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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宫和原先的琼瑶宫呈左右夹击之势,将紫英宫紧紧地包裹在中间。看来诚和帝对孝德皇后和孝贤皇后的爱意不分上下,特意选了两处最靠近紫英宫的宫殿给两位皇后住。
连玥和欧阳铎随着何少监进了未央宫,里头早就铺了华毯,一路铺到未央宫正殿,华毯两边每隔两步就站了垂手侍立的寺人,正殿门口更是两排站开一溜宫女。
连玥谨记欧阳铎的嘱咐,也不左看右看,老老实实地维持着一个太子妃的体面。
反正混得好了,以后这皇城就是她连玥的天下,她想怎么看就怎么看,现在还是得本本分分的,不然一个不小心,她的小命搞不好就没了,这些宫女寺人统统没得看。
未央宫正殿之内已经挤了黑压压一群人。
一脸病态的诚和帝歪在上首的椅子中,左右两边各放着一把空椅子,椅子里都放了一个牌位,右边的放着孝德皇后的牌位,左边的写着孝贤皇后,现任皇后娘娘大齐氏只能委委屈屈地坐在孝德皇后牌位的右边。
下面两边分坐了两批人。右边的为首是个富态祥和的老太太,看年纪应该就是大乘帝留下来的小老婆徐太妃了。这徐太妃今年正好六十,因为保养得宜,看上去和不到五十的诚和帝差不多。
徐太妃旁边下首坐着一个白白净净的胖子,想来就是诚和帝唯一幸存下来的同父异母弟弟靖王欧阳随了。因为常年浸淫酒色的缘故,这欧阳随的脸都是浮肿的,双眼胖得只剩下一条缝隙,看上去像跟没睡醒一样。
徐太妃对面坐着一个艳丽妩媚的少妇,连玥只来得及看一眼,就见欧阳铎已经跪了下来,她连忙收敛心神,跪在欧阳铎身后半步,跟着欧阳铎行礼朝见。
诚和帝显然还是对欧阳铎这个太子十分满意的,咳嗽了半天,才道:“铎儿来了,朕好些日子没有见到你了,你娶了媳妇,朕身上却不大好,也没宣旨让你带着媳妇进宫来看看。委屈太子妃了。”最后一句话是对着连玥说的。
连玥连忙俯身磕头:“儿臣不委屈,儿臣只愿父皇龙体康健,只要父皇健健康康的,儿臣愿意跟着太子在太子府吃一辈子的素。”
“这孩子……”连玥的话显然取悦了诚和帝,他笑得都咳嗽了起来。
皇后娘娘便嗔怪道:“圣上见了媳妇高兴,可也得注意自己的身子骨儿。”
“不碍事。”诚和帝喘了一大口气,才道,“起来吧,这地上凉。”
欧阳铎起了身,还不忘转身扶了连玥一把。
连玥诧异欧阳铎的好心,眼角一扫,却见诚和帝满脸的欣慰,顿时就明白了,原来是在他老子面前充好人了,怪不得。
两个人从姚太监手里接过茶,先敬了诚和帝,又给孝德皇后和孝贤皇后的牌位敬了茶,最后才给皇后娘娘敬了茶。
皇后娘娘今年已经四十出头了,看起来却像是三十出头,一脸端庄相,就像寺庙里的观音娘娘一样,宝相森严。
她接过连玥的茶,象征性地抿了一小口,就拉着连玥的手,点了点头:“太子这媳妇选得好,瞧着就是个有福气的。”
“可不是嘛。”诚和帝也跟着笑,“当初李长卫找了福源观的牛鼻子老道,说连之祥家的嫡长女是天降福星,朕还有些半信半疑呢,如今瞧着,可不是铎儿的福星嘛。朕听说,太子妃嫁进门来这一个多月,铎儿的病就好了很多。”
“父皇,儿臣的病在太子妃的照料下当真是好了很多。”欧阳铎一点谦虚的意思都没有,特意挺胸抬头,好让诚和帝看个清楚,“父皇您瞧,儿臣的脸色是不是红润了许多?”
诚和帝身子往前探了探:“嗯,朕瞧着不仅红红润润的,铎儿好像还胖了一些。皇后,你看呢?”
皇后娘娘也跟着点头:“臣妾瞧着,太子是比原来看着康健一些。”
气氛一派祥和,帝后争相夸赞连玥是个有福气的人。
好一会儿,皇后娘娘才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样,起身下了宝座,拉着连玥的手笑道:“看本宫这个记性,光顾着和圣上说话,却忘了给太子妃引荐贵人们了。都是太子妃生得太好的缘故。”
皇后娘娘的手冰冰冷冷的,不带一丝温度,连玥忍住想要抽回手的冲动,暗自吐槽,儿媳妇第一次认亲,就被婆婆拉住说个不停,冷落了别人,这是故意在给她使绊子呀!
皇后娘娘先拉着连玥到了徐太妃跟前,笑道:“这是咱们宫里的老太妃,雍和宫里别的不说,好吃的是一定少不了的。本宫嘴馋了还要去雍和宫讨点点心吃,太子妃以后馋嘴了,尽管来央求老太妃就是了。”
初次见面,连玥不敢放肆,跟着笑道:“那敢情好,儿臣果真是个有福之人,路上太子殿下还说要带着儿臣来跟老太妃讨个云层糕吃呢。”
徐太妃笑得见牙不见眼:“太子也是个馋嘴猴儿,小的时候,没少到哀家这里讨吃的。”语气里全是对太子欧阳铎的宠溺。
连玥就把徐太妃划为了可以亲近的人选之一——知人知面不知心,俗话都是这么说的,但第一次见面,凭着对欧阳铎的态度,连玥也只能粗略地分个好歹出来。
坐在徐太妃下手的靖王欧阳随看样子是个急性子,没等皇后娘娘开口引荐,就主动跟欧阳铎打起了招呼:“铎儿,你这小子果真是个有福气的,等你大好了,到本王府上和本王喝个痛快!”
欧阳铎面对靖王态度就热络多了,也笑道:“皇叔可要把珍藏的好久都拿出来,到时候不要心疼才是。”
靖王便哈哈大笑起来:“本王有的是好酒,你喝那一口两口的,本王还不放在眼里!你到时候可别三杯就倒了。”
靖王刚刚四十出头,却因为浸淫酒色的缘故,看起来比一脸病态的诚和帝还要老气。
前几年靖王妃病逝,靖王就一直未娶,如今靖王府中大大小小的妾室把整座靖王府塞得满满当当的,也不见生出个孩子来,据说是因为在赵氏之乱中,靖王伤了要害,不能人道了。
连玥不禁为那些美人们可惜起来,正是妙龄,却要忍受空房之苦。
靖王旁边就是康华长公主并驸马翟绍林。
这康华长公主生了一副古怪脾气,当年大乘帝选了那么多乘龙佳婿,康华长公主一个也瞧不上,闹死闹活非要嫁给翟绍林。驸马翟绍林算是有些才气,一手山水画冠绝天下,人称翟大家。
按理说与康华长公主也可堪配,只可惜出身不好,翟家世代皇商,这样的人家要配得上公主,着实难了一些。
奈何康华长公主以死相逼,和翟绍林两个人上演了一场感天动地的生死情,足足闹了十几年,大乘帝也是个执拗性子,硬是不答应。
直到大乘帝末年赵氏之乱,翟绍林顶着家族的压力,拼着性命也要护着康华长公主。诚和帝登基之后,感动于二人的这份情感,就给康华长公主和翟绍林赐婚,成就了一段佳话。如今两人儿女双全,倒也十分恩爱。
康华长公主是个爽朗的性子,生得浓眉大眼,倒是有些英气。翟绍林却弱质风流,眉眼之间风情万种。两个人之间正好反了过来。
连玥暗自想,这翟绍林估计就是左丞相李长卫堂侄子喜欢的那一款,也不知道康华长公主夫妻俩关上门来,孰强孰弱。
下首的卫华长公主面相有些愁苦,驸马倒是生得仪表堂堂,原是大乘帝在位时期的探花郎苏相公。两个人成婚多年,卫华长公主的肚子一直没有动静,如今抱了小妾生的儿子在身边养着。
兴华长公主眉眼飞扬,看着有些凌厉,身边的驸马爷卫国公世子瞧着却有些萎靡不振,大概这夫纲在兴华长公主面前抖不起来的缘故。
连玥听欧阳铎说过,这兴华长公主性子十分张扬,最得大乘帝的宠爱,大乘帝特意给她选了富贵稳妥的人家,这卫国公世子也十分老实。可惜老实得太过了,两个人如今膝下仍然空虚,可这兴华长公主却硬是不允许卫国公世子纳妾。
没有子嗣,卫国公世子就继承不了公爵,两个人几次三番因为这件事情闹到圣人面前,圣人对这个妹妹无可奈何,经常在两个人面前和稀泥。卫国公夫妻俩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求兴华长公主不要闹腾得家宅不安,其他也就随着兴华长公主折腾了。
凌华长公主是个命苦的,自幼与如今的太子太傅宋圻安长子定情,两个人青梅竹马,可惜姓宋的小子是个没福气的,一次与当年的寿王骑马狩猎的时候忽然遭遇惊马。寿王保住了性命,废了一条腿,而宋公子就没有这么好运气了。据说整个人都被乱马踩得面目全非。
当时凌华长公主并未与宋公子有婚约,可凌华长公主却铁了心,非卿不嫁,不仅从此以宋家长媳自居,更是搬进了福源观,做了带发修行的居士。
圣人拗不过凌华长公主,也只好随凌华长公主去了。
昌华长公主是诚和帝的幼妹,芳龄二十六,与欧阳铎同年,已经是个老姑娘了。诚和帝登基的时候,昌华长公主不过十一岁,从她十五岁开始,诚和帝就为她选婿,一直选到现在,昌华长公主也没有看上眼的,如今已经成为了老姑娘了,去岁磨着诚和帝,自己出宫建府去了。
除了早逝的昭华长公主,几位公主都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