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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手术过后,他仿佛瘦了很多,整个人凹陷在雪白的被子里,脸色也是不见阳光的苍白,看起来非常憔悴。
真是难以想象,他居然是顾英爵的父亲。
易小念之所以产生这样的感慨,不是因为两人长得不像,而是气质上差别太大。
顾英爵永远是那么冷冷的,即便他闭着嘴不说话,没有任何表情时,也能给人无以复加的威严感。
当然,在面对易小念的时候,他这种冷漠的气势已经减弱了不少,可是易小念至今从来没有见过顾英爵脆弱的样子。
如果非得算的话,几年前当他们从蝴蝶岛回来,布兰当着顾英爵的面,把易小念带走时,或许可以算上一次。
易小念看向顾母,不管对方之前说了多少令她无法下台的 话,在此时此刻,她都是羡慕顾母的。
能够找到一个两情相悦的人,一起组建家庭,一起携手变老,是一件多么让人幸福的事情啊。
她真希望自己和顾英爵也能走到这一天。
不,不是希望,是一定、必须。
不一会儿,医生过来敲门,说专门护送顾父的车子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就可以出发。
在护工和佣人的齐心协力下,顾父被转移到了车上,躺在移动病床上。
顾母的原意是她和顾父乘一辆车,可是医生为了防止顾父在途中发生紧急情况,另外还安排了两名护士随车,这样一来,顾父乘坐的那辆车就没有什么空余的位置了。
顾英爵和易小念是自己开车来的,顾母只好上了他们那辆车,跟在医院的车子后面。
两辆车一起出发,后面的轿车上,顾英爵坐在驾驶座上,易小念和顾母并肩坐在后座,气氛有些尴尬。
顾英爵话是不多的,易小念也不敢随便开口,顾母不停地找话和顾英爵聊。
“英爵啊,前两天赵叔叔他们还问你,要不要开个新公司来着,你有这个想法吗?”
顾英爵的回答特别简短:“没有。”
顾母说:“为什么不考虑一下呢?赵叔叔他们都很热情的,你如果重开公司的话,大家都会支持你。”
顾英爵道:“小念已经在开公司了,再多我们忙不过来。”
顾母嗨了一声,说:“小念那个公司就是小打小闹,成不了什么大气候的,你在那上面花时间不是浪费你的能力嘛。”
易小念坐在旁边没出声,满头黑线。
小大小大?成不了大气候?顾母的点评还真是让人灰心啊。
顾英爵道:“小念很努力,我不觉得是浪费。”
听了这话,易小念心头一暖,默默地望向顾英爵的侧脸。
然而顾母并没有就此罢休,好像并非随口聊的话题,而是真的想让顾英爵复出一样。
她说:“你们两个开心也没用啊,自从当年你宣布公司破产,并且和晓玫离婚以后,外面的闲言碎语就一直断不干净,都在说咱们家已经到绝路了。”
顾英爵没有应声。
顾母又说:“你现在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花点时间准备准备复出,用行动来让那些人闭嘴,不是很好吗?”
“我觉得没有意义。”顾英爵总算回答了,但是答案让车内另外两人皆是一愣。
顾母不高兴地皱起眉:“怎么没意义了?”
顾英爵淡淡地看着前方的路面:“以前我经营公司,是因为对成功的向往,如今我的向往已经改变了,公司是否成功,对于我来说,又怎么会在乎呢?”
“你……”顾母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易小念,看向易小念时,那眼神分明在说“是你拖了英爵的后腿”!
易小念尴尬地低下头。
顾母最终还是忍住了,没有爆发出来,深吸了几口气,挥挥手道:“随便你随便你。”
易小念小心翼翼地问:“阿姨,那等我们回去之后,我那个公司还要……”
顾母对她可没那么好脾气,瞪了她一眼气呼呼地说:“也随便,行了吧?”
易小念感激地道了声谢。
不管顾母此时的表情怎么样,她真的是很开心,姑忆鲜花总算不用卖掉了。
一行人回到家中,把顾父安顿好以后,时间已经到了中午。
顾父直到现在还是不能吃普通食物,于是把他留给专业的医生和护工照顾,易小念顾英爵与顾母则去餐厅吃饭。
餐桌上摆着的果然都是顾英爵喜欢吃的菜肴,易小念和顾英爵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口味随之改变,他喜欢的易小念也喜欢。
加之今天顾母又没有句句针对她,所以一顿饭吃得很是轻松。
她来顾家这么久了,终于等到与顾英爵一起吃饭,感觉真是很不一样。
不过好景不长,等饭快吃完的时候,顾英爵提前放下了筷子。
易小念在经过早上的商量以后,对他的打算心知肚明,非常清楚他准备说什么,忐忑的绷紧了心弦。
顾母也发现了顾英爵的小动作,隐约有预感,抬起头来问道:“你要说什么?
顾英爵开门见山地说:“我和小念商量好了,准备明天回公司。”
“明天?”顾母拿着筷子的手肉眼可见的颤抖了一下。
顾英爵说:“对。”
“可是为什么突然要走?不是待得好好的吗?而且你爸爸才出院……”
顾母说着说着,扭过头来,看向易小念,语气变得冷冽:“是不是你的主意?”
易小念忙说:“阿姨,你不要多想,我们之所以回去不是为了故意和您作对,而是公司那边真的耽搁太久了,必须得回去处理工作,还有小雨,他现在还一个人在那边,我们真的要回去看看他了。”
“我不是说了吗?让你把那个破公司卖掉,在上面耽误时间和精力,有什么意义吗?”
顾母说完又道:“还有小雨,你们在外面生活了那么久,也该回家了,直接派人去把他接过来,到这边来读书。”
易小念为难极了,欲言又止:“阿姨……”
顾英爵打断她的话,直接说道:“我们不会回来生活的。”
顾母脸色一变,没想到他拒绝的如此果断:“为什么?难道你为了眼前的一点小事情,就决定要放弃我和你爸爸吗?不拿我们当一家人了吗?”
顾英爵耐心说道:“我们是一家人,但是我和小念也有我们的生活。”
顾母不是第一天和顾英爵生活了,知道讲道理没人能够赢过他,便捶胸顿足起来:“哎哟我的天呐,为了媳妇连爸爸妈妈都不要了,你忘记我们小时候是怎么照顾你的吗?”
顾英爵看了她几眼,没有回答,招手让女佣拿纸巾过来。
女佣把纸巾递到顾母面前,顾英爵这时才开了口:“我是你的儿子,我很感谢你对我儿时的照顾,不过你应该看清楚,这并不能成为你伤害我所爱之人的理由。”
顾母接过纸巾正要擦眼泪,听到这话动作一停顿,难以置信地说:“你说我伤害她?”
顾英爵没有说话。
易小念偷偷打量他的表情,以她对他的理解,很清楚顾英爵此刻并非紧张到说不出话来,而是觉得顾母这个问题没有回答的必要。
气氛越来越尴尬了,易小念迟疑地开了口,想要从中调和:“阿姨、英爵,你们……”
不料她才说了两个字,顾母便一改先前的优雅和悲伤,厉声喝道:“你闭嘴!”
易小念没料到她反应会这么大,吓了一跳,随即身边伸过来一只温暖的胳膊,是顾英爵。
易小念稍稍安心了些,而顾母看见他们这么亲密的样子,越发恼怒。
“我不会允许你们回去的!你们最好死了这条心!”
顾英爵站了起来。
易小念满头雾水,但是也放下吃了一半的碗,跟着他站了起来,与他并肩而立。
顾母愤怒地看着两人:“你们要干嘛?”
顾英爵简单的站着也气势非凡,淡然说道:“我们已经决定好了,并不是来征求你的允许的。”
说完,他干脆利落的转过身,揽住易小念的肩膀,转身往外走去。
顾母震惊地坐在原地,看着两人的背影。
顾英爵说他不是来征求她允许的,而是来之前就决定好了。
所以对于顾英爵来说,她这个母亲的地位,只是在做决定之后通知一声这么简单吗?
顾母浑身颤抖起来,但是她紧紧捏着身下椅子的边缘,让她看起来镇静一些。
“你们慢着。”
她叫住两人。
顾英爵回头:“还有什么事?”
顾母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我之所以不让你们走,并不是纯粹的想阻拦你们,而是再过两天,会有一个熟人要回来,你一定很想和她见面的。”
顾英爵微微皱眉:“是谁?”
易小念紧张地看向顾母,顾母也回望了她一眼,眼神里满是得意之色。
“唐欣兰。”她知道自己会获胜,所以松开了椅子,以最优雅的姿态和表情,说出了这三个字。
唐欣兰……是谁?
易小念看见顾母的表情之后,心中不安起来,抬起头,正想问问顾英爵,却听到对方说:“好,那我就等到她回来,与她见面之后再走。”
顾英爵改变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