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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撇了撇嘴,也不管他看不看得见,在暗夜中横了他两眼,不客气地用手肘在他身上乱戳,“你给我趁早靠边,不老实就小心我的无影爪。”
“扑哧!你是属小狗的吗?怎么动不动就咬人了?”张清用手掩住唇,在我耳边嗤嗤直笑,“好,我老实,绝对老实!”他嬉皮笑脸地附和,活脱脱成了一只不折不扣的癞皮狗。
他说的也是一点也没有冤枉我,我好像真的咬他上了瘾,自从我们关系恶劣以来,我这样不管不顾地下狠手咬他的次数已经不计其数了。
“咬人的感觉是不是很美妙?我也要试一试!”张清戏谑一句,温润的薄唇就贴过来,在我细腻的脖子上轻轻地舔-舐。
他的嗓音低低的,夜深人静,那低沉磁性的声音却一字不漏地灌进我的耳朵。他深黑的眼眸一瞬不瞬地凝视着我,仿佛催眠一般,令我怔怔的,半晌无法反应。
“妈妈,你还让不让阳阳睡了?”儿子迷迷瞪瞪地又嘟哝一句。我们吓得齐齐噤声,大气也不敢出。
“妈妈,好挤呀!好热呀!”原以为儿子梦呓几句就会再睡,哪晓得他却在我怀里像只蠕虫扭来扭去,“我要尿尿了!”
“快快快,开灯。”我忙不迭地催促张清,他倒也速度,迅捷地摁亮了床头灯。我坐起来,习惯性地搂起儿子,打算抱他进洗手间。
“你歇着,我来。”张清轻轻摁摁我的肩头,自然地揽过儿子,下了床,仿佛这个动作演练了无数遍。
儿子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好奇地打量张清,半天才有所反应,“咦,你怎么在我和妈妈的床上?”
“我是爸爸,当然要和你们一起睡呀。”难得张清十分耐心,一边抱着儿子,一边解释。
“可我和妈妈还没有同意你当爸爸呀?”儿子一点也不买他老爸的账,不依不饶追究到底。张清无可奈何地回头看我,一脸纠结,企图指望我救场。我脖子一扬,眼睛瞅瞅天花板,懒得理他。
“停停停,我自己来,”儿子哧溜一下滑下来,自己站着有模有样地嘘嘘,“你躲远点,可不能偷看我的小鸟。”
“不看不看,爸爸自己有。”张清抱着儿子把尿的愿望落空,只好诚惶诚恐地靠一边站岗放哨,生怕遭到儿子的嫌弃。
“你也有,拿出来和我比比看,谁的大些?”可以说,小孩子的注意力是相当容易转移的。儿子此时也不再追究同没同意张清做爸爸的问题了,接着就探讨谁的鸟大的学术难题。
“咳,咳——”张清被儿子惊世骇俗的奇葩言论弄得尴尬万分,不住地用咳嗽来掩饰。活该,叫你说话不经过大脑,叫儿子噎住了吧。
“哈哈哈!”我笑得前俯后仰,干脆直接在床上打滚,又考虑到更深夜半,怕别人把我当成鬼魅邪神,赶紧把音量小下来。可我又实在是忍俊不禁,笑声憋在腹腔里,生生憋成了一阵阵咯咯的闷哼。
平时不苟言笑的张大警官也把持不住破了功,他一个健步跨上床,扣住我左右翻滚的身子,骨节分明的手指压上我的唇,恼羞成怒地威胁,“很好笑吗?再笑,再笑,小心我……”
他轮廓分明的脸颊压下来,撩人性感的唇离我越来越近,我瞬间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不准抱我的妈妈!你抢我的妈妈干嘛?”儿子这下不干了,像只小豹子跳上床,手脚并用推搡他老爸,“你想妈妈,就去找自己的妈妈,不准抢我的!”
儿子护犊子般紧紧抱着我,生怕他老爸挨近我。我示威地向张清挑挑眉,和儿子搂成一团洋洋自得。张清哭笑不得,也只能无可奈何抓抓头发,摸摸儿子的后脑勺,有冤也无处申诉,缩成忍者神龟。
“睡觉啦!”张清总算给自己找了一个台阶下,摁灭了床头灯。儿子却又不依,“你怎么非要挨着我妈妈?好挤的!”
儿子说一不二,立马插在我和张清中间,不满地用他的小肉墩撅他老爸,用实际行动强烈表示他的不满。
“儿子,你如果听老爸的话,老爸以后还带你去打-枪。”张清估计实在拿儿子没辙,但又非常狡猾地抓住了儿子的心理,进行利诱,总算安抚住了儿子。
有儿子挡在中间,张清什么阴谋诡计都施展不了,循规蹈矩睡觉了。一家人才又安安静静进入梦乡,一夜好眠。
第二天清晨,我是被一阵阵诱人的香气馋醒的。餐桌上,黏糯酥软的小米粥,微热的牛奶,晶莹剔透的水晶虾饺……
张清正在厨房和餐厅之间穿梭忙碌,抬头见我出来,朝卫生间努努嘴,“你快去洗漱,我去叫阳阳。”
张清为了我们母子,这两天事必躬亲,可以说是有组织、有预谋地在向自己的目标努力。我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来阐明一下自己的立场,不然,我怕自己意志不够坚定,重蹈覆辙,又陷进他编织的这张看似温情的网中央。
“你辛苦了。如果你是因为愧疚,想要弥补儿子,大可不必这样!你看,就算没有你这个爸爸在他身边,阳阳这些年过的也很健康幸福……”
张清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解释,我没给他开口的机会,一鼓作气继续往下说,“或者,你可能想看在孩子的份上,再将就一次,勉强再和我在一起,那更没有必要。我还是想相信爱情,想找一个对的人,你也会找到那个对的人。我们还是放过彼此,各自去寻找自己真正的幸福吧。”
“你就是我那个对的人!”张清驻步专注地凝望着我,幽深的眸光脉脉含情。
我身子一侧,错开他的目光,嘴角勾起冷冷一笑,“呵呵,别说我不信,可能连你自己都不会相信。”
我不再理会他,走到盥洗台前,开始刷牙。张清倚在门口,喃喃自语,“你会信的,我会让你相信的。”
我的心像沉船后的海面,波澜平静,似乎再也激不起一丝痕迹。我一声不吭,张清也不指望我有所回应,转身回卧室叫儿子起床。
阳阳吃得是喜笑颜开,完了还不忘餍足地拍拍圆滚滚的小肚皮,趴在张清的耳边,涎水哒哒地在他老爸的右脸颊上“啪”地亲上一口,“爸爸——,你真是太棒了,妈妈是这个……”
阳阳狡黠地朝张清挤挤眼,偷偷地把大拇指往下歪了歪,还自以为躲过了我的视线。张清大言不惭地享受着儿子的夸赞和崇拜,搂着儿子肉呼呼的小身子,父子俩闹成一团。
我成了孤家寡人,在旁边只剩下羡慕嫉妒的份。张清得意地朝我扬扬眉,一副有儿万事足的得瑟劲。德行!我鼻腔里“哼”一声,慢条斯理地喝起小米粥。
“爸爸,我们今天干啥?”儿子吃饱喝足,眼珠子滴溜溜地一转,主意又来了,张着红嘟嘟的嘴巴,一脸期待地等着张清回答。
张清轻柔抚摸着儿子的后脑勺,放低身段询问,“儿子,那你今天想干嘛?”
“哦嗬,爸爸,你陪我去欢乐谷吧?妈妈是胆小鬼,什么也不敢玩。”儿子幸福地举手欢呼,巨大的满足感让他激动地情难自抑。
说起来惭愧,我在某些方面表现的是很弱智,好像天生就缺少某些细胞,比如运动机械等方面就表现得十分迟钝。
阳阳两岁多的时候,大舅安排表哥带我练车,说反正驾照也拿了好多年了,熟悉路况了,他就奖励我一辆小mili玩玩。我就拉了表哥的差,天天操练,眼见手熟了,我就自信满满地上了县城的康庄大道。可当迎面一辆大卡车开过来时,我大脑中一片空白,手脚就像不听使唤了一般,我竟然傻傻地把车熄火在路中间,不晓得动弹了。
卡车直直地撞过来,我心想,这下完了,我这么年轻就要去见阎王了!
“妹妹!”副驾驶位上的表哥飞身扑过来,眼疾手快扒开方向盘,才躲过一劫。
车子报销了不说,我被吓得惊魂不定,直到回家都还回不了神。表哥进门将我惊世骇俗的壮举夸张地宣讲,骇得外婆呼天抢地,“囡囡,咱就不要那什么鬼车了,你不要把外婆的老命吓死了!”
阳阳也被大人们一脸后怕的样子惊吓住了,他用细小的胳膊紧紧地箍住我的脖子,只会一个劲地哭鼻子,“妈妈,阳阳再也不要你带我玩碰碰车了!”
阳阳虽然人小,可他说到做到,真的以后都没有吵着要我带他玩什么海盗船啦、过山车等。
我悄悄地垂下头,鼻子有些泛酸。我用手指掩饰地抹抹眼角,竭力抑制住差点夺眶而出的眼泪。虽然我尽力补救儿子父爱的缺失,但终究是力不从心,事不遂人愿,也不怪儿子这几天和张清相处,表现的这般兴奋异常。
一支强劲有力的手臂无声地揽过来,张清歉疚地抚摸我的后背。他默默地凝视着我,眸光中荡漾着潋滟的水光,雾蒙蒙一片,聚集着浓得化不开的温柔,还有几许心疼和怜惜。
我屏住呼吸,闭了闭眼,心狠狠地抽痛了几下。我抬抬手,紧紧捂着嘴,不敢开口,连呼吸都不敢大声,怕自己一开口,便一发不可收拾。曾经的哀怨,伤感,惶恐,不安,尽在不言中。
我和张清默契地缄口不语,我是想起前尘往事,心里堵得慌;张清估计是不知如何是好,眸光里有满满的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