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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楚天晴身边的落雪被发落之后,她整个人都安分了许多,终日不踏出海棠阁一步。
连玥没有深究,一心一意的帮助欧阳铎稳固太子之位,每日也十分忙碌。
那日在醉仙楼分别后,欧阳钊果真遵守承诺派人送来了许多首饰,一眼看去都是忻州时下最兴的首饰,显然欧阳钊费了番心思。
小小的海棠阁被首饰充斥,到处都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楚天晴款款走来走去,唇角噙着一抹微笑,不多时,她便抬手一挥,一旁的琴萝便将布重新盖上了,忽然听到楚天晴道:“把这些都拿到清平园去。”
“小姐?”琴萝讶异的扫了她一眼,这些可都是景王殿下赐下来的,平日小姐十分稀罕,现在却……
楚天晴不多做解释,只淡淡笑道:“照我的吩咐去做。”
琴萝点头,手端着托盘,恭敬的跟在楚天晴身后朝清平园走去。
见楚天晴来了,守在院里的夏衣便朝她福了福礼,知道楚天晴的来意,她便道:“姑娘稍等,奴婢进去通报一声。”
楚天晴不骄不躁,浑身散发着沉稳的气质,简直脱胎换骨一般,令人刮目相看。
夏衣动作很快,不一会就出来了,推开门侧身道:“姑娘请。”
楚天晴迈进门槛,只见连玥正从榻上起身,将手中捧着的书放到了桌案上,浅浅一笑,双眸明亮如秋水:“姑娘怎么突然想起来我这了?”
楚天晴转头看了琴萝一眼,后者立刻动作轻巧的将托盘放在了桌案上,掀开布一看,金碧辉煌,几乎要映亮整间厢房。
连玥挑了挑眉,神色有些讶异:“姑娘这是何意?”
“天晴今日去锦绣坊看了看,发现这些首饰很衬太子妃,所以特来进献一二。”楚天晴说起这话来不卑不亢,眉眼温顺。
“你有心了。”连玥微微一笑,朝夏衣使了个眼色,后者便将首饰收了起来,又拿来一盒小罐子递到楚天晴面前。
“这是?”楚天晴见状露出了疑惑的神色,打开一看,芳香扑鼻,沁人心脾。
“这是殿下最近赏的云雾茶,我一个人也喝不完,妹妹如果不嫌弃的话就收下吧。”连玥笑容和煦。
楚天晴却是眸色一暗,面上不动声色的笑了笑,受宠若惊的摆摆手道:“不嫌弃,怎么会嫌弃呢?谁不知道云雾茶的名贵?姐姐肯忍痛割爱,倒叫妹妹受宠若惊,不知如何是好了。”
连玥无声的笑了笑。
她只会喝茶,却不会品个中滋味,再名贵的茶她喝着都是一样的,自然不觉得这云雾茶有多特别。
“妹妹太客气了,你我同为殿下的人,就是姐妹,不用分这么清。”连玥笑容明媚。
楚天晴点了点头,两人又寒暄了一阵,楚天晴便告辞离开了。
连玥目送她的身影飘到门外,重阳不解的插了一句:“太子妃,你说这楚姑娘好端端的突然跑来跟你示好,是打的什么主意啊?”
太子妃和楚姑娘第一次在锦绣坊见面,楚姑娘身边的侍女就给了她一个下马威。
楚姑娘入府以后也是处处跟太子妃作对,还打着栽赃陷害的主意,虽然最后是她身边的侍女承认,可她们嘴上没说,却是心知肚明的,没有楚姑娘的指使,那侍女哪有那个胆子?
想到这重阳不由噘了噘嘴,夏衣也眉头紧锁,目露担忧:“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恐怕楚姑娘没安什么好心,咱们要当心才是啊!”
连玥重新坐回了榻上,懒懒的翻了一页书,唇角微微上翘:“防自然是要防的,但也不必如此谨慎小心,或许,她是认清了眼前的形势,不再轻举妄动了。”
现在楚天晴已经是欧阳铎的人了,饶是皇后娘娘再怎么宠爱她,也不可能把手伸到太子府的后宅中来。
楚天晴不愚蠢,想必她现在已经认清了这个事实,连玥也乐得看她安分守己。
午后,天空忽然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夏衣往暖炉里又添了几块炭火,拿来一件大髦替连玥披上,细心嘱咐道:“太子妃别着凉了。”
连玥含笑看了她一眼,透过花窗往外看了看,只见雨丝连绵不绝,就算置身于温暖的厢房中仿佛也能感觉到丝丝寒意。
她呼出一口白雾,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不知这场雨会下多久。
许是在屋子里待得憋闷了,连玥看书看得有些乏了,便放了书在榻上小歇片刻。
“夏衣姐姐,这个要怎么办?要是被太子爷知道了……”重阳不安的声音。
“这种东西不能随便处理,还是等太子妃醒了再行定夺吧。”夏衣声音沉稳,可此刻也染了一丝慌张。
不多时,门外忽然传来隐隐的喧哗声,连玥一向睡得浅,辗转间整个人已清醒了,微微蹙着眉头,慢慢坐了起来。
她身边的侍女都知道她的习惯,平时她睡觉时都轻手轻脚唯恐弄出一点声音,今天这样反常,想必是发生了什么事。
她走到门外,见她起来了,夏衣福了福身,眼底难掩惶恐。
“发生什么事了?”连玥挑眉望向夏衣身后的重阳,自她一出来,重阳便条件反射的把双手背到了身后,神情心虚,压根不敢对上她的视线,显然是藏了什么东西。
连玥唇角的笑意深了,重阳是个藏不住事儿的:“重阳,把你身后的东西拿出来。”
重阳迟疑的抬头,对上她审视的视线,顿时心脏咯噔的跳了一下,嘴唇微微瓮动,迟迟没有动作。
连玥神色便严肃了几分:“你要是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就趁早收拾包裹回景福宫去吧!”
重阳睁大了一双杏眼,惶恐不安,夏衣忙挡在她身前道:“太子妃息怒!重阳也是好意,不想让这些脏东西污了您的眼睛!”
脏东西?连玥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冷冷道:“什么东西?”
夏衣知道瞒不过去了,便朝重阳使了个眼色,重阳缓缓将身后的东西拿到了连玥面前,一看到那东西,连玥惊讶的同时也忍不住在心底冷笑了一声。
居然是个木头人,用鸡血画上去的笑脸尤为恐怖,身上扎了好几根银针,反射着冷冷的寒光,且后面写着欧阳铎的名字,显然是有人将对他的怨恨发泄到了这稻草人身上。
连玥第一次直面这巫蛊之术,虽然她不信这些,可也不禁有些头皮发麻,声音更是冷了几分:“你们从哪找来的这东西?”
“在院子里。”重阳小声回道,神色颇为不安,“不知道是谁埋的,埋得很浅,被雨水一冲刷就露出来了。”
意识到此事非比寻常,她不禁屏住了呼吸,几乎是连大气都不敢去。
连玥望向她所指的方向,神色变得有些凝重。
她这院中守备一向森严,外人不可能随意进出,很有可能是她身边人捣的鬼。
蓦地,她忽然记起了欧阳铎当初说过的话:“你留心身边,不要遗漏任何一个人,往往看起来越不起眼的越有嫌疑。”
现在,那内奸又一次动手了。连玥抿了抿唇,后背已被浸透。
那内奸将这写有欧阳铎名字的桐木头人埋在她院子里的目的很明显,就是想将这事推到她身上,无论是哪个朝代对这巫蛊之术都深恶痛绝,可想而知她会面临怎样的局面。
可……为什么那人埋得如此浅?以至于一下就让她的侍女发现了,这不是功亏一篑了么?
连玥紧锁眉头,暗暗思忖着这其中关窍。
只是还没等她想清楚,春末忽然匆匆来禀:“太子妃,楚姑娘来了!”
“楚天晴?”连玥露出了疑惑的神色,这个时候她来做什么?
先前楚天晴很少来她这院子,现在一日却频频造访,让她十分不解。
“是,”春末点点头,神情带了一丝愤慨,“不仅如此,她还押着我们的人!”
夏衣和重阳闻言交换了一个诧异的眼神,连玥意识到事态不对,便快步走出了院子,果真见那楚天晴身边的侍女琴萝绑着墨玉,见她磨磨蹭蹭不肯前行,便露出了凶狠的表情,嘴里催促道:“快走!”
而一旁的楚天晴神色平静的对上了连玥的视线,朝她微微一笑。
楚天晴来意不明,连玥没有第一时间发作,心平气和的问道:“不知妹妹绑着我的侍女是何意?”
楚天晴柔柔笑道:“是妹妹逾越了,先向你告个罪,姐姐可千万别生气。”
“生气倒不至于,只是——”连玥也回以一笑,两人不动声色,隐隐针锋相对,“妹妹总要给我个解释。”
楚天晴眸光不安的闪烁,神情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味道:“我也是为姐姐清理门户。”
说罢她朝琴萝看了一眼,琴萝将墨玉推到众人跟前,竟是一脚踹在了墨玉小腿上,迫使她对着连玥的方向跪了下去:“砰!”
听到这清脆的声响,连玥微微蹙了蹙眉,虽然她不是这具身子的原主,和墨玉这个自小就服侍她的侍女没有多大感情,可经过这段日子的相处,此刻见对方被如此对待,紧咬下唇,隐忍着痛苦的神色,到底有些不忍,不由出声道:
“妹妹,你想说什么直说就是了,又何必为难一个侍女呢?”
“姐姐若是知道她做了些什么,只怕就不会说这话了。”楚天晴失笑摇头,看向墨玉的眼神带了一抹阴狠,“姐姐可知这丫头做了什么?之前我的人看她鬼鬼祟祟的,便跟着她来到了姐姐的院子,没想到她居然在姐姐的院子里埋下了一个桐木偶人!分明是要陷姐姐你于不义!”
是墨玉?连玥吃惊的望向墨玉,神情难以置信。
居然是墨玉做的?可……为什么?
连玥自问从未亏待任何人,此刻看向墨玉的神情不禁有些痛心。
墨玉跪在那儿,额头上布满了汗珠,其余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连玥看着她这模样,忽然察觉到了一丝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