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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宵一刻值千金,花有清香月有阴。——苏轼
本来几个同事热火朝天的聚会,由于张清的突兀加入,大家局促不安意兴阑珊,不得不提前偃旗息鼓,众人作鸟兽状散了。
我很识趣,虽然心里极端抵触,还是老老实实跟着张清走。“为什么和我结婚”这句话在心里纠结了又纠结,在舌尖上打了好几个滚,愣是让我活活咽下去了。现在压根不想追问他了,纠缠答案显而易见的问题,有什么意思呢?
我呀,要紧的是找准自己的位置,明明在对方心里没有份量,还自不量力撒娇犯浑,那叫自讨没趣,那只会自取其辱直至伤得体无完肤。
突然不想去弄明白他爱不爱我,或者我爱不爱他。他可能是因为寂寞需要人陪伴,恰巧遇到了我;而我恰巧也因为落魄,需要一个地方栖息,从而依赖上了他。无关风月,更无关爱情,就像我们办理证件那天说好的那样,刚好他需要,刚好我在,各取所需罢了。
我就当为自己找了一个可以免费住宿的地方,守住自己的心,就可以刀枪不入落个轻松,免得将来无端地受伤害。参透了这其中种种玄妙,我渐渐释怀,不那么感到沮丧和遗憾了。
幸好没有冲动地告诉家里人,我已经匆忙嫁做他人妇。这场婚姻很大程度上可能就是闹剧一场,要是哪天张清幡然醒悟后悔了,我不至于尴尬的无地自容。我不得不佩服自己自我麻醉的能力。
一路上,张清绷着脸,抿着嘴唇不说话。我虽然大致上比较迷糊,但关键时刻还是心细如发,懂得察言观色,知道这时他心事重重最好别招惹他。可明明新婚之夜被晾在一边备受冷落的人是我吧,他摆一副臭脸给谁看?
我也赌气地三缄其口,默不作声,只是胸中被无以名状的苍凉感攫住,失落到窒息。
张清攥着我在餐厅坐下,长方形的桌子上摆着一瓶红酒,一大束火红的玫瑰娇艳欲滴,清蒸多宝鱼,凉拌苦菊……全是我喜欢的菜品。可惜此刻并不能让我怦然心动,就像暴风骤雨后的遮雨伞,毫无意义。
我撇撇嘴,在心里冷笑。
看来今晚张清是花了心思,准备表现表现讨我欢心的,只可惜我无缘错过。我们似乎真的缘分不够,每次都这样阴差阳错。
错的时间,错的人,那么一辈子可能只是蹉跎,说的大抵就是我俩。
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与息息相通的爱人促膝彻夜长谈,是每一位深恋中的女孩子最憧憬的热望,但此时我却巴不得躲在自己的一隅之地,蒙头大睡。如果昨天有这待遇,我一定感激涕零,但今天时过境迁,好像没那个味了。
张清点上蜡烛,关了白炽灯,只留朦胧的壁灯氤氲出昏黄色,让人眩惑。
一枚白金镶钻的戒指戴在我右手的无名指上,带着淡淡的凉意。我把玩着这精制的东西,忍不住想笑。不是因为感动,而是觉得讽刺。
戒指代表神圣的誓言,也可以这样随随便便抓个人乱戴吗?再说买戒指不得两个人精挑细选吗?到底是他独断专行自作主张,还是说是枚旧的,彩云姐戴过的?那他可舍不得施舍给我,我有点神经兮兮了。
“昨天委屈你了,以后我一定补你一场盛大的婚礼。”张清把我禁锢在怀,温柔地抚摸我丝滑的及肩长发,“不过,要等彩云过世满三年以后。”
能够得到他这样的承诺,即使还是理所当然地排在彩云姐之后,我应该知足了。
我心酸地腻在他温暖的怀抱里,亲昵地用大拇指摩挲着他的鬓角,眉眼,唇畔,心里轻轻呐喊,“张清……张清!”
如果不能宠我一辈子,请不要对我这样好。我害怕你以后丢掉我时,自己会无所适从。我就是如此自卑又敏感。
我还是自觉地回到自己所住的客房,那束玫瑰花故意忽略而过。本来是很漂亮寓意很美的花,因为关联到张清的亡妻,我有些不太待见它。我可能实在过于斤斤计较,小肚鸡肠了。
阿娇送的黑色蕾丝睡衣,薄软透,穿在身上曲线纤毫毕现,几经犹豫还是塞在柜子里。翻出幼稚清新的卡通睡衣,我胡乱套上,钻进被筒打算去会周公了。
张清进来,刚洗完澡,大冷天腰间只随意缠了条浴巾。赤着健硕的胸膛,露出小半截肌理分明的麦色肌肤,性感迷人。头发还微湿,凌乱地下垂,眼神迷醉,就那么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整个人透着致命的诱惑。
他不由分说板正我的脸颊,细细凝视,慢慢抚摸,好像我是他无比珍视的宝贝,他灼热的吐纳一呼一吸之间让我酥软颤抖。我的心像是被烈火炙烤过一般,焦糊一片。我口干舌燥,连耳根都不受控制地发红发烫,身上每一个细胞都渴望着爱抚。
他湿润的唇落下来,连绵不断的吻密密匝匝地游走,骨节分明的手掌沿着我两侧的弧线巡迴辗转。所到之处像暖春的煦风轻拂,让人禁不住浑身颤栗,每一寸毛孔仿佛熨斗温浸般舒坦,让人想食髓知味,欲罢不能。
他高大的身躯泰山一样压下来,将我死死地控制在床垫上,强健有力的手臂将我紧紧地箍进臂弯里,失控却又克制地吻。
我媚眼微眯,檀囗半开半合,像考拉缠绕着他青筋暴裂的颈脖,真正的柔软无骨。他褪去我的睡衣,充血的眸子里满是我如雪的肌肤,花儿一般绽放。
他额头微汗濡湿,喘息声越来越急促,终于煎熬不住,闷哼一声,身子有力地朝下一挺。大约感受不到那层膜的隔阻,他稍稍一滞,然后像暴怒的狂兽,发狠地辗压律动。
我像被抛入汪洋大海的一叶小舟,随着浪潮不停地跌宕起伏,一会儿被巨浪掀上顶峰,一会儿被暗礁拖沉海底,似痛苦似欢愉的感觉让我嘤咛出声。
他的唇霸道地堵上来啃咬,憋得我吭吭唧唧地抗议,十指掐入他的背胛骨,快意地抓挠。
我们谁也不说活,他往濒死的境地里压榨,我往求生的岸上挣扎。这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情事,更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战争。
不知折腾了多少,张清嘶吼一声,一股湿热喷涌而入。没有感情上的铺垫共鸣,充其量我们不过是合法的炮-友,一场情事竟也罕见的契合融洽。所以说,男人是理智冷静的动物,将情感上的寄托与下半身的动作拎得很清楚。
他挥汗如雨,裸着悬在我的身上,头埋在我腋窝,双臂仍旧死死地箍紧我的腰,似乎还没有发泄完胸中怒火,不打算放过我。
“你的第一次呢,给了谁?”他扣住我的下巴,喘着粗气逼问,“那个叫许彬的医生吗?”
声音冷酷得近乎有些残忍,我惊得直哆嗦,抖得像筛糠。还以为自己伪装得多好,孙悟空无论多么艺高胆大到底逃不过如来佛的手掌心。就是,也不看他是干啥的!查查我不是小菜一碟。
“哦,嗯。”既然早就无处遁形,我不如干脆大大方方承认。因为盲目轻信,错误地交付了自己珍贵的第一次,在作为丈夫的张清面前,我或多或少有些无地自容。不过呢,我也暗自揣度他的贞操问题,谁知道他和彩云姐翻云覆雨多少回,到今天还“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我总得求点心理平衡吧。
张清“啪”地一下按亮床头灯,白炽炽地刺得我睁不开眼。他眼眸犀利,凶狞暴戾,把我像女奴一样囚住不得动弹。
他扳正我潮红滴血的脸,逼迫我与他直视,再不说活,胸部气鼓鼓地起伏不停,看着十分阴狠。
他的唇又压上来,含着我每一寸肌肤狂野地咬噬。新一轮战斗又打响,张清这时化身为凶残的雄狮,不知又将大战多少回合。
“这次看清楚,我是谁!”当我筋疲力竭向他求饶时,他恶狠狠地说。真是个小气巴拉的男人!
后来我讲给阿娇听,她鄙夷地讥讽我是个二货,这种事哪有直直白白坦陈的道理。真是自作孽,不可活。男人睚眦计较起来,心眼小的比针尖还细。
合则正说是她有理,反说还是她有理。我以前说修补一下膜,她说大可不必;现如今东窗事发,又挨她好一顿教训。
“亡羊反对你补牢,是我的错,但愿这不会影响你今后的生活。”阿娇强烈自责,声音里有一种爱莫能助。
唉,我也回天无力了。
“没事啦,反正我也不是他心中的白月光,他不会太在乎的。”我漫不经心地自嘲,颇有破罐子破摔的悲观。
我的破败之身遭到自己丈夫嫌弃,关阿娇什么事呀,谁让我不自爱呢?
说不定我这次鲁莽地和张清凑成一对更是错上加错!唉,谁说过日子不是摸着石头过河呢?走一步看一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