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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晓秀在下一盘大棋,而那盘棋在某种程度具有赌博性质:她准备拿出全部家当购进红酒。她打定主意下大赌注,赚大钱。她认准一个道理:要想赚大钱,就得下大本。她不喜欢小打小闹,认为那样做只能赚小钱。
她看好拉蒙图酒,认定购买拉蒙图就等于购买了优质股票,只赚不赔。她故意留给总经理考虑的时间,就是为了稳住对方,和酒庄做长期生意。
总经理考虑她的意见,她正好利用这段时间做别的事。这是一桩大买卖,她不急于成交,她有的是时间。
在接下来的几天,梁晓秀走访了好几个酒庄,重点考察最便宜的红酒——日常餐酒和地区餐酒;比较每家酒庄的价格和质量。
经过一个星期的考察,她确定了两家酒庄,把那两家酒庄列为她的定点供应商。低档酒庄的态度极好,她很快就敲定了采购事项。
在一家酒庄,她以1欧元一瓶的价格,采购了2万瓶红酒,当场用信用卡支付了2万欧元酒款。她让酒庄在20天内把就送到里尔。她还同那家酒庄签订了长期购货协定。那是最便宜的红酒了,她估计在餐馆可以卖到7-8欧元一瓶。此外,那种廉价的红酒还可以当做调料使用。
在另一家酒庄,她以5欧元的价格采购了2万瓶地区餐酒,支付了10万欧元。她仔细品尝那款地区餐酒后决定把那家酒庄列为她的供货商,每年给她提供2万瓶红酒。她打算在餐馆以20-30欧元的价格卖地区餐酒。地区餐酒是绝大多数法国人日常饮用的红酒,消费量极大。
敲定了两笔生意,她挺有成就感,感觉自己现在像一个老练的酒商了。什么事不做不知道,只有做了才知道其中的一些奥妙。她通过两次采购,摸清了中低档红酒的行情,成了那一行当的熟手。
她始终认为,在商业活动中,真正赚大钱的环节不在生产环节,而在销售环节;而她做的正是销售环节。
做完两单生意,她开始考察高档红酒市场。最后,她来到波尔多梅铎产区的波仪亚克区,先后走访了那里的三大名酒酒庄:木桐?罗吉德堡、拉费堡和拉图堡。那三家酒庄都没见过华人采购商,对她非常客气。价格谈判非常顺利,她开出的条件让对方无法拒绝。有了和拉蒙图酒庄谈判的经验,她现在和那三家就装谈判得心应手,驾轻就熟。
她开出了两个诱人的条件:第一,现金支付酒款;第二,采购量极大,一次采购一万瓶红酒。
三家酒庄都同意她提出的方案,在一个星期内他们就签订了购货协定。
她以50欧元一瓶的价格,购买了1万瓶木桐酒,总价50万欧元,她用信用卡支付了5万欧元定金,其余45万欧元等货送到里尔后一次付清。
她以60欧元一瓶的价格,购买了1万瓶拉菲酒,总价60万欧元。她先期支付了6万欧元的定金,余款同样货到结清。
她以70欧元一瓶的价格,购买了1万瓶拉图堡酒,总价70万欧元。定金7万欧元她用信用卡支付了,余款说好送货时以现金一次付清余款。
三款顶级红酒总量3万瓶,总计170万欧元。这是一笔大买卖,一桩大生意,她等于下了大赌注。在那个年代,喝顶级红酒的法国人毕竟不多,她花巨资购进那么多顶级红酒,万一不能出手,风险还是很大。她当时想:没有大风险,怎么能赚到大钱呢?冒险值得,她必须冒这个险。
她和三家酒庄分别签订了为期5年合同,合同主要内容为:一,她每年进货一万瓶红酒;二,她以现金支付酒款;三,酒的价格三5年不变;四,如果一方违约,一方向另一方付30%的违约金。
做完三大单生意,她估算了一下家里的钱,总数还有300万欧元,去掉182万欧元的酒钱,还剩下118万欧元。
她准备用剩下的118万欧元购买拉蒙图酒。在所有的顶级红酒中,她最喜欢喝的还是拉蒙图红酒。她想无论如何她要做成拉蒙图酒庄的生意。人家架子大,不让步,她都可以理解,毕竟那是独一无二的名酒嘛。
她下了大赌注,打定主意把300万欧元全部投资到收藏红酒上。
她在下大赌注,她等于在拿出全部资产在赌博。她也考虑到了风险:如果那些酒卖不出去怎么办?她能破产吗?
她分析的结果是一半对一半。
她和三家酒庄签订的合同规定,倘若第二年她不再购买人家的酒,她就得付30%的违约金,三家酒庄的违约金总计53万欧元。那可不是小数目,而且长达5年时间。就是说,要想不付违约金,她每年必须得支付170万欧元的酒款。
她如果每年拿不出170万欧元来买酒,她只能破产。
但从另一个角度分析,她认为她不会破产,理由是:她开餐馆每年赚到的钱足以支付酒款;此外,她通过卖酒,不但不会赔钱,还会赚到大钱。
她想:开了餐馆,酒不可能卖不出去,只是卖多卖少的问题。即使卖不出高价,但总会卖的比出厂价要高一些,也就是说赚钱多少的问题。总不至于赔本。大不了她把酒收藏起来,将来还可以批发,可以拍卖。她就权当把钱存在银行了。
半个月过去了,拉蒙图酒庄还没有消息。
在等待拉蒙图酒庄的答复期间,她在波尔多市的餐馆和酒吧尝遍了波尔多各种有名气的红酒。那些天,她一天喝三顿酒,上午一顿,中午一顿,晚上一顿,几乎快成酒仙了。
之后,她又尝遍了法国其他5大产区出产的上等红酒。她每天喝三种酒,在半个月内喝了45种红酒。
再后来,她开始品尝其他酒,一边品尝,一边翻阅她的《法国红酒大全》。那是一本百科全书式的书,里面介绍了法国所有有名气的酒类。
她喝了香槟-阿登大区出产的香槟酒,书上说那一带产的香槟酒堪称法式美食文化和手工技艺的奇葩。只有香槟地区才能出产名副其实的法国香槟酒;法国香槟才是真正的香槟,其他国家出产的香槟都不只真正意义上的香槟。
她还喝了好几种干邑,其中有普瓦图-夏朗德大区出产轩尼诗、人头马、马爹利干邑白兰地,那些蜚声世界的干邑白兰地,全部产自那个大区的干邑地区。她喝那些干邑都是晚上在酒吧喝的。
有一天,她在下榻的酒店喝了路易十三,那是是法国享有世界声誉的名酒。路易十三是酒类中奢华的象征和标志。
她喝的那瓶路易十三800欧元一瓶,价格远远高于最贵的红酒。路易十三的外包装高贵典雅,颇具贵族气派,包含了法国奢侈品的多种元素。以包装的设计而论,世界上包装最豪华的酒也无法与之相媲美。
这款酒为什么那么昂贵呢?她喝路易十三,没感觉有什么特别好的味道,就觉得有一点涩的感觉。服务生告诉她,路易十三制造工艺复杂,出酒前的保存期很长,酒的品质一流。至于说有多好喝,那只能说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26天后,她终于接到了拉蒙图酒庄打来的电话,约她第二天上午到酒庄面谈价格的事。她一接到那个电话,就断定那笔生意肯定能谈成,否则酒庄不会给她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