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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知道,是否有法子可解?”他严肃地问。
“这……除非……”这位御医又恢复了他结结巴巴的本领,坑得皇帝直着急,“什么法子快说。”
“除非……男女欢好。”御医颤声道。
皇帝轻咳一声,认真看他,“还有其它法子么?”
他神色严肃得令御医有点害怕,“似此类□□物,只讲催发□□,还需引导排解,别……别无它法。”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皇帝惯常不会难为人,见他无法,便叫他立刻离开。
他重又将帘幕拉开,坐在榻边拉住她手捏了捏,不过是过上片刻,她手心里又都是汗,整条手臂都在发烫,他琢磨着该怎样给她解“毒”。
皇帝便这般安静地凝视着她胭脂色泛着春潮的脸庞,此时她一头乌黑的翠云雾鬟随意堕在龙枕上,半阖的眼眸流泻出缥缈的妩媚,微张的樱唇吐着低柔的娇啭,如绵绵琴筝之音。
她胡乱舞动鹅黄衣袖,袖子遮住眉心粉黛,雪团团的面庞上,神情袅袅含情。
他忽然有些禁不住……
见她只是迷糊含笑向自己闪着秋色媚眼,他便慢慢俯下身,冰凉的双唇在她脸上游走,感到一丝丝冰凉触面,阿阮便缓缓抱住他脖颈,贪婪地往他颈窝里钻。
“阿阮……”他轻声,听到她濡濡地应一声,将滚烫的脸蛋往他脖颈上左蹭右蹭,“九哥哥……”
虽然意识迷糊,居然还是能认得出他的,他心中感到一阵慰暖。
不过这样可不行,再不做点什么,她会被烧糊涂的,李弘竣拉开她缠着自己的圆裸手臂,在她迫切的目光中,还是拒绝了她的索求。
“阿阮,你还是个孩子呢……”他轻声说完,坐在榻边思索起来。
她浑身滚烫,无奈他只得命六个宫女在一个木桶中注满清清凉凉的泉水,把阿阮的外衫脱掉,抱起她轻轻放入桶中,拿着柔滑的巾子擦拭了下她的身体。
或许有些用处,阿阮的脸色还真没先前那么潮红了,但她毕竟是女孩子,不能在凉水中久浸,李弘竣想到这一点,又把她抱出来。
她浑身湿得很,沾得他衣服上也到处都是,他全然顾不得这些,只温柔地为她擦干身体。当再度把她平放在榻上,她情绪看着才稳定下来,没有适才那么躁动。
皇帝便又从身旁取过一个千年冰线蚕丝织成的扇子,给她扇着风降温。在他细心照料下,随着时间推移,阿阮也渐渐不觉那么难受了。
李弘竣站起身想了想,默默走到一面落地大镜前,按下边上一个摁钮,镜子便自动平推向另一侧,眼前立时现出一排高大的架子,每一层上头都藏满各色古卷与书籍,皆是人间难觅的珍本。
他随手从中取出一卷《礼记》,看着书封上头的名字,这丫头不爱看《四书》,他便给她念些《四书》,算是以毒攻毒吧,叫她冷静下,也算是不是办法的办法。
他拉好镜子回身走到她身旁,坐在她边上,把她扶起安放在自己胸前,他则后仰倚靠住栏杆,双臂圈住迷迷糊糊的她,展开书卷,翻到《文王世子篇》,念起来。
“文王有疾,武王不脱冠带而养。文王一饭,亦一饭;文王再饭,亦再饭。旬有二日乃间……成王幼,不能莅阼,周公相,践阼而治。抗世子法于伯禽,欲令成王之知父子、君臣、长幼之道也;成王有过,则挞伯禽,所以示成王世子之道也……”
这般伴随着皇帝轻柔的读书声,阿阮靠在他胸膛上慢慢睡着了。
杨炎凉站在门前透过珠帘看皇帝,正在抱着表妹给她念书,他有些惊诧,慢慢退出去。
阿阮脑袋歪入表兄怀中,身体上的温度渐渐退去,脸上的神情也逐渐变得柔和沉静。
入夜后,万籁俱寂,偶有几只黄莺无眠歌唱。
圆月晓素,东风过后,飞花乱点,奉国殿前一枝桂花喷香摇曳,泻落满地如雪,层层叠叠铺得整条汉白玉石阶上都是。
袅袅清神香在奉国殿中摇曳出动人风姿,一重重绣帘遮住珠箔金翠镶嵌的琐字型纹窗,雕槛内青红相间,殿中静谧的压抑叫人心惊胆寒。
此时跪着的京兆尹满头冷汗直下,时不时抬头看坐在龙案后神色阴晴不定的皇帝,皇帝正在低头翻阅公文,暂时没空搭理他。
他又把眼看站在皇帝一旁的杨炎凉,杨炎凉眼神示意他切勿轻举妄动,叫他稍安勿躁,他便下意识地伸起衣袖抹了抹头上的汗,身躯微颤,喘着粗气。
他因为过于肥胖,不能久跪,膝盖着实受不住,皇帝往常也是知道他身体有这个毛病的,十分体恤,都不会叫他久跪,但今日好像是要有意惩罚他,这都过去大半个时辰了,也没见皇帝有要跟他谈正事的意象。
正午的阳光直射入大殿,映照得大殿更加绚烂多彩,十二根龙柱上金龙盘舞,羽翼栩栩生辉。
也不知过去多久,京兆尹感觉自己都快要昏倒了,这时上头才传来皇帝悠悠的声音,“徐爱卿,先启平身。”便又递给杨炎凉一个眼色。
杨炎凉指示一个太监上前把京兆尹扶起,“皇上……”京兆尹轻唤一声,神色看起来委屈极了。
古时之人都将皇帝当作君父,尽管李弘竣年龄比他要年轻许多,但受罚于皇帝,多少都会像受气的小媳妇似的,满是难过不甘。
李弘竣看他一眼,随和地道,“听说你老来得子?还真是福气临门。”
徐仁良脸色尴尬,“是……是这样。”
李弘竣目光定定看住他,“你的地盘上近日出了一起事,青楼内非法拘禁良家女子,武力胁迫女子遁入娼门,你身为当地官员,可知此事?”
“这……我……微臣不知。”京兆尹脸色难堪极了。
“择日整顿你辖区内大大小小的青楼,查究出主体涉事人员,羁押交付刑部审讯,解救其中被困女子,分遣各处还家,你官职暂按在此,看你办事成效,将功补过。”皇帝威严的声音降下。
“是……是……”徐仁良脑门上又逼出一层冷汗。
看他缓身离开奉国殿,李弘竣低头又看手里卷宗,记录的都是他父皇在位时崇桢二十三年京城内各处青楼的分布,以及与中央官员之间丝丝微妙的联系。
站在身旁的杨炎凉小心翼翼地留意皇帝的神色,“皇上,只怕是京兆尹解决不了此事。”
李弘竣瞭眼看他,“朕也知他解决不了,他没什么背景,不过是别人的马前卒,朕这么做,不过是敲山震虎,他们慌了乱了,自然会急着更严实地包裹,自然会露出马脚。”
杨炎凉叹道:“这买卖可是一本万利,许多官员私底下都与这个行当有着密不可分的瓜葛。”
“嗯……”皇帝静静答应一声,“还需再仔细追查下去,朕要弄清楚,他们之间谁私底下有利益往来,还要捏住证据在手里。”
“是。”杨炎凉小心应一声,没再多言。
“韩王呢?还没进宫?”皇帝忽然问。
“韩王病了。”杨炎凉苦着脸。
李弘竣冷哼一声,“他病得还真是时候!”
杨炎凉脸色尴尬,“所以说韩王能保存实力到现今也不是没有原因,否则在当年的八王之祸中,他未必能活得下来。他常常不动声色,轻易不表意见,更不站队,叫人猜不透他所思所想。”
李弘竣点头,一时又想起表妹险些被那个孽障侵犯,他就有些气不打一处来,说话时语气难免激动。
“把南安郡王的宅邸给朕围起来,围它个十天半月,看他还敢不敢再嚣张,淫祸的东西!眼下连他父亲都不肯管他了!另外再找人去抓他母亲的把柄!把朕逼急了,非叫他亲骨肉离分永世不得相见不可!”
杨炎凉悻悻的,没有应声。
皇帝气愤地说这些话时,珠帘后的寝殿中,阿阮正呆呆地坐在梳妆镜前,她听到外头殿中他愤怒的声音低低传来,便感到有些自责,若不是她一心想着要逃离他身边,恐怕也不会遇上这件事吧?
想起前日在那间青楼中险些又被汉君离侵犯,她便感到一阵心悸,伸手低低揪住心口,垂下的眼眸。
这时皇帝忽然自外头走入,自从出寝殿后他批阅奏意已有一个时辰,回来才发现她不知何时已醒了。
一向清冷充满男人气的殿中,因为有阿阮的入住,比平日里温情极了,层层软红锦帐垂在四周,高悬的绣幄围住一重重甜香,娇憨美艳的女子便坐在中央。
昔年汉武帝筑金屋藏娇女,如今他李弘竣是在自己房中纳美人。
想着这个,他心底泛起一股甜滋滋的味道。
“感觉怎样?有没舒服些了?”他走到她跟前站定,几乎不避嫌,抬手按在她额上,“没再发热了。”他道。
阿阮直视镜中的自己,又抬眼看镜中的他,两人目光便这般在镜中交汇,阿阮神色温柔婉约,“这回又是九哥哥你救了我,要不是你及时出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