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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霖,咳咳……你,怎么来了。”温柔的嗓音有些病态的沙哑。
何幼霖抬起头,看见江淮一脸病容地站在台阶高处,咳嗽时整个身子都在抖。要不是还知道扶着手把,她怀疑他已经从下面摔下来了。
“谭总,公司有份文件必须要你亲自过目,我就送来了。”她一板一眼,说得有模有样。
江淮看在高处,看着她,她那么的小,瘦瘦弱弱地坐在那,表情却很坚定。眼睛里透着浩瀚星河的光辉,广而幽。
他笑了笑,转身走回房里,“那你过来吧。”
何幼霖犹豫再三,终究还是跟了上去。
江淮的房间很狭小,一床一桌一柜就什么都摆不下了,连独立的卫生间都没有。
墙上挂的,桌上摆的,都是她的照片。难怪他舅舅说她面熟,原来是看过她的照片了。
江淮回到屋里就没再逞强,招待她坐下后便自己躺回了局促的单人床上。
何幼霖见他嘴皮子很干,便倒了杯温水递了过去,“你这样一声不响地跑回来,手机也关机。想过后果吗?”
江淮接过水,却没有喝,而是自嘲一笑,“后果,还能比现在更糟?”
“这可不像你。”她拿起桌上的橘子,剥开,挑除白色经络,神情十分的认真,“自暴自弃,都是失败者做的事情。”
“难道,我现在还不算失败者?”
“跌倒了,不爬起来才算。”她目光转向他的脸,慎重道,“你打算放弃了?离开谭家,你甘心?”
“听上去,你是在怂恿我和你丈夫争下去。”他喉咙逸出轻笑,带出了咳嗽,连忙喝水止咳。
何幼霖拨经络的手停了下来。她确实不希望江淮就这么自我放弃,逃兵一样躲回了江南的农村小镇上。他为了前途放弃了他们的感情,如果最后一场空,就是他甘心,她都觉得委屈,有种自己白白牺牲一样的错觉。
可是,她真的想他们继续斗下去吗?
如果一切止步于此,在还不算太悲剧的时刻,不是更好吗?
虽然,对江淮有些不公平。但或许他也会有另一番天地,不用娶他不喜欢的女人,在平淡的生活里感悟另一种人生。
江淮看着她,没有打扰她,默默地读取她的表情。她从来藏不住自己的想法,直白的和个孩子似得。
读出了她眼神里的犹豫,愧疚,他温和平淡的笑容里带着一丝丝哀伤与不甘。他低头又喝了一口水,再抬脸时又与方才一般平和宁静,“放心,我不会再做让你为难的事情了。”
她看着他,心中惆怅,“也没什么为难不为难的。我只是希望你们都好好的。”
“我们?”江淮把水杯放回桌上,台灯下的他表情有些恍惚,“是包括了谭少慕吗?”
何幼霖没有回答,他却知道答案是“是”。
他笑得苦涩,有些不甘,“事到如今,你还不了解他的心机有多深?还是不相信他娶你是别有居心的吗?”
她吞下一瓣橘肉,果汁四溅,溢满了一嘴的酸涩,“我知道。之前,我没有相信你,我很抱歉。”
他愣了愣,对她的改口,他反而有些反应不过来。但很快,狂喜之情便充斥着他的胸膛,声音都有些激动,“你都知道了?你终于相信我了?你,你……什么时候离开他?”
她没有回答。
而他,在她的沉默中愈显焦急。
直到把完整的一个涩橘子都吞进肚里,何幼霖才缓缓说道,“那天在KTV包间里,我不是没想过离开他。我和他身份的不平等,生活环境不同,价值观不同,导致我们很容易吵架。
可是,刚结婚的那会,我真的挺幸福的。他给了我安稳,前所未有的安全感。我以为,白头到老,不过如此。我爱上了和他相处的感觉,最后爱上他了。或许正是从我爱上他的那刻起,我才能够看见我们的婚姻里存在的问题。我可以离开他,但是我知道,离开他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你们的婚姻不是存在问题,而是从头到尾就是个错误。小霖,你清醒一点,不要被他迷惑了!”
“江淮,爱上一个人不是爱情的全部。更多的是需要包容所爱的人缺点,甚至爱上他的缺点。而我和他都在这一阶段摸索,学习。我能感觉到他的改变,真的。若是从前的他,从KTV回来后他的怒火估计能把房子给掀了。可是他没有。面对我的冷淡,怨恨,他主动讨好,即使被我逼的火气烧头,也没有和以前一样用蛮力来征服我,教训我。甚至为了我能打开心结,他那么一个自我保护性强的人主动说出他的心结。他或许做的不够好,但他真的做到了他最大的让步和妥协。”
“所以,即使他做了这么多伤害你的事情,甚至为了报复我,把你的过去都曝光给媒体,你都可以原谅?”江淮静静地看着她,脸上没有什么情绪的起伏,但藏在被窝里的拳头却越握越死。
“他会那么做,根本原因是他还没有爱上我。”何幼霖苦涩一笑,“而这一点,我很早就知道了。所以,我也没有立场去指责他什么。毕竟,我的过去都是真实存在的,不是他捏造的。”
“呵呵……小霖,这不公平!咳咳……你对我,不公平!”江淮再也维持不了表面的平静,他的不甘与愤怒犹如潮水将他淹没。
他咳嗽着,转过身去,面靠墙壁。怎么也想不通,她为什么那么的冷酷不公。明明他们青梅竹马,相识十几年。他只对不起她一次,她就轻易地放弃了他,他们的感情。而她和谭少慕不过认识几个月,谭少慕对不起她更多,她却坚守她的婚姻。
呵呵……
他的肌肉因为愤怒而紧绷,刚结疤不久的伤口又裂开了。
何幼霖看到他睡衣背面的血,担忧地走了过去,拉了拉他的袖子,“你没事吧?要不要让舅舅帮你看看?”
“不用。”他冷漠拒绝,却咳嗽不止。
何幼霖知道他是在生气,自己也很残忍。可是她必须残忍。如果她不能冷酷到底,给他过多的幻想,只会害了他。她来这里,为的就是要说清楚,并如实的面对自己的感情。
现在,话已经说完了,她不想再刺激他更深便告辞了。临关门前,她停下脚步,“江淮,我希望你知道。不论你留下,还是回去,我都尊重你的决定。但是,你的决定不是为了我。不要因为我,改变你的初心。因为,我不值。”
“值不值,是我的事情。”江淮知道她要走,却固执地不肯转身看她,“你若真希望我过得好,明天和我去一个地方。”
何幼霖蹙眉,她答应了谭少慕明天回去的。
“只要你陪我去,我保证,我可以从心底里放弃你。”
她有些心动,亦是有些犹豫,“去哪里?”
“不远,就在附近。”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惆怅,“我妈刚死的那会儿,我一个人生活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很孤单。每次不开心了,我都会去那发呆。那里的风景很好看,我总是坐在那里给你写信。写的时候,我就想着,将来一定要带你一起来这里。这是我唯一的遗憾,若不完成,我会不甘心。”
“好。我陪你去。”何幼霖答应了下来,“不过,我还要晚上的飞机回A市。”
“没问题。”
啪嗒,房门落锁。
江淮转过身,眼神多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决心。他拉开抽屉,取出那张从KTV捡回来的记者证,紧紧地攥在手心里。
……
云水山庭。
夜,黑的恐怖。
“慕少,我了解过了。那个记者是昨晚八点钟左右出的车祸,地点就在娱乐城附近。撞他的是一辆摩托车,并不严重,只是扭了腿。肇事者急忙送他去医院,他的包裹被留在现场。大概在八点半的时候,有人带着他的记者证和隐形摄像机出现在娱乐城的KTV,并出示给大堂经理。经理按照你的要求,把他带到了对面的小包间里。我调了监控,那人一身风衣,又带着鸭舌帽,看不清五官。不过,右手上有一道纹身。”
“什么样的纹身?”
“一条青龙。”
“王平?”谭少慕扬眉,手指敲在桌面上,嘴角带笑,眼底里尽是厌恶,“他胆子倒是不小。之前,是我小看了他。”
而王平会出现在那,估计是沈月珊这个蠢女人在和他通话中,无意中透露出什么消息给他。
“应该是。”程助理想了想,又道,“那个肇事者应该是他的同伙。听洹言日报杂志社的人形容,卖给他们独家新闻的人的长相和那个车祸肇事者是同一个人。”
“这事,暂且放一放。”谭少慕瞥眼看他,“我要你带的东西呢?”
程助理闻言,很快双手奉上一叠影印好的A4纸。心里纳闷,还有什么事情会比处理慕少夫人的丑闻更重要。
谭少慕迅速翻阅着他之前拓印好的何幼霖日志本,不放过任何信息。
何幼霖会找她的日记本,肯定不会是心血来潮。
他查得到她飞机航班去了T市,却不知道她具体去哪里。直觉告诉他,答案就在这里。也幸好,他做事都喜欢凡事都留一手。
早在他拿到日记本当天就复印了一份。防的就是他还没看完,何幼霖就发现了,找他要回去。谁知,她一直都没发现,他也就没管。拓印版一直扔公司。
半小时后,答案跃然纸上。
他只瞟了一眼就记住了,下令,“给我订一张机票,去T市的。”
程助理答是,拿出手机联系航空公司,得知末班航班已经起飞了一个多小时后,腿都有些抖了。
他婉转表述完毕,战战兢兢地问慕少明天航班可不可以,却发现慕少脸上已成黑云压城之势。
“今晚开车过去,要多久?”谭少慕看着他,有那么两三秒的时间空气都静止了下来。
程助理迅速地换算了下里程与时间,回答,“最快到到那,也是明天下午。”
时间上,和坐明早的飞机没区别,还要辛苦很多。这是他的判断,却不能逾矩地说出来。
“那今晚就动身。”谭少慕毫不犹豫地做出选择。
“是。”
谭少慕看着摊在桌上的照片,因为她的不辞而别,愤怒与不安强烈地袭上心头。
坐上程助理的车,他正欲南下寻她,却被一通措手不及的电话阻止了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