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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一霓这时拿来了一张毛巾道,“水已经凉了,你快起来吧,再泡下去会着凉的。”
连玥机械的站起身,激起水面哗哗作响,直到身上覆上了一股凉意,她才发现水已经完全冷透了,而且十分浑浊,几乎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连玥跨出木桶,在一霓的帮助下将衣裳穿好了,看着一霓稚嫩的侧脸,她抿了抿唇,还是说了句:“谢谢。”
一霓微微睁大了双眼看她,颇有些受宠若惊。
原本她以为自己对连玥做出这种事,不被连玥教训一顿就算好的了,没想到连玥还反过来向她道谢。
“不客气不客气,”一霓忙道,“如果不是我,太子妃你也不会受这么多罪,我做这些都是应该的。”
连玥笑了笑没说话,穿好衣裳,她正准备离开这里,然而身后忽然传来了“咚”的一声。
这一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连玥错愕的转头一看,只见方才还和她有说有笑的一霓这会却倒在了地上,嘴唇乌黑,闭着双眼一动不动。
“一霓!”连玥眉头紧锁,上前蹲下身猛烈摇晃一霓的肩膀。
然而一霓仍然没有一点动静,这时走到门口的欧阳钊听到从里面传来的动静,立刻大步冲了进来:“玥儿,发生什么事了!?”
连玥惶然无措的抬头看了他一眼,虽然她不知道一霓为什么会突然昏倒,但隐隐约约猜到这很可能和刚才的蛊虫有关。
“一霓昏倒了!”
欧阳钊转头看了眼地上的一霓,伸手去探她的鼻息,感觉到一霓还活着,他立刻伸手将一霓拦腰抱起。
出来行兵打仗难免会有将士出现水土不服的情况,或者是在战场上受伤。
所以欧阳钊也准备了大夫,虽然已经是接近深夜该休息的时候,但一接到命令大夫还是立刻赶过来了。
连玥这会已经忘记了之前是谁将她弄到这么惨的境地,在她看来一霓是为了帮她才会变成现在这样,所以她握着一霓的手,看着一霓的睡颜,神色间都写满了担忧。
大夫仔细的探了探一霓的脉搏,原本平静的神色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连玥神色变得更加担忧,这时欧阳钊问道:“她的情况怎么样?”
大夫刚要开口,欧阳钊忽然朝他使了个眼色,大夫会意,两人走到离床榻有段距离的地方才开始交谈起来。
连玥虽然也想知道一霓的情况怎么样,但她怕一霓随时都会苏醒,又不敢走开。
好在欧阳钊和大夫虽然离她有些远,但连玥还是能听清他们的对话。
“大夫,一霓情况如何?”欧阳钊轻声问道。
大夫往一霓的方向看了一眼,神色凝重:“殿下,实不相瞒,一霓姑娘之所以会变成这样,是因为被蛊虫反噬,这超出小的能力范围了,小的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欧阳钊低下头,神色变得更加凝重。
看来一霓是没救了。
听到那两人的对话,连玥心底忽然生起了一丝悲哀,看着闭着双眼的一霓,她不禁道:“你早就知道自己会被反噬,对吗?”
一霓作为蛊方面的行家,不可能不知道催出绝情蛊的后果。
一霓微微睁开双眼,面色有些苍白。
看到她的神色连玥就了然了,一霓是知道的。
这时欧阳钊送走了大夫朝床榻这边走来,一霓立刻闭上了双眼。
连玥知道她没有安全感,情不自禁的伸手抚了抚她的脸。
一霓总给她一种庆城的感觉,让她情不自禁的想要去保护。
欧阳钊很快走到了她身旁,叹了口气道:“玥儿,不要太难过了,我们都无能为力。”
连玥蹙眉,神色吃惊:“你打算放弃她?”
她以为一霓已经是欧阳钊的盟友了,但现在看来,欧阳钊根本没有将一霓看作是盟友,而只是一件可有可无的道具。
“嗯。”欧阳钊的语气异常冷酷,“她敢对你做出那种事,我本来也没打算放过她。只是将她暂时留着好让她帮你解开绝情蛊。现在蛊已经解开了,她也没用了。”
说罢他就转身离开了,连玥看向躺在床榻上的一霓,神色怜悯。
一霓神色平静,似乎早就意料到这样的结局了。
虽然她和欧阳钊只相处了短短一段时间,但已经看清了欧阳钊的本性,对于没有价值的人,他是丝毫不会理会的。
连玥为难的看着一霓。
她虽然擅长医术,但是却不擅长蛊术,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帮到一霓。
虽然知道希望不大,但连玥还是俯下身轻声问道:“我能为你做什么吗?”
一霓似乎愣了几秒,缓缓转过头吃惊的望向她。
半晌,一霓的嘴唇才微微瓮动,出其不意道:“其实……我知道要怎么解除反噬……”
连玥吃惊的微微睁大了双眼,很快明白过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一霓之所以不告诉欧阳钊也是因为不想把自己的底线轻易暴露给他。
“那……”连玥神色迫切。
一霓挣扎着缓缓坐了起来,连玥上前将她扶了起来,一霓神色警惕的望着她:“可是你为什么要帮我?”
连玥愣了几秒,其实她帮一霓并没有那么多原因,只是看着一霓很像庆城,所以总是不自觉的将她当作妹妹一样看待,妹妹受伤了她自然会心疼着急。
看着一霓睁着一双大眼看着她,连玥失笑,摸了摸她的发顶道:“你就当我是在反间我的敌人好了。”
一霓虽然听不懂她的话,但显然连玥有一个理由让她更安心。
一霓原来在她面前还是神秘的、高深莫测的,但这会所有固有印象都被打破了,她只觉得一霓傻得可爱。
一霓果然知道反噬要怎么处理,后来大半夜里,连玥都在照着一霓的吩咐帮她压制体内的反噬,直到深夜才睡去。
翌日一早,天才蒙蒙亮,外面却已经烽火连天,十分嘈杂。
连玥猛地睁开了双眼,警惕的从枕头下掏出匕首,一边戒备着一边朝门外走去。
帐篷上倒映出许多迅速路过的影子,不远处频频传来兵器交接的清脆响声,听得人头皮发麻。
连玥刚掀开帐篷的帘子,只见一名士兵手拿长矛大喊了一声就往这边冲了过来。
连玥瞳孔骤缩,连忙侧身躲过矛尖,随即身形一闪,直接闪到士兵的侧面,匕首一划,温热的血液喷涌而出,士兵瞪大了双眼,还没来得及反应这是怎么一回事整个人就倒了下去。
连玥看着还没有僵硬的尸体眉头紧蹙。
这士兵穿的并不是欧阳钊的人的衣裳。
难道是敌人袭来了?
这时又一道身影进了帐篷,连玥条件反射的刚要将人放倒,耳边就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玥儿,是我。”
连玥抬头看去,只见欧阳钊神色冷峻的看着她,脸上没了之前云淡风轻的微笑。
“快跟我走!”欧阳钊匆忙道,二话不说就攥住了她的手腕朝外面跑,一边简单解释道,“敌人夜袭,外面很危险,千万处处小心。”
果然是她想得那样!
连玥跟着欧阳钊匆忙的脚步走出帐篷外,瞬间就看到了一副炼狱般的景象。
只见所有的将士都和身形高大的蒙古人缠斗在一块。
事出突然,蒙古人袭来的时候,将士们都还在睡梦中,放哨的士兵更是丝毫没有察觉。
众人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连衣裳都没有完全穿好便进入了战斗。
这样被迫,蒙古人又人高马大,一刀劈下来震得手臂都在发麻,即便所有将士已经在顽强抵抗,但仍然不敌蒙古人,这会眼见已经落了下风。
连玥在一旁看得十分着急,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霓的身影,她忙朝昨晚一霓睡的帐篷跑去。
“玥儿!”见她在这样紧要的关头还要乱跑,欧阳钊着急的跟在后面,不思其解的看着她。
连玥来不及回答他的疑惑,直接跑到了一霓的帐篷里。
好在一霓没事,只是蜷缩在床榻的一角,面前站了个人高马大的蒙古人。
“一霓!”连玥瞳孔骤缩,刚准备上前将蒙古人解决掉,就见他手中的刀砰然落地,紧接着捂着头狂躁的低吼起来,声音几乎可以冲破云霄。
连玥吃惊的上前,只见壮汉神色痛苦,不断的踱来踱去,见到她也没有任何反应。
从连玥站在这的角度,她隐约可以看到壮汉的太阳穴一会这里突起,那里突起,而且都是呈长条状,看起来像是有虫在爬。
连玥略扫了一眼,确认那并不是青筋,不禁有些心惊。
“太子妃。”一霓吓坏了,一见到她立刻从床榻上跳了下来,也不顾是否赤着脚。
“走!”连玥牵起她的手就往外跑,一霓也是被外面的动静给吵醒的,她一醒来看到一名壮汉站在她的床头,眼见就要用手中的刀朝她劈下来,一霓情急之下就动用了蛊虫,叫那壮汉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但心底的恐慌促使她没有多问,便跟着连玥的脚步出了帐篷。
欧阳钊就站在帐篷门口,看到连玥冒着危险竟然是为了救一霓,他神色不悦,这时施绪杰忽然快步上前道:“殿下,已经准备好了。”
“好。”欧阳钊转头朝他应了一声,收起所有不快,又朝连玥道,“我们走吧。”
“去哪?”连玥蹙眉,神色不解。
这些将士们都还在顽强抗敌,这个时候怎么能走?如果是欧阳铎,一定会奋不顾身的留下来,和将士们一块浴血沙场,要生一块生,要死一块死。
欧阳钊牵起她的手,苦口婆心:“玥儿,这儿已经不安全了,我们必须尽快离开!”
一霓害怕的缩在连玥后面,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了她身上,只等着她的回答。
“你先走吧。”连玥道,“我必须留下来。”
“你留下来干什么?”欧阳钊神色十分不赞同,他绝不会同意连玥留下来,哪怕她武功再高,也是一介弱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