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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慕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黑眸中敛着意味不明的暗色。
“安筱,这件事情不需要你来操心。”
夏安筱轻呵了一声,抬手将微卷的发梢卷在自己的纤细的手指上,“谁关心火灾?我只想知道,是谁想要用这种手段毁掉锦瑞。”
所有的苗头都对准了她和锦瑞,她可不能坐视不管。
“锦瑞有我,不会出事的。”男人蹙着英挺的剑眉,整个面容线条紧绷着,连带着他的声线也变得有些僵硬。
“谁要靠你。”夏安筱瞪了他一眼,重新躺回了床上,“我说过的,我只会忍她这么一次。”
下午,她正在听康助理得来的信心,等他走后,贾小青才悄悄地凑到她的耳畔,小声地说话着,“夏大小姐,其实在开场前,我和你最后一次检查完设施设备以后,看到林思彤鬼鬼祟祟地爬上了那个连接着天花板架子的梯子。”
唯一能够解释的,就是林思彤想要搞一单大新闻,她知道,她出了事情,连家和顾逸清都不可能不去管她,一定会用尽办法把恢复过来,而这件事情一出,直接受到质疑的,就是她夏安筱。
在新闻报道后的五分钟,她接到了公共建设项目的投资方,对方直截了当地表明,这个项目会无限期延后。
林思彤用自己向来引以为傲的美貌来换取她的毁灭,未免太心狠手辣。
她做完手术,待在重护病房里的时候,睡眠很浅,尤其是在麻醉药效过后,她浑身的每一根神经都在绞痛,每一个细胞都在割裂着,这种生不如死的痛楚让她连后悔都没有力气,所有的思绪都集中在疼痛上。
顾逸清穿着一身无菌服,戴着口罩出现在病床前,他低着的眼眸很深,根本看不出他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他看着林思彤痛苦地眨了眨眼睛,唇角微微上扬着,弧度诡异而阴鸷,“值得吗?”
在他看来,用这种自毁的方式根本就没有价值。
连慕言是什么人,他怎么可能会相信这种小伎俩去怀疑夏安筱?
愚蠢的女人,根本连他这一关都过不去。
但一开始,陷害夏安筱本来就是计划中的附加效果,她原本打算的,就是保住自己的名声而已。
从这一点上看,她成功了。
几乎没有人想起来,在走秀台上的大屏幕里她是何种丑陋的面目被揭穿。
晚上,夏安筱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无论如何都睡不着,因为失眠,她索性就不睡了,躺着床上干瞪着天花板也是难受。
她从床上爬起来,走出卧房的时候,给贾小青发了一条短信过去,让她通知锦瑞的所有员工,从明天开始无限期带薪休假。
原本,她是想去书房看电视的,却在走廊上看到书房的半掩着,明亮的灯光从里面投射出来,她这才想起来,连慕言怕打扰她睡觉,就去了书房处理事情。
走秀场的现场观众除了主办方和连慕言派去的人外,还有一部分是上层社会的名媛以及一些模特的粉丝。
名媛最是唯恐不乱的,她们拍摄了现场的小视屏发布到了网上,还有些许的粉丝口口声声为林思彤讨着公道,恶言相向地指责夏安筱就是凶手,要她怎么害得林思彤,就怎么偿还。
所以火灾的事情,根本就压不下来。
她站在书房的门口,垂眸看着自己的脚尖,虽然脚踝上了药,但还是有些疼。
一下又一下传来的抽搐的疼痛让她清醒了不少。
她抬手轻轻敲了门,随后走了进去。
男人穿着宽松的黑色浴袍笔直地坐在办公桌前正在和人打电话,手中还握着名贵的钢笔,在纸上写着什么,听到敲门声,他掀起眼皮看了一眼走进来的夏安筱,随后又低头看着手下的纸,不徐不缓地对着电话那头吩咐道:“明天一早,有关火灾的事情一并全部屏蔽掉。”
欲盖弥彰。
夏安筱走过去的时候,心里突然响起了这个成语。
她走到连慕言的面前,抬手拿走放置在一旁的平板电脑,凉凉地看了他一眼,唇角勾笑,“有那么多可以把这件事处理好的办法,你却偏偏选择了这种方式,连公子,你最好祈祷大家明早一起来,就都失忆了。”
“你想要怎么处理?”连慕言放下了手中的电话,抬眸看着她。
女人却转身对着他摆了摆手,“难不成你听我的?”
她轻呵一声,慵懒地躺在了沙发上,语调凉薄,“我就想要你旗下的传媒公司报道出真相,标题是林思彤玩火自焚。”
她饶有兴致地点开了平板,抬眸看了一眼脸色阴郁的男人,笑道:“你听吗?”
虽然是一句问话,但很明显的,她压根就不相信,疑问的话语从她口中脱口而出,听出来的就只能是女人毫不掩饰地嘲讽。
平板里还播放着那部她非常喜欢的老电影,里面的女主正在和家里吵着架,“我正是告诉你,我和林思彤,势不两立,她想要毁了我,没关系,看看到最后,是不是只有她一个人被毁了。”
她饶有兴致地看着老电影,学着里面的女主撂下了狠话。
夏安筱突然想起之前她开玩笑地问过他,如果有一天非要他选择站队不可,他会选择谁。
如今看来,答案已经很明确了。
“连慕言,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我们离婚?”
她轻飘飘的声线里不带着一丝的感情。
“你想要离婚?”男人丢下了手中的钢笔,从皮制的旋转椅上站了起来,大步走到沙发后面,弯下腰,骨节分明的手指勾起她精致的下巴,仔细地审视着她脸上的神情。
女人白皙光洁的小脸上,他根本看不出不舍和留恋。
“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夏安筱微拧着眉,抬眸看向他,“当初我愿意嫁给你,除了无可奈何以外,还是因为你能够让我开心,可现在既然你我都不快乐,那么绑着我又有什么意思?”
他眯起眼睛,眸中只有深不见底的黑,女人的话让他的神色顿时猛沉,他禁锢住女人下颚的手施着力道,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夏安筱,你重新再说一遍!”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彼此距离太过靠近而让男人掠夺走了她的呼吸,她一时间觉得窒息,她垂下眼眸,没有敢去再看男人的阴郁地可以滴出血来的脸色,“你让我不开心了,所以离婚吧。”
她简短地说着话,她以为她已经说得够清楚了,如果两个人在一起,有的只是不快乐,那么又何必在一起互相折磨呢?
还不如在两人没有吵架的时候分开,这样以后见面也不至于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
当她说出离婚的那一刻,她突然明白为什么有人说,真正相爱至深的人是无法在一起的。
因为爱得太深,所以太过在意对方,只要一点的小矛盾,都可以让人感到无限的痛苦,因为爱得歇斯底里,所以爱恨纠葛在一起,计较太多而没办法和平相处。
她不想和连慕言走到撕破脸的地方,因为她可以预见如果在继续下去,结局只剩下两人把所剩无几的爱完全消磨掉。
连慕言的眸光从她身上移到了那部旧电影上,里面的人吵得撕心裂肺,互不退让地说着让彼此心碎的话。
他突然收回了手,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夏安筱,淡淡地道:“这种电影少看看。”
夏安筱仰着头,看着背着光的男人脸上忽明忽暗的神色,她抿着唇,缓缓抬起手,捂在自己胸口的左边,“连慕言,我这里,很疼,像是有块大石头,一直压着我喘不过气来。”
男人垂在身侧的手不可抑制地颤动了一下,他低头瞧着女人有些要哭的神情,原本紧绷着的声线一下子就软和了下来,“时间不早了,你要睡了吗?”
夏安筱听着他逃避似的问话,忍不住笑了,眉眼之间沉浮着淡淡的嘲讽之外,还有着些许的难过,她是笑着的,可是眼眶却又热又酸,水雾蓄着那里,她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她甚至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好。
连慕言装作没有听见,她还能说些什么?
“你给我点时间,我会把他们都处理好的。”到底他是不忍心看到她难过的,连慕言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温和的嗓音低醇着,“相信我,嗯?”
女人闭上了眼睛,双手抱着腿,将头埋在膝盖之间。
可以相信吗?
她不敢去相信,因为看不到未来。
林思彤被烧伤地太严重,这一周之内都只是在为她做保守治疗。
她一醒来,就睁眼看着重护病房外的大玻璃,那里的走廊里,连慕言一次都没有出现过,一次次的希望变成了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最后,她又开始恨了起来。
顾逸清说得没有错,这种小伎俩怎么可能骗得过连慕言。
即便外面对夏安筱的指责传得人尽皆知,可是夏安筱却没有一次表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