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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中记忆凌虐,额头的疤隐隐作痛,她抬手捂住了头。
窗帘外,一闪而过的光,她浑身一个激灵,蓦地抬头向那边看,光影已不见,她心脏跳得厉害,这座宅子,这个时候还有的光,只能是……那人回来了。
所以宅院里提前亮了灯,等着宅子主人的到来。
心脏狂跳,她目光最后一次落在那相框上,要把那空白的相框和五瓣花印到脑子里似的,回身从这侧间里出来,关门不忘确认自己没有留下额外的痕迹。
站在那侧间的门口,要穿过外面这间欧式复古的房间时,她只觉额头的疼意一阵一阵,频率并不快,每次却都像一根针从天灵盖直直扎穿了脑壳,无法言喻的痛觉。
一手捂着额头,一手握着手机,她步子不稳地从房中穿过,因走得急,身侧带起的气流裹挟着床边飘逸的纱幔,不急不缓得飘在了她的胳膊,那轻柔薄软的触感,让她后背凉意渗渗,几乎是腿上软了一软,逃也似的到了门口,她强稳着呼吸,将门开了个极小的缝隙,贴在门边听外头的动静。
若她出去的时机不对,正撞上上楼来的沈白……
这个念头堪堪划过,她脸色煞白,屏了呼吸,外面没有声响,若是那人进门,管家一定会迎接,神思微定,她蓦地开了门闪身出去关上门,动作很快一气呵成,一手关门的时候眼神已经透过长长的走廊看向另外一端,幸好……没有人。
她迅速抬脚往沈白房间走,边走边关了手电筒,把那方帕子攥在手心,刚走过两步,就听到楼下佣人的问好声,“少爷好……”
他到了。
喉咙紧涩,下意识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她加快了步子,目不斜视直直进了房间。
心跳得极快。
听到门再次打开的声音,她坐在电脑桌前的身子,几不可察得僵硬了瞬。
“你回来了。”
手指还落在电脑键盘,她只转了头,看向门口的他,语气不轻不重,恰到好处的凉。
说完就转过了头,仿佛只是象征性跟他打个招呼而已,只是转过的神情里,却忍不住有了嘲讽,她倒是比自己想象中还会装。
他嗯了一声,莫羡听到他走动的声音,鼻端似乎还能闻到医院特有的气息,她没有回头,却能感受到他的目光。
“你去哪了。”
淡淡的,她听到他的声音。
脖子一下就僵住了,她能感觉到血在身体里停滞的一瞬。
“去……哪?你什么意思。”落在键盘上的手指颤了下,她勉力维持着表情,回头看他。
他眼神微垂,却是落在房间地上。
她随着他的目光看去,便看到房间进门处,从他站着一旁的位置,一直延伸到她现下的脚边,一串若隐若现的脚印,脚印染着灰尘和些许的白色粉末,在一向纤尘不染的房间格外显眼……
这是……
她一下站了起来。
她这次,忘了带鞋套。
那房间一年才开一次,带着腐朽和霉味的房间,怎可能少了灰尘……
他的眉心已经拧了起来,莫羡不知这一个瞬间里多少的念头划过,她看着踩脏了的地方,“心情不好,到处转了转。”
没说去哪,先应付了当下再说,更重要的是……
她抬脚朝他走近,“你先去换衣服吧,这里我处理下。”说着到了他身边,皱着鼻子吸了吸:“你身上消毒水的味儿,我闻着头疼。”
他皱着的眉更紧了些,看着她,在莫羡以为他已经怀疑了什么的时候,他嗯了一声,抬脚向衣帽间走去。
莫羡站在原地,看着他步步走进衣帽间,立马回身出门,门外廊灯亮着,她半蹲了身子看着地下,幸亏地毯是暗色的,她带出的灰尘并不明显,只有些许的白色痕迹,心下微松,她起身喊了管家,让他把房间里的处理下。
管家一如往常并不多问,沈白的房间不允许其他人进入,所以一直是管家亲自打扫整理,莫羡看着他进去,自己并不跟进去,而是小心的把走廊地毯上的白色痕迹抹掉,做完了这些,管家也正从房里出了来,垂手:“太太,里头打扫好了。”
莫羡嗯了一声,“你下去忙吧。”
管家看她一眼,那一眼里有些复杂的东西,只是莫羡面无表情,没有与他多说半分的意思,他只应声下了楼。
莫羡看着他的背影,嘴角一抹冷笑。
沈宅里,她并不怕管家的怀疑,毕竟她第一次靠近那房间的时候,管家已经看到过她。
怀疑的种子早就埋下了,即便她不再做什么,想必也会慢慢滋长。
眼神微眯,管家的身影消失在视线,身后的房间,衣帽间的门开关了下。
她手指收紧,回身进门,把门关了上,看他一眼,见他眼神又落在方才脏了的地面上,这一刻,她有些庆幸他的那点洁癖。
“管家打扫过了。”
说完她看了下时间,自顾也朝衣帽间走去,大概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自己的衣服也沾染了那股霉味似的,她准备换衣服洗漱。
走到衣帽间门口,他些微侧过了身子给她让路,她没说话,闷头往里面走,越过他身边时,手腕却被一把攥了住。
心脏停了一瞬。
“你做什么。”她往回抽自己的手,他却没松。
“那个问题,我现在回答你。”
问题?
眼底点点的迷茫后,脑中极快的闪过什么,拨开那些慌乱不定芜杂燥乱的思绪,她只觉喉间紧涩,开口的声音也带了哑意,“你是说……车上……”
“嗯。”
是了,他要她给琳娜道歉,去医院的车上,她说,“就因为我在北城已经声名狼藉,所以我就不必再跟人计较他们怎么说我了,你是这个意思吗?”
她还说,“这个歉我道!但等她康复,我是不是也可以跟她讨一个道歉?”
那时,没能等到他的回答,她情绪变得快,在那份挫败感里几乎自己找到了答案。
那时,他拧眉看她,手里拿着素色的信封,而现在,他依旧看着她,眉眼里是她看不清的墨色,他的手抓了她的手腕,他说:“第一个,不是。”
“第二个,是。”
“声名狼藉,如果你不想要,我会去管。”
心里狠狠颤了下,他果然……是知道的。知道她与他结婚以来,那些越发过分的流言,实是她有意为之。
“你当然可以,向琳娜要一个道歉。”他眼神理智里又像有着其他的东西,他说:“说错了话,本该道歉。”
定定的,她有一瞬里不知作何反应。
似是过了许久,又仿佛只是片刻,她低低应了一声,“不必了。”抬眼看他,“我那会不够冷静,现在想来,要来一个心不甘情不愿的道歉让她日后越发敌视我?怪没意思的,这个道歉,不要也罢了。”
胳膊用力往回抽手,这次他松开了,她轻轻转动了下手腕,“我先进去换衣服了。”
这次没等他再说什么,她快步进了衣帽间,把门关了上。
倚在门边,后背黏湿,她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已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方才的话犹在耳边,她抬手揉揉眉心,只觉胸腔里压抑沉闷的感觉再次弥漫,去医院时歇斯底里的想要他的回答,现在却……
希望他没有说出口。
他不说,她便不会……再乱了心神。
额头丝丝麻麻的疼意,她手机震动了下,是江廷东的,问她这边可还好,她目光落在屏幕上,顿了下,手指微动,打下一行字:沈宅里那个房间,我刚进去了,我怀疑那曾经是沈白母亲的房间,你看看能借此查出什么吗。
手指顿了下,她把原本打出的五瓣花删除了去,按下了发送。
江廷东的回复很快发了回来,她看在眼里,脑中却始终对那五瓣花的形状很是在意,还有每每因为想起季梦羡这个名字时的异样,都让她不能不在意……
抬手揉揉太阳穴,她给助理发信息要了明天的日程安排,看过后,回复:明天五点后的行程重新安排。
沉沉舒出一口气,是时候去医院看母亲了,她隐隐觉得,自己近来的异常,或许能在母亲那里找到些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