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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无力,面上却还配合的点了点头,她觉得自己若是总见到容越,怕是有一天会被带的脱离既定的轨道。
“大胆狂徒,不许乱说。”那侍卫脸色铁青,那紧握着刀柄的手,似乎下一刻就会将其拔出来,剑指容越。
只可惜,现在的他就算是有这个心思,也没有那个胆子,这容越与他的主人并肩而行,分明就是看准了这个角度,就算是他怒发冲冠,也不能够有所动作。
“既然容兄看他如此不顺眼,那么便让他自裁谢罪于你跟前如何?”
上官文慈皱了皱眉,这人的眼中满满的都是认真,可是那认真却是一种对于生命的漠视,根本就是视人命如草芥。
人心最难掌握,照他此般,日久必然有人反水!
容越挑高了眉头,“本公子可没有看着别人自裁的爱好,更何况,在如花美眷面前草菅人命实在不是君子所为。”他此话可是连着皇甫承一并给损了。
皇甫承先是朗声一笑,“倒是忘记佛门净地沾不得血腥。”之后,突地变得极其肃然的脸却让人见之生寒,“还不快滚。”
“主子……”那侍卫欲言又止,随后有些不甘心的瞪了一眼容越,这才纵身离开了他们的视线。
“你这样子,倒是让我想起了两个人!”
“哦?何人这么有幸,既然与我相像?”
“哈哈,容兄,可真是风趣儿,那两人,你都该认识,一个是大名鼎鼎的轻风圣手,一个是名传四海的翎王容越。”皇甫承眼中闪过那两道同样长身而立的身影,一个风轻云淡,一个虽有短袖之名,却一身气势骇人。而他们有一个共同点,那便是都是可以为他所用之人……
“轻风圣手?说来还真是巧妙,这轻风圣手如今可也身在琉璃寺,近些日子到底是吹的什么风儿!”上官文慈隐晦的说道。
“今日吹得西南风,还算是温和,就怕明日突变成西北风,再添些凛烈寒凉,那可就让人心生不快了。”容越意有所指。
“轻风圣手也在此处,那还真是巧合,我有些日子没有见到他了,还有些问题想要请教请教,这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了!”皇甫承似乎很是高兴,那眼里的笑容多了几分真诚。
容越睨着他,“姑娘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轻风圣手今夜似乎有事儿,下山去了,近些日子怕是都不会回来。”
“有这么巧?我看这四周的山林似乎有大火焚烧的痕迹,怕是并不能顺畅的离开,这唯一的一条道路又有大石封堵……”
“承公子不就上来了么?难道你以为只你一人由此能耐?”上官文慈毫不客气的戳穿于他,在他说起四周山林大火的时候,她黑白分明的眸子就浅浅动了动。这足以证明,这般卑劣的手段,必然是出自他的手。
皇甫承讪讪然的笑了笑,“说来也是。”
心中的火气却是越来越旺盛,若不是为了此地的秘密,或许他早就该发作了,即便是皇帝的女人又如何,意外何其之多,最后顶多是归结于侍卫的保护不周,与他这个陌生人有什么关系?
可惜,此刻动不得,眼神幽幽一转,或许到时候可以借刀杀人?
挂在廊道上的灯笼晃了晃,晕红的光芒,忽明忽灭的跳了跳。
这边厢,言辞辗转的有一杯没一杯的浅浅酌着佳酿,不知不觉天色渐渐明朗了起来。
那边厢,楚莲若一夜好眠,因为她的身边有他,有胥阳的存在,所以她的心不再忐忑,所以她的身疲累便由她而去。
她刚刚睁开眼睛,就看到了胥阳那一双柔情含笑笼罩住她的眼神,“你一夜没有休息么?”刚睡醒的鼻子还有重重的鼻音,胥阳心中满满。
“自然是休息了的,我们还要找出路呢!”她揉了揉楚莲若的鼻子。
天色渐渐明朗,晨曦的第一缕日光落在他二人身上的时候,暖暖的,轻轻地……
“真美。”楚莲若突然瞪大了眼睛。胥阳循着她的视线看去,原来他们坐在的这个地方,虽然前方是小溪,但是由于地势的原因,却相当于一个单独的突起,而这个突起的前方那一块阻碍视线的山林就好像有人故意而为之一般,被砍伐的干净,顺着那里看过去,恰能看到日出的一缕微光。
“我从来都没有真真切切的看过日出。”
“喜欢,以后我们便经常去看,到漠北,江南,让这个国家的每一个地方的日出都落尽你的眼底,记在你的心上,见证我们的一切,可好?”
“真的?”
“我何时骗过你?”
“还说没有,我一开始进你王府的时候,可不就是被你那副重男轻女的模样骗的团团转?”
见楚莲若开始翻旧账了,胥阳立刻讨饶,“那都是表面,你只要知道我的内涵就可以了。”
“难得,你还会说内涵这两个字儿,别是和容越学的吧?”楚莲若很是怀疑,这胥阳何时变得这般能言善道了。
“你夫君这是无师自通。”胥阳含着浅笑,笑得怎一个温柔了得。
也不知道是这故意而为之的打岔真的起了作用还是真的只因为这个人的存在,当楚莲若自胥阳的怀里头站起来的时候,心中的忐忑早已消失的一干二净。
那头花豹亲昵的凑了上来,舔了舔楚莲若的手。
“这头花豹,似乎对你……”楚莲若欲言又止,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明明警觉性那般的高,为何在碰上胥阳的时候,却连叫唤都没有一声,若说是因为胥阳的气势,震慑住了这头花豹,楚莲若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那太过于玄乎了。
胥阳沉默了片刻未曾言语。
楚莲若也不催促,她摸了摸花豹的头,也没有指望胥阳能够真的说出一二来,毕竟这只花豹对她也没有威吓之举,听说动物的感觉最是灵敏,更别说这头花豹那么的通人性,应该是自胥阳的身上没有觉出有害的气息。
却不想,半晌的沉默,就在楚莲若打算提议,找找通路的时候,胥阳沉着的嗓音突然响起。
这不开口便罢了,一开口就是一个震撼性的消息。至少楚莲若愣在原地,愣了许久。
“这只花豹,是苏王兄养的。”
苏王兄,楚莲若此时心里脑海之中仅有这三个字,胥阳的苏王兄,可不就是苏王么?可是苏王的花豹为何会深处此地,难道……想到这里,她突地抬起了眸子,“难道……”
“关于这一点还尚未可知。”虽然胥阳的心中是这么想的,但还是缓缓摇了摇头,他不能确定。
关于苏王,他这些年来虽然面上看起来似乎什么都没做,却也只有明阁的高层日夜不休的打探着消息,奈何胥容瞒的太紧,就连曾经参与了你一件事情的上官文锦都不过只知皮毛,还是被利用了的。
“有希望便好。”楚莲若缓缓呢喃,“况且这只花豹如此灵性,或许能够有意外收获也不一定。”
这个时候,她突然想到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或许是为了打破这忧心忡忡的氛围,她道:“若是你,它记得气息,不予威吓倒是还说的过去,但是对于我……”
胥阳直直盯着她,盯得楚莲若脸色微微泛起了酡红,终于知道是因为什么的时候,那句话就怎么都问不下去了。
因为她身上有胥阳的气息,因为争闹之前,她还被胥阳抱在怀里。
“哈哈,你怎么可以这般的可爱惹人生怜?”胥阳紧扣着楚莲若的腰肢,“记住了,这般表情以后只允许在我的面前。”末了还有些不放心,“我可才是你的夫君,明媒正娶的!”说来也是,楚莲若可不就是胥阳明媒正娶回去的侧王妃么?
那个被皇帝带入皇宫的可是楚莲若的妹妹楚晴若呢!就此,胥阳算是想到了将来有一天,怎么解释楚莲若的身份了!不过那都是后来的事情,再者说,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史书可都是由胜利者来书写的……
“谁咬你做我的夫君!”楚莲若推了推他,愣是不予承认了。
“有一天,会让你叫的心甘情愿的!”胥阳的脸上很是严肃,很是认真,这是他这一生的承诺,而他也确实是用一生去做的。
“拭目以待!”楚莲若觑着他。
旋即,两人均笑开了颜!初生的阳光,迅速铺陈了整个大地,水面泛起波光粼粼,这风景倒是别有一番滋味儿。
枝叶漱漱作响,似是在迎合风儿的追逐,嬉笑热闹,红枫飘舞。
石头边上,盛开的清菊没有人工的培养,散落一地,却如一篇词章洋洋洒洒的墨了整整一篇。
清菊大开大合散落在那方石头块上,染了他们二人的衣袂,缕缕生香。“我们该离开了。”景色美则美矣,他们却终究逃不开世俗的牵扯,楚莲若浅浅说道。
他们自熹微晨光,到阳光暖了整个身体,又被这野外的风景缠绵了视线,如今该是他们回去的时候了,一旦事情闹大,到时候反而不好收场,一个妃子与另一个男人野外夜不归宿,即便那个男人是当今无人不晓的断袖翎王爷,也必定会惹人诟病。
显然,胥阳也是想到了这一点,因而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等我!”他在楚莲若的耳边落下两个字,听上去似乎只是情人之间的呓语,却透着一股子坚定。
“我一直在等!”楚莲若垂下了眼睑,眸间有些微的复杂!
踏着清晨的清凉之感,胥阳踢了踢一边与那鲜红的枫叶玩的不知所以的花豹,那人性化的眼神里竟然露出了委屈,甚至它直起身子,来到了楚莲若的身边,抱怨似的舔了舔。
楚莲若莞尔一笑,“这花豹当真是有灵气,它有名字么?”既然胥阳说过,这是属于苏王的,那自然是没有道理,不为其取上一个名字。
“时间有些长了,我已经忘记了,说来自苏王兄出事儿之后,我便没有再看到过它的踪影。”胥阳确实是忘了,当年传来苏王噩耗的时候,胥阳也暗中去了他的王府,那个时候就已经没有发现这只花豹的存在了!
“或许那个时候,它便已经知道了苏王不会再回来了吧!”动物最是通灵,尤其是这样一只花豹。
“也许吧。”胥阳凝了凝眸子,看向远处明明是秋天,却依旧郁郁葱葱的小山林,“接下来的时间不一定会遇上什么,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楚莲若点了点头,其实有胥阳在她的身边,她不需要去做任何的心理准备!但是,这话她没有好意思说出来。
胥阳本来紧扣着她纤细腰肢的手放松了下来,楚莲若也已于今日早间恢复了力气。她站在一边,本以为胥阳只是打算牵着她走,却不想,他蹲了下来,举世无双的翎王爷,在她楚莲若的面前蹲了下来,何其纡尊降贵,何其荣幸?
只因为,他认准了她……
“我现在已经恢复了体力,可以自己走。”楚莲若心中满满,天光的暖与胥阳的暖交织在了一起,在楚莲若的四肢百骸铺开了来,“你也受伤了,我不想成为累赘。”见胥阳还打算说什么,楚莲若直接接了口。
“那小伤于我而言本不是问题。”胥阳直盯了她半晌,见楚莲若甚是坚持,这才终于是点了点头,末了却还不忘说一句,“累了,有我。”
“恩。”这一次,楚莲若应的爽快!
二人意见统一的时候,那只花豹兴奋的窜到了他们的跟前,伏地而跪,楚莲若微微一愣,胥阳眸间展颜,“咱们似乎把他给忘了。”说罢,他携着楚莲若,一跃而上花豹还算是宽阔的脊背。
楚莲若被胥阳半拥在胸膛前方,她抬手摸了摸花豹的额头,“走吧,带我们去你想去的地方。”既然有花豹带路,楚莲若和胥阳自然是懒得多费力量,老马尚且还识得归途呢,更别说,这头花豹如此通人性。
“它也不过是头畜生而已。”胥阳笑看着楚莲若,为她这么容易付出的信任而笑。
“可是它确实带我走出了那个鬼地方,虽然看起来我们不过是从一个笼子跳到了另外一个笼子里。”楚莲若手上捋着花豹背脊上的毛发,一顺一顺。
胥阳自不去打断楚莲若的话,而那只花豹在楚莲若的顺毛下,昂首挺胸,迈开四蹄,就窜了出去。
小径深幽,胥阳的手环过楚莲若的腰,这个姿势,极其亲昵,一次一次,楚莲若早已习以为常。
花豹脚步不停,楚莲若只觉得窜悠之间,就已经离开了那片溪流的范围,这时间花费的比她预料之中的要快上许多。
这一段时间里,她和胥阳没有做任何的引导动作,任凭着这头花豹来来去去的在林中左拐八绕。
“它到底认识路么?”半晌,楚莲若抚了抚额,有些无奈,有些不放心了。
“终归是比我们要认识。”胥阳摸了摸她的头发,以示安慰。这地界,便是手握地图的他都没有来过,若不是这一次因为楚莲若而阴差阳错,或许他永远都不会发现。
又走了估摸着半柱香的时间,楚莲若突然眼前一亮。前方是一个小竹屋,而那小竹屋自表面上看去,竟然是有人居住的。
她回眸兴奋的看向胥阳,胥阳也露出了浅显的笑容,但是眸子里的警惕却丝毫未曾减弱。
到了那竹屋门口的时候,眼看着花豹就想要不管不顾的奔进去,就在此时,胥阳揽着楚莲若从花豹的身上跳了下来。
花豹一个急停,回首,不解的看向他二人,与此同时,楚莲若的眼睛也看了过来,“安全第一。”
楚莲若点了点头,对于胥阳,她无条件信任。
有他在的地方,她自然不需要指手画脚,只需要全心全意的将自己交给他就够了。
楚莲若被留在原地,胥阳迈着清浅到几乎没有声息的角度向着那木门走去,只是刚刚走出一步,那木门突地打开了。
面面相觑,当真是面面相觑……这人,竟然是胥阳的旧识!
“是你!”
“是你!”
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话语,让楚莲若皱了皱眉,只因为那个打开门的人是一个女子,一个穿着清丽,模样不俗的女子,有一种与山林共生存的感觉。
那女子正是曾经救了胥阳一命的无忧姑娘,与她一起走出来的还有一只豹子,只是它比之与花豹,更有警觉性。
楚莲若突然觉得或许是花豹察觉了同类的气息,才将他们朝这里带的。
“好久不见。”无忧有一瞬间的愕然,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她带着豹子走山访水,来到这里也纯属偶然,不想这偶然之中竟然还能碰上这个人,是上天给予的机会么?
无忧眼神灼灼的看着胥阳,却在看到他眼里淡淡的疏离,以及那站在他身后不远处,且明显就是被他保护着的楚莲若的时候,淡淡的笑了笑,楚莲若却愣是看出了几分苦涩。
“好久不见。”胥阳见无忧恢复了清清淡淡的模样,眼中的疏离缓缓收了收,旋即转首,“若儿,这就是当初救了我的那位女子。”这件事情,胥阳凯旋之后,曾经当做是趣闻说给楚莲若听过,尤其是突出了那一只豹子。
“多谢。”楚莲若很是真挚的道谢,只因为她与胥阳作一体。
无忧对于楚莲若的道谢显然愣了愣,但是旋即,她摆了摆手,“不用,举手之劳罢了。”顿了顿,“翎王爷当真是好福气,想来,愚蠢的依旧是世人,被深深的隐瞒,也只能被隐瞒。”这话说的很有技巧,至少在楚莲若听来,是赞赏又似是讽刺。
“无忧姑娘过奖。”胥阳脸色不变,对于别人如何看待他,他是不在乎的,只有亲近的人,只有他认定的人才能够对他的行为举止做出指点。“这里是哪里,我们出游的时候,倒是迷了路。”胥阳倒还没有忘记了他们须得尽快找到出路,尽快回到琉璃寺。
“这里是郊外十里坡的红枫层林。”无忧不负所望,迅速的报出了一个地名。
胥阳眼神一凛,这地方,竟然是红枫层林。
楚莲若看出了胥阳的不对劲儿,走近她的身边,扯了扯他的衣袖。
胥阳对着她摇了摇头,示意她先不要着急。
倒不是说这红枫层林危险,而是这地方,离着琉璃寺若是按照脚程来算,已经有了三天的距离。
只是一个密道,竟然直接相连于红枫层林,该说,先祖太过于小心翼翼还是该说他心中自有丘壑呢?
“翎王爷即便是想要隐瞒自己真正放在心上的人,也不能带着佳人胡乱行走才是。”无忧语出责怪,但是听在楚莲若的耳里,却是一股子与胥阳的亲昵,好像是一个长辈一般。
挑了挑眉毛,“胥阳,既然知道是红枫层林,那你知道怎么回去么?”楚莲若不喜欢这样的腔调儿,挽住了胥阳的手臂,微微用了力道。
胥阳先是一愣,突地,眼中被兴奋充斥,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这是第一次,楚莲若因为一个外人而吃醋,虽然不过是一个外人罢了。
胥阳安抚性的摸了摸楚莲若抓住他手臂的双手,“放心,我自然会与你一同安全回去。”他放柔了嗓音,楚莲若恍若真的得到了安抚,一开始看到无忧时候的焦躁不安都退了下去。
“翎王爷的这位佳人倒是水灵清透,真是福气。”无忧眼神瞅着楚莲若,微微一声赞美。
待人接物,楚莲若从来都不会胆怯,更何况,虽然这位无忧姑娘看着没有什么坏心,但是那一开始看向胥阳的眼神还是让她介意了,虽然也没有维持多久,“无忧姑娘亦是不遑多让。”
胥阳只管咧着嘴角轻笑,无忧注意到了,这样一个战神,这样一个当日被他从生死边缘救回来都没有多露出几个表情的人,在这位若儿姑娘的跟前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