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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从此永结同心,白头到老。梦中,卫云兮只觉得心中欢喜,羞涩低着头。红绸一端牵着的是一双修洁的手,光凭那一双手,就知道她的夫君一定是俊雅非凡,温柔似水。她悄然抬头,却不提防盖头被揭落,她猛地抬头看着那红绸另一端的脸却是慕容修阴狠的容色。
她不由大惊。慕容修步步逼近,一字一顿地说,本王娶你不过是为了羞辱你,折磨你……
“啊!”她猛地从梦中惊醒,小香听见声音连忙进来,看到卫云兮一头冷汗,担忧地问:“娘娘做噩梦了?”
卫云兮听着从外面传来的隐隐喧闹声,长吁一口气:“只不过是噩梦而已。”
小香去端来茶水:“娘娘喝口茶定定神吧,前院估计还要闹到很晚呢。”
她话还没说完,房门猛地“砰”地一声被撞开。小香一惊,手中的茶不由落地。她尖叫一声,循声看去,只见在房门处,歪歪斜斜站着身材挺拔的慕容修。他面色酡红,似喝醉了。有风从房门处吹来,卫云兮看着慕容修不善的面色,突然觉得遍体生寒。
“滚下去!”慕容修冷声喝道。小香一颤,还想要争辩,他已不耐烦把她拖走,关上房门,脚步踉跄地向卫云兮走去。浓重的酒气传来,卫云兮睁大眼,这才惊起回神,急促叫了一声,拼命往床后缩。
慕容修走到床前,冷冷看着惊恐的卫云兮,开始解开自己身上红彤彤的新郎服。
卫云兮脸色发白,想起新婚夜他的粗暴不由抱紧自己:“你你……你要干什么?”
慕容修胡乱扯开身上的新郎服,往床上一躺,带着醉意懒洋洋道:“还能干什么?本王要睡觉!”
卫云兮被他堵在床上,想要逃却不知从哪里下床。他挺拔的身躯已把床占了一大半,修长的腿横在床沿边,更是令她无从逃脱。
“王爷今天不是大婚吗?”卫云兮见他恹恹闭上眼,勉强平复了心中的慌乱,小心地问道。
慕容修却似睡着了,一声不吭。房中烛光昏黄,罗帐中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卫云兮见他一动不动,这才终于放下心来,可是当她看清自己的处境又发愁起来。被子已经被慕容修压在身下,枕头也被他堂而皇之地抢去。留给自己的只有那不足几尺的一小块地方。为了怕碰到了他的身体,卫云兮已把自己蜷缩成一团缩在床角。
慕容修闭着眼,俊美犀利的五官袒露在她的面前。浓黑有致的剑眉,挺直如刀刻一般的鼻梁,还有那抿成一条线的冷漠薄唇。面上的两抹酒晕如飞霞一般,为他稍嫌冷酷的面容添了几分暖色。睡梦中的他看起来与平日冷酷的他判若两人。
卫云兮抱着自己,看着面前这个男人。
他,是自己的夫君呢。她忽地想。在复仇盘踞脑海的日子里,她也曾偷偷天真地幻想过自己的未来夫君是什么样子。他一定要待自己温柔,不许有三妻四妾,生两个可爱孩子,一辈子就这样好好的过下去。
可是命运终究是不给她半分慈悲。
桌上的红烛摇曳,摇落一室的静谧。卫云兮看着他睡得沉,戒备之心放松下来,睡意也渐渐升起。她头靠在膝上昏昏沉沉的。她却不知,那看似沉睡的慕容修正悄然睁开一条缝,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见她眼神迷蒙,薄唇一勾,划出一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笑意。
正在这时,房前忽的传来几声喧闹声。
卫云兮猛地惊醒,就听见一个大嗓门的嬷嬷在说话,那声音盛气凌人:“你个贱蹄子,你可知我们是谁?说!王爷是不是到了这里?”
小香惊慌的声音传来:“嬷嬷,奴婢我我……王爷是在里面,可是……”
她话还没说完,那嬷嬷骂道:“不长眼的贱蹄子,你敢拦着我们?!”她说着就要冲进来。
卫云兮还没回过神来,胳膊上一紧,人已被一股大力压到了床上,她惊叫一声,方才还在睡着的慕容修眸色清亮,一丝醉意也无。他捂住她的嘴,就开始扯她身上单薄的中衣。
卫云兮被他的大掌捂得心口憋闷,她不由睁大眼睛惊恐地看着他三下就扯掉了她的中衣,露出里面大红肚兜。雪色肌肤衬着那红艳旖旎的颜色,逼入他的眼中,令他的眸色猛地一沉。
新婚夜惨痛的记忆又涌上卫云兮的心头,她抱着自己,拼命想要挣脱开。此时房门已被打开,慕容修薄唇一勾,“哗啦”一声,扯掉她身上最后的衣衫,重重地吻上她苍白的唇。
那闯入的嬷嬷被帐后的凌乱影子给吓得呆在当场。
卫云兮只觉得男子强烈的气息扑入口中,她拼命想要挣扎,却依然阻止不了他的进攻。他的舌霸道地与她纠缠,狠狠地掠夺她口中的芬芳。她拼命想要挣开,他却扣住她的头发不容她躲避。屈辱与痛恨令她眼中滚滚落下泪来,泪水划过唇边,渗入口中,那么涩。
慕容修似感觉到了她的颤抖,放缓了力度,但是却依然不放开她。从帐外看去,两人相拥亲吻,极尽缠绵。窘得那闯进来的嬷嬷不知该进还是退。
过了半晌,闯入房中的嬷嬷们回过神来想要悄然离开,却见得帐子猛地掀开,露出衣衫半解的慕容修,他醉眼迷蒙,结实有致的胸膛露在烛光下,镀上了一层蜜蜡色,更显邪魅。
他扫了一眼那几个嬷嬷,嘿嘿冷笑:“本王亲热也要你们旁边伺候?”森冷的声音如从地底而出,令人心惊胆战。嬷嬷们慌忙跪下,连连磕头。
“但是王爷,今夜是您的大婚……”领头的嬷嬷结结巴巴不甘心地说道。
慕容修看着缩在被中的卫云兮,慢条斯理地轻抚她露出被外的长发,慵懒道:“可是本王想睡谁的院子,还要你一个奴才置喙不成!”
那嬷嬷脸色一白,还想要争辩。慕容修已操起手边的枕头,只听得“哗啦”一声,那嬷嬷只见瓷枕迎面飞来,正要惊叫,瓷枕却忽的在半空中裂成千万片。瓷器的碎片横扫过嬷嬷的脸,把她的一张老脸割得鲜血横流。
“王爷饶命啊!王爷饶命啊!”嬷嬷们捂着脸上的伤口,面无人色的磕头谢罪。方才嚣张的气焰统统不见踪影。
她们这时才明白,这已不是国舅府,这建王府的主人也不是任搓任捏的人。
“滚!”慕容修冷喝一声。她们慌忙连滚带爬的退出了卫云兮的房间。
房中又寂静如初。慕容修看着她们走了,这才揉了揉发胀的额角,长吁一口气。身旁的被子一动,双眼泛红的卫云兮冷冷探出头,抱着被子往床最里角缩去。
果然慕容修是利用她给了周燕宜一个教训。让嚣张的国舅千金明白这个建王府可不是她周家能驾驭得了的。可是慕容修却根本没想到新婚夜正妻那不去,却去了侧妃处,周燕宜是拿他没办法,可是她的恨意一定会转嫁到了自己身上。
卫云兮擦着眼角的泪痕,心中的怒意却是忍不住翻涌。下颌一凉,慕容修抬起她的小脸,果不其然看见她眼中深深的憎恨与愤怒。
“怎么?怪本王不够温柔?”他戏谑一笑。
卫云兮狠狠别过头,硬着声音道:“王爷既然目的达到了,就走吧!”
她紧紧拥着被,露出瘦削的香肩,一抹凛冽的锁骨楚楚动人。长长的乌发披在肩头,似水光滑。她的美似夜中的白莲,静谧幽芳令人欲罢不能。
慕容修眸色渐渐深沉。他靠近,温热的气息撩动着她肩上的雪样肌肤:“你让本王去哪?假戏如不真做,怎么会让她们相信?”
他的鼻息仿佛带着异样的触觉,卫云兮只觉得肩上酥麻,耳边更是火烧一般滚烫起来。她猛的往后缩,忍气吞声道:“那王爷安睡吧。妾身下床。……”
她还未说完,腰间猛地一紧,慕容修已把她搂在怀中,他轻啄她的香肩,慵懒笑道:“你我已是夫妻,为何还要分床而睡?”他的吻蜿蜒到了她的耳边,轻摇啃噬她敏感的耳垂,令她浑身忍不住轻颤。
“你乖乖的,本王就不会对你怎么样,而且从此以后那周燕宜也不会欺负到你头上。”他低低地说,边说一双手已探入被中,游走在她的身上,令她难堪地咬紧了下唇。
忽的,卫云兮冷笑起来:“殿下难道忘了妾身是卫家人了?”
她回头逼近他的面前,明亮的美眸映着他渐渐沉下的脸色,讥讽冷笑:“是不是觉得与周燕宜一比,妾身比较容易掌控呢?殿下果然是好心机,想要让妾身做挡箭牌对付周燕宜,可偏偏还要哄得妾身感恩戴德。”
烛光下,慕容修脸色已阴沉如山雨欲来。被人揭破心思的滋味的确是不好受。
卫云兮整了整头上的乱发,穿上衣服,寻了个姿势躺好,似笑非笑的看着慕容修:“夜深了,殿下安歇吧。明日还得应付皇后呢。她可不是那些无知的嬷嬷,三言两语就能被殿下吓唬住了。殿下还是想想该怎么对皇后娘娘解释新婚夜冷落娇妻的事吧。”
慕容修怒气忍不住想要爆发,他猛地抬起手,就要对着那床上绝美的面容落下。卫云兮一挺脖子:“殿下打吧!反正妾身到了这个地步,还不如死了算了。殿下今夜打不死妾身,以后就别妄想在妾身身上打主意!”
她的美眸闪着不屈的光芒。有那么一刻,慕容修心中模模糊糊掠过一种极熟悉的感觉,似乎在记忆深处,有一双眼睛也如她这般一模一样。
不,一定是看错了!慕容修连忙收回凌乱的心绪,放下手来。
可是此时他如果要走自然是落了下风,若是不走只能和卫云兮挤一张床。想他慕容修在沙场上杀伐决断,什么时候遇到过这样尴尬的处境。慕容修冷哼一声,愤愤然背对着卫云兮躺下来。
一张床,两个人,近如咫尺却似天涯。
卫云兮看着他散发怒气的背影,轻舒一口气缓缓闭上眼,拉过被子安然坠入梦中。而案几上,红烛沁出点点红泪,悄然滚落。
第二天,卫云兮醒来的时候慕容修已不见了。她拥着被子怔怔回想昨夜发生的事,心中越觉得不妙。周燕宜是国舅家二千金,她只在诗社见过两面,风闻她骄纵孤高,比玲珑八面的苏仪还更有名门千金的坏脾气。她昨夜大婚之夜被慕容修冷落,以她的性子恐怕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卫云兮皱眉苦思。该怎么办?!她还是无法折腰去讨好慕容修,而且以慕容修对卫家的成见,冰封三尺也非一日就能化解的。这些都还未解决又来了一个周燕宜。
卫云兮看着窗外的灿烂春光,第一次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无法解开的死局之中。
第二日慕容修从皇宫中回到府中,就看见一抹素色窈窕的身影向着正院走去。是卫云兮。他举步不由自主想要跟去,却陡然顿住脚步。什么时候他竟会为了她而多了几分关注?慕容修烦躁地想。
正在这时,王府门房上前躬身禀报:“启禀王爷,卫国公前来拜见王爷。”
卫国公?慕容修微微诧异过后面上浮起冷笑:“他是来看卫云兮的吧?看她有没有受委屈吗?你们领着他去就行了何必来禀报本王?”他说罢,转身边要走。
门房面上为难:“可是王爷,卫国公说是有事要与殿下商量。”
慕容修猛地顿住脚步,缓缓回头,冷峻的俊脸上终于露出笑容,他哈哈一笑:“好!让他来书房见本王。”
到了书房,慕容修看着面前一身儒雅长衫子,面容清隽的卫国公,不由有些诧异。他恨卫家特别憎恨这卖主求荣的卫国公,可是如今看来这卫国公虽已年过四旬,但是一身儒士风采依然,跟传言中卑劣无耻似乎一点都不相干。
慕容修想罢又失笑。卑鄙之人脑门上又没写着小人二字,就算卫国公老来相貌如潘安,但是依然改变不了十年前他出卖前朝皇后的事实!他想着手掌渐渐在袖中紧握成拳,隐隐的竟传来有咯咯的响声。
卫国公平静上前,见了礼:“参见建王殿下。”
慕容修微微一笑:“原来是岳父大人,小婿还未曾上府中拜见,实在是十分惭愧。”他虽说得客气,但是言语中却没有半分惭愧的意思。
卫国公看着他带着冷色的眸子,心中一叹,看来卫云兮说的慕容修恨慕家果然是真的,于是开门见山:“卫府简陋也不敢恭迎建王殿下。今日老夫前来,不过是有几句话要与建王说说。”
慕容修一笑:“卫国公有什么话不妨当面直说。”
卫国公见他以逸待劳,面上黯然:“只一件,小女云兮还望建王善待。既然建王亲自在皇上跟前求娶,也曾在老夫面前许下诺言,大丈夫无诺岂不是失信天下?”
慕容修唇角一勾,似笑非笑地道:“夫妻之事本来就不足为外人道。卫国公想要管本王的家事,恐怕恕难从命。”
卫国公也不动气,他从怀中掏出一份写好的册子:“老夫膝下只有小女云兮一个女儿,建王怎么待她不过是一念之间。这是老夫写的一点东西,殿下看了若是觉得有所帮助,就请履行当初善待小女的承诺。”
慕容修接过打开一看,看了几行猛地合上。他神色不定地看着面前从容淡然的卫国公,冷笑道:“这些东西可以令你全族死一百次都不够。”
卫国公已起身告辞,言语中终于流露隐忍許久的怒意:“殿下何必说这些无用的话来吓唬老夫呢?建王殿下求娶小女卫云兮不就是这个目的吗?让她无法成为太子妃,卫家无法成为太子的助力,我老夫也不能为太子所用。如今老夫遂了殿下的心愿,殿下不是应该高兴吗?”
他冷然转身:“只不过殿下男子汉大丈夫,以毫无反抗之力的女子作为筹码,殿下不觉得羞愧吗?”
慕容修捏紧手中的纸,哈哈大笑起来:“羞愧?!这一招本王不就是效仿卫国公的吗?以弱女子做为筹码,换取自己想要的一切,这可是卫国公当年的拿手好戏啊。”
卫国公的脚步一僵,他缓缓闭上眼。那么多年过去了,这样的羞辱他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是这一次却是格外地痛。
公主,我们是在与一头反复无常的狼在为谋啊!他心中长叹,心情沉重地出了建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