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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妈说完就挂了电话，可我却全身一震，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两眼发黑，脚下的土地直往下沉，好半天没有语言。
“怎么啦？没事吧九九！”
我隐约听见大壮和老枪在和我说话，我才缓过神来，一阵刀剜，一阵发热，两只眼睛立刻被一层雾似的东西蒙住了。
“外婆病危了……”我喃喃道。
小时候家庭条件不好，父母在云城打工，我就是和外婆长大的。可以说，在所有的家族亲人中，我和外婆的感情最深。
我记得小时候，有一次贪玩，尿急，跑到一处林地里撒了一泡尿。尿完之后才发现，面前是一方矮坟，破烂的墓碑倒在了地上，我的尿液正好尿到了墓碑上。当时不知道是心里害怕，还是出现了幻觉，忽然听见有女人重重地哼了一声，吓得我慌忙就跑掉了。
到了夜里，平时很少生病的我突然发起了高烧，总感觉眼前有个女人在转来转去，忽而朝我摆摆手，忽而冲我做做鬼脸，我紧张到不行，拉着外婆胡言乱语！
后来外婆派人请来了一个神婆，那神婆说我冲撞了一个因生孩子大出血死掉的女人，那女人喜欢我，想带我走！外婆吓得塞给那神婆三百块钱，神婆才出主意，让家里人上那女人坟前烧纸长跪，求女鬼原谅。
结果外婆在那坟前一跪就是一宿，直到第二天我退烧了才一瘸一拐地回了家！
此时听见外婆病危，我忽然感觉心如刀宰，恨不得立刻回到村里！可是，灵婆子现在终于撬开了嘴，机会难得……
“老枪，大壮，你们接着审查，外婆要见我，我必须回去！”我哽咽着道！
谁知道老枪却摇了摇头道：“审不了了，老东西晕过去了！”
晕过去了？刚才不好好好地的吗？我回头看了看，那老妖婆果然耷拉着头，三魂火好像随时要熄灭一样！
“九九，你别管了，快去看外婆吧！”大壮焦急地说道！
十八姨也开口道：“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可是人死不能复生，这事迟不得，你快去吧！”
我长叹一口气，掏出八卦袋，将灵婆子的魂魄收入其中。真是倒霉啊，老天爷，为什么就这么巧啊，哪怕再给我十分钟，我就知道所有真相了……
“小小呢？”我揣起八卦袋急冲冲要出门了，才发现唯独少了小小。
十八姨答道：“现在夜里天太冷，你的车没空调，她给你取外套去了！”
我摇摇头：“赶不上了，告诉她不用担心，我先走了！”
我钻进车，听见老枪吼道：“注意安全，我们马上就跟上来！”后面的话我听不清了，因为我已经飞驰出了院子！
“外婆，你一定要等九九，我这就回来了！”
我暗暗对着夜空祈祷，疯狂地在大街上踩着油门。直到今天我才第一次有点嫌弃我的这辆宝贝座驾，奥拓本尊啊，你特码能不能快点啊，我外婆在远处等着我呢！我自言自语地拍着方向盘愤恨地嘶吼着！
可无论我怎么急得发疯，汽车发动机喘得像头患肺炎的老牛，时而低沉，时而尖锐，可就是跑不出速度。我年迈的外婆，此时此刻，是不是您也像这疲惫的发动机一样在病痛的呻吟中念着我的名字呢？
破烂的车窗透进来呼呼的冷风，在寒风的肆意尖叫中我的眼泪不住地朝外涌着，往事如潮涌入我的记忆里……
汽车开出云城之后，路上的车辆越来越少，奥拓好像终于明白过来，我们这是一趟两个多小时的远程旅行，发动机不再偷懒，路也好像平整了许多，车身不再颠簸！
大约行驶了四十多分钟之后，后面漆黑的公路上慢慢跟上来了一辆汽车，就那么不远不近地跟着我，时不时还冲我调整远近灯……
天太黑了，看不清这到底是什么车，不过好像也不是什么好车，因为我隐隐约约能听见撕裂的马达声，就像大壮那辆公务车一样。
莫非是老枪他们追上来了？
我正看着后视镜暗自琢磨，忽然听见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果然是老枪的电话！
“老是打灯干嘛？要么在后面跟着，要么上我前面去！”我冲着话筒喊道！
“你说什么？你看见我了？”老枪显得有点惊讶！
我不禁有点恼怒，这个时候还开什么玩笑，不禁有点不悦道：“废话，路上就两辆车，你晃来晃去我能看不见吗？”
“什么？九九，你，到哪里了？我明明在秦家店加油站停着呢啊，追了半天没追到你，感觉你那破奥拓应该开不了多远啊，还以为你还后面……”老枪疑惑地滔滔不绝地说着，电话里还能传来大壮和小小的说话声！
我不禁打了个冷战，对啊，都开了半天了，我怎么没看见秦家店加油站啊！我不禁朝车外瞟了两眼，到处都是黑乎乎的，一栋建筑物也看不见，倒是后面的那辆车仍旧不紧不慢地尾随着！
“老枪，这个时候可不能开玩笑啊，你确定没跟在我身后？”我说这话的时候身上已经起了鸡皮疙瘩，因为我发现后面的那辆车一下子熄了车灯消失不见了！
“九哥，我们真的在停车等你啊，你到哪里了，过加油站了嘛，你……”我听见电话里好像是小小接过了电话，焦急地问我的情况，可是说着说着后面就变成了忙音，最后竟叮的一声挂断了！
我不禁全身一抖，慌忙倒了个手，将电话重新拨了出去。不过，电话里没有一点动静，连电信话务员的录音都没有！
刹那间，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我恍然意识到了，妈的，我可能是中计了，手中的电话当啷一声脱落在了车里！
我下意识地去踩刹车，才发现脚下软绵绵的，就像是踩着一朵棉花。与此同时，汽车前方昏黄的车灯里忽然出现了两个人，这两人身着华丽，一前一后行走自马路上，不过他们走路的样子很怪，就像是皮影戏里的影人……
我的冷汗瞬间湿透了衣裳，马上尝试着去按喇叭提醒他们靠边，可是这两人非但没有离开中央车道，反而停下脚步缓缓回过头来……
擦，我的心差点跳出嗓子眼，那是两个黑洞洞的骷髅脸，在和我对视的一瞬间，他们竟扬起了干枯地手臂朝我微笑和打了招呼，就好像在招引我过去一般！
我的头发一根根都立了起来，后脑一阵阵发麻，用最后的一点意识赶紧去打车的转向，可是，先前那个消失了的汽车突然又亮起了灯，一下子就出现在了我的左车道上，而且生生朝我贴了过来！
我彻底崩溃了，歪过头刚要朝那车破口大骂，却发现那竟是一辆色彩鲜艳的纸扎车，车坐上还有两个大红嘴唇的纸扎人正朝我阴森森地冷笑……
这次我都来不及惊慌，只听咣当一声，我的车好像撞到了什么硬物，那一刻，我感觉我整个人都失重了，身体已经完全没了任何的意识，只能听见破损的玻璃声，耳边阵阵的风声，还有一群带着嘲讽意味的嘻嘻诡笑声！
最后我像一只不会飞的企鹅被狠狠甩了出去，在空中飘了一阵之后，砰的撞在了什么东西上，摔的我似乎所有骨头都要散架了。
我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眼前是一片血红色，两个纸扎人和两个骷髅鬼慢慢靠了上来，像是看一只被撞死的狗一样朝我阴沉沉地冷笑着！
“小小，你在哪，我疼……”我下意识地嘟囔了一句，再后来，嘴唇都不能动了，血红色的天空瞬间变成了黑色，我就像被墨汁淹没了……