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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注意到,在他丢下断剑的时候,子桑烨也松开了手,那手中明明灭灭的银色焰火,也瞬间消失。
子桑烨依旧不动声色,人心险恶,他早就知道,所以他才格外珍惜和宝宝之间的感情,如欣怡和宝宝这样的女子,这个世上,已经不多见了。
“爹爹,你们去了哪里?我醒来到处都找不到你!”唐烨小贝揉着眼睛,不满的看着从拐角走出的子桑烨。
子桑烨淡淡一笑,弯腰抱起唐烨小贝,“爹爹刚刚出去办事。”
“哥哥,哥哥,你怎么浑身是血?”李玲珑看见李长风这个样子,尖叫起来,李长风摇头,脸色难看,显然是疲惫到极点。
“我没事,只是刚刚,跟凶兽战斗了一场!”李长风的声音,已经没有了平日的威严,他由李玲珑搀扶着,进了客栈。
因为渭河泛滥的原因,这里已经稀有人烟,再加上李长风包下了整个客栈。这个时候,更是没有一丝人气。
“哥哥,你的那些兄弟呢?”李玲珑发觉事情不妙,回头看着李长风的身后,平日里哥哥是绝对不会丢下自己的同袍不管。
李长风摇头,脸色苍白,他一把握住李玲珑的手,“玲珑,你是不是真的很喜欢子桑烨?”
子桑烨抱着唐烨小贝,诧异了一下,只是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这兄妹搞什么鬼。
李玲珑看了看子桑烨,又看了看李长风,随即不好意思的轻微点头。
李长风赫然起身,浑身是血的“嘭”一声跪在了子桑烨身前,他清眸凌冽,口气急促,“我知道,你一定不是凡人,李家现在已经岌岌可危,我只求你带我妹妹走,远远的离开这里,保护她,照顾她,给她平平淡淡的生活……”
说着,李长风的眼中,竟然有了泪水。
子桑烨不解,依旧是站在那里,没有动,唐烨小贝已经不耐的摇晃起来,仿佛想要从父亲的怀中溜走,可是无奈却被子桑烨紧紧抱住。
“哥哥,你这是做什么?”李玲珑哭了起来,似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跪着想要拉起李长风。
李长风摇头,脸色苍白,可是那双眸子,却熠熠生辉,他扶住李玲珑的肩膀,喘息,“玲珑,你听哥哥说,哥哥已经保护不了你,哥哥和奶奶早就打算为李家牺牲,可是你还年轻,没必要为了李家赔上自己,你快走,跟着这位公子一起走……”
说着,他就开始推李玲珑,李玲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一直大哭,眼泪打湿了整张小脸。
从始至终,子桑烨都是冷眼旁观的态度,人界的事情,他不想管的太多,这次若不是小贝,他连渭河都不会跟来。
“爹爹,爹爹,你快帮帮他们……”唐烨小贝开始在子桑烨怀中挣扎起来,他扯着自己父亲的衣领,不住晃动。
子桑烨没有说话,只是握住了唐烨小贝的手,然后转身就走了出去。
唐烨小贝对着身后的李玲珑大叫了起来,“玲珑阿姨,玲珑阿姨,快,求求我爹爹,求我爹爹……”
李玲珑一时愣住,连哭泣都忘记了,她只是冷眼模糊的看着这一切,直到唐烨小贝被抱了出去。
她倏然站了起来,一路跑到子桑烨身前,张开双臂拦住子桑烨。
“我知道你根本不喜欢我,”李玲珑自嘲一笑,满是泪痕的脸颊,竟然闪烁着一种坚毅,她看着子桑烨,目光已经没有了先前的热烈,“我现在这个样子,也配不上你,可是我是真心喜欢小贝,我只希望,最后能够抱小贝一下,最后一次去买桂花糖给他……”
李玲珑说完,唐烨小贝就哭了起来,他在自己爹爹怀中无法挣扎,不然早就跑到李玲珑身边了。
唐烨小贝清澈的眸中流出泪水,他伤心的看着李玲珑,仿佛一个即将失去母亲的孩子,他嚎啕大哭,用不舍的眼神,定定的看着李玲珑。
子桑烨的手不知怎么,就松了,唐烨小贝顺势滑下,冲入李玲珑的怀中,李玲珑一把抱住了他,她亲吻他粉嫩的脸颊,“小贝,你要记住,不要把鸡养在自己的屋里,也不要舍不得吃阿姨给你的糖,还有,天冷一定要加衣服,你看看你,每次看见你,都穿这么薄……”
李玲珑自己也忍不住,哭了起来,唐烨小贝就将头埋在了李玲珑的怀中,哭喊着,“娘亲,娘亲——”
“小贝……”李玲珑忍不住,泪流满面。
子桑烨不忍再看下去,只是缓慢离开,背影僵直,似乎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一连好几天,子桑烨没有再出现,已经到了几人回京的日子,李玲珑和唐烨小贝已经谁也离不开谁,关系好的,竟似一对真正的母子。
李玲珑买了很多糖,很多衣服,她叮嘱了唐烨小贝很多事情,已经俨然一个母亲。
唐烨小贝也不再改口,直接叫李玲珑娘亲。
李长风看着这一切,很是无奈,别说子桑烨根本不想帮忙,纵使他有心帮忙,又能怎样呢?
那是帝王,帝王的心,最是莫测……
他这一路回去,还不知道,是吉是凶。
以为回到京城,等待他的是皇帝的严刑审问,谁知,没有严刑,竟然是一支庆功的队伍。
皇帝远远的迎接,明黄色的龙袍,随风张扬。
李长风愣在了那里,看着周围,是百姓的一片欢呼之声,还有文武百官的谄媚之声。
多久,没有这么风光了?
自从爷爷李成空死后,李家就门可罗雀了……
李长风下马,皇帝亲自扶迎,众臣惊叹,李玲珑有些恍惚。
“李将军,这一路舟车劳顿,很是辛苦,朕在宫里已经摆下了庆功宴,还派了人去镇国将军府迎接老夫人进宫……”
剩下的,李长风都不记得皇帝说了什么,总之被一群人拥簇着,进了皇宫。
可是皇帝的一句话,他听得清清楚楚。
“朕长生不老之术,以后还指望将军……”
皇上在寻长生不老的药,李长风有些犯晕,浑浑噩噩的在宫中度过晚宴。
破屋中,子桑烨蹲在那里劈柴,身后一个小小的影子,一下扑到他的脊背,拥抱住了他的肩膀。
可是那双手臂太小,胳膊抱不住他,小小的脸颊,贴在他的脊背,他心里顿时就有了温暖之意。
子桑烨微笑,“怎么?舍得回来了?”
“爹爹——”唐烨小贝拉长了声音,然后耍赖般的走到子桑烨前面,抱住了他的脖子。
子桑烨看着他,也放下了手中的劈柴刀,微笑道,“怎么了?”
“谢谢你!”唐烨小贝吧嗒在子桑烨俊脸上,亲了一口。
子桑烨不以为然,整理旁边的柴火道,“做什么谢我……”
“李叔叔没事了,皇上在城门口迎接他呢……”唐烨小贝从子桑烨的怀中跳了起来,蹲在子桑烨的身前,托腮看着子桑烨,“爹爹,我是不是让你很为难?”
子桑烨抬眸,大概没有料到唐烨小贝会这样问,摇头道,“没有,你很乖,很懂事。”
“我知道,爹爹其实只喜欢娘亲一个人的,就算玲珑阿姨的魂魄真的就是娘亲,爹爹也不会喜欢她,只是爹爹为了小贝,才这么帮他们的!”唐烨小贝抓住子桑烨的胳膊,不住晃悠。
子桑烨苦涩一笑,点了点唐烨小贝的鼻尖,“你想多了。”
镇国将军府,李长风跪在那里,脸颊微微泛红,似乎是被灌了不少酒的样子,他的脊背挺的笔直,在烛光下的映射下,仿佛一个木桩。
老夫人气喘吁吁,拿起一边的鞭子,狠狠的就是一遍抽在李长风的身上,“你被功勋冲昏了头脑吗?让你杀了那个知道皇上秘密的男子,你为什么不听?”
李长风没有说话,只是笔直的跪在那里,身后紧接着,又挨了一鞭。
“说,为什么没有杀他?为什么他提前三天回到了帝都?”老夫人手中的鞭子暴风骤雨般落了下来。
李长风知道,现在老太太正在气头上,不管他怎么解释,都不会有用。
打完了,李长风的后背已经血迹斑驳,他脸色苍白,在渭河跟凶兽搏斗所受的伤,还没有愈合,这次又一打,伤口撕裂开来,他浑身都是血。
老太太看着他身上斑驳的血迹,并不以为然,她喘息着,似乎还不解恨,手中的拐杖再次打向了那些伤口,“说,为什么?为什么?”
李长风终于忍受不住,开口,“他救过孙儿的性命,孙儿不能做恩将仇报的事情!”
“恩将仇报?”老太太冷笑,那笑容在她沟壑难平的脸上,竟然格外的狰狞,她用了全力去打,一直打倒李长风承受不住,双手支撑在地,那浑厚的拐杖,依旧狠厉的打去。
“我告诉你,在李家,你没有资格讲江湖道义,为了李家的荣誉,就算是让你弑母,你都必须得做!”老太太说话间,那拐杖已经又打下去几十下,李长风脸色惨白,口中已经吐出鲜血,他额头上冷汗淋漓,口中却丝毫没有讨饶。
随着一阵声响,老太太的拐杖被打断,李长风再也忍受不了,只是倒在地上,不住抽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