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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将菜单交还给服务生，微笑着说：“再来两杯和菜式搭配的红酒。”
“不好意思，女士，我们这里的红酒都是按瓶开的。”那个奶油小生挂着一脸腻死人不偿命的笑容，客气地说道。
我点点头，说：“那就开一瓶。”
等到服务生走后，林楠楠双手撑在桌上，身体前倾微微凑近我，压低声音，说：“我靠，顾晓，你是中乐透了吗？万一他给你开十万八万的酒怎么办？”
我双手撑着下巴，思忖了三秒，打趣道：“那我就只能把自己押在这里干活抵债啦，最重要的是让您老人家开心不是嘛。”
她撇了撇嘴，又朝四周环顾了一下，说：“我觉得在我家楼下的大排档里点几瓶啤酒和几分海鲜我就很开心。”
“没关系，我以前来过这里一次，你别看这里装修高档，但是价位其实还算可以接受，再说了，我这份工作也算是敲定了，以后我们的生活就可以过得相对宽裕一些，也可以常常带你来这些地方感受一下嘛，万一我们还在这里邂逅真爱呢，你说是吧？我现在已经看开了，不就是钱嘛，花完了再赚呗。”我一边将面前的餐巾折好，一边说道。
她摇着头，感慨道：“啧啧啧，顾晓，你怎么几天不见跟变了个人似的，快说说，进了什么公司啊？让你一下变得这么壕气冲天的。”
我神秘地冲她勾了勾手指，示意她把耳朵凑上来，然后报出了公司的名字。
“我靠！牛逼啊！“林楠楠听了之后，一拍桌子感叹道。
虽然她穿了一身相对淑女的衣服，看来还是改变不了女汉子的本性啊。
她这么一感叹，周围的服务生都朝这边看过来，林楠楠瞬间有些不好意思了，脸涨得有些微微发红。
我伸出手指指向窗外一栋灰色的建筑物给她看，说：“你看到没？那就是我以后的公司，曾经入行的时候，我想都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可以真的进入到那里工作，楠楠，之前是我对你的关心不够，今后我一定会努力工作，然后带你吃更多的好吃的。”虽然我觉得这样说有些幼稚，可是此时，我想说的真的就是这些。
她看着我笑了笑，说：“顾晓，你是不是傻，这么说，我会觉得你接下来要掏出戒指跟我求婚了。”
服务生将我们点的餐送上来，她只喝了一口红酒，便有电话打进来，我并不知道是谁，但是林楠楠在看到来电显示的那一刹那，眼神看起来分明有几分躲闪。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她忽然垂眸笑了笑，笑容中似乎还有几分羞涩，眼神中闪烁的光芒，仿佛有些似曾相识，但是却又像是隔着一层薄薄的雾气一般，让人捉摸不透。
她“嗯嗯啊啊”地应和着，我转过头，静静地咀嚼着牛排，看着这座华灯初上的城市，夜幕下仿佛又多了几分迷人的魅力，忽然觉得，这个世界上的感情，从来不存在坚不可摧以及和好如初这些说法，任何感情，好像只要出现一次争吵，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就会稍微远一点点，虽然并不明显，但是我却好像已经感觉到了。
林楠楠放下电话之后，对我说了一句抱歉，说是一个朋友打来的，就没继续再说下去了。
她的笑容看起来很坦诚，也许是我太多心了，我也点了点头，说：“干嘛跟我说抱歉啊。”然后将目光再次移向窗外，我们两个人的投影被映在玻璃的落地窗上，也许是桌子太宽的缘故，我们之间的距离好像变得好远。
“诶……顾晓！”林楠楠忽然故意压低声音叫了我一声，将我的思绪拉回到现实中来。
她有些怔怔地指向我身后，我回头看过去，从餐厅的正门走进来两个人，男子一身浅灰色的休闲西装，脸上云淡风轻，看不出喜悦，也看不出愤怒，甚至看不出一点情绪波动，他的双眸看起来仿佛一潭黑色的湖水一般，没有丝毫的波澜，女子穿着迪奥当季的限定款连衣裙，黑色的透视吊带长裙看起来十分妩媚，头发束在脑后，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千娇百媚地挽着男子的手臂，走进餐厅里来，一张小脸笑颜如花，明媚得像是春天在她眼睛里似的。
这样的郎才女貌看起来着实般配，走进来之后，服务生比之前对待我们都要更加殷勤几分。
我忽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自处，就像是还未准备好马戏就已经开场的小丑，站在提前拉开的幕布之后无所适从，大脑一片空白。
他们两个，看起来是那样的相配，让我忽然想起来一句话，一生一世一双人。
而我呢，自古美好的佳话就根本没有第三个人的位置。
林楠楠隔着餐桌伸过手来，覆在我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压低声音说：“顾晓，要是你觉得不舒服的话……我们就先走吧。”
我回过神来，深吸了一口气，极力压制着心底里已然汹涌澎湃的情绪，回过头朝她笑了笑，说：“不用，我花了这么多钱请你吃饭，你今天必须全部吃完才可以走。”
她的神情里似乎带着一丝担忧，不过也并没有多说什么，只好重新拿起刀叉低着头切分盘子里的牛排。
我手上捏着叉子，慢吞吞地切了一块牛排，就放在嘴边摩挲着，却始终没有放进嘴里去。
他们两个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不知道她是不是有心的，我听到何意柔在离我不远的地方柔声说：“我们就坐这里吧。”
然后，我用眼角的余光看到曾寒一声不响地替她拉开我们旁边一桌的一个位置。何意柔坐下之后，抬起头送上了一个甜甜的笑容，在曾寒面前，她好像总能瞬间化身小女人，两颊的酒窝看起来格外甜美，好像盛着万种风情。
服务生十分周到地替他们将餐具摆好，然后倒好气泡水。何意柔一边翻看着菜单，一边询问着服务生当季新鲜菜品有什么。因为这个餐厅的顾客一向不算多，而且我们又坐得这么近，所以他们之间的对话，我们都听得蛮清楚的，我听到她万分温柔地说：“那就我来点咯，反正你爱吃的和不爱吃的，我都记在心里呢。”
服务生接过菜单之后，恭恭敬敬地说了一声：“二位稍等“便去准备了。
等到他离开之后，何意柔又开口，说：“这家店的风格和装修我很喜欢，比你以前带我去的高档西餐厅更有感觉，谢谢你今天能来陪我。”
曾寒似乎有些迟疑，她说完之后，过了十几秒，才接话，答道：“没什么，你喜欢就好。”
因为这家餐厅的环境十分清幽，座位与座位之间都摆着高高的绿植，所以也相对隐蔽，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何意柔在进来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我。
别问我为什么，有的时候，女人的第六感就是这么的不讲道理。
但是曾寒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我们，所以我和林楠楠才能肆无忌惮地侧着头透过绿植的缝隙看向他们。
在上菜之前，他还十分贴心地替何意柔折好餐巾，摆好餐具。
林楠楠轻轻咳了两声，向我使眼色，说：“那个……顾晓，说好的请我吃饭的，认真吃饭好不好？”
我有些机械地收回视线，低下头切分着盘子里的牛排，但是却忽然觉得食之无味。
“你不是说，这个项目结束以后就考虑我说的话，现在项目结束了，你该给我个答复了吧？”曾寒的声音听起来还有几分清冷。
但是坐在他对面的何意柔却似乎一点都不在意，声音里依然满满都是小女人的娇嗔，说：“可是我考虑了很久，还是没办法说服自己啊，我只说考虑，没有说一定会答应吧？曾寒，我总是觉得，你总有一天会清醒的，到那个时候你就会明白，这个世界上，我们两个人是最适合彼此的。”
听到这里，我大概已经明白了他们谈话的内容了，虽然还是有很多无法理解的地方，但是我也不想再过多地深究下去了。
我再抬起头的时候，林楠楠已经擦了擦嘴，还举起手机在我眼前晃了晃，说：“顾晓我跟你说，上上次提起这个人的时候，我就去网上搜过了她，咱们大学毕业之后的两年，她就和那位订了婚，据说当时声势还很大。”
我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一来是没有什么可说的，二来我很怕曾寒发现我们的存在，到时候场面还不知道有多尴尬。
林楠楠喝了一大口红酒，说：“他们拖了这么多年都没有结婚，后来曾寒家里发生了变故，何意柔还能一直这么不离不弃，啧啧啧，真是痴心一片啊。”
我垂下眼帘，一只手把玩着高脚杯，轻声说：“我跟他本来就没有什么关系啦，你知道我又不是八卦的人。”
她吐了吐舌头，长舒了一口气，说：“好了，我不该说这些，这顿饭我请你还不行。”
说时迟那时快，我还没来得及阻拦，她就已经举起手来摆了摆，喊道：“服务生，结账。”
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再想去捂住她的嘴巴才发现都已经来不及了，下一秒，我便感觉到有两道异样的目光朝着我们这边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