂大笑,每一个人都被逗得哭笑不得。
这虽然是深秋,可距离冬季,下雪,似乎还有段时日!
“千秋月未落,扛战旗望长河,河畔有人高歌,叹英雄却为何,任孤舟飘摇过,一生笑过哭过,当龙魂重生我,要刻绘新传说。”
众人的笑声还没绝耳,说书先生便和小童一起,异口同声,气势重叠,结束了这个段子。
黄媚已喝了一壶酒,脸色微微发红,如一朵沐浴在灼灼烈日下的红菊。
假景誊按捺着心里的紧张和矛盾,努力控制脸部表情的变化。
“看来你的地盘的确你清楚,听过那么多说书先生讲故事,这个倒是新鲜的很。”黄媚粲然一笑,竟比那怒放的菊花,还要夺目。
堂内不少的年轻男子都看呆了去,其中几个一看就是斯斯文文的读书人,更是涨红了脸,却又偏偏的,怎么都移不开眼去。
假景誊皱了皱眉头,压抑着心里的不满,声音温和,“你喜欢就好,来,喝酒。”
酒杯很快被添满,黄媚不疑有他,依旧一杯一杯再一杯。
假景誊的心,也随着黄媚的变化而越来越沉重。
直到第二壶酒见底,假景誊才放下一锭银子,带着黄媚离开了酒家,往巷弄里走去。
黄媚脚步虚浮,神情迷茫,半天没有回过神。
一座小宅子出现在巷子的深处,虽然旧,但看起来十分静谧舒适。
假景誊推开门,牵着快要没有力气走路的黄媚,直奔房间。
“唔,这是哪里?”黄媚迷迷糊糊的开口,酒香醉人。
假景誊帮黄媚盖好被子,目光深沉,“这是我送给你的小宅子,你暂时在这里修养一段时间,我会买两个丫鬟伺候你的起居。”
黄媚闻言,不明白了,这好端端的干嘛要在这里暂时居住?她可不是闲的蛋疼,还有好多事情要做的。
“景誊,我没有时间......”
假景誊不等她把话说完,就离开了房间。
不一会儿,两个丫鬟走了进来,周围也多了许多陌生的男子气息,隐匿在暗处。
黄媚的酒顿时清醒了大半,看着眼前两个规规矩矩的丫鬟,郁闷,“景誊去哪里了?”
两个丫鬟面不改色,恭敬道,“回姑娘,不知道。”
“......”黄媚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