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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怎么回事?”老皇帝目光灼灼的看着安和。
安和便将之前在东宫发生的事情大概说给了老皇帝听,只不过因为敬妃如此护着这个柔儿,所以他便故意略去了柔儿是如何一身倒夜香宫女装扮进入东宫的事情。
老皇帝现在也实在是没有心力去理会这些小事,便挥了挥手,只让安和好好盯着她便让他跪安。
安和走出御书房之后,长长吁了口气。
此时的城门。
一辆马车缓慢驶入京城,车上,女子一脸幸福的靠在男人的怀中。
男人低眉看着女子,“雪舞,你可后悔?”
雪舞颦眉,抬眸看着男人,纵然已经步入中年,岁月却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多少痕迹。
“钧羽,你下次若是再问我这样的话,我可真的会生气的。”雪舞没好气的冲寒钧羽翻了个白眼。
寒钧羽的脸色非常不好,只是笑笑,便咳个不停,雪舞看着他的目光黯了黯。
“我……咳咳……没事。”寒钧羽温声劝着她。
雪舞轻叹了口气,用力的与他十指相握。
“钧羽,无论以后再发生什么事情,你与我,我们两人,都不要怕,更不要后悔。”
以后……他们还有以后吗?
寒钧羽只觉得喉间闷堵的厉害,他看着她,很想用力的去抱紧她,可是身体实在是太过孱弱,稍稍用力,便是脸色涨红,气喘不止。
雪舞神色骤变,“你莫要这般着急。”
寒钧羽冲她安抚的摆了摆手,“咳咳……我没事。”
当他移开手掌的时候,那刺目的红染红了他的眼睛,也灼了他的心。
看来,他真的是命不久矣!
马车虽然行的慢,可还是到了宫门口。
当马车停下,守宫门的侍卫一脸不耐的对车夫说道:“这里是皇宫重地,闲杂人等请退离。”
车夫一脸的阴沉,“你去通禀皇上,就说老寒王以及老寒王妃求见!”
侍卫愣了一下,但见车夫一脸的肃杀,心里一悸,匆匆去找了安和。
安和闻言,知道事情不妙,脚步匆匆的去了御书房。
老皇帝此时正在与几位大臣商量第二批赈灾物资何时启程,此番听到安和的通禀,脸色蓦然一变。
所有的大臣们亦是觉得周围的气压遽然降低,均纷纷垂首,唯怕这时候会殃及自身。
老皇帝凝眉沉吟了一会儿,对一众朝臣说道:“继续。”
众人看着老皇帝的目光都充满了揣测,这皇上究竟什么意思,不管当初是不是皇上抢人妻子在先,这老寒王求见,皇上应该立即召见的。即便没有立即召见,也绝对不会让人就那么等在宫门口,这不是诚心羞辱吗?
这些朝臣自然不知道之前发生的事情,老皇帝心里的恶气没有出,怎么可能不寻着机会好好整整他们?
他袖下的手用力一握,他就是想要晾着这两人,想要救他们的宝贝儿子,没门!
待到一切都商议妥当,已经近午。
老皇帝疲累的揉了揉额角,对张泉说道:“让御膳房再多备上一壶好酒。”
张泉心里咯噔一下,皇上勤政爱民,可真的没有中午喝酒的情况,偷偷观察着老皇帝的脸色,他吞吐着,“皇上,这酒里……”
老皇帝挑了下眉,脸上的冷色又徒然增多了几分,“朕还不至于这么卑鄙。”
张泉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水,躬身离开。
此时的宫门外,车夫久也没有等到皇上的传召,一脸忿忿,“王爷,以属下看来,我们不如回去,何苦自取其辱?”
雪舞淡淡的看他眼,“皇宫戒备森严,关押凛儿的禁地更是无法潜入进去,倘若真的有法子,你觉得我们会这般吗?”
用他们夫妻的命去换凛儿的命,他们即便是死,也能死在一起,蹉跎了这么长时间,生命短暂,真的不能够再让他们的儿子关在那暗无天日的禁地之中。
这时候,张泉来到宫门口,“老寒王,老寒王妃,皇上传召。”
车夫就要驾车进去,张泉擦了把额上的汗水,“皇上有旨,请老寒王与老寒王妃步行进殿。”
闻言,车夫脸色登时黑了,他一把扭住张泉的脖子,“皇上难道不知道老寒王病的很重吗?”
这么走进去,还不知道老寒王能不能撑得住!
张泉后背蹿上一股寒意,“这……咱家就是一个奴才,皇上是这般说的,奴才自然就奉命通禀。”
车夫真的想掐断了张泉的脖子,雪舞沉声道:“我们走进去就是了!”
“老王妃!”车夫眸子一瞠。
一直虚弱的寒钧羽冲车夫摆了摆手,“总要让皇上出了心里的这口恶气!你放心,本王没有救出凛儿之前,不会倒下去。”
“可……”车夫还想要再劝说两句,奈何寒钧羽主意已定,“不必再劝了,以后好好效忠现任寒王。”
车夫眼神黯然,可眸底深处却是不舍。
其实所有人都知道,老寒王夫妇这一次入宫,只怕是有去无回的,他们雪域的勇士们已经做好了打算,准备跟老皇帝来个鱼死网破,可是老寒王夫妇不同意。
“王爷!”车夫看着雪舞扶着病入膏肓,走一步,感觉双腿都在发抖的寒钧羽缓慢的走进宫门,砰然跪在地上,“王爷,属下会一直等在宫门外!”
寒钧羽回眸看了眼效忠自己的下属,“若天黑,本王与王妃还没有出来,你便回去吧,记住,不可以乱来。”
一直心高高悬着的张泉看着这一幕,心里也不自觉的涌上一股酸涩,“老寒王,您慢点儿。”言罢,他还让自己的徒弟扶着寒钧羽。
寒钧羽双眸平静无波,摆了下手,“本王由王妃扶着就可以了。”实在是不想再牵连无辜。
张泉重重叹了口气,虽然不赞同老皇帝此举,可是他不过就是一个太监,说的再好听一点儿,是个太监总管,根本就无济于事。
寒钧羽很想挺直脊背,奈何自己病入膏肓,这身体的底子早就已经掏空了,每迈出一步,后背便是发了一身的汗水,待终于走到了永林阁,身上的衣裳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老皇帝远远的看着相扶走来的两个人,眸子危险的眯了一下。
雪舞感受到老皇帝那带着杀意的目光,顿下脚步,用手中的帕子帮寒钧羽擦了擦额上汗水。
寒钧羽心下一凛,暗暗看了眼老皇帝,而后低声对雪舞说道:“莫要再激怒皇上,别忘了我们是为了什么而来。”
雪舞点了下头,可是看着老皇帝的目光却没有一丝温度。
老皇帝只觉得心口如同堵着一块巨石,他背在身后的手越收越紧,恨不能可以冲上去将两个人分开,这样,他这心里才好受一些,也不觉得这恩爱的画面是这般的……刺眼锥心。
老皇帝屏退了所有人,整个永林阁就只剩下他们三人。
寒钧羽就要跪地行礼,老皇帝摆手,目光充满了不屑的说了一句,“免了。”
“臣谢皇上。”寒钧羽声音发虚。
站在一边的雪舞甚为担忧,刚要说话,老皇帝便示意二人落座。
雪舞看着面前的丰盛菜肴,心里一骇,“皇上,我们今日开门见山,为何而来,皇上应该心中清楚。不管如何,事情因我而起,罪不至凛儿!还请皇上饶恕凛儿。”
老皇帝脸色铁青,一双眸子明灭不定。
“先用午膳,朕刚刚跟一众朝臣商议了南方雪灾的事情,真的是很疲累。”
雪舞还想要说,被寒钧羽给拦了下来,“皇上,先用膳。”
老皇帝笑道:“一起吧。”
寒钧羽皱了下眉,有些担忧的看了眼雪舞,可很快那张虽然面色不佳可是依旧英俊的脸上便恢复了平静,“雪舞,我有进献给皇上的东西落在马车里,你去帮我拿来。”
聪明如雪舞如何不知道寒钧羽这是担心饭菜之中有毒?奈何,她既然坚持要与寒钧羽一同进宫,又怎么可能会将寒钧羽单独留下。
桌下的手用力握住了寒钧羽的手,“吃完了午膳之后,让宫里的太监去取就可以了。”
寒钧羽脸色微变,但见老皇帝目光沉沉的看向自己,心里叹了句“糊涂”,便安静的坐着。
老皇帝唤了一声,张泉进来,帮三人分别倒了酒,寒钧羽目光复杂的看着自己面前的这杯酒,不管这酒里是否有毒,他这身子根本就无法喝酒的,可如今寒墨凛就在老皇帝的手中,他不喝便会惹怒龙颜,只怕不但他们讨不到好,连寒墨凛也会有危险。
犹豫了一会儿,就要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的时候,一双纤纤素手挡住了他,并且将他手中的酒杯拿到了自己的手中。
老皇帝有些不悦的皱了下眉,却是不动声色的浅啜了一口自己杯子里的酒液,只那酒液辣的不是喉咙,也有他的心。
这么多年将雪舞困在自己的身边,以为会得到她的心,哪怕只有一日,却没有想到,根本就是水中月,镜中花。
攥着酒杯的手越发的用力,酒杯承受不住这凌厉的内劲,“咔嚓”一声,碎裂成片。
“皇上……”张泉看着血从老皇帝的手掌心滴落,脸色一白,惊呼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